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楚少淵在乾清宮會見四方使臣。

    蘇輕窈沒去前麵,隻聽宮人說場麵異常宏大,熱鬧的仿佛過大年一樣。

    後宮女子非召不得出宮,包括宮妃和宮女, 因此小宮女們想看也看不了,隻能在那七嘴八舌幻想。

    蘇輕窈一邊核對宮宴單子一邊聽她們說,倒也不覺得厭煩。

    “你們都這麽喜歡熱鬧?”待一頁對完,蘇輕窈問。

    小丫頭們嚇了一跳, 迴頭看貴妃娘娘正滿臉笑容, 便就沒那麽慌張:“奴婢知錯。”

    蘇輕窈搖搖頭,道:“若是來年沒什麽大事小情, 待上元節那日, 本宮看看要不要在禦花園開個燈會,好讓你們熱鬧一番。”

    雖說隻是口頭安慰, 但小宮女們卻異常高興,一個個笑紅了臉,忙著給蘇輕窈行禮:“多謝娘娘仁慈。”

    桃蕊趕她們走, 轉身進了書房,道:“娘娘,禮服和頭冠都送來了, 尚宮局還特地送了一雙厚底皮靴, 待娘娘出門也好穿。”

    蘇輕窈道:“尚宮局倒是懂事, 知道提前給安排妥當。”

    宮中有什麽動向, 最早知道的就是尚宮局, 陛下娘娘們要出門,要提前準備車輦行李,衣食住行都不能耽誤,她們就會提前收到吩咐,以便貴人出行。

    這一次大概也是如此。

    楚少淵本就不想瞞著人,弄得越熱鬧越好,蘇輕窈午歇起來去慈寧宮,太後還在說這事:“昨兒我勸他,讓他不要帶你出宮,他還不肯聽,多危險呐。”

    這會兒殿中無人,隻她們娘兩,蘇輕窈便笑著給太後倒茶:“陛下說沒什麽大妨礙,若是我不去,還怕別人不當真呢。”

    太後見她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還有點期待,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們自己注意著些,可千萬別出意外,”太後道,“宮中事你也不用擔心,順嬪和嬪那有我在,她們哪裏都去不了。”

    蘇輕窈點點頭:“明上午臣妾去給趙婕妤挪宮,待趙婕妤離開荷風宮,就要封住荷風宮所有宮門,無論瑜王後日動不動手,陛下都不打算再留順嬪。”

    太後歎了口氣:“趙婕妤如何了?”

    “太醫道病得很重,一直腹瀉不止,”蘇輕窈淡淡道,“應當是嚇的,她知道順嬪不少事,現在突然不允許外出,自然害怕。”

    自從見親之後,荷風宮便被不允許進出,宮門卻一直開著,看起來還算正常。當時的理由是趙婕妤重病,不宜見客,旁人便也都沒多想。

    趙婕妤心裏害怕,從那時候起倒當真病倒,上吐下瀉吃藥不止,熬了這麽多天也不見好,太醫也跟蘇輕窈說了實話。

    “心病難愈。”

    趙婕妤是生生嚇病的。

    太後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太後又歎了口氣:“瑜王……瑜王何苦如此?先帝對他還不夠好嗎?他都出了三服,襲爵時先帝還是給了正一品親王爵,足見對他的重視。不管瑜王妃那人如何,給他挑的這個王妃,出身也是一頂一的好,算是為他盡心盡力。”

    先帝比瑜王大上四五歲,自己又沒親兄弟,隻把瑜王做兄弟,對他可謂是關懷有加,從不薄待。

    到頭來,瑜王還是生了二心,時刻想要弄死他唯一的兒子,做夢都想自己當皇帝。

    想到這,太後心裏越發不痛快。

    “當皇帝就那麽好嗎?他現在做個閑散王爺,光享榮華富貴,日子還不夠舒心?”

    說起瑜王,太後怎麽也意難平,總覺得先帝一片真心錯付,白白為他盡心盡力。

    蘇輕窈今天特地走這一趟,就是過來安慰太後的。楚少淵道早年他父皇對瑜王十分關懷,太後作為長嫂,對這個堂弟也很關照,如今卻被反咬一口,怎麽可能不難過。

    不過太後的胸襟很寬廣,蘇輕窈隻安靜聽了會兒她的念叨,她就自己轉過彎來,不再為這事糾結。

    “算了,說這麽多又有何用,他不知好歹,一意孤行,就不要怪咱們不留情麵。”太後冷聲道。

    蘇輕窈看著太後沉下來的臉,微微鬆了口氣:“娘娘放心,陛下都已準備妥當,不會讓他們得逞。”

    太後點點頭,不再言語。

    這幾日蘇輕窈很忙,楚少淵更忙,晚上便也沒多說什麽,次日清晨蘇輕窈早早起來,迷迷糊糊要伺候楚少淵穿朝服。

    楚少淵怕她摔著自己,讓柳沁趕緊扶著她坐下:“你再睡一會兒,哪裏用你操心這個。”

    蘇輕窈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要早些去荷風宮,趙婕妤還沒挪出來。”

    楚少淵道:“讓柳沁去就是了,你親自去這一趟做什麽,多晦氣。”

    柳沁端過來溫茶,讓蘇輕窈潤口,蘇輕窈一碗都喝下去,這才清醒些:“不行,趙婕妤知道的事不少,不能出亂子。”

    楚少淵根本勸不住她,聞言隻能道:“那你自己小心些,不要跟她有太多接觸。”

