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您等一下。”溫頑聽到來短信的聲音,退到首頁看了一眼,迅速重新將電話拿起。


    “出什麽事了?”蔣葉希疑惑地問。


    溫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她迅速說:“沒什麽不方便的,我明天就來洪城!”


    “啊?”


    “您明天有空嗎?能不能來高鐵站接我?”


    “有空有空,當然有空,您放心,我一定去接您。”蔣葉希雖然不明白溫頑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但他可不會把好不容易改主意的她推出去,連一句疑問也沒有就迅速答應下來。兩人約定好明天見麵的地點與時間,便掛斷電話。至於在洪城究竟發生什麽事,詳細情形還是等溫頑到了洪城再麵談。


    結束通話後,溫頑立刻去看剛才的短信。


    是孟仁律發來的,提醒她,他下午會到公司樓下接人。


    這就是導致她迅速改主意要去洪城的理由,留在泉城,就不得不麵對他,她現在既無法麵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逃避不是一個好主意,但確實有用。


    溫頑發短信給孟仁律,“不用等我了,我今天有一樁生意,而且,明天要去別的地方。”


    孟仁律飛快地迴了短信,就一個字:“又?”


    估計他都無語了,沒見過溫頑這樣在泉城一天半天都待不了就要出城的,天南地北到處跑。溫頑自己都覺得好笑,但如果能夠暫時遠離孟仁律,好笑就好笑吧。她立刻打短信說:“是啊,一點小事,很快就會迴來。我知道這段時間很少跟你見麵,等我迴來以後,我們認真談談。”


    逃避是有期限的,再有用也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溫頑已經想好,等到她從洪城迴來,會想辦法擠出時間跟孟仁律見一麵,無論兩人之後要以什麽關係相處,或者說還要不要見麵,總得認真聊聊。她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情況很無語,當初心心念念不斷想要去見孟仁律的是她,如今不斷逃避躲著他走的人也是她。這樣做太不負責任了,無論是否因為他是蒙惇,溫頑對他都有一種歉疚。所有事都應該有一個結局,等到她從洪城迴來,一定要解決這件事。


    卻是孟仁律遲疑了一會兒,似乎遲遲不敢答應。


    “孟先生?”


    “嗯……”


    “好嗎?”


    “嗯。”孟仁律頭一迴如此沉默,答應之後,竟然是他首先掛斷電話。


    溫頑歎了口氣,將手機收起來,坐車先迴公司。她沒有打電話,是因為估計孫小喬還在公司裏,沒想到等她到了辦公室,卻發現孫小喬已經不在座位上。她去科長室想通知一下自己已經跟朝陽集團牽上線的事,沒想到連蔣伯暉也不在科長室裏。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圈,這兩人居然都不在?


    她找到一位同事諮詢,才知道孫小喬和蔣伯暉都出去了,前後腳,並不是同時。


    但也說不準是為了避諱別人的目光才特意打了個時間差,也許這兩人是因為同一個理由離開。不過這並非溫頑需要在意的,她見孫小喬和蔣伯暉不在,便先做自己的事,將所有新產品可以拿給客戶看的所有資料全部打印一份,帶去了醫院。


    王昭陽都很意外她這麽快去而複返,而且親自趕來。


    “我還想你可能沒空,以為你會讓其他同事來。”王昭陽接過資料,放在旁邊。


    王茵茵幫他整理好,病房裏有櫃子,正好能夠收藏這些資料,他在吃飯,不好辦公事。


    溫頑見狀,連忙解釋:“我不是催促您盡快處理這件事,其實,我明天有一件公務要去洪城,所以暫時不會呆在泉城這裏,因為我正好有時間就親自迴公司把資料帶來,您可以慢慢看慢慢考慮,如果有什麽疑問或者想跟我麵談,可以直接打我電話,王秘書知道我的號碼。”


    “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聽她談到王茵茵,王昭陽扭頭朝著在櫃子前整理資料的王茵茵看去,即便他注視的隻是王茵茵的背影,也依舊含情脈脈。那股巧克力糖漿味又來了,溫頑隨便找了個理由,迅速逃走,落荒而逃那麽逃。


    來到走廊,溫頑長長吸了一口氣。


    藥味好濃。


    但好過那種甜膩的糖漿味。


    “嗅覺太好也是錯啊。”溫頑緊緊地皺起眉頭,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溫頑忙不迭逃出醫院,大街上人更多,她至今也沒學會怎樣製止自己的“嗅覺”本能,她總是能夠從身邊每一個路人身上聞出他們身上的情緒,喜怒哀樂,各種情緒間的氣息又有著細微的不同,有些濃烈,有些平淡,有些簡單,有些複雜……雖然並不都是難聞的味道,但是混雜在一起,哪怕是草莓加哈密瓜加巧克力塊一大鍋死熬熬出來的也會是熏死人的膩味。


    她真的快吐了。


    衝到公園換得片刻安寧,溫頑接到了來自孫小喬的電話。


    她以為孫小喬要約她吃飯,沒想到孫小喬打通電話後首先道歉,然後說……


    “你今晚又得一個人住了。”


    “啊?”


    “別生氣,我也不想的。”


    “我沒生氣。”溫頑問,“你是說,你也有事要走?”


    “……我……也?”


    “我明天要去洪城。”


    “又?”孫小喬說了和孟仁律一樣的話。


    “對,我‘又’要走了。”溫頑反問,“那你呢?你要去哪?”


