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痛覺出現在右肋處,又快又很,他順著對方的力氣往後退了一步,稍微緩解透體的氣勁帶來的深度傷害,第二處受創的來自於大腿,梁左依舊繼續順勢後退,他腳下保持著拳王阿裏的步伐,經曆是橫向連貫移動而非大幅度縱向。真正使用出這種步伐,梁左才感覺到其中奇妙。橫向移動首先是處於一種可以隨時反擊的狀態,因為或左或右本身就是一種重心微調,連貫的小幅度動作既可以改變距離又能夠試探對方的攻擊方式。


    縱向移動不一樣,過於暴露自己的意圖,或前或後,往前說明要進攻,往後則是防禦和收招,並且由於步伐大很容易被對方判斷和壓製。一旦遭遇對方連續拳腳攻擊就可能失去了自己機動力的主動權,變成被動躲避,往往最後就是被壓製直到徹底被擊潰。


    左右橫移讓梁左十分放鬆,腳步靈活輕快,不會一下子就被托尼賈逼入死角。


    幾次遭到攻擊梁左都很迅速地脫離了戰鬥,避免連續被集火。


    終於,托尼賈結束了試探環節,開啟了招牌式的超快速拳腳夾擊。


    梁左雙臂擋住他迎麵劈肘,側身稍微滑開,腰部被他膝撞稍微擦掛,梁左趁機右拳刺向自己左半邊身體,果然和托尼賈的手臂對了一記。


    這讓梁左有了信心。


    托尼賈的確速度極快,可是自己並非完全無法判斷他的行動。他隻要保持的是人類的形態,就無法脫離人體的結構,發力中樞在於腰部,其他部位可以大幅度躲避,腰腹卻很難。麵對托尼賈不要想著每一下都擋住他,最大限度讓他的攻擊對自己傷害弱化,在他攻擊之間給予還擊才是最合適的戰術。梁左試了幾次,終於漸漸跟上了泰國拳霸的節奏——雖然還是過慢,不過已經能夠判斷對方大概的行動軌跡。


    這些迎戰經驗都來自於之前和拳王阿裏的對戰。


    蝴蝶一般的輕盈腳步,蜂刺一樣的拳頭,簡單有效。


    終於被梁左揪準了托尼賈攻擊的間隙,梁左的借象·龍拳滑過托尼賈的胳膊一擊正中他胸口,可下一秒梁左發現托尼賈消失在自己麵前,他猛地感覺到自己膝蓋遭創,緊接著整個人飛了起來,被托尼賈雙腿夾住,背部狠狠撞擊在地麵……


    “我贏了!”


    老八哈哈大笑。


    “還沒結束。”


    花姐氣定神閑。


    第324章 雙目失明(二)


    梁左腰腹被對方再次雙腿夾住,不同是這次托尼賈還沒有完全壓製住梁左上半身,梁左毫不慌張雙手和正朝著他麵部揮拳的拳頭接觸而去。


    借象·雲手。


    雙手放鬆,如同雲霧繚繞,纏繞著托尼賈的手腕,讓他無法將拳頭對準梁左的頭部,如果他硬要往下砸去隻會偏離軌道落在梁左腦袋旁的台子上,一時間倆人的雙手飛速地互相拆招。冷不防梁左突然變招,雲手換為斬鐵,一記手刀將托尼賈的左手手腕正好砍中,受創的托尼賈悶哼一聲稍微卸力,梁左趁機從他腿間劃出來,又是兩記連續的龍拳將他首次擊退。


    盡管自己也在高強度對抗中疲憊不堪,梁左此時卻精神奕奕。


    自己的戰法是正確的,有機會贏這家夥。


    下一秒,梁左頭部被托尼賈一記側踢踹中,整個人倒地不省人事……


    花姐和老八對視一眼:“看來我們都沒猜對,算打平吧。”


    老八也不以為意:“打平打平。”


    “不對……”


    花姐突然凝神看去。


    沒錯,梁左的的確確被托尼賈ko在地。可是托尼賈此時也搖搖晃晃,正在肢體破碎。照理說自己沒有驅散“幻神變”,裏頭的幻想是不會立即消失的……隻有一個原因,梁左停留在托尼賈體內的力量這時候才爆發出來,將他也擊潰。


    看著托尼賈消失在其中,花姐眯著眼對鏡中人說:“看來是我贏了啊,擊倒了幻象,算我的。當然,你也可以反悔。”


    老八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他猶自裝硬氣:“一隻觸手罷了,花姐你不要看不起人。小弟還是輸得起的,喏,觸手給你,我先去睡覺了。”


    透過鏡子,一截紅色的仿佛樹枝一樣的東西飛了過來,花姐一把抓住。


    看到下麵六景再次扛起梁左,花姐跳下藤曼王座,出現在他們麵前。


    “表現不錯,這東西給梁左,他幫我贏的。”


    她將手中紅色藤條丟給六景,六景趕緊接住說了聲謝謝。


    花姐突然有些不耐煩:“李慕染就教了你謝謝嗎?”


