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河?


    維多利亞神色微漾,被記憶拉迴到童年時代。


    “關於墟河的故事,小時候父皇倒是經常提到,說是人死後去的地方,跟天堂或聖域差不多。”


    “長大了才知道,墟河就是神族肉身毀滅後重生的一條河,新的身體在墟河重生、修行、達到巔峰。”


    “皇族如果聽話,又有突出貢獻的話,死後有機會去墟河生活。”


    “而九曜則更進一步,不止可以在墟河生活,他們還能獲得神族的部分力量與特權。”


    原來墟河是神族肉身重組的地方。


    李遙試探的問:


    “這麽說,墟河真的是神界?”


    維多利亞道:


    “也許隻是神界的表象部分吧,神的不滅靈魂肯定還有更隱蔽、更永恆的居所……也許是另一個神樹世界。”


    李遙笑了笑。


    “這倒是個有趣的想法。”


    維多利亞並沒有開玩笑。


    “或許這就是軍部要封禁銀樹計劃的原因,同樣的科學模式也許會創造出新的神族。”


    李遙以前對神神叨叨的東西就不感興趣,什麽牛鬼蛇神都會被社會主義鐵拳給你幹廢。


    現在聽維多利亞這麽一說,忽然來勁了,甚至想去墟河看看。


    “怎麽才能去墟河呢?”


    維多利亞道:


    “沒人知道墟河在哪,包括獲得墟河居住權的那些人,也包括九曜。”


    “他們可以隨意往返墟河,但每一次都是通過新建的通道去的,並不知曉墟河的具體位置。”


    “星瀾對此也做過不少調查,甚至拷問過拉格朗日,但關於墟河的位置似乎被加了魂術禁製,是一種被法則禁錮無法表達的真相。”


    李遙點了點頭。


    這時候魂術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也許這就是銀月顯得危險的原因。


    不過仔細想來,神族似乎比他想象中要謹慎太多了。


    第一,警惕銀樹計劃,防止造出新的神族。


    第二,警惕魂術高手,防止墟河的位置暴露,或是影響神族的靈魂。


    第三,警惕參透靈力、超越法則的強者,比如軍部一直在尋找辰龍。


    李遙心想,警惕這,警惕那,還能算神嗎?


    如果是創造人類的創始神,抑或是管理多元宇宙全知全能的神,對人類這樣的螻蟻,不應該如此謹慎才對。


    為什麽神族始終防著人類呢?


    李遙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好奇的想要馬上就去驗證。


    或許,迴去真應該讓銀月給黑貓解剖一下靈魂了……如果她會的話。


    維多利亞知道的信息,似乎隻有這麽多了。


    李遙沒再追問。


    接下來,他在皇宮裏和維多利亞一起批閱公文,處理公務,第一次體驗當政治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感覺很糟糕。


    但他幫維多利亞節省了時間,晚上拉著春蛙秋蟬,在皇宮吃了點簡餐,然後賴著不走了。


    不在皇宮裏就寢,怎麽能算是國父呢?


    維多利亞的寢宮不大,也不奢華,但屋頂是全景玻璃。


    目之所及,皆是星辰大海。


    在星空下做快樂的事,有種在太空野戰的感覺,狂野與神聖交織。


    仿佛身下的不是女皇,而是神話傳說裏的女神。


    事後,維多利亞躺在冰蠶被上,一頭銀發自然披散,精致的容顏變得無比平靜,眸子裏都是聖賢的氣質。


    “你相信正義嗎?”


    李遙撫摸著豐滿矯健的大長腿,眸子裏同樣是聖賢之色。


    “理論上說,人類隻有感知到的五感是真實的,感知才是世界的本質。所以我是個隻信仰感官的人,在悲苦的世界中最大化的尋找快樂,是人類的原動力。”


    維多利亞搖頭笑了笑。


    “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把下流說的這麽哲學的人。”


    李遙反問她:


    “你呢?”


    維多利亞道:


    “我相信公平與正義,如同我們從任意方向看星空,宇宙都是各向均勻沒有區別的。”


    李遙手上不老實,嘴上反駁道:


    “絕對的公平是混亂與死寂,我們想要的世界,是人人都快樂的世界。”


    維多利亞道:


    “人人都快樂的世界,也許隻有在虛擬世界才存在。”


    李遙點點頭,十分期待的說:


    “我在等待新的神樹世界哦。”


    ……


    第二天。


    李遙與維多利亞一起參觀阿姆達爾恆星係的建設過程,並接受了各大媒體的采訪,儼然一副國父的派頭。


    甚至有記者直接問他:


    “有消息稱,李劍聖暗中是沉魚女皇的夫君,現在又成了實際上的共和國國父,豈不是一人橫跨兩個政權,軍部對此沒有意見嗎?”


