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尚書大人很生氣


    顧淵坐在馬車上,此時的天色才蒙蒙亮,路上沒有人。


    他那隻受傷的手不斷的抖著。


    剛剛在餘泱麵前不想露怯,才一直強撐著,如今鬆了神經,一波波的痛意就仿佛潮水一樣的對著他席卷而來。


    額頭上浮現而出的是一片細密的汗水。


    一直咕嚕咕嚕往前進的馬車卻在某一刻突然停了下來。


    顧淵皺了皺眉,敲了敲馬車車壁。


    “怎麽了?”他語氣裏慢慢都是壓抑的痛意。


    他隻想趕緊迴去用冰水消一消這刺骨的痛意。


    但是外麵的車夫卻是沒有迴答他,整個街道仿佛一片死寂。


    顧淵眼神變了幾變,微微低頭。


    馬車外,鮮紅的血慢慢的順著馬車簾子那邊流進來,已經將他的鞋底都染紅了。


    顧淵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就打開了馬車的車窗,顧不上手上的刺痛感,兩手撐著車壁,一下子就從車窗上翻了出去。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翻身而出的那一刻,腰上一痛。


    似乎是早就有人等在這裏了,他一出現,就狠狠一腳踹在了他的腰上。


    他狼狽的撲倒在地上,下意識的護住手上的那隻手,整個人摔的又重又狠。


    “嗬。”


    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甚至清楚的聽見踹倒他的那人發出一聲輕笑,十足的厭惡與嘲諷。


    顧淵飛快的從地上起身,看見麵前那人的時候卻是愣住了。


    “陰黎大人!”他沉著一張臉,視線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略過,“你這是什麽意思。”


    陰黎隻帶了一個冬歌,但是就算天還沒亮,這裏也不該這樣安靜。


    應該是他動了什麽手腳,他身邊絕對不隻是帶了這麽幾個人。


    而他之前匆匆的策馬而來,將跟在他身後的人馬都甩掉了。


    隻有一個跟了他許久的車夫,循著馬蹄印駕著馬車找了過來。


    不過……他看著趴在馬背上被刺了一刀的車夫。


    如今他是真的隻有一個人。


    “我以為像國師大人這樣聰慧的人,應該知道才對。”陰黎冷笑了一聲,看著顧淵的眼神極其不善。


    顧淵愣了片刻之後,試探性的說道;“難道是為了餘泱?”


    陰黎沒否認。


    顧淵心頭一沉。


    “你居然喜歡她?”


    他覺得不可思議,“你知道餘泱是個怎麽樣的人嗎?”


    陰黎這樣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露出這樣的神情,這確實是讓他覺得震驚的。


    人人都傳,定國的尚書大人是冷清冷心的人。


    顧淵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不知道,難不成你又知道了?”陰黎的眼神變得更加的危險,他幾步就走到顧淵的麵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一下子便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那力道大的讓顧淵一下子就知道陰黎絕對不是一個文弱書生。


    他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挪陰黎的手。


    卻被他輕鬆的製住,甚至惡意的在傷口上狠狠的按了按。


    顧淵倒吸了一口涼氣。


    “陰黎,怎麽?你還要為了她殺了我?”顧淵冷笑,“殺了我,你這刑部尚書也算是做到頭了。”


    他雖然覺得此時被陰黎堵在這裏是有些麻煩,但是卻不至於驚恐。


    越是身處高位的人,有時做事便越沾前顧後。


    陰黎聽了這話之後,倒是沒有惱。


    “冬歌,把東西拿過來。”


    他對著冬歌伸出手去。


    冬歌麵無表情的將一條粗繩遞到了陰黎的手上。


    在顧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陰黎已經將那條粗繩十分直接的在他脖子上纏繞了一整圈。


    然後兩手一繞,在馬車的車頂柱子上掛了一圈,狠狠的一拉。


    顧淵整個人就被半吊起來。


    陰黎一點都沒有收力的意思,他的手和腳瘋了一樣的掙紮,但是卻始終都唿吸不了。


    顧淵活到這麽大,還沒被人掐過。


    像是離了水的魚,連掙紮都是難受的。


    腦袋裏不住的發著‘嗡嗡’的聲音,像是有千百隻蠅蟲在他耳邊亂叫一般。


    而就在這樣一片混沌的聲音之中,他聽見陰黎清冷的聲色在他耳旁響起來,“我不管餘泱在白竺的時候和你是什麽關係,但是現在她是我的了!”


    陰黎一直拽著繩子的手猛然鬆掉,道:“她從今往後便是我護著的人,這話我不會對你說第二遍。”


    顧淵得了自由,猛地透過氣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這場景,還真和餘泱被他掐的時候十分的像。


    果真是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話。


    他微微仰起頭,陰沉的盯著陰黎,想說點什麽,卻因為咳的實在是很狠,愣是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陰黎站在他麵前,緩緩的蹲了下來。


    一字一句盡是譏諷,“你最好是乞求餘泱這輩子都別受傷了,不然,不論是誰傷了她,恐怕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到時候你受了無妄之災可不好吧?”


