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刺眼”我揉著眼睛醒來,“咦……”是在做夢嗎?洞口怎麽會這樣近,而且洞內異常光亮,隻是……石壁上的圓形空洞為何消失了呢?伸手觸到壁麵,如同玉一般光滑,難道之前的一切真的隻是做夢?仿佛有人在唿喊我的名字,是他們趕來了嗎?我隨手撿起地上的火折子,拚盡全身的力氣向上拋出,反複試了幾次,終於拋到了洞外,這個洞似乎也就三米多深,總感覺這裏透著些古怪。

    “若惜”循著聲音仰頭望去,兩張熟悉的麵孔一起出現在洞口,而下一秒耶律靖琪的臉已經近在咫尺,感覺身子被巨大的力量吸引過去,他抱著我激動地吼道“你可讓我好找”我已經虛弱得沒有力氣掙脫,隻能倚在他的懷中,輕聲道“你怎麽跳下來了,好歹也拉根繩子呀”

    正在心裏埋怨耶律靖琪之時,身子忽然一輕,再次睜眼,我們已經站在了洞外,剛剛迴過神,便對上明千煜那雙冰冷的眸子,他的眼睛有些血絲,難道他們兩個一直在找我?耶律靖琪攬著我的肩,自顧自的怨道“我在這個洞口來迴不下十次,怎麽就沒見你在裏麵呢?”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驀地一顫,難道這個洞真有古怪?隻是又累又餓,也不願多費精力去參透這個怪洞的奧秘。我們三人行至小溪旁,突然冒出來三十幾個身著異族服飾的人,將我們團團圍住,他們中有男有女,手中握著石製的利器,幽穀中果真是有其他人……隻是似乎來者不善。

    “我三人誤入此地,並無心打擾諸位,還請指點出穀之路”明千煜抱拳恭敬的說道。

    耶律靖琪有些不屑,不過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緊緊擁著我,這些人似乎依舊沒有對我們卸下防備,一個壯漢上前揚聲道“不管你們闖入元晝穀是有意或是無意,休想活著出去”

    “戟農”蒼老的聲音悠悠傳來,壯漢聞聲立刻退了迴去,眾人紛紛讓路,一個手執拐杖的白須老者朝我們緩步走來,看樣子將近百歲,老人開口道“元晝族人與世無爭,隻求棲身於此,五百年來從未有人走出元晝穀,莫怪我們以祖訓處置闖穀的外人”

    “族長,殺了他們”一個中年男子帶頭喊道,繼而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喊著“殺了他們”

    耶律靖琪麵色鐵青,顯然正在壓抑著怒火,而明千煜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嘴角噙著一絲淺笑道“既然元晝族五百年都沒有人走出此深穀,我們又怎敢妄想找到出路,我們已然困在這裏……生與死又有何差別?”

    “元晝穀從沒有為任何人破例”壯漢身側的婦人開口道。

    一個小孩蹦蹦跳跳地朝我們過來,老族長以拐杖攔住孩子,轉頭厲聲道“戟雲、夢蘿,仔細看著慕軒”

    見耶律靖琪正要出手劫持孩子,我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在沒有找到幽穀通路之前,最好不要和元晝族正麵衝突,看樣子這些人很緊張慕軒,隻是這孩子……一個三十來歲的俏麗婦人行至族長身旁,麵帶憂色道“族長,戟雲他去……”

    族長麵色一變,少婦斜眼看了看我們,立刻住嘴,老族長眸光異常凜冽,厲聲道“把慕軒帶迴去”

    話音剛落,隻見慕軒似是受了什麽刺激,掙脫了少婦的手,朝著小溪奔去,口中唿喊著“我要爹爹,我要找爹爹……”隻聽‘普通’一聲,孩子已經落入小溪中,接下來便是眾人驚愕的唿聲,幾個男子迅速跳入水中,而現在也沒有人願意處置我們,斜眼望見耶律靖琪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我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或許給我們帶來了轉機。

    慕軒被待到岸邊時,早已不省人事,族長在兩個中年婦人的攙扶下慌張地詢問“慕軒怎樣?守平……”

    一個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搶救慕軒,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痛聲道“守平無能,諸位節哀”

    聽到噩耗,眾人皆換了沉痛的顏色,那個夢蘿瘋了似的抱著孩子痛哭“或許還有救”我大聲喊道,人群霎時寂靜無聲。

    眼見一個無辜的孩子喪生實在於心不忍,我沒有顧慮眾人的疑慮,衝上過去,將慕軒的身子放平,低頭不停地給他做人工唿吸,人群中一陣唏噓,感覺地上的孩子有了微弱的氣息,雙手用力按壓他的胸腹,終於吐出了幾口水,看著慕軒緩緩睜開眼,我也感到一絲安慰,夢蘿似乎仍不敢相信,眼神呆滯地站在一旁,而那個叫守平的大夫倒是過來給孩子把脈,我起身走出了嘈雜的人群。

    “他們要殺我們,你為何還救這個孩子?”耶律靖琪扯著我的胳膊吼道“還是……還是用嘴度氣?”

    我感覺身子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眼前一片昏暗,漸漸地向下沉……

    “咦,我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在搶救落水的孩子嗎?我怎麽會睡在床上,正納悶呢,耶律靖琪一下子闖進了我的視線,握著我的手激動地說“你可算醒了,昏睡了一天一夜,可真是要嚇死我”

    “好餓啊”我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哀怨道。

    “你昏睡時,就喂你喝了三碗粥,看來真是餓暈的”耶律靖琪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拿過一個碟子麵餅。

    我一把奪過來,抱在懷裏大口吃了起來,耶律靖琪又遞過來一杯水,邊吃邊開口疑問道“元晝族不是要處置我們嗎?怎會給我們屋子住,還有這些吃的?”