    “花姐認識我師父……”


    六景吃驚道。


    “你一點也不像李慕染,如果是她,早就把這裏攪得翻天覆地。”花姐不滿道:“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找你這麽乖的徒弟,簡直是惡心。”


    麵對花姐的諷刺六景也不動氣,隻是又問:“花姐你到底是……”


    “走走走。”


    她擺擺手:“時間還不到,知道再多對你們沒有益處。明天記得繼續過來。”


    說罷她連通藤曼王座一起消失無蹤。


    唯有之前一直跟隨她身後的長發女鬼幽幽來到六景身邊:“迴去吧,主人對你們並無惡意……”


    “多謝。”


    六景拱了拱手。


    人最痛苦的就是在自信爆棚時被對手一擊ko。


    梁左此時十分鬱悶。


    明明自己已經摸到了托尼賈的攻擊脈絡的,別看他動作看似花哨無跡可尋,其實依舊有著某種規律。托尼賈的泰拳攻擊的部位基本上都是人體要害,頭部,胸腹,腰腹,骨頭銜接處,隻是之前自己算漏了他的抱摔,被整個逆轉了形式,最後那一腳倒是讓梁左心悅臣服。仿佛那一腳是憑空出現的,梁左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托尼賈的出腿。


    到底是什麽原理,他一時半刻還想不通。他記得清楚,那一瞬間他失去了對托尼賈的“氣”的捕捉,並且耳朵也沒有感觸到氣流的湧動。極為突兀地一腳,讓梁左之前想好的捕捉完全失靈了。


    這是踏踏實實的失敗。


    不過最讓梁左忌憚的還是托尼賈的防禦能力,看來是自己低估了對方。無論是之前雲手與斬鐵,還是後來達到自己目前極限的兩記“龍拳”居然都無法給對方造成根本上的創傷,反而遭到對方一擊致命。


    情況一時間變得很棘手。


    他隻有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長條物件上來。六景將東西給他之後就消失無蹤了,隻說這是花姐給他的,說是什麽梁左幫她贏的小戰利品。


    什麽叫戰利品?


    梁左摸索著手中堅韌的類似藤條一樣的東西,拉了拉,發現這玩意兒柔韌性不錯。於是他下意識放在嘴裏咬了咬,發現一咬就斷……別說,味道和辣條差不多,還有一股奇特的魷魚幹的味道。


    就這樣,他將老八的觸手給吃了,然後梁左雙眼血紅,隻覺得仿佛自己喝下了一頓的鹿血,又吃了一盆子的野山參,嘴裏都要噴出火來。


    渾身熱得他隻有脫下衣服,隻穿了一條短褲在空曠的街道上狂奔。


    別說,跑步還真有助於緩解他體內不斷衝湧而出的怪異熱力。


    那些東西就像是進入了體內的熔岩,翻湧著,攪動著肌肉與骨頭,你隻要停下就得死。


    梁左仿佛腦子裏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跑,梁左,跑!


    雙目失明的青年於是開始了一場漫長的馬拉鬆,他邁開雙腿,就像是奔向自由的黑人農奴,又像是才從籠子裏獲得自由的野狗,腳下生風,不知疲倦在城市的街道上拚命奔跑,速度超過了美洲豹,變成了一道殘影。


    與此同時梁左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體內重新打開了一扇大門,對於體內兩百多根氣橋的掌控和理解更加深入,體內的氣不斷被壓縮,變得更加凝實,他的肌肉形狀變得更加勻稱,身體上流出來的汗變成了水蒸氣,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煙霧彈,正在急速掠過大街小巷。後來奔跑已經無法緩解體內的灼燒感,梁左咬咬牙直接使出了完整態的借象·飛龍!龍拳不過是縮減版。


    飛龍是他目前掌控的招式中最耗費體能與力量的,一旦用出整個人就仿佛被榨幹了血液,身體被掏空,意識也都變得淡薄,就仿佛整個人處於生死之際,意識在彌留狀態,一不小心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隻是眼下每一根神經裏傳遞到中樞的灼心疼痛讓他實在顧不得許多,體內力量的噴湧得不到舒緩的話就會瞬間爆炸!