    顧淵總算是氣順了幾分。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開口,“你有空在這裏這樣警告我,不如祈禱,別有那麽一天,被你的心上人生吞活剝。”他露出一個陰沉快意的笑來,“餘泱這個女人可比你想的要可怕的多。”


    陰黎緩緩的直起身,丟掉手上的粗繩,麵無表情的迴了他四個字。


    “與你無關。”


    說完這話之後,他就怡怡然轉身,走出了這條死寂的有些過分的街道。


    直到他消失在顧淵的麵前,他才帶著幾分陰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條深深的紅痕。


    比起餘泱那一道紅痕,可是嚴重了不少。


    此刻餘泱並不知道就在離公主府不遠的地方,有人已經悄悄的去幫他出了一口氣。


    一邊讓大夫上藥,一邊思考著,要不要割點花箐箐的頭發去刺激報複一下顧淵。


    正想的認真,卻見辛三娘麵色古怪的出來了。


    “公主殿下,那尚書大人又來了。”


    也不怪辛三娘說了一個又字。


    畢竟餘泱這公主府,旁人來的實在是少,就隻有陰黎,來了一次又一次。


    連守門的侍衛看見陰黎都差點要不經通報就放行了。


    “他來幹什麽?”餘泱嚇了一跳,難道是知道她在公主府將花箐箐藏起來了?


    還是知道了張妙妙其實活著的事情?


    餘泱心口一下下的跳了起來。


    怎麽一扯上陰黎這人她就這麽不安呢。


    在幫她上藥的是高敏,特意從太醫院趕了過來。


    見餘泱這反應,有點困惑的問道:“若是殿下不願意見他,讓他走不就好了?”


    餘泱一怔,然後猛地一拍手掌。


    “是啊,我為什麽要見他呢?”不用看見陰黎,餘泱頓時就眉開眼笑的,“去迴掉,就說我還沒醒。”


    餘泱轉了轉自己火辣辣的脖子,端著一小盤葡萄,悠哉悠哉的往庭院那邊去了。


    而在外麵等了許久的尚書大人,得了一句‘公主殿下還未醒’的話就被拒了。


    跟在他身邊的冬歌小心肝都抖了抖。


    萬一他們家大人生氣發瘋怎麽辦?


    他側目去看陰黎的反應。


    卻發現陰黎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然後……十分幹脆的轉身走掉了。


    冬歌簡直目瞪口呆。


    他家大人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樣好說話了?


    而餘泱此時正躺在一張躺椅上,麵前的一張小桌子上放著紫色的大葡萄,一個個的水潤的很。


    “哎呀,這葡萄挺甜的。”


    不用見到陰黎她心情不錯,本隻有七分美味的葡萄一下子就變成十分美味了。


    站在她身邊的辛三娘,聽了她這話邀功道。


    “這是我摘來的,不是從外頭買進來的,好吃吧?”


    餘泱又摘了一大個放進自己的嘴裏,甜甜的汁水一下子就在舌尖炸開,清潤解渴。


    “恩,從哪兒摘來的?”


    餘泱順嘴問了一句。


    辛三娘遲疑了一下,指了指餘泱對麵的那麵牆,“從那邊摘來的。”


    餘泱吃的臉頰鼓鼓,有些奇怪的看著她手指的方向。


    “那邊是哪裏?”


    辛三娘轉過自己的脖子,說道:“咱們公主府的老鄰居那裏。”


    餘泱皺眉。


    公主府領邊的沒有別的人家了呀,隻有陰黎的……!


    這個念頭剛剛出來,她突然就看見辛三娘說的那麵牆的牆頂上,出現了一雙指骨分明的手。


    這雙手出現的太突然,餘泱還沒來得及咬下去的一顆葡萄咕嚕一下,正好卡在她喉嚨裏了。


    那雙手微微用力,露出一張傾城容顏來。


    餘泱一口葡萄卡在喉嚨裏本來就已經十分的難受了,如今看見這張臉隻能是更加難受。


    好不容易將那顆葡萄咽下去,她才驚訝的開口,“陰黎?”


    陰黎已經十分輕鬆的從牆的那邊翻到了牆的這邊。


    他的視線在餘泱的手和脖子上淺淺劃過,眼神一沉。


    這傷勢……比他想象之中的好像要再刺目一些。


    “你不是在睡覺嗎?”陰黎勾唇笑道:“怎麽?這麽快就清醒了?”


    餘泱有點尷尬。


    雖然說是陰黎想不請自來到她這邊來比較失禮,但是她今日做的見不得光的事情有點多,所以沒辦法坦蕩蕩。


    想了想,餘泱從自己麵前的盤子裏捏出一顆葡萄,十分好心的遞到陰黎的麵前。


    “尚書大人,吃葡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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