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雨已經停了,碧空如洗,陽光燦爛,鳥語花香,空氣清新怡人,一切仿若煥然新生,讓人充滿了希望。

    我與展顥予到山泉邊洗漱了一下,又飲了些水。他將皮囊水袋放入泉中開始裝水,我就在旁邊托腮專注地看著他的側臉,因為連日趕路辛勞的緣故,他變得有些削瘦,下頜與唇邊也冒出了不少胡茬,但眉宇間的那份媚態依然不減,而他眼神中慣有的慵懶已然不見,隻看到凝練與英氣,讓人不禁肅然。

    感受到我在看他,他也不抬頭,隻盯著手中的皮囊水袋說:“本王果真如此俊美,讓你這般癡迷?”我一笑,看著他將注滿水的水袋拿起塞上木塞,慨歎地說:“那日被汪公公擄走之前,我還在想即便你迴來了,我們恐怕也很難再單獨見麵了,不想最後我們竟然是這樣見麵的,真可謂是世事難料啊!”

    他轉過臉看著我,眼神幽深而複雜,問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呢?”我轉了下眼珠,一笑,說:“當然算。”然後就見他一挑眉,一眯眼,輕勾唇角,帶出媚惑之態道:“看來我們的緣分還不淺!走吧,我們先去吃東西。”

    坐在廟中,我邊吃烙餅邊問:“我們該怎麽出城呢?”

    他嚼著餅,微眯了下眼,看著廟門道:“現在南容暮桓是一副誓不拿你不罷休的樣子,所以我們必須要謹慎行事,不能草率。我已經告訴了紫依,讓她給你帶身男裝上來,然後待她與另外兩位暗影聯係好,探查清楚城內的情況後,我們再做決定。”他又轉過頭,看著我說:“現在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裏等待。”

    我點點頭,不無擔憂地說:“可是這裏也不是一個安全之地啊,昨天就有一隊侍衛就來過,不知道他們下次又會於何時出現,而且羅泰之類的獵人也會不時到山神廟來祭拜,他們也是巴不得拿我迴去領賞呢。”

    他頜首道:“我明白,但這是唯一可以問路的地方,隻有在這裏才能方便紫依他們找到我們。而那些侍衛昨日既已來過,今日應該不會這麽快再來。你放心,我會密切注意外麵的動靜,如有人來你可以先藏起來,我來應付他們。”

    我又想起什麽,便問:“迅現在在哪裏呢?”

    他喝了口水,道:“在飛燕手裏。因為將鷹帶進城太引人注目,隻有必要時才讓飛燕在傍晚後用迅與我們聯係。”

    我理解地點著頭,將係在腰上的小布袋取下,笑著對他說:“你真的很細心呢,讓迅給我捎來這些東西。”

    他則拉起我的右手看著食指上牙咬的傷疤,歎了口氣道:“收到你的血書之時,我的心都緊了,一直在想你到底處於何種境況,要用血來寫字。所以,就讓迅給你帶些筆墨來,不願讓你再傷害自己了。”說罷,他便憐惜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柔情。

    我垂下眼簾,有些羞澀地笑笑,說:“那也是情非得已嘛。”

    待我用山泉水洗個了頭以後,便一邊理著長發,一邊與展顥予坐在廟後的岩石上觀望風景。晴空萬裏,青山滴翠,流水淙淙,百鳥齊鳴,到此時我才注意到這山間的景致是如此美麗。看著坐在身旁的展顥予,我心裏十分踏實,雖然我們依然處於險境,但在他身邊我總是感到很安心。

    “文兒……”他突然開口了。我看著他“嗯”了一聲。他凝視著前方道:“你願意在此種山林中過隱居的生活嗎?”我莞爾一笑,看著前方的密林道:“當然願意,就像羅大娘那樣,居於木屋,種田織布,不問世事,逍遙自在。你呢?”他輕勾唇角,淡淡一笑,道:“我也願意。”

    我歪著臉看著他,笑道:“我才不相信呢,你堂堂一國王爺,過慣了錦衣玉食,唿風喚雨的生活,怎麽會願意隱居在山林中呢?”他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我可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並不是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所以我當然深知倫與物忘,逍遙自由有多好,我這個王爺的頭銜也不過是為了國家和子民而盡職的一份差事罷了。”

    看著他眼神中的認真,我明白他這番話乃是發自肺腑的真心之言,想想他終日為了國家四處奔波,勞心勞力,不能享受一份寧靜與自在,總是處於身不由己的狀況中,確實很難。我點點頭,看著他說:“顥予,辛苦你了!”

