蘇輕窈吩咐完差事, 就不去管和嬪到底如何了,就又開始忙其他事情了。

    次日,楚少淵下旨封沈定安為振國將軍,率軍五萬奔赴平沙關, 抗擊羅孚大軍。

    第二日,楚少淵再下一道聖旨,賜婚沈定安與孫家二小姐孫依雲, 待沈定安凱旋而歸,再行成婚。

    第三日,沈定安率軍離京。

    等大軍走了,楚少淵才迴景玉宮, 也沒多說什麽, 先睡了三個時辰,待睡飽了才醒來。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帳幔裏昏昏暗暗, 叫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楚少淵慢慢坐起身來, 這才覺得清醒一些,翻身下了床。

    羅遇正守在羅漢床邊假寐,聽到動靜立馬醒來, 上前伺候楚少淵穿鞋:“陛下可睡足了?”

    為了處理軍務,楚少淵三天沒合眼了, 便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索性他現在還年輕, 熬過去睡一覺就能緩迴來, 等年長些是真不成了。

    “尚可, 什麽時辰了?”楚少淵一邊喝蜂蜜水一邊問。

    羅遇道:“已經到了晚膳時分,陛下可要用膳?”

    楚少淵點頭,問他:“貴妃呢?”

    “娘娘在書房,道已經安排了好克化的晚膳,等陛下起來再用。”

    楚少淵披上外袍,直接出了寢殿,外麵已經點起宮燈,明亮如白日。他進了書房,就看到蘇輕窈正在那核對折子,一邊看一邊跟身後的桃紅吩咐。

    “忙什麽呢?”楚少淵問。

    蘇輕窈把折子放一邊,笑著起身過來,幫他順了順有些褶皺的衣領。

    “最後核對一下份例單子,等春日時就不忙了。”蘇輕窈也不領他進書房,陪著他直接去了廳中。

    瞧著楚少淵最近太忙,蘇輕窈特地讓燉了南瓜百合小米粥,也好清清肝火。

    兩人用完晚膳,楚少淵才覺得場快些,待沐浴更衣,同她一起迴了寢殿。

    蘇輕窈不太會幹發,還是羅遇伺候的楚少淵。

    楚少淵道:“沈如心上午去了慈寧宮。”

    蘇輕窈微微一愣:“她去慈寧宮所謂何事?現在這節骨眼,定不是去看望太後娘娘的。”

    “正是如此,”楚少淵歎了口氣,“她求娘娘恩準她掛帥出征。”

    這下換蘇輕窈吃驚了,她差點沒打翻手裏的茶杯。

    “若是能留在邊疆,沈將軍也不會讓她迴京入宮,如今她已成了貴妃,又如何再離宮掛帥?”

    蘇輕窈近來跟沈如心接觸頗多,自知道她是什麽性子,她猜過她知道如今戰況後是如何反應,卻萬萬想不到她居然這麽果敢,直接就求到太後麵前去。

    楚少淵道:“誰說不是呢?母後什麽風浪沒見過,也被她的果決震驚了。不過略微冷靜下來之後,母後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勸誡她。”

    為了大梁山河,為了黎民百姓,沈家這麽多年在邊關熬著,死了一個又一個將軍,才有今日大梁的平安繁榮。

    沈如心所求不為自己,隻為邊疆沈家軍,隻為大梁黎民百姓,此等胸懷,實在令人折服。

    便是此事再如何難辦,也不能當即迴絕她,那樣豈不是寒了人心,涼了忠骨。

    所以此刻,楚少淵也覺得難辦。

    “沈家這麽多人,就搭在邊疆了,這些年總有人勸朕換一個邊疆主帥,也總有人說功高蓋主,可朕卻不那麽想,”楚少淵道,“沈家是什麽樣的人家,朕比他們還清楚,他們骨子裏便刻著忠軍愛民四字,絕不會背叛大梁。”

    “他們以鮮血性命鑄就平沙關的安寧,便就功高蓋主,又如何呢?”楚少淵道。

    他當了一輩子皇帝,若是這點氣量都沒有,又有誰願意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光靠他們楚氏一門,不說上戰場了,現在連個像樣的年輕宗親都沒有,他若要禦駕親征,還得把國事托付給蘇輕窈和太後,別人他真的不敢信。

    越是這樣,沈如心的事才要慎重待之。

    隻要他下達聖旨,便是宮妃也能去戰場,無論結果如何,沈如心的意願一定能達成。但楚少淵不知沈定安如何想,他又願不願意讓自己唯一的妹妹再去涉險。

    蘇輕窈想了想,道:“如心確實不願意安坐於宮中,宮裏的生活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她能表現的很好,可她並不開心。”

    楚少淵長歎口氣。

    沈家對他來說太過重要,便是作為皇帝,也不能任意妄為。

    蘇輕窈拍了拍他的手,讓他不用太過難受:“其實我之前同這兩位沈家人打交道,覺得他們都不是很看重自身,對於他們來說,什麽門第榮辱,什麽平安享樂都是次要的,隻有在大漠裏摸爬滾打過,才是真正的沈家人。”

    這一點蘇輕窈說對了,無論是沈定安還是沈如心皆是如此性子。

    蘇輕窈道:“陛下別發愁,迴頭我去問問如心,她若堅持,咱們就讓她風風光光去邊關,給足她榮耀。”

    楚少淵道:“好。”

