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門口前的道路上,厲周沅正不急不緩地朝食堂走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男生,兩人正邊走邊說著什麽。

    這是林嘉樹第一次在b高,看到他不是行單影隻的樣子。

    食堂裏的人很多,一度擁擠不堪。

    厲周沅在走進食堂前,被忽然間衝到他麵前的女生給擋了路。女生的臉脹得通紅,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沒有說清楚一個字。不過,她的手裏捏著一封信,看起來有些皺巴巴的。

    與厲周沅同行的沈陌北也被驚住了,他用一隻手擋在嘴唇邊小聲道:“我去,好大膽的妹子,敢在眾目睽睽下跟你表白……這種好事怎麽就輪不上我呢?明明我比你帥多了好嗎?”

    厲周沅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後,他瞬間不說話了,待在一邊打算看好戲。

    “我……我……”女生的吐字不清晰,斷斷續續地“我”了很久之後,索性一股腦兒地將手裏頭的書信強行塞到了厲周沅的手裏,隨後轉身快跑著離開了食堂。

    原先默默圍觀的學生隨之散去,隻有少部分人坐在食堂的角落裏竊竊私語。

    厲周沅看著手裏的這封發皺了的書信,內心是無比鬱悶的。不止現在,以往,趁他不在教室的時候,經常會有女生偷偷溜進教室,往他的課桌裏塞這種名為“情書”的信件。不過,當著他的麵強行塞情書的,他還是頭一迴見到。

    這種信件,他通常都是扔掉不看的。

    “周沅,你特麽是造了什麽孽?看你很不爽的樣子嘛!”沈陌北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的手臂,“好歹是人家的心意,你倒是打開來看看唄。那女生可是躲在那邊一直盯著你呢,當眾扔了多不好你說是不?”

    厲周沅朝著沈陌北指的方向掃了一眼,發現,那個女生的確是藏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探著一顆腦袋盯著他。

    “……”

    他沒有說話,捏著信封進了食堂。

    食堂裏的人很多,多到連空氣也因此變得汙濁。他用目光快速地掃視了一遍後,朝著一處較為寬鬆的取餐窗口走去。沒等他邁開步子,沈陌北便扯住了他,眼神飄向了食堂的一角,“真lucky,關女神也在食堂裏,我還以為她是喝露水的呢。”他用手摸了摸下巴,眼神露骨,“兄弟,你麵子大,去關女神那裏幫我占個座唄,飯我來打。”

    關心的周圍其實已經坐滿了人,沈陌北也不好讓人離開讓位子給他,為了泡妹,他隻好求助身邊的這位太子爺。

    他身邊的這位太子爺,人如其名,雖然不算是惡霸,但偶爾還是比較霸道的。記得第一次在教室見到厲周沅的時候,厲周沅囂張的很,直接把強行占了他座位的人給當場打折了……剛開始認識他的那一年,他的戾氣很重,看誰似乎都不順眼,一點惹到他不高興,下場不是被他用眼神殺死、就是被他用手或者腿進行暴力馴服。

    後來,他漸漸地轉了性子,身上的戾氣不知不覺的散了,也不再輕易動手揍人,甚至,他還會製止那些被他撞見的暴力事件。

    沈陌北不知道,厲周沅到底是因為什麽而開始轉變的。他看著厲周沅的一張冷臉,搖頭不解。

    “小的這就給您去打飯,您就幫我占一迴座會死嗎?”他道。

    厲周沅冷冷開口:“滾,自己去。”他隨手將信捏成團塞進了褲帶,走到了窗口的前方排隊。沈陌北認命地排在了他的身後。

    “哎哎哎,你真的對關心不感興趣?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沈陌北歪著頭盯著關心的方向,“這可是仙女級別的,你瞧瞧,人連站起來喝口水都這麽好看,那腿我能在夢裏玩一年。”

    厲周沅沒有理會他的喋喋不休,手插在褲帶裏麵無表情地隨著隊伍慢速移動。

    “不好,有人在調戲我的女神,你倒是看那邊一眼啊!女神對麵的一女生好可憐的樣子,好像被人揩油了我操!”

    他用拳頭錘了一下厲周沅的背,厲周沅這才迴頭,朝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不遠處,關心所在的位子被幾個人團團圍住,是b高出了名的幾個混混頭子。坐在關心對麵的一個女生,被其中一個人摟著肩膀,她推搡不開的樣子,惹得那人行為更為放肆。

    被人摟住的女生,是林嘉樹。

    厲周沅的瞳孔驀然收縮了一下,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林嘉樹本來是要等厲周沅進了食堂後離開的,不料,會有女生來給他送情書。關心拉著她不讓她走,她隻好重新坐下,待食堂門口的小插曲過去以後再走。

    看著女生給他送情書的場景,她一時有些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湧動。她並不知道,產生這種情緒的原因。

    待得女生離開,厲周沅也進了食堂,她才起身打算迴教室。不料,會遇到幾個行為放肆的家夥。原本,這幾個人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關心,但不知怎的,其中一個人坐到了她的身邊。她不發一言打算起身離開,卻被那人按住了肩膀。

    周圍用餐的學生紛紛見狀離去,後來,關心也被人給圍住了。關心用傲慢的語氣嗬斥這些人,卻把為首的男生激到了。那人強行坐到關心的身邊,並用手摸了一把她的大腿。

    現在,情況不妙。

    “穿這麽短的裙子不就是為了勾引男生嗎?啊?!在老子麵前你裝個屁啊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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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關心推開他後站了起來,卻又被人按了迴去。她對著位於林嘉樹身旁的人橫眉道:“拿開你的髒手,這裏是學校,不是酒吧。”