    漸漸的,梁左的人影變得越來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火紅色的鱗狀生物,它擁有巨大的頭顱,虎爪,身形擺動,在街道上低空飛行。


    整個城市都發出了一聲龐然巨物的吼聲。


    聲音中帶著一種強烈的發泄,以及釋放自我的舒展。


    梁左進入了一種神奇幻化的狀態中。


    他感應到自己腳踏一條火紅色的巨龍,穿梭在空曠寂寥的城市之中,就像是古代神話中的天神。半晌之後他睜開眼,眼中紅芒內斂,梁左吐出一口白霧。


    他感覺到自己不一樣了,無論是身體強度還是體內“氣”的運行速度都達到了一個新的台階,已經踏入了煉氣士的另一個層次。


    對於“造法者”更近一步,幾乎已經觸到了“借象化形”的邊沿。


    第325章 梁左·飛龍之術


    花姐看著下麵的梁左,心裏略微滿意。這小子果然如同自己所想,很快消化了老八的觸須,不管怎麽說老八也是切實的“破法者”,肢體之中攜帶的能量與結構理解足以讓他這樣還未到“造法者”的煉氣士大幅度上升,隻是他能夠達到什麽程度就需要檢驗一番。


    “好了,今天我會將‘幻神變’開啟到正常狀態,也就說你們的對手和你們真正水準齊平,以前的都比這次要弱。”


    說完,花姐就仰頭閉上眼,享受身後長發女鬼的按摩。


    六景和梁左很自覺地分別進入了各自的擂台中。


    麵前托尼賈手中纏繞拳頭的白色繃帶沒有了,取而代之的綁在拳頭上的粗草繩,這種繩子既可以防止打滑也能夠給對方傷口造成巨大的撕裂感,托尼賈《拳霸》中麵對最終boss時就是這個姿態。


    托尼賈飛過來就是膝撞,梁左雙手擋住時被他一下手刀看中胸口,一時間有些緩不過氣,梁左憋住唿吸橫移躲開了他接下來的肘擊。


    果然如同花姐所說,托尼賈比起之前更強,出手爆發力更足,梁左如今的身體竟然比起之前受創還要快。


    梁左不敢托大,借象火燒身,雙手交錯在胸口前方,雲手想要攔截托尼賈的拳肘,可對方突然變招一個橫掃腿,梁左立刻側身抬腿,在此瞬間托尼賈的高抬腿膝撞正中梁左的肩胛處,梁左咬牙一擊斬鐵,竟然無法將托尼賈的腿重創,隻是讓對方微微後退一步。


    托尼賈突然深吸一口氣,腹部深深凹陷下去,他雙拳收攏貼上來,腳下小幅度斜踢進梁左雙腿間,梁左不得不再次抬腿,這個破綻立刻被托尼賈抓住沉肩將梁左撞飛,然後迅速跟上勢大力沉一腳踢中梁左的小腹,將他踢飛。


    被重創的梁左將藤牆往外形態都鼓起一大團,他借著這一股力量,進入自己才領悟的“飛龍之術”。


    一時間在他身體周遭環繞著一隻時隱時現的龍影,梁左大喝一聲腳下生風撞向托尼賈。


    突然速度的暴漲讓托尼賈提防不及給撞開,可他立刻反應過來,在地上雙手一撐抬腿就是一個側踢,梁左扭身避開,借象·翻山錘對準托尼賈抬起來抵擋的肘部正麵硬懟!雙方都發出一聲悶哼,托尼賈首次受創,一腳蹬開梁左的左腳踝後退後起身,嘴角帶血。


    這就是翻山錘的奇妙之處。


    正麵的防禦對它用處甚少,因為這招具有扭曲的破壞性力量,很容易就能夠穿透防禦。


    托尼賈麵對梁左的“飛龍之術”也調整了自己的姿態,他左拳前伸,右拳放在嘴邊,雙眼牢牢盯住梁左的眼睛,梁左隻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一頭猛虎盯上。稍微恍惚之間,梁左感覺到自己身體飛了出去,好在處於飛龍之術,他甚至可以短暫浮空——內心卻是無比震驚。


    剛才托尼賈竟然使出了煉氣士的“震懾”,那一瞬間麻痹了自己的行動。


    梁左內心不由產生了一種興奮。


    你還會什麽,盡管使出來。


    內心思考這麽一瞬間,梁左左臉頰就被對方拳風撕開一條手指長的巨大傷口,梁左差點看不清對方的拳頭。


    他不由想起花姐所說的話。


    “你們的對手和你們是真正齊平的水準。”


    梁左收起輕視之心,要將對方看成是另一個形態的自己。


    他不再猶豫,施展出飛龍之術的完整形態,頓時整個擂台都被龍影纏繞,梁左在這一瞬間使出了借象·化身,自己一瞬間變成了倆人,加上隨時可以轉化成攻擊的龍影,一群人圍攻托尼賈,托尼賈終於有些支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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