    蘇輕窈點點頭,兩人洗漱更衣之後,一起坐下用完早膳,一個出後宮去上早朝,另一個則坐上步輦,靜悄悄去了荷風宮。

    此時的天色還未大明,許多宮妃也尚未起身,西六宮並不熱鬧。

    一路靜悄悄來到荷風宮門口,就見門口守著兩個高大的宮女,正一臉嚴肅看著前方的路。

    荷風宮沒有封宮,卻有人把守宮門,不許人隨意進出。再加上整日有太醫往來,西六宮的人便都當趙婕妤重病,人人都很擔憂,怕趙婕妤是什麽不好的病症,帶出來會傳染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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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時候,她們就出行都不會往荷風宮前路過,很是有些人人自危。

    步輦在荷風宮門口停下,春花姑姑快步從裏麵出來,跟在蘇輕窈身邊:“娘娘,趙婕妤怕是不好了。”

    蘇輕窈道:“你放心,她這樣的人是舍不得死的,她肯定要撐著一口氣等我來。”

    春花點點頭,陪著她一路往趙婕妤所住的西偏殿行去。

    此時的荷風宮靜悄悄的,順嬪的前殿一點動靜都沒有,安靜得仿佛沒有人煙。

    唯一有點人氣的,就隻剩下趙婕妤的偏殿了。

    蘇輕窈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守門的兩個大宮女,道:“來的哪位太醫?”

    春花姑姑道:“來的是李太醫,說婕妤娘娘肝火太旺,心病難愈,恐怕也就這幾天了。”

    蘇輕窈點點頭,道:“開門,本宮進去送她一程。”

    “娘娘,寢殿裏味道有些重,”春花姑姑勸,“咱們就在此處瞧瞧吧,別進去了。”

    蘇輕窈倒是沒應,隻說:“讓宮人把窗戶都打開。”

    雖說這位純貴妃娘娘一向和藹可親,但春花卻意外有些怕她,隻要她開了口做了決定,春花一般是不敢怎麽使勁勸的。

    貴人想做什麽都有道理,絕不會任性而為。

    趙婕妤宮中的幾個小宮人已經全部壓去慎刑司了,隻剩下貼身大宮女還伺候在身邊,卻是想走都走不了。

    聽到蘇輕窈的吩咐,春花便讓守門的兩個大宮女進屋開窗,再打開寢殿大門,一下子就顯得亮堂許多。

    李太醫正巧在屋內,看見蘇輕窈來了,忙迎出來:“娘娘大吉。”

    蘇輕窈點點頭,問了他幾句趙婕妤的近況,然後才說:“可能讓她撐到慎刑司?”

    李太醫心中一顫,莫名覺得此刻的純貴妃娘娘有些嚇人,卻還是穩住聲音道:“可,其實婕妤娘娘身體一向康健,現在隻不過嚇得太過,瞧著這才不好。隻要心病一除,立即就能好轉。”

    蘇輕窈道:“本宮知道了。”

    趙婕妤重病原本是用來封宮的借口,卻沒想到成了真的,蘇輕窈和楚少淵本就隻想嚇唬嚇唬趙婕妤,好讓她到了慎刑司能快些坦白,結果她膽子太小,現在都不用審她,她自己就不成了。

    不過,蘇輕窈卻也知道,她的心病是什麽。

    不就是怕死嗎?蘇輕窈淡淡笑了,不讓她死就是了。

    待寢殿裏的味散得差不多了,柳沁才扶著蘇輕窈走了進去,李太醫和春花亦步亦趨跟著她,生怕她有個什麽意外。

    蘇輕窈卻是不怕的。

    她進了寢殿,扭頭就看到一個高瘦個宮女守在床前,羅漢床上帳幔重重,看不清趙婕妤的麵容。

    蘇輕窈拍了拍柳沁的手,柳沁道:“掀開帳幔。”

    那大宮女也害怕,卻還挺到現在,倒是沒為這事打倒。見了蘇輕窈,先衝她行過禮,然後便掀開帳幔。

    蘇輕窈隻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

    短短幾日,趙婕妤已經瘦的脫了相,躺在那進氣多出氣少,似乎當真不太好了。蘇輕窈看她半閉著眼睛,就知道她一定醒著,或許就在等著自己。

    柳沁搬來椅子請她坐下,蘇輕窈便開口:“趙婕妤,本宮來看你了,你可好些了?”

    趙婕妤睜開眼睛,費力看她一眼。

    那一瞬間,她眼中迸發出明亮的光,照亮了黑暗的寢殿。

    蘇輕窈笑了:“看來你還記得我,那麽咱們今日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隻要你不說謊,我就能給你保證。”

    趙婕妤的胸膛劇烈起伏,待到情緒和緩,她才問:“娘娘,所言當真?”

    蘇輕窈道:“當真。”

    趙婕妤長舒口氣。

    她這才開了口:“隻要娘娘……免我一死,不牽連我趙氏一族,我什麽都可以說。”

    蘇輕窈定定看著她,少頃片刻道:“好,本宮答應你,不會因此事賜死於你,也不會牽連你的族人。”

    趙婕妤終於放下心防,淺淺露出一個笑容。

    寢殿裏太過昏暗,她又氣血兩虛,自是沒有看清蘇輕窈冰冷的眼神。

    蘇輕窈就那麽冷冷看著她,像是看一個怪物。

    有時候啊,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

    純貴妃娘娘:嗬嗬,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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