    耶律靖琪坐在床沿,抬手擦拭著我的嘴角,笑道“還不是為了報答你對那個孩子的救命之恩,那個慕軒是尚氏一族第十五代僅有的男孩,你救的不隻是一個孩子,更是尚氏在元晝族的地位”

    這個理由看似合理,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現在還是吃飽喝足最重要,眼睛瞟了下門口,輕聲問道“他……咳……六公子他……”

    “他死不了”耶律靖琪沒好氣的答道。

    我想了想又開口解釋道“嗯……我們三個人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這個元晝穀溫差極大,根本不適合農物生長,若沒有路通向外麵,這些糧食怎麽運進來?”我拿著碟子中剩下的麵餅示意耶律靖琪。

    他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輕聲道“這裏有十個家族,百餘口人,他們也不過是表麵祥和而已,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的聰明和我的智謀還愁找不到出路?”我默默地點頭,心裏則滿是疑慮,元晝族人不得不防啊,找出路也是無頭蒼蠅到處亂碰。

    轉眼,我們與元晝族人相處了六天,對這個部落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尚氏偕同陸、孫、趙、齊、魏、莫、宋、程、於九個家族隱居在這個幽穀,五百年來一直都是尚氏位居族長之位。而如今,尚氏漸現沒落,其第十五代目前隻有慕軒一棵獨苗,難怪會如此緊張這個孩子。總覺得這孩子的舉動有些怪異,難道是長久以來近親結婚的後果?我們現在寄居在尚氏家族,老族長已是九十三的高齡,有兩子顯瞋、顯曚,一女雨瞳。顯瞋膝下兩子戟農、戟旬,戟農妻魏琳柔,育三女漪淩22歲(嫁宋林,生子宋龍浩)、漪琴14歲、漪嵐10歲,戟旬妻莫愁,育三女漪楓17歲(嫁與程飛熙)、漪敏15歲、漪沐13歲;顯曚一子一女,兒子戟雲娶妻齊夢蘿,生有一女漪馨(11歲)和一子慕軒(3歲)。至於雨瞳,嫁與宋氏,誕下一子宋臨峰,兒媳趙鳳燕,生有兩子陸竹須20歲(妻於嫣然,女陸璧熹)、陸竹汶9歲,一女陸漣瑜16歲(嫁與齊鶴)。十個家族交錯聯姻,看來族長地位之爭也不那麽容易爆發。

    至於慕軒跳河,齊夢蘿隻道是戟雲離家打漁一直未歸,慕軒思念爹爹才會如此。總覺得這裏的人透著古怪,心中萌生一種大膽的懷疑,不知道明千煜是否也有同樣的懷疑,若是的話,那這元晝族可就不那麽簡單了……

    在這個元晝穀白吃白喝總覺不安,我隻好自願幫著琳柔、夢蘿、莫愁洗衣做飯,耶律靖琪和明千煜也在我的苦口婆心規勸下幫著戟農、戟旬打漁砍柴。這三個女人似乎也是妯娌不和,這樣分工也好,夢蘿和琳柔做飯洗碗,我和莫愁負責洗衣服,至於她們的女兒,大的已出嫁成了潑出去的水,小的還不會幹活兒,十三四歲的則正處於戀愛的年紀,整天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哼著曲子在溪邊洗衣服,一旁的莫愁嗬嗬笑道“丫頭還真是耐人兒,幹活兒都這麽樂嗬”

    “莫姨,您笑話我”我笑嗔道,手裏邊忙活著邊開口道“這元晝穀就像世外桃源,能在這裏生活當然開心啦”

    隻聽莫愁輕歎道“若是一輩子生活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值得慶幸的事兒”轉而眸光一閃輕聲道“丫頭十六了吧”我無所謂的應了一聲,莫愁放下手中的衣服,靠到我的身旁笑道“也該找個婆家了,我那個侄兒胤諾好似對丫頭上心的很,不知你意下呢”

    “嗯?”誰是胤諾,我啥時候見過他?看著莫愁滿心期待的模樣,我有些明白了,前兩天夢蘿強行帶我去見她的外甥程允涵,也是這幅模樣……原來她們兩個都是要拉攏我,她們家族之間聯姻扯上我做什麽?心中頓生一計,我抿嘴笑了笑“莫姨不要拿若惜說笑了,穀內的人對我都很好的,哪是什麽上心呀?都是阿姨們疼愛若惜”故作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道“夢姨前些天還囑咐允涵哥哥多多照顧我呢,還有琳姨……有你們這麽關愛,若惜真是三生有幸”

    莫愁柳眉倒豎,心有不甘的怒罵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家男人都管不住,還瞎操心別人家的事兒”她在說戟雲?似乎失蹤了一天一夜便又迴來了,巧合的是,他消失那一天一夜正是我被困在怪洞的時候。他似乎很神秘,我也隻見過他一麵而已,麵如冠玉、一雙鳳目瀲灩而又不失英氣,總覺得和明千煜有些相像……

    “咳”聽到咳嗽聲,我立即迴過神,見莫愁眼珠一轉,貼在我的耳邊低聲道“這元晝穀哪個不知道她男人跟外麵帶迴來個兒子,若不是族長顧及尚氏的香火,怎會留下這個小野種”

    野種?怪不得第一次見到夢蘿母子總覺得怪怪的,元晝族人的眼睛透著淡淡的藍色,尤其在陽光下異常明顯,而這個慕軒的眼睛卻和是我們一樣的,那麽……一定有通到穀外的路,而這個戟雲必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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