    “迴家。”


    “又?”


    “別學我說話。”


    “你迴家幹嘛?才剛出來啊。”


    孫小喬解釋道:“是這樣,我姑姑來了。”


    “哦,王七阿姨迴來啦?”


    “不是王七姑姑!”


    “啊?”溫頑認真琢磨了半天,“你不就一個姑姑嗎?”


    孫江賦是獨子,溫頑很小就住在孫家,對孫家的事情非常了解。孫江賦有許多堂兄弟姐妹,是真的多,多到溫頑都記不住那麽多長輩的名字。但是,孫江賦沒有親兄弟,隻有一個親姐姐,也就是那位做過刑警的王七。


    當初孫小喬的爺爺奶奶離婚,孫江賦跟了爺爺,王七跟了奶奶,也改了姓名。


    雖然後來關係和緩,王七這個名字也沒變過。


    除此之外,孫小喬沒有其他姑姑,不然溫頑不會不知道。


    孫小喬說:“我知道你很驚訝,其實我也是剛知道的。”


    “啥?你真的還有一個姑姑?”


    “是這麽迴事,這次的姑姑是我爸的親妹妹。”


    “你爸哪來的親妹妹?哇……”


    “哇什麽,不要亂想!不是私生子,親的,同父同母那種!”孫小喬吼她。


    “我一句話沒說呢……”


    “你不要老是打斷我說話,聽我講完再問。”孫小喬生氣了。


    “行,你講你講,我不插嘴了。”溫頑忙說。


    “是我爸打電話叫我迴去,這位姑姑是不久之前才迴來的,當年據說她特別叛逆,跟我爺爺斷絕了關係,之後就離開了家一直沒有迴來。這些事情都是在我出生之前發生的,所以我和你都不知道,她一直沒迴來,沒道歉,我爺爺就不提她。至於我爸媽也沒有特意說起過,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我這個姑姑去了哪裏,就算告訴我有這麽個人,將來也不可能找到她嘛。”


    “誰能想到她又迴來了呢?”


    “是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殺手身患強迫症(七)


    溫頑又說:“沒想到啊……”


    “什麽沒想到?”


    “又斷絕關係?你爸的姐妹真烈性。”


    “多謝誇獎……等等, 你不是誇獎我姑姑們吧?”


    “帶你爺爺一塊誇, 別正經聽。”溫頑岔開話題, “這麽說她走了很多年?怎麽突然迴來?”


    “可能是覺得走的時間夠長了, 我爺爺會原諒她吧?”


    “她有沒有帶著孩子迴來?”


    “沒, 我都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麽要走, 據說走的時候年紀還不大。”


    “她年紀不大,你爺爺心大。”


    “我也覺得。”孫小喬無奈地說,“不過迴來有什麽用呢?我爺爺也走了很多年了……”


    “也許她是想見你爸。”


    “但願吧, 希望迴家不要抱頭痛哭, 雖然是親人重聚, 可我受不了那個。”


    “祝你心想事成。”


    “多謝。”孫小喬焦心時跟溫頑說話一向語速超快,最起碼二倍速, 連話題之間的跳躍也像她的語速一樣閃來閃去。她剛感歎完就馬上說:“我馬上就要出發了, 迴家去收拾行李,要不幹脆我們兩個一起出發?大不了買不同的票,我們可以一起等車。”


    “不用, 你先迴去吧, 我明天上午才走。”溫頑淡定地說。


    “哎?現在才中午吧?”


    “對,我打算去吃飯,下午還要去公司上班,忙不過來的。”


    “你明天去洪城還上班?哦,明天是出差啊。”孫小喬自以為懂了。


    溫頑搖頭, 雖然孫小喬看不見, “不是出差, 還是‘那種事’。”


    “你幹脆轉行吧。”


    “不,我挺喜歡現在的工作,很有前途。”溫頑說。


    “做銷售前途在哪?”


    “我已經跟朝陽集團牽上線了。”溫頑忍不住炫耀,“等我談成生意,加薪升職分分鍾的事。”


    “啊?朝陽集團那位王經理不是出事了嗎?”孫小喬驚訝地說。


    王昭陽出車禍進重症監護室的事孫小喬也有所耳聞,朝陽集團內部的攻殲她更是清楚。


    “他全解決了,正好我去探望過他,被人都沒去,他記著情分,就答應跟我談談這樁生意。”溫頑難得能找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我之前早就把新產品的資料準備好了,之前迴過一趟公司,拿去送到了醫院,王經理答應我會看。之前是我們找不到能牽頭的人,又不是產品差。你也知道最新幾款產品的效果有多驚人,最近幾次大實驗都沒出錯,放到國際上都是很有競爭性的代表產品,王經理隻要不是傻子就會跟我們合作。”


    “你總算如願以償啦。”孫小喬笑,她知道溫頑最向往的就是升職,加薪都算其次。


    當然,正常情況下,沒誰升職會不加薪的。


    “對,所以我今天真沒法跟你一起出發,等我從洪城迴來馬上跟你聯係,你也帶我去見見你那位姑姑。”溫頑趕緊說。她現在看孫家的人全都心情複雜,包括對林河慕,這話還真沒法跟孫小喬全透底——你全家都有可能是我的血脈,才剛說句“你全家”她就該挨拳頭倒地不起了。


    孫小喬跟她比,孫小喬力氣大,她才不敢說,估計這秘密得瞞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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