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鈴鐺是做什麽用的?”乘蜂蚊吸血的間隙,祁龍軒發現了鬿雀後腦勺懸著一個小鈴鐺,不由好奇起來。


    事實上,祁龍軒承襲了萬獸門的馴獸術,這鈴鐺的作用他是知道的,隻是故意想轉移話題罷了。


    那師兄倒是不計前嫌,解釋道:“那是攝魂鈴,用以囚禁鬿雀的天衝與靈慧二魄用的。”


    祁龍軒裝作似懂非懂的哦了聲,他知道,這是萬獸門馴化成年妖獸的法門,並非是像對方所說的,這頭鬿雀是他從小教養,換個人得被它掀翻。


    因為在禦靈經的記載中,無論人與獸,其精神力皆可分為三魂七魄,其中的天衝、靈慧二魄,就是主思想與智慧的。


    這頭鬿雀的天衝、靈慧魄被囚禁在攝魂鈴中,自然也就沒有思想智慧的,隻是任人驅馳的死物,不存在什麽認主的特性,而這種馴化靈獸的方法極不人道,隻針對成年,心性已定的獸類。


    在萬獸門的馴化術中,靈獸從幼生期馴化才是正道,所以玉青象見到雷卡丘還在幼生期,才會那樣歡喜,畢竟隻有在幼生期開始馴化,才能培養出靈獸的認主特性,一旦心性養成了,就沒那麽輕易認主了。


    半刻鍾之後,黃昏的落日終於完全傾斜,一輪鮮紅的落日貼著沙漠的棱線,透出一層深紅,將大地襯得暗沉沉的,遍目血染的黃昏,在沙漠浪頭中凝固了。


    祁龍軒坐在飛禽之上顧看風景,漸漸地也有些倦了,沙漠的風光固然壯麗,畢竟太過單調了,到處都是一樣的景色,像是一片睡著了的海,靜止不動,沒有一絲生機。


    “天黑了,怕就看不清路了吧?”祁龍軒遙望天邊的日落,忽有惆悵道。


    那師兄卻不擔心,指著前方的一抹黃龍山脊道:“看到那片山脈沒有,那是天山山脈,無論塔克拉瑪幹沙漠如何變幻莫測,卻始終是在天山南麵,西麵有帕米爾高原,連接著羅布泊沼盆,盡頭是莎車國的舊址,如今歸屬潛欲的刪闍夜一脈執掌,是大荒沙漠中最大的一座城,名流沙城。”


    “夜流沙?”祁龍軒眸光一動,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是的。”那師兄顯然清楚緣由,點頭道:“與河洛城,浮光海市齊名的,天下第三大修真聖城,就位於那裏,夜流沙是其靈寶交易地的名稱。”


    “不是說,出了精絕城,進入塔克拉瑪幹沙漠腹地,往後皆為無人荒漠,鮮有綠洲嗎?”祁龍軒表示不解。


    那師兄解釋道:“羅布泊沼盆為古河流改道後形成的窪地綠洲,算是黑沙漠唯一適合人類棲息的地方,那裏蘊含著無數的財富,非大神通者不能至,能在那裏生存的,皆非尋常之輩。”


    祁龍軒緩緩點頭,吸收著這些得來的消息,邊問道:“看師兄如此熟悉,想必去過不止一次吧?”


    “去過幾次,都是隨師尊去尋獵珍奇異獸的,與中原風土大為不同。”


    “那靈寶交易地,都有什麽東西?”祁龍軒很是好奇,因為聽說鬼道修煉,極注重鍛魂煉魄,想必會有增強靈魂之力的靈寶。


    “問這些做什麽,你反正也是看不到的。”那師兄朝他看來,頗不耐煩的神色,似乎在說,別浪費我時間了。


    祁龍軒朝天外看了眼,發現不知何時,那輪落日已經完全沒入了黃沙中,隻剩一點餘光,將天地照映得灰蒙蒙一片,牟尼上師乘坐的那頭鬿雀,也已經模糊的無法看清了。


    夜幕將臨。


    祁龍軒駐足凝看夜色,忽問了聲:“天快黑了,玉青象差不多也該到了吧?”


