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破裂的動脈中噴出來,迅速的染紅了周圍一小片。


    失血過多,讓何貞貞臉色蒼白下去,並且頭腦開始一陣陣犯暈,眼前發黑。


    孫言又吐了一口血。他再次彎腰,一隻手在何貞貞身上摸索。懷裏、腰間、手腕、手指,所有慣常佩戴芥子法寶的地方,都被他摸了一遍。


    “在這裏……”孫言從她的手腕上,擼下了一隻隱形的手環,神識往裏一探,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把手環在手中把玩,居高臨下,神情變態似的愉悅,滿意的欣賞著奄奄一息的人。“邪修,看在你為我貢獻了一件上品法寶的份兒上,我不動手殺你。你就在這裏,等著毒蟲來啃咬你的血肉,吞噬你的骨頭,最後~連渣都不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孫言大笑著,轉身大搖大擺的離去。


    何貞貞渾身泛冷,也不止是身體,連心都好似泡在三九寒冬的水裏,冷的她連魂魄都發抖。


    邪修……你才是邪修……


    你們……才是邪修!


    你們這樣的……才是……


    ☆、晉江首發


    這日,裴驀挖取了一株複顏草後,繼續往下一個目的地走。半路,他遇上了曾經殺害他師父的幫兇之一。


    看到孫言,裴驀眼睛立刻就紅了。


    而孫言在看到裴驀時,原本心情便大好,此刻更是春風得意。“哈哈哈!今日可真是個好日子,不但叫我得了一份意外之財,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在這裏遇上你!裴驀,你區區魔基,在我金丹麵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明知不敵,還熱血上頭衝上去的,那不是英雄,那是傻子。不論此刻有多想生啖敵人血肉,裴驀也知道,魔基在金丹修士麵前不堪一擊,若是衝動的衝上去,反而會葬送自己性命。


    他滿懷怨恨的看一眼孫言,作勢要衝過去報仇雪恨,卻在下一瞬向著孫言那方扔出一顆雷震子,而後即刻轉身就逃。


    孫言飛身避過了襲來的雷震子,淩空虛渡去追裴驀。而跟在他身後的兩人卻那麽好運,被雷震子砸了個正著。“轟!”


    “啊——”


    修為不夠沒能抵擋住的兩人被炸開的雷霆網住,雖說隻持續了一兩息,也足夠令兩人重傷了。


    孫言淩空而行,閑庭信步一般,追擊前方狼狽逃竄的裴驀,不時放個法術,卻又不砸中他,隻從他的身側擦過。孫言以看戲的目光看著逃亡的裴驀,姿態像極了戲弄老鼠的貓。


    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從金丹修士手底下逃脫的裴驀,在躲過了又一個法術後,借機停了下來,手持劍麵對著孫言,嚴陣以待。


    孫言挺可惜的,“怎麽不逃了?看你像條喪家之犬似的狼狽逃竄,也別有一番趣味!”


    “既然你停下來了,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孫言慢慢的從空中走下來,臉上浮現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他向著裴驀伸出手,道:“不想吃苦頭,就乖乖的把寶物交出來,我還能放你魂魄去輪迴。”


    裴驀臉色扭曲,呸他一臉,“我信你不如信鬼!”


    孫言頓時麵目陰沉下來,“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隻能先殺了你,再找寶物了。”他釋放出屬於金丹修士的威壓,毫不留情的向著裴驀打擊過去。


    裴驀咬牙支撐片刻,終究撐不住,但也不想狼狽的跪著,頓時撲地。


    孫言隨手便是一個火球術揮過去。


    “咳咳……”他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喘息幾聲,心頭略有懊惱。為了在這裴驀小兒麵前威懾一把,強行動用法力飛行,又是施放法術,此時牽動了傷處。


    不過,一想到馬上就能得到師尊夢寐以求的寶物,孫言心頭又興奮起來。他開始盤算著當他為師尊獻上了寶物,師尊會怎樣的獎賞他了。


    “想得到寶物……做夢吧你!”裴驀突然抬頭,詭異一笑,那唿嘯向他的火球便在空中熄滅。


    孫言反而大喜,“寶物果然在你身上!”他突然握劍砍向裴驀,拚著折損修為,孫言也要出手將寶物奪過來了。


    此刻,裴驀卻好似會瞬閃一般,轉眼出現在三丈之外,他嘻嘻笑著,眼睛裏是純然清澈的光,全不似以往的深沉。他歡快的向孫言招手,說:“快點來抓我呀!”