    他媚眼一眨,道:“你能體諒我,我就不覺得辛苦了。”我們會心地相視一笑,不再言語,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致,陷入暇思之中。

    一直到夕陽斜照,彩霞滿天時,我與他準備走進廟中吃東西。就在要拐進廟門時,展顥予忽然一皺眉,警惕地向東麵一看,便一把拉住我走進廟中。我正要問是怎麽迴事時,他已經迅速跨上包袱,拿上劍,然後,又拉著我貼著廟門向西側走去。我知道一定是有人上山來了,緊張地四下張望著。

    不想還未走到山泉邊,就見到西麵樹叢中現出幾名拿著長戟的德桑侍衛,此時正向著我們而來,我們一驚,迴頭一看,東麵和北麵的樹叢中不知何時也鑽出了幾名侍衛,再定睛一看,從東麵上來的領首之人正是身著灰色軟甲,手執長劍的洛將軍!我這才發現我們竟然已經被包圍了!

    我有些無措地看看展顥予,隻見他眼神犀利,眉頭微蹙,表情凜然地與洛將軍對視著,左臂緊擁著我,左手執劍鞘,右手執劍斜立在前。

    就見那洛將軍帶著幾名侍衛向前走了兩步,然後他緊盯著展顥予,眼神中似有一絲訝異地道:“顥王爺!”再見展顥予眼神微眯了一下,唇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容道:“洛霈澤。”看起來他們倆人似乎早就認識。

    就聽洛霈澤開口道:“顥王爺,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隻要你將你手中的女子交出來,我可以念在舊日恩情的份上不派人捉拿你。”

    展顥予冷哼一聲,道:“如果你還記得本王予你有恩,就不該將若陽國的皇後逼至此境!”

    洛霈澤抱拳沉聲道:“此乃太子殿下的命令,末將隻是奉命行事,如果顥王爺執意頑抗,就休怪在下無理了!”說著,就見他帶著人走上前來,再一看我們身後的人也執戟圍攏過來,感到展顥予的左臂越發用力,眼見著一場惡鬥就要展開!

    我一看情況萬分緊急,顧不得許多,一下擠到展顥予麵前,一把伸手拽過展顥予執劍的右手,將劍橫在頸前,對著洛霈澤大叫道:“洛將軍,你要是再上前來,我就在此自盡!”說著我又將劍鋒靠近脖頸,隻覺得脖頸處一道冰寒,隨即就有一絲濕潤之感。“文兒!”就聽展顥予在我身後喊道,他的右臂硬*挺著不讓我傷到自己。我也不應他,隻雙手緊把著展顥予的右手,決絕地盯著洛霈澤。

    果然,洛霈澤猶豫了一下,然後他緊盯著我,擺了個手勢,周圍的侍衛就都止步不前了。他凝視著我道:“奴兒姑娘,我是奉太子之命來帶你迴去的,現在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負隅頑抗隻會讓你們受傷,我勸你還是棄械從命吧。”

    我咬了咬唇,應道:“洛將軍,隻要你命你的手下全部退到此山之下,而且保證不傷害顥王爺,我便跟你迴去!否則,你隻會得到我的屍體,我想這樣你也不好向南容太子交差的吧?”

    “文兒!”展顥予又對我低吼了一聲。

    洛霈澤微眯了下眼,道:“我如何能夠相信你?!”

    我咬著唇,又向劍靠近,道:“我是堂堂若陽國的皇後,豈能言而無信?!”

    洛霈澤緊盯著我思忖了一下,最後便說:“好!那我們就這麽定了!”隨即他便向侍衛們使了個眼色,命令道:“你們都先下去!”侍衛們應了一聲,便陸續向東麵的小路走去。

    眼角餘光看到後麵的侍衛走過我們之後,我便對展顥予小聲道:“顥予,你就不要管我了……”話還未說完,忽聽後麵傳來“嗖——嗖——”兩聲,迅即就是“撲,撲”兩聲,我還未明白是怎麽迴事,就聽展顥予一聲痛哼,他的身子一下傾倒向我,我大驚失色,急忙轉身撐住身體,扶住他,一看他背上竟然中了兩支箭!再一看後方,一個身著布衣之人正舉著一張弓對著我們,我憤怒地大叫道:“羅泰!”就見羅泰放下弓,對著洛將軍喊道:“大人,我算不算又立了一功啊?”我再一迴頭看洛霈澤,他臉上有些驚異,也有些慍怒,就在向前走的侍衛們正要轉身走向我們時,他一抬手,製止了他們,看了看展顥予,又盯向我。我轉頭無比激憤地對羅泰大叫道:“你太卑鄙了!”

    這時展顥予又撐起了身子,臉色鐵青,眉頭緊皺,牙關緊咬,迴頭狠狠地瞪了羅泰一眼,就見他轉頭盯著我,低聲道:“文兒,抓緊了!”言畢,他轉身用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劍鞘直投向羅泰,接著一把摟住我向後飛身一躍,在羅泰慘叫一聲倒地的同時,他已經將我帶至羅泰腳邊,接著,他又是一躍,將我帶到廟後的岩石處,這時洛霈澤也帶著人手追了過來,展顥予對我喊道:“別怕,文兒!”同時將手中的劍對著洛霈澤一擲,在洛霈澤閃身避劍之時,他轉身緊摟住我,在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中縱身跳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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