    李遙笑了笑:


    “軍部還管自由戀愛嗎?”


    又有記者問:


    “你還是白夜實際話事人,如今又橫跨帝國與共和國,請問您的政治傾向或政治抱負是什麽?”


    李遙迴答道:


    “我隻是單純的喜歡公主,沒想那麽遠。”


    記者:


    “請問您對七狂獵與九曜的戰爭怎麽看?”


    李遙:


    “與我無關。”


    記者:


    “……”


    這是李遙第一次接受記者采訪。


    主要是想給公主們豎一個靠山,好讓銀樹計劃早日實現。


    至於七狂獵與九曜的戰爭,他懶得摻和。


    參觀與采訪之後,李遙參加了維多利亞舉辦的國宴,之後便開著躍馬船離開了阿姆達爾。


    次日,飛船迴到了湖畔星。


    李遙和倆女娃迴到酒館時,已是下半夜了,酒館已經打烊。


    春蛙秋蟬迴別墅倒頭就睡。


    李遙去地下室找到了銀月。


    銀月一身白褂,戴著黑框眼鏡,聽著流水蟬鳴背景的鋼琴曲,伏在實驗台前做計算。


    課題是,研究神龍的培育。


    這個課題比較難,以至於很多玻璃溫室裏的胚胎,都胎死瓶中了。


    “你有這樣造過人嗎?”


    李遙好奇的問。


    銀月沒有抬頭,仍低頭做計算。


    “不管在修真時代,還是在帝國時代,造人都是嚴令禁止的。”


    李遙懂了,造人必須通過**。


    想通過實驗室人工授精、人工培育來大批量造人,一次性解決人口下降的問題,是行不通的。


    “獸人不就是神造的嗎?也許為了解決人口問題,政府早晚會這麽做。”


    銀月認真道:


    “如果真這樣的話,人類早晚會異化成另一種生物。”


    李遙笑了笑。


    “靈氣複蘇之後,人類本來就變成了另一種生物了。”


    莊嚴秀美的眸子盯著李遙,銀月仿佛看到了另一種生物。


    她不確定,李遙是因為修行到了另一個境界導致體質異化返璞歸真,還是天生就是複古的體質。


    “報紙上說,你又在怪物手中救下了一個帝星,阿姆達爾。”


    銀月端起茶盞,換了個話題。


    李遙搖了搖頭。


    “不是我保護了阿姆達爾,而是我走到哪,怪物就跟到哪。”


    這樣說著,他從儲物空間裏揪出了黑貓蘿莉。


    在儲物空間裏抓的還是蘿莉屁股,一出來就變成貓屁股了。


    “看,就是這玩意。”


    銀月把小黑貓抱在懷裏,順著黑貓擼了擼,一眼看出三色眼瞳的不凡。


    “這又是一隻神獸?”


    李遙點了點頭。


    “是的。”


    銀月的秀眸倒映著三原色,看起來格外漂亮,和瘮人。


    “好可愛的貓咪……你是要我解剖她嗎?”


    李遙渾身一哆嗦,忙道:


    “都是神獸,和隻那豹子應該沒什麽區別,肉身沒什麽解剖的必要了,這一次我想你能解剖她的靈魂,從她的記憶中找到與神界的相關信息……最好能找到去神界的辦法。”


    銀月微微一怔。


    “你想去墟河?”


    李遙點了點頭:


    “嗯,最近突然有點興趣,你知道關於神界的信息嗎?”


    銀月搖了搖頭。


    “就算解剖過神族的屍體,也不會知道神界的信息,我隻知道一個叫墟河的地方似乎就是神界的代稱,不管怎麽說,那裏對凡人來說很危險,指不定有什麽陷阱等著你呢。”


    李遙展顏一笑,笑容溫暖純真。


    “別擔心,我又不想屠神證道。”


    銀月輕手擼著小貓咪。


    “我隻擅長肉身解剖,想要搜尋記憶……或許你要去找伶舟夜。”


    小貓咪嚇得瑟瑟發抖。


    李遙不慌不忙的說:


    “大家都說,伶舟夜就是你,你就是伶舟夜。”


    “你覺得呢?”


