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了一段暗無天日的地獄生活,正如這東北的深秋一樣蕭瑟。

    身為女奴服役的第一天,我在書房研磨,一個宮女不小心撞倒了我,墨汁濺到耶律靖琪的字上,他抬頭盯著我們,狠戾的目光令人發抖,開口道“宮女拉出去杖責二十”繼而拿起硯台,將裏麵的墨汁倒入茶盅,玩味的看向我道“把它喝了”我顫抖著雙手接過茶盅,望著那閃爍著野獸光芒的眸子,仰頭喝下了墨汁,然後便衝到外麵把肚子裏的所有東西吐了出來。

    東北陰寒之地,深秋的湖麵已經結冰,傍晚兩個姬妾來到紫薇宮,耶律靖琪令我到湖麵試冰結實度,我穿著薄棉衣站在冰上,膽戰心驚的挪著腳步,岸上的兩個女人卻不停地歡唿,一會兒讓我跳高,一會兒要我翻跟頭,原來這就是奴隸的命運!我一點點抬高腳步,重重的落到冰麵,每跺腳一次我便會鬆一口氣,我還沒有死……兩個姬妾歡喜的跑到我的身邊跳舞勾引太子,隻聽一陣碎裂之聲,我們齊齊的掉進冰窟窿裏……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紫薇宮後殿的臥房,而那兩個姬妾已經喪生在湖裏,也許是我的命太硬吧,這樣都能活過來……

    耶律靖琪和三個夫人去泡溫泉,我站在遠處看著他們在水中嬉戲,腦子中卻出現了外麵撐著病痛的身軀為他們燒溫泉水的老嬤嬤和幾個柔弱的孩子,他們頂著寒風忙碌,隻為太子洗一個豪華的澡……悠揚的女聲換我去送茶水,隻是因為茶水太燙,她便將整碗水潑到我的手上,我的惶恐卻換來溫泉池中四人的歡笑,耶律靖琪依舊是那副鄙夷嫌惡的神色,手上的紅腫估計要過了冬天才能真正消退……

    ……

    耶律靖琪任由他的女人們肆意欺淩我,他的惡略行徑讓我憎惡痛恨,總有一天我會逃出去,我不知道,再這樣被他們折磨,我會不會壓抑得住心裏殺人的衝動。

    深冬時節,紫海已經結了厚厚的冰,耶律靖琪很少和他的女人們去湖心小島了。每當夕陽西下,紫薇宮的後殿依舊是鶯歌燕舞,但是那間華麗臥房依舊是我作為女奴專用的。人生就是很諷刺,獨自享用如此奢華的宮殿,卻要在人前備受欺淩……

    明月當空掛,耶律靖琪慵懶的靠在書房的軟榻上,一個紫衣侍妾為他捶腿按摩,而另一個黃衣女子在屋子裏四處參觀,隻見他拿下牆壁上的一柄彎刀,嫵媚地笑望著軟榻上的男人道“太子,這把刀很厲害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耶律靖琪對她使了個眼色,然後淩厲的目光盯著我道“這個奴隸的命大得很,就用她試刀吧”我驚恐的望向眼前的三個人,他們仿佛在期待一場精彩的表演,顫抖著身子向後退,黃衣女子一個箭步衝到了我的麵前,嘴角揚起一抹驚豔的笑容,但那目光卻是陰狠無比,我確定,那是要置人於死地的地獄之光,甚至比耶律靖琪還要可怕,隻覺得腹中進入一個尖銳的異物,在我昏迷前的一瞬間,看到黃衣先我一步倒在地上。

    眼前出現了那個一襲白衣的天使,他一直在對我笑,看著那絕美的笑容,心頭暖暖的,我欣喜地朝他跑去,嘴裏不停地喚道“煜……”

    “帶我走”我手腳並用的掙紮著,一道刺眼的白光射入眼中,天亮了……難道是在做夢,可是腹部真的很疼,轉過頭猛然發現耶律靖琪正坐在我的床頭,眼中依舊是冰冷的顏色,對著我冷笑道“你竟還記著他,他可是派了殺手到契丹來刺殺你,你還真是個可憐的奴隸”

    難道那個黃衣女子是殺手?他是誰?‘煜’真的是一個人的名字,而其耶律靖琪認識他?我苦笑道“太子想要殺我大可直接動手,何必要借助他人之手,借助一群女人來折磨我,就能掩蓋你的卑鄙嗎?”

    “你……”耶律靖琪眸中的狠戾一閃而過,換上一副狂傲的姿態,道“你若不想被她們折磨,可以讓自己變得比她們強大”

    變強大?我苦澀的一笑道“小女愚鈍,不知太子何意?”

    耶律靖琪沉思了許久,開口道“你求我,太子妃的身份或許就是你的了”

    真是笑話,我在心裏狂笑,不禁咳嗽起來,稍稍順了順氣,揚聲道“可是我並不想報複她們,我也不恨她們”耶律靖琪的麵上一驚,依舊保持著高傲的姿態望著我,我冷聲道“我恨你,除非我可以變得比你強大”

    “你說什麽?”耶律靖琪掐著我的脖子狠聲道“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我說話,你不過是個奴隸”

    我本能的抬起手拍打著他的小臂,但是我們的力氣根本就無法抗衡,感覺鉗製在頸間的手漸漸滑下,我翻身不停地咳嗽,腹部的疼痛又一波波傳來,伸手摸去感覺到有液體滲出,耶律靖琪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掀開被子,鮮血已經浸透了衣襟,他將我摁倒床上,自己則伸手去解我的衣服盤扣,我掙紮著去擋他的手,惶恐的問道“你要幹什麽?”

