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向大頭:“怎麽迴事?”


    強調裏頭也多了一份嚴厲。


    大頭慌忙道:“當時我看到它在偷樂,肯定是得到了天大好處。白腳最狡猾,它肯定藏了東西!”


    “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


    副首領不滿道。


    三蠻野豬白腳則保持伏地狀態,恭恭敬敬,心裏卻得意,你個愣子,這下得罪副首領了以後有你好受的。


    轉瞬副首領又問:“為什麽到現在你都沒有進食?”


    白腳用早就想好的說辭道:“屬下看到屋子裏都是幼兒,不忍斷了口糧,給後代留一點是一點。”


    “倒是有心,大家都要向白腳學習!再有敢對人類幼崽動手的,一經發現,處死!首領申明過多次了!”


    眾獸寒蟬。


    浩浩蕩蕩的野豬群從城門出去,守衛們這才關了大門,開始清點城內損失。


    衛隊第三隊隊長鍾少成聽著手下的報道,心裏一陣煩躁,上次是鴉群,這次是野豬群,下一次也不知道是誰。以前是每年一次,今年卻已經是第三次怪物“打穀草”了。說明怪物們數量又增加了,已經無法供應它們的正常所需。作為城內的高層之一,而且是真正和怪物們戰鬥過的人員,他比很多人都清楚。


    怪物們的確是有首領的,涪城基地附近每一族都有一個領袖,它們也在刻意約束族群,禁止它們隨意對人類出手。


    當然不是什麽仁慈,而是它們必須考慮到食物問題,隻有食物緊缺時才會對城裏人類動手。


    人類是它們的緊急口糧,一般不動的。


    然而生物本能最難被約束的就是生理上的,繁殖是天性,不可避免每個族群都在數量增多。食物不斷緊缺,怪物族類之間也常常出現不同規模的攻伐,為了領地,為了食物。如此進行下去,終究有一天眼下的微弱平衡會斷裂,怪物們會被食欲控製,徹底掃蕩基地。


    涪城基地早就開始準備撤離,可是方方麵麵的情況導致進展偏慢。


    此次遭受襲擊又是一次大傷元氣,鍾少成對於這些死亡失蹤數字已經變得麻木,他隻希望準備能夠再快一點——準備充分後一鼓作氣撤離,在怪物們意識到之前離去,否則就會遭受到滅頂之災。


    “什麽?你再說一遍?”


    鍾少成懷疑自己聽錯。


    “鍾隊,郭晟和郭頂都沒事,還有他的堂哥郭炳也是確認存活……”


    鍾少成記得他看到那裏曾經被一頭三蠻野豬攻擊,平民區他們是基本不去幹涉的,衛隊收縮在營地和高層們的居住區,怪物們一般也不會去碰那裏的硬釘子。


    事實就是這麽殘酷。


    人類內部也是分了階層的。


    “郭晟說,他們當時從後門逃出避開了三蠻野豬,對方吃掉了獵狼肉後就走了。”


    鍾少成點點頭:“倒是運氣不錯。”


    “報告鍾隊,統計完畢。此次怪物入侵造成一百六十三人死亡,都是成年人,受傷三十五人……不過……”


    鍾少成皺眉:“不過什麽?”


    “王少爺失蹤了……”


    “王緒的兒子?”


    鍾少成一陣頭大。


    “他怎麽會失蹤的?”


    “好像是怪物入侵時他在平民區玩耍,中途躲到了一個平民家裏,後來就失蹤了。王指揮現在已經將那家人帶走,聽說被關在他家地牢裏……”


    “胡鬧!”咬咬牙鍾少成道:“去彭城主家!”


    “你慢慢講,怎麽迴事?郭晟是怎麽不見的?”


    梁左扶著老人,防止他過於激動而出現什麽意外。


    他不過是嚐試出門走了走,迴來就聽老爺子說郭晟被人綁走了。


    綁人是還是一群衛隊的人,其中蘊含的意味讓梁左警覺——該不會對方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好不容易將三蠻野豬偽裝了一下,到頭來還是要暴露嗎?


    “今天是這樣的……我打聽了一下……”


    老人幹瘦的手臂支撐著他的身體,坐在椅子上有些喘氣。


    原來梁左前腳出門,後腳一群衛隊的人就闖了進來,直接問誰是郭晟。郭晟就被他們帶走了。從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看起來,老爺子判斷其中必定有某種巨大危險。於是他費勁地爬下床,艱難地到附近鄰居那裏詢問。終於得到了消息。


    原來總管衛隊三支隊伍的總指揮王緒家的獨苗兒子失蹤了,這把生性暴躁的王緒急得夠嗆,到處找人。後來得知王少爺在一家平民屋子裏,他差人將他們全家都給綁了來,審問之下得知原來是王少爺和一個叫做栓子的孩子賭氣在屋子裏下棋,忘記了迴去。後來怪物入侵王少爺卻不見了,栓子一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於是王指揮就將他們家拘謹在地下室,發泄怒氣,還在全程到處尋找。


    至於郭晟,則是因為郭晟和栓子是好朋友,在栓子被帶走時為他叫冤。


    當著整條街他說王緒做事不公,公然違反基地裏頭的“不得私刑”的大項。


    這種挑戰權勢者的事情下場可想而知。


    老人也知道這次郭晟做得過於傻氣:“那個傻孩子……他怎麽就是不懂,人和人有時候就是不一樣的啊……”


    他氣得直咳嗽。


    梁左安慰了他兩句後說:“放心,我接他迴來。”


    短短一句話卻讓老人神色安定下來。


    為什麽?


