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兩側的貨櫃,還是門口的貨櫃,無一例外,竟然全是石頭!


    這一幕,可真真有些出乎意料。


    雲九怔了一下,才發現張湯已經走了進去,跨進了門,一迴身,正瞧著還站在外麵的自己。


    來拜訪霧中仙的是她,張湯這明顯是在等自己。


    雲九定了定心神,壓下心頭的好奇和疑惑,也從街道上踏上了台階,邁過了那眼看著就要倒塌的破門檻。


    屋內右側角落裏,落著一地灰白的碎石。


    一隻木製的小矮凳就杵在這些碎石之中,上頭坐了個看起來很邋遢的老頭兒,身上的袍子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髒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掉下灰塵。


    他亂糟糟的頭發全部蓬鬆了起來,花白的一片,臉上長滿了胡須,與頭發是一樣的顏色。


    整個人的五官都隱藏在這亂糟糟的毛發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乍一看,竟像是個落魄的乞丐!


    雲九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便是傳說中的霧中仙?


    他枯枝一樣的手指攏著一塊不大的碎石,整個人像是一副骷髏,動也不動一下,那手指的顏色與碎石的顏色,幾乎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即便是聽見了腳步聲,知道張湯帶著人走了進來,他都沒抬一下眼。


    直到,張湯停下腳步,雲九也停下腳步,老者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直接越過了張湯,看向了雲九。


    一雙渾濁的眼珠子,幾乎分不清眼黑和眼白,叫人格外心驚。


    那一瞬,他看清了雲九,也看見了她脖子上掛著的鳳骨。


    於是,遮掩在那雜草般胡須下的嘴唇,略微動了動,竟是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讓人難受的笑聲。


    “原來是聖島的小女娃……”


    真真是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平地裏竟然炸了驚雷!


    雲九這腳步才剛剛落定呢,哪裏想到就聽見這樣一句話?她頓時覺得有把冰刀從自己背上劃過去,冷得幹脆利落!


    此時張湯站在她前麵兩步處,也是才準備向這邋遢落魄也看不清模樣的老頭兒問好。


    大頭鬼跟小頭鬼更是不大敢走進來,還在門口的位置瑟縮著。


    可一聽見聖島兩個字,這倆小鬼像是被人掐了尾巴一樣,猛地蹦了起來,四下裏張望,驚慌道:“聖島?什麽聖島?聖島上的人打過來了?!”


    “……”


    雲九垂在身側的雙手,都被稍顯寬大的袖袍給遮著,悄然緊握。


    她沒有說話。


    大頭鬼跟小頭鬼的叫喊聲,她都聽見了,可並不給任何反應,隻用自己此生最大的克製,保持著麵上的冷靜。


    那坐在木凳上的老頭兒,蒼老得不成樣子。


    頭發亂糟糟,可臉上卻藏著風霜之色,像是曆經過無數的變幻,被磨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


    若說扶道山人是個老頑童,眼前這人隻能算是一截沒有生機的朽木,仿佛隨手一掰就能捏個粉碎。


    老,而且殘。


    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快埋進棺材的腐朽味道。


    可就是這樣一個似乎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隻隨意看了她一眼,便道出了她的來處……


    她是個大活人已經很是危險,若是被人知道她還是個來自聖島的大活人——


    想想陰陽界戰之中聖島扮演的角色,雲九可不覺得自己能站著離開極域。


    雖然事實上她也不算是聖島的人,但是她脖子上的這個可是聖島上聖女特有的聖物,就算現在說她不是聖島上的人也不會有人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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