    “不想死,就別動”耶律靖琪冷聲命令道,解開了褻衣,然後掀開肚兜的一角,我羞愧的別過臉去,隻感覺一陣涼颼颼的痛感傳來,轉頭見耶律靖琪將一些藥麵塗勻,動作極其輕柔,那一刻我似乎有些感動得忘記他是我的仇人。塗好藥,我抬手去係扣子,耶律靖琪並未理會,起身走出了臥房,感覺頸間還是火辣辣的,除了會掐死人還會什麽,真是個惡魔……

    我進入了冬眠期,臥床養傷,耶律靖琪半個月都沒有出現過,倒是海藍和代柔被派來照顧我,她們對我的態度還跟以前一樣,海藍唯唯諾諾很是體貼,代柔刀子嘴豆腐心,她們一柔一剛還真是絕配。

    海藍扶著我倚在床頭,又幫我蓋上一床被子,然後坐在床沿上苦口婆心的勸道“若惜,你就改改自己的倔脾氣吧,你多次惹怒太子,他都能繞你不死,可見他是對你另眼相看”

    可不是另眼相看嘛,我蹙眉辯道“你不知道他折磨我的手段有多惡毒,還不如痛快的殺了我”

    海藍搖了搖頭道“太子若想折磨忤逆他的人,有千萬種手段,何必讓你住到他的臥房,這個臥房從來都不準被人靠近的”啊?我迷惑的看向海藍,她頷首道“聽說太子已經很久沒有臨幸後宮的夫人了”她怎麽知道的?這又跟我有什麽關係?海藍靠到我的耳邊低聲道“我是聽綠姬的宮女說的,太子這兩個月召見的姬妾,隻是過來彈琴跳舞,根本就沒有……”海藍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去。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費解的問道,他跟不跟女人睡覺與我何幹,說不定是他前一段時間過度沉迷於酒色,得了什麽怪病呢,艾滋也說不定……

    海藍嘟著嘴怒瞪著我,我無奈的聳了聳肩,代柔端著茶盤進來,邊走邊說“海藍都跟你嘮叨半個月了,你還不懂嗎?”我無辜的晃了晃腦袋,代柔放下茶盤,歎氣道“在遇到你之前,太子從來沒有冷落後宮這麽久,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難道是我的氣勢把他嚇住了,對女人不感興趣了?”我認真的疑問道。

    代柔跺著腳怒視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隻得迷惑的眨眼睛,海藍輕笑道“柔姐姐的意思是太子喜歡你”

    what?我的嘴巴張成了o型,代柔接著說道“太子若真對你動了心,你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後呢”

    “哈哈……”我坐在床上狂笑,她們也太懂得幽默了,居然說那個兩次差點掐死我的惡魔喜歡我,我被他暴曬過、被逼著掉進冰洞裏、被捅了一刀……哪一招不是要置我於死地?喝墨水、茶水燙、辣油熏、當燭台、板子打、鞭子抽……什麽樣的變態刑罰沒用過?他若是喜歡我,就真的有狼愛上羊的故事……

    海藍拉著我的手,柔聲道“若惜,你怎麽了,都笑出眼淚了”

    原來想到那些慘痛的經曆還是會流淚,心裏頓覺苦澀萬分,仍舊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對著麵前兩個思想單純的女孩大聲說道“你們真的是想多了,太子他不可能會喜歡我,我們兩個的關係就好像是……”我遲疑了下,開口道“我們就是貓和老鼠、狼和羊、獅子和野兔……總之我們就是天敵”絕對的捕食與被捕食的關係,見兩人還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我咬了下嘴唇說道“我對什麽太子妃、皇後的位置根本不感興趣,不可能喜歡太子,而你們的太子也不會喜歡我,明白了嗎?”

    海藍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搖搖頭,小腦袋裏似乎在開著激烈的辯論會,而代柔則是換了一副失望的神色,看來她是要指望我帶她一步登天,不過要令她失望了,將裝著黑湯的瓷碗遞到我的手中,淡淡的道“先把藥喝了吧,一會兒就涼了”

    我接過瓷碗,哀怨的望著她們,撅嘴道“我都快好了,能不能不喝呀,這個好苦呢”難聞的味道傳進鼻子裏,一陣惡心,我深切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治病的藥,床頭的兩人並不搭理我,皆是一副嚴厲的模樣。

    “你們退下”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耶律靖琪繞過屏風出現在我的眼前,海藍和代柔恭敬地行禮後退了出去。我懶得再看那副惡魔嘴臉,低下頭看著手裏的藥湯,又是一股惡心的感覺,耶律靖琪坐到床頭,盯著我問道“怕我給你下毒?”

    我挺直了胸膛,昂首望著他,我就是懷疑你的人品怎麽了?耶律靖琪勾起一抹玩味的淺笑,奪走我手中的碗,一飲而盡,我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然而下一刻,他已經覆上了我的唇,我不停地捶打他,一股苦澀的味道傳入口中,藥湯一點點的滑入我的喉嚨,而耶律靖琪並未及時放開我,一手壓著我的後腦勺深深的允吸著我的唇,直到舔幹淨了我口中殘餘的藥才鬆開我,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憤怒的瞪著他吼道“你……你無恥”

    “奴隸,你還是沒學乖,竟然還敢這樣跟我說話?”耶律靖琪隨手將瓷碗扔了出去,我看著瓷碗落到茶盤,旋轉了幾圈便穩穩地停在上麵。

    我用力的擦了擦嘴唇,不想再看到這個奴隸主,身子一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了頭。不知不覺地就失去了意識,再次見到了天使,他永遠都是那麽優雅的出現,“靈兒”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這是在叫我嗎?花月笙好像也這樣叫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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