    三色貓瞳盯著李遙,仿佛是貓在說話。


    李遙端起銀月的茶盞,抿了口。


    “就算伶舟夜不是你,她的魂術也肯定來自於你,沒必要封閉自己啦,試試看唄,也許你比伶舟夜還強。”


    銀月無法反駁,可想了想,腦子裏一點線索也沒有。


    “我什麽也不記得了……”


    李遙激將道:


    “我去找伶舟夜,孤男寡女難免會有故事,有這精力和體力,還不如花在自家老婆身上呢!”


    銀月:


    “……”


    李遙循循善誘,繼續說道:


    “如果你真的擅長魂術,就算被伶舟夜封印,或是自我封印了,應該也有反製的手段,雖然你記憶被屏蔽了,但也許會留下找迴魂術的秘鑰,可能是某個東西,藥品,或是符文之類……也許就在這個實驗室裏,不如我們一起找找看,怎麽樣?”


    銀月一聽,微微蹙眉,好像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可自己為什麽一直沒發現呢?


    “好吧……我們一起找找看。”


    李遙將小貓咪放迴儲物空間,便和銀月一起找了起來。


    地下室看起來不大,但壁櫥鑿的很深,裏麵有很多古籍或實驗日誌。


    李遙和銀月在實驗室翻了一夜,中間太累了甚至做了點快樂的事情,然後繼續找……


    直到天快亮時,銀月翻開一本少女時代的筆記《靈草綱目》,從書頁裏掉出一枚三葉草製作的卡片。


    銀月撿起三葉草。


    看著草葉上的一行字跡,她忽然一陣眩暈,冷汗迭出,扶牆不語。


    李遙感覺不對勁,忙湊過來,取過三葉草一看。


    幹枯的草葉上,用葉脈雕刻了一行詩句——


    【落霞出銀月,殘夜夢伶舟。】


    李遙心裏一咯噔。


    落霞?


    落霞真人他有點印象,不就是真靈大陸世界裏艾吉爾的師尊嗎?


    落霞出銀月是什麽意思?


    殘夜夢伶舟……伶舟夜難道是來自銀月的夢?


    有一點李遙可以肯定,伶舟夜一定與艾吉爾的推衍世界有關係!


    李遙扶著銀月。


    “你想起什麽了嗎?”


    然而銀月什麽也想不起來。


    “我不知道……頭好疼……”


    李遙忙給銀月輸了點靈力。


    銀月頭疼不見好轉,但似乎想起了什麽,竭力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母親臨終前留下的遺言……”


    李遙微微一怔,原來你也有媽,看來還不是簡單人!


    “你還記得你母親的身份或樣貌嗎?”


    銀月緩過神來,擦了擦汗,平複心緒道:


    “她看起來是個普通的牧羊女,在我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去世了。”


    牧羊女?


    李遙微微一怔。


    他知道的牧羊女,好像隻有一個讓夏奈爺爺魂牽夢繞的黑羊夫人。


    但事實是,她是個羊人,是羊,而不是牧羊女。


    “你父親呢?”


    銀月道:


    “聽母親說,父親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裏的藥田正是父親的遺產。”


    李遙拿起銀月手中的書冊,翻開看了看。


    這是一本名叫《靈草綱目》的草藥筆記。


    字跡整齊娟秀宛如印刷體。


    李遙翻到夾藏三葉草的折頁,上麵記錄的是關於【清神草】的識別、種植與效用。


    他還記得,第一次摸銀月手,中了伶舟夜的魂術禁製後,銀月便是拿了一枚清神丹讓他服下。


    感覺腦子裏似乎清醒不少……


    或許,清神草正是打開銀月被封印記憶的秘鑰。


    “清神草,你還有嗎?”


    銀月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清神草種植的季節,我隻有清神丹。”


    李遙:


    “試試吧。”


    銀月點了點頭,從冷藏櫥窗裏取出一袋清神丹。


    吞了一顆,好像沒什麽反應。


    一連吞了三顆,銀月才感覺稍稍舒服了點。


    吞到十顆時,識海翻江倒海。


    她隱約看到了一個主體是山羊、身上生滿了一根根柔軟長角的怪物……


    突然,宛如觸肢的羊角一齊繃直。


    怪物說話了。


    “終於想起自己的使命了嗎,銀月!”


    銀月雙眸一滯,身子一軟,暈倒在李遙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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