    那師兄聞言一驚,愕目看來。


    祁龍軒笑而不語,與他四目相對道:“我很好奇,待會你師傅來的時候,還能不能認出你來。”


    “什麽意思?”那師兄為之一怔。


    卻見祁龍軒朝他狡黠笑了下,五官容貌隨即變幻,轉眼間竟然變成了與他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


    “你……”那師兄眼中一閃而逝的慌張,正想說話,卻突然隻覺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上腦海,下一秒,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石化般僵直,連話都說不出口。


    一張人形紙符被拿了出來,上麵一點人血殷紅,祁龍軒施法催化,沒進對方的脈輪中,數息過後,隻見那人的容貌迅速起了變化,頭發寸寸脫落,變成了他的模樣。


    互換身份後,祁龍軒不急不緩,脫下自己的僧袍給他披上,邊說道:“你們想殺我,我是為了保命,讓你當個替死鬼總不過份吧?”


    “嗯!嗚~嗚嗚嗯!”


    那萬獸門弟子滿眼的驚慌,想要掙紮求救,卻始終無法動彈,隻能發出嗚嗯的抗議之聲。


    祁龍軒不理會他的叫喊,從他身上搜了個儲物袋與幾個精靈袋出來,解開後鄙夷了他幾句道:“就這點身家,也太寒摻了吧。”


    “嗚~嗯嗯!!”那人依舊嚐試著掙紮。


    祁龍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費力了,這是靈修峰的內門符術,隻需取人一滴精血,就能控製對方的行為,以你的修為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不過在你師傅沒到之前,我倒是可以放你說說話的,”


    說著,祁龍軒運指掐了個法咒,那師兄頓覺得臉部的肌肉為之一鬆,雖然身體依舊動不了,至少可以開口說話,頓時威脅道:“我師尊乃是辟穀期大修,你這點小伎倆定瞞不過他,快把我放了,否則等我師傅來了,定叫你死無全屍。”


    “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祁龍軒冷覷搖頭,朝鬿雀的頭部走去,沒有再搭理他。


    他自然不會告訴對方,除了靈修峰的內門符術之外,那張符還融合了妖族的幻化神通,以及陰符術的拘靈遣將之術,僅憑玉青象這種非仙宗出身的野修士,還真沒法分辨出來。


    那名萬獸門弟子顯然也看出了對方有恃無恐,便將精力放在自身身上,提振體內真氣運化,企圖衝破符法的桎梏,但嚐試了幾次依舊沒有奏效,索性便放棄了。


    抬頭,看到了鬿雀飛行的方向,那裏正橫貫著一座大山,正是通往莎車過必須要翻越的兩座大山之一,名為聖墓山。


    塔克拉瑪幹沙漠的聖墓山一共有兩座,分別由紅沙岩和白石膏組成,紅白分明,屹立在沙漠中如同雙乳峰,奇特壯觀,乃是標識車莎國方位的顯著地標。


    眼看著無人駕馭的鬿雀就要撞上山脊,那萬獸門弟子當即大喜,喊話道:“小子,趕緊把我放了,否則鬿雀無人駕馭,撞上大山的話咱們都……。”


    他話沒說完,就見祁龍軒伸手撥動了鬿雀脖子上的鈴鐺,動作嫻熟,鈴響頻率有條不紊,竟然正是萬獸門馴獸的不傳之秘。


    那鬿雀聽見鈴聲,扇翅的頻率迅速增大,巨大的身子斜飛向上,堪堪避開了那道峰巒。


    祁龍軒轉頭朝他看來,道了聲:“忘了告訴你,我也得了萬獸門的法術傳承。”


    話正說著,他眼中的眸光忽然一凝,看到了遙遙天外,一顆如豆的小黑點,正朝這邊迅速飛來。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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