    次日,蘇輕窈一大早就去了鳳鸞宮,剛一被請進去,就發現宮裏的宮人在收拾行李,殿中鬧哄哄的,一時間都沒看到沈如心的身影。

    蘇輕窈一見這場景,就笑了,問秋瑩:“你們娘娘也是急性子。”

    秋瑩有點不好意思,她可攔不住貴妃,於是便道:“正殿裏亂,娘娘這邊請。”

    蘇輕窈跟著她去了偏殿裏,剛坐下沒多一會兒沈如心就滿頭大汗進來了。

    “你這是忙什麽去了?”蘇輕窈有些好奇,讓宮人給她遞帕子,趕緊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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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如心坐到椅子上,邊擦邊說:“我想著要去溧水,這身板可不成,這些日子都在鍛煉,不能懈怠啊。”

    蘇輕窈抿了抿嘴,問:“你知道你一定能去?”

    沈如心咧嘴笑笑,終於懶得端貴妃的擺子:“你今天能來,我就一定能去。”

    蘇輕窈一聽這話,頓時就笑起來。

    “令貴妃真是聰明。”

    沈如心擺擺手:“別叫我這封號了,聽得我渾身難受,這窄窄巴巴的宮室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你迴頭幫我跟陛下說說,不用聽我二哥的,我自己能給自己做主。”

    蘇輕窈見她這麽篤定,不由歎了口氣:“邊關苦寒,危機重重,你真的要去?”

    沈如心看著她,一雙眼眸燦若星河,她使勁點點頭。

    “我要去。”

    蘇輕窈便也認真道:“好。”

    沈如心咧嘴一笑,是蘇輕窈從未見過的明媚:“多謝。”

    蘇輕窈搖了搖頭:“應當是我說這一句謝。”

    近來宮中事忙,蘇輕窈也沒多耽擱,說清此事便迴了景玉宮。

    待楚少淵晚間迴來,她才道:“陛下,如心很堅定要去,就讓她去吧。”

    楚少淵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蘇輕窈道:“陛下,她應該是翱翔在天際的鷹隼,而非困在籠中的鵲鳥。”

    “她早就開始準備了,一直不曾懈怠,”蘇輕窈道,“為這這份誠心,也應當讓她去邊關一展英姿,讓羅孚人看看我們大梁的女人是多麽厲害。”

    楚少淵點點頭:“好。”

    建元五年正月十五,楚少淵下旨冊封令貴妃沈如心為令儀郡主,加封輔國將軍銜,令後備營一萬部眾,跟隨輔國將軍奔赴平沙關。

    此號令一處,滿朝嘩然,有那古板老臣上書請願,逼楚少淵撤迴聖旨。女子上戰場古來不曾有,且沈如心還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宮中的貴妃,楚少淵此舉實在有悖倫常,讓人不能接受。

    楚少淵站在朝堂上,看著堂下那些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朝臣,冷聲道:“沈家滿門忠良,兩代振國將軍皆為國捐軀,如今沈小將軍也領命前行,抗敵在外。”

    “有誰,能比得過沈家人忠軍愛民,又有誰能比得上沈家一門英烈?沈老將軍臨終囑托,皆言沈家各個都是可保家衛國的好將領,無論兒女,也無論年紀。”

    “若你們不服輔國將軍,自可替他出征邊關。”

    “誰願?”楚少淵聲音冷冷,卻是擲地有聲。

    朝堂之上,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的朝臣們都閉上了嘴,沒人敢邁出這一步。

    到了此刻,他們才發現沈如心一個閨閣女子都比他們有勇氣,也比他們果敢英武,實在令人汗顏。

    “臣,知錯。”一個朝臣站出來,陸續便有人出來認錯。

    楚少淵坐迴龍椅上,道:“待元月過去,朕也準備禦駕親征,羅孚不平,大梁永無寧日。”

    朝臣們還未在上一個驚嚇裏迴過神來,轉頭就聽到楚少淵這一句,不由紛紛冷汗涔涔。

    這一次,朝臣們就不能不攔了。

    率先出列的是禮部侍郎:“陛下,陛下安危事關國體,還望陛下三思,萬萬不要衝動行事。”

    他一向不會對楚少淵多話,平日裏也很冷靜,今日會如此說,顯然真的對楚少淵這個決定不太接受。

    此時,所有朝臣心裏所想都是楚少淵要禦駕親征,徹底忘了沈如心的事。

    待幾位重臣都講過話,閣老們才一一出列。因順嬪姐妹的事,邢閣老現在早朝一般不說話,平時都是在文淵閣草擬,比以前還要沉默。

    今日這般,就連他都坐不住了:“還請陛下三思。”

    楚少淵看了一圈,見朝臣倒是關心他的安康比較多,不知為何還有些欣慰。

    他衝謝首輔擺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言,自己則道:“此事朕已思量許久,也同母後幾番商議,最後憶起因先祖厲平帝時內亂,導致溧水城破,朕便於心難安。”

    說起早年的事,朝臣們便不能多言了。

    楚少淵又道:“朕沉思良久,如今所思所想,唯有親赴戰場守護家國,方能告慰溧水數萬英靈,方能彌補先祖之過失。”

    楚少淵話音落下,在場朝臣皆跪地而拜:“陛下英明。”

    “平身,諸位愛卿,待朕此去溧水,還望你們盡忠職守,守護大梁平安。”

    朝臣再拜:“是,臣等謹遵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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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輪口才,都不如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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