    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的……


    練氣士!


    第055章 衝突(一)


    王緒最近過得很不好。


    城主彭元正對他一直很有看法,對於他的殺伐果斷很不滿意。好幾次內部會議上,彭元正都指名道姓說,王指揮,你要約束好手下,不能讓他們不懂規矩目無法紀。他可是一點麵子都沒有留給自己,全然忘記了是誰幫助他登上城主之位的。


    他彭元正以前不過是一個小頭目罷了,要不是有王緒這一幫子人大力支持和每次發聲,他根本沒機會染指城主。現在彭元正已經越來越排擠王緒,不想讓他繼續把持著城內衛隊這一最重要的戰力機構。王緒有一個明顯的感覺,手下不少人都和自己不再是同一條心,無疑是被王緒暗地收買。除此之外還不斷有新人以各種形式加入到衛隊中來,衛隊不再像以前那樣是戰力尖端,偏偏這些搞事的雜碎盡給王緒添堵,被百姓們明麵暗地唾罵。王緒雖然性格火爆,卻不是一個魯莽又嗜血的瘋子,他隻得忍讓,等待機會。


    正所謂兔死狗亨鳥盡弓藏,就是這麽迴事。


    可惜眼下他最重要的人,兒子王祥失蹤了。


    讓本就焦慮憔悴的王緒整個人幾乎崩潰,不過在人前他依舊是一副冷靜的樣子。


    這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


    坐在椅子上看傷亡情報的王緒有些發愣。


    “總指揮,外麵有人求見。”


    “誰?”


    “一個瞎子……”


    “不見。”


    王緒頭也不抬道。


    “我已經來了。”


    梁左淡然地說著,鬆開手裏提著的傳令兵。周圍十幾號人將他圍住,一個個身著精良金屬甲胄,手持步槍和冷兵器,都冷冷看著他,仿佛是看著一個死人。


    多年的風風雨雨讓王緒任何時候都能夠臨危不亂。


    他抬起頭:“有何貴幹?”


    “問王指揮要一個人?”


    梁左輕輕道。


    旁邊一員戰士猛地跳出來:“和他廢話什麽,肯定是奸細或者挑撥來的,看我抓下他!”


    此人身材高壯,手持一把寬背刀,一刀砍向梁左脖子。


    梁左一笑,身影一晃,轉瞬出現在他身後捏住他的脖子。


    “這就是王指揮的待客之道嗎?”


    “觸犯軍規,殺了他。”


    王緒冷冷道。


    兩聲槍響。


    衛隊營地之外,一行人正在外麵觀望。


    為首一名麵白無須的中年人,頭發稀疏,看起來像是一名飽讀詩書的學者,正是涪城基地的城主彭元正。彭元正身後是幾乎所有的衛隊戰士,他們都被他調過來,應付可能的突發情況。


    他淡然地看著軍營大門,那裏兩名守衛已經昏倒在地。


    旁邊三隊隊長鍾少成有些焦急地說:“城主我們快點進去吧,說不定會出大事!眼下正是民眾們怨言最大的時候,如果王指揮幹得過火,很容易爆發暴亂……”


    “說得沒錯。”


    彭城主點點頭,一臉讚許:“不過,少成,壓抑的怒火也是怒火,壓製太久就會變成火山。所以不如引導一下,提前釋放一下反而會是好事。”


    “可是……”


    鍾少成依舊在辯解:“進去的那個人疑似是練氣士……雖然可能性並不太大,不過如果是真的,王指揮的那點人根本擋不住,而且會造成巨大傷亡,對基地也不是好事啊。”


    彭城主依舊一副看破世事的模樣:“別急。如果是練氣士,對我們是好事,外麵的怪物也能夠約束下。如果不是……也可以用他看看王指揮的反應嘛。你看,有結果了不是?”


    營地處,那名闖入的失明青年拖著一個身披大麾的男人出來。


    鍾少成一眼就認了出來,是王指揮!


    他握緊長槍就要上前幫忙,被彭城主攔住。


    “我去。”


    彭城主獨自一人走上前。


    “你好,練氣士大師,我是涪城基地的城主彭元正,你叫我小彭就行了。請問你手中的是我們的總指揮王緒嗎?”


    梁左道:“是他。”


    彭城主點點頭:“看來是王指揮惹怒了大師,不知道是屬於哪一種,是可以調節的還是不能夠調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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