    雖然覺得裴驀狀態不對,然而得到寶物的思想占了上風,孫言提著劍就衝了過去。滿心滿眼裏想著,自己一個金丹修士對付個魔基修士簡單的很,他馬上就能得到寶物了!


    孫言滿眼狂熱的衝上去砍殺。


    裴驀靈巧的左閃右閃,還一邊嘻嘻笑著叫嚷,“太慢啦!”“沒砍到喲!”“我在這裏!”“哈哈哈人修你好蠢啊!”……


    在昏暗的樹林中,兩個人慢慢的摸了過來,蹲在一叢灌木後,相視一個狠辣的眼神,便悄悄看著不遠處的纏鬥的兩人,或者說,在看著被裴驀逗著玩的孫言,安靜的等待時機。


    裴驀停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低頭俯視著已經陷入狂亂狀態而不自知的孫言,歪頭純真的笑了笑,衝著他叫道:“我玩夠了哦,要去找我阿娘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慢慢玩吧。”他揮了揮手,下一瞬,整個人消失不見。


    “不!寶物!寶物不要走!”孫言眼神癡狂盯著裴驀消失的那根樹杈,舉著劍在樹下又叫又跳,仿佛得了失心瘋似的。


    灌木後,兩個人慢慢的走出來,在快要接近孫言身周三尺範圍時停下,獰笑著發動法術。“三師兄,師弟送你上路!”


    裴驀在一棵樹下的草叢裏,找到了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他大驚失色的撲過去,大叫道:“阿娘!”


    “我我我、我馬上救你!”他手忙腳亂的把瀕死的人扶起來,托著她的上身,令她張開嘴唇。他伸出一根手指垂到嘴唇上,隻見他的手指尖竟然流出了一股清澈泉水,落入她微張開的口中。


    而神奇的是,在泉水流入她口中不過片刻,她的傷口就開始愈合,蒼白若鬼的臉色也慢慢的迴暖。


    裴驀雙手抱著她眼巴巴的等著人醒來。


    何貞貞朦朧醒來的時候,是懵逼的。等她聽到裴驀歡快的叫她“阿娘”的時候,就更懵逼了。


    她看著視線上空,裴驀那張放大的、笑的見牙不見眼的臉,顫顫巍巍的問:“你、你是誰?”


    裴驀眨巴兩下眼,衝她笑的甜蜜蜜,“阿娘,我是泉啦……”


    何貞貞:“什麽_”


    裴驀依然笑嘻嘻,“我是泉,泉水的泉哦。”


    何貞貞:“你不是裴驀?”


    自稱‘泉’的裴驀眨巴眼,裝傻,“裴驀是誰啊?我不認識哦。”


    何貞貞:“你……”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裴驀天真無邪的笑,興致勃勃的跟她分享自己的小樂趣,“阿娘,我跟你講哦,我剛才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修,他可傻了,追著我喊打喊殺結果把自己繞進魔障裏麵去了。嘻嘻!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傻的人!”


    她煩躁道:“別叫我阿娘!”


    說到人,何貞貞突然想起來把她打個半死差點真死了的三人組,領頭的那個還把她的冰玉弩和第二件作品給掏走了。趁著恢複了點力氣,她掙紮著爬起來,從玲瓏芥子裏取出療傷丹藥塞進嘴裏,就要去找那幾個人。


    一定要殺了他們!何貞貞心想。


    “阿娘你去哪裏啊?”裴驀眼巴巴的跟上。


    何貞貞繃著臉,說話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去報仇。”


    裴驀歡唿道:“我也去。”他狗腿的將頭湊到她肩膀旁,笑嘻嘻的討好道:“阿娘,告訴我仇人長什麽樣,我很快就能找到他。我很厲害的。”


    “別這麽叫我!”何貞貞再次重申一遍。她想了想,說道:“一共三個人。其中一個細眉長眼,尖下巴,頭上頂著個紅葫蘆。你見過嗎?”


    “噫?”裴驀驚訝了一聲,點頭說道:“我見過的。我說的很傻的那個人,就是頭上頂著一個紅色小葫蘆的。”


    何貞貞當機立斷,“帶我去找他。”


    裴驀歡快的應下,“好的阿娘。”


    何貞貞再度暴躁,“說了不要這麽叫我!”