    “聽你這麽一說我還就覺得這裏是酒吧了怎麽著?嘖嘖嘖嘖,對麵的小妞好像長得也不錯,怎麽著啊,要不要和小爺我交個朋友?爺以後罩著你。”

    為首的男生起身坐到林嘉樹的身邊,用手摟住了她的肩膀。林嘉樹蹙眉,因為,她聞到了一股嗆鼻又難聞的煙味。

    她推搡了一下,發現推不開。

    “別害羞嘛,小爺我……哎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聲音便悄然停止。隨後,林嘉樹發現自己的身後似乎是站了一個人。她的目光瞥到了自己的肩頭,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正捏著搭在她肩膀的手,甩到了後方。

    “找死啊你!老子……”

    那人的聲音逐漸變弱,最後,他的臉開始變得蒼白,像是受了什麽驚嚇的樣子,一臉的驚恐模樣。

    林嘉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感覺到頭頂上方掠過一陣疾風,而原本坐在她身邊的男生,跌倒在了食堂的地板上。他的嘴角頓時裂了口子,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地麵,看著有些駭人。

    周圍有人尖叫起來,充斥著空調冷氣的食堂,一時變得燥熱。

    “我說,你算是誰的老子,啊?”

    熟悉的聲音。

    林嘉樹抬頭,便看見厲周沅一張冷漠異常的臉孔。她看向他的手,有些紅,還有一點破皮的跡象。

    會疼嗎?她在想。

    被打落在地上的男生捂著嘴角爬到離厲周沅較遠的地方後,才慢悠悠地扶著桌椅站了起來。他一聲不吭地退了幾步後,轉身跑出了食堂。

    風波退去後的第二天,林嘉樹沒有再去食堂用午餐。她從家裏帶來了便當,找了一個沒什麽人來的地方開始吃午餐。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她依舊心有餘悸。還有關心,不知道她為何今日沒有來上課。厲周沅沒有吃午飯便離開了食堂,他出現得突然,離開得也很突然,讓她以為這一切其實是一場幻覺。

    事後,她問過關心,當時為何會用那樣過於激烈的口吻和態度嗬斥那些人。這樣,反而會造成更為嚴重的後果。

    關心卻狡黠地笑了,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開口:“因為厲周沅在啊,他肯定不會不管這種事情的。”

    後來,的確如關心預料的那樣,厲周沅出現在了事件的中心,那些混混學生像過街的老鼠一般,慌亂地逃竄著離開了食堂。

    她現在覺得,厲周沅是個奇怪的人。明明,他的外號一聽就是帶著不好的意味的,會讓人覺得他是一個紈絝子弟……不過,他的行為又不像這樣的人,反而,出奇的……有正義感。

    “厲周沅……厲周沅……厲、周、沅……”她念念有詞,覺得,這名字其實是有些拗口的,“有些拗口,反過來好像……圓周率。”

    “拗口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林嘉樹嚇了一跳,她快速地從椅子上站起,手裏的筷子就這樣掉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塵。她摸著心口,眼睛放大了一些,樣子看起來,的確是受到了驚嚇。

    厲周沅看著她受驚的樣子皺眉,而後彎下腰替她撿起了筷子。“你好像已經吃飽了,所以,”他將筷子遞給她,“應該不用這個了吧?”

    林嘉樹呆愣著接過筷子,一時間感到喉頭發緊,說不出話來。

    “……”厲周沅伸手抓了抓頭發,眉毛微微蹙起,“怎麽不去食堂?”

    “我……”林嘉樹的心緒緩和了一下,輕聲迴答,“我不喜歡食堂這種地方。”

    “是麽?”厲周沅隨意地坐到了長椅上,看著遠處的噴水池淡淡開口,“剛才……我好像聽到你說我的名字拗口?真的……很拗口?”

    “……”林嘉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問題,她捏著衣服想了想後,點頭。複又搖頭,“其實也沒有很拗口,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好像還聽見,你擅自地給我起了一個綽號,”他抬頭盯著她的臉,字語清晰,“好像是……圓周率?”

    “……”

    被聽到了。

    林嘉樹的臉一瞬間的變得緋紅,她像一隻不知如何進退的小鹿,站在原地暗自沉思。她在沉思,自己到底要不要否認一下下?畢竟,厲周沅揍起人來還是挺可怕的,她有些害怕被打。

    厲周沅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不高興了,但是膽子小又不敢否認,隻好停止了發問。

    林嘉樹,的確如林嘉月所說,靦腆又陳靜。大抵,應該也是不愛說話的。每次,她見到他都是一副受驚的模樣……難道他很嚇人?又或者是,他和她氣場不合?

    他盯著她的臉想著這些,卻不由心跳漏了一拍。

    眼前的林嘉樹,麵色似乎已經不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一種很健康的白皙膚色。大約她現在情緒變化得太快,因此她的臉,此刻是帶著粉色的,讓他覺得,她像是一朵染上了枚色的白玫瑰。格外的……吸引他的視線。

    心下,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緒在滋生。

    他收迴視線,站起身輕咳了一聲,“那個……你不用感到緊張,你給我起外號的事情,我其實……並沒有生氣。”

    他快速地離開了,留下還未緩過神來的林嘉樹在原地發著呆。

    她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了層層花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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