    當她跟著裴驀到達他說的地方時,隻看到地上有兩具屍體。其中一具披頭散發,除了臉渾身血肉模糊。另一具外表倒是完好,何貞貞看不出他是怎麽死的。


    扒開其中一具屍體散亂的頭發,她怒恨的一劍戳穿了他的臉。“可惡,居然死了!”她又扒開他的衣服摸遍了全身上下藏東西的地方,別說是她的芥子手環了,便是連這個人自己的芥子法寶也沒見著。


    不用說也猜得到,原本三個人,這裏死了兩個,有一個失蹤。定然是他們窩裏反,鬥死了這兩個,剩下的那一個帶走了所有的東西!


    何貞貞怒氣衝衝,完全不想忍,提著劍將兩具屍體戳了幾十個窟窿。


    裴驀在一旁眼神漂移,仿佛神遊。不過多久,他拉著她的胳膊叫道:“阿娘。我知道哪裏還有一個人,他好像在逃跑的樣子,你跟我來。”


    二話不說,何貞貞跟著裴驀往一個方向跑去。


    跑著跑著,她突然迴神。“傻啊!我有飛行法寶,為什麽要跑著去?”


    她放出藍色蓮花,拉著裴驀跳上去,說:“你指方向。”


    裴驀猛點頭,“嗯嗯。阿娘往這邊。”


    何貞貞:“不要叫我阿娘!”


    ☆、晉江首發


    昏暗叢林中,一個人影披著件令毒蟲退散的黑鬥篷,馬不停蹄在灌木草叢中奔走。


    “混賬東西,竟敢將我逼迫到如此境地。你們給我等著,待我迴了琅衍府,必將爾等親眷送下去,與你們作伴兒!”孫言真是恨死了,萬萬沒想到兩個記名弟子竟然敢給他背後捅刀,害他失了身體,不得不奪舍於其中一人。然而記名弟子本就是資質不如何才隻做了個名義上是記名弟子實際上不過是一群奴才的身份,奪舍了這麽一副資質低下的身體,恐怕他一生仙途無望!


    這叫孫言怎能不恨?


    唯一一件算做好事的,還是從醜陋邪修那兒得來的一筆意外之財,芥子手環中逾以千數的靈石,以及那件高階法寶,才能給孫言帶來略略安慰。


    “罷了。事已至此,琅衍府是不能迴去了,失了天資又奪舍他人,師尊得知必然將我清理門戶!”孫言一路暗襯,這西修真域散修可不好混,不如往東去,到了地方與他人合租一頭鷹獸飛往東修真域!


    孫言迅速下定了決心。


    而在後方追來的何貞貞,速度顯然比他更快,有些裴驀的指引,一點兒彎路都沒走,很快便追上了人。


    遠遠的看見在叢林裏移動的人影,何貞貞暗恨冰玉弩不在手裏,否則一箭下去,早將那惡賊射殺。


    提了劍在手裏,她操縱藍蓮花直直往那人衝過去。孫言聽到耳邊突起風聲時已來不及躲開,兼之這幅身體使用還不能圓融如意,那一下便被撞飛出去。


    藍蓮花在空中打了個轉,又向撞了樹掉下來,如今趴在樹下一時吐血不止的孫言而去。


    何貞貞跳下去,提著劍幾步走到那人麵前,毫不猶豫一劍捅進他腰背,劍尖釘到地裏。她蹲下身扯住那人頭發往後拉,露出那張神色痛苦的臉,獰笑,“用土刺術紮我很爽?嗯?”


    “噗!”孫言又吐一口血,他敢發誓,他前半生加起來吐的血都沒今天一天多!


    他怨恨的盯著這個醜陋的女人,就是因為她,他才不得不失了肉身,被迫奪舍了這麽一副仙途無望的身體,都是因為她!“你、你為什麽還沒死?”


    何貞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她笑眯著眼睛看他狼狽的模樣,語氣森然,“我就喜歡看別人想要我死,我偏不死,所露出來的表情。真是有趣啊!”


    孫言恨怒交加,急促喘息間牽扯內傷,猛地噴出一大口血。


    何貞貞快速扯開他的頭,仍然有幾滴血濺到了她的衣服上。她不快的抓著頭發將那顆頭往地上死磕,砸出“砰砰砰”的響聲。“真惡心!”


    被砸的頭暈目眩,孫言恨死這個醜女人,他痛苦中做下抉擇,腦門再次跟地麵親密接觸前,他眼裏閃過瘋狂兇光。隨後,再次發動了奪舍秘術!


    是的,他這次的奪舍對象是這個正在折辱他的醜女人。


    別管長相別管性別了,隻要能活下去,做個女人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能讓他活下去,繼續追求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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