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因為程逍的出現。


    祁望比誰都清楚,程逍的出現隻是導火索,讓他想到了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而最能讓他失控的,隻有洛汐。


    她對他而言,從來就是如此,能輕易讓他的情緒產生波動。


    她是他生命中的救贖,卻也是一顆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會將他們兩個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這一點,他三年多以前,就已經看得很明白。


    也是因此,他才決定放她離開。


    祁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無力。


    可現在他能怎麽辦呢,他不可能再放棄洛汐。


    有她在身邊,也許他的情緒會偶爾波動,可是沒有她,他可能下一秒就會自我毀滅。


    祁望不斷的想著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怎麽做才能更好的控製自己,不再像昨夜那樣無意識的傷害到她。


    卻沒發現,洛汐早就起了身,正靠在廚房門邊傻傻的看著他。


    哪怕還很困,可她已經睡不著了。


    心裏裝著事兒,本來是想著要和祁望把話說清楚的,她想問問他,他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有什麽事不曾告訴她。


    可見到他在廚房裏替她熬粥的樣子,她覺得,那些話就說不出口了。


    他已經冷靜下來,她再去問他什麽,會不會讓他又失控?


    在她不知道那些事對他到底有著怎樣的影響的時候,或許不該貿貿然去問他,也許,她可以先去問問其他人。


    洛汐猶豫著,祁望卻忽然有所察覺,他轉頭,就看到洛汐站在門邊。


    而她的身上隻穿著一件他的白襯衣,還是他昨天夜裏替她洗漱之後隨意給她套上的。


    當時沒多想什麽,現在看到,喉間卻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


    洛汐的身形本來就屬於那種比較嬌小的,典型的南方姑娘。


    他的襯衫在她身上,直接蓋過了大腿,隻露出兩條細長白膩的小腿來。


    可就算這樣,依然有種讓祁望無法形容的性感。


    他忽然就有些理解別人說的話,女人在穿著男人襯衣的時候是最性感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和她在緊密的貼近,讓他的體內驟然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燥熱。


    祁望的目光閃了閃,最後落在了她的腳上,她正光著一雙腳丫子踩在地板上,好像不知道冷。


    祁望皺了眉,將火關掉,轉身過去抱起她朝沙發那處走,“怎麽不把衣服和鞋穿好就跑出來了?”


    洛汐很自然的隨著他的動作環住他的脖子,臉蛋貼著他脖子的地方蹭了蹭,“因為我太想你了。”


    這撒嬌的動作和語氣,雖然她的嗓音還是很啞,卻也足夠讓祁望本來就躁動的氣息更加紊亂了。


    可這時候明顯不行。


    因為他昨夜已經傷到了她。


    他隻能將她放到沙發上,傾身在她的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一大早就來招我,是昨天晚上還沒哭夠?”


    洛汐楞了一下,迴神之後臉刷的就紅了。


    他說的可不是他掐她脖子的事兒,是昨天晚上在那河邊的車裏的事兒。


    洛汐不吭聲了。


    祁望笑了一下,可在看到她脖子上的傷痕時目光又暗了一分,沒表現出來,隻是摸了摸她的臉,“好了,乖乖去洗漱了來吃飯,我待會兒還要去趟公司。”


    洛汐“哦”了一聲,沒有問他去公司做什麽,按理說現在應該還是放假的。


    可想到昨天發生的那些事,想到被祁望打了之後,現在還不知道情況的孟紹安,洛汐覺得祁望現在肯定得不了閑就是了。


    等洛汐收拾好出去,祁望已經把粥端了出來。


    很簡單的白粥,因為怕她吞不下太粗糙的東西。


    把洛汐抱到腿上,舀了粥喂給她,看她一小勺的粥都吞得很辛苦,祁望還是皺了眉,“等我迴來帶你去醫院。”


    洛汐正想拒絕,他已經補充一句,“聽話,你必須去檢查一下,萬一傷到哪裏怎麽辦?”


    他的語氣強硬,洛汐也隻能點了頭。


    等到喂她吃完了小半碗粥,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


    祁望還想讓她多吃點,畢竟昨天晚上就沒吃什麽東西,可洛汐卻吃不下了,感覺吃東西像在受刑,太難受了。


    祁望看著她額頭上都有了些汗意,也隻能由了她,將她吃剩下的粥兩口喝掉,這才抱著她重新迴了臥室。


    將她放到床上坐下,指尖從她眼下的青黑上撫過,有些心疼,“你再睡會兒,等我忙完了迴來接你。”


    說著,又想到什麽,“你有事就用家裏的座機給我打電話,我今天讓人給你買個新手機,你喜歡什麽樣的?”


    洛汐搖頭,“換張卡就好了,不用換電話呀。”


    祁望看了她幾秒鍾,也沒說什麽了,就點了點頭。


    重新換了衣服,又親了親她讓她好好睡覺才轉身出了門。


    他始終很溫柔。


    甚至於洛汐覺得,今天的祁望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也許帶著想要彌補她的心態?


    洛汐胡思亂想著,根本睡不著。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重新抱著被子坐了起來。


    看著床頭櫃上的電話,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給祁望的外婆打個電話。


    從自己的手機裏翻出綿城唐宅的號碼用座機撥了過去,響了好久,沒人接。


    洛汐這才想起來,祁望說過,外婆去鄉下祭祖了,要初七過了才會迴家,看來是真的。


    洛汐有些失望,今天才初五,初七還有兩天。


    可除了外婆,還有誰能知道祁望的事兒呢?


    洛汐自顧惆悵著,祁望卻在出了門之後所有的溫柔頃刻間就散去了。


    因為精神太差,他叫了司機來開車。


    自己則是靠在後座,閉著眼緩緩的揉弄著自己的太陽穴。


    司機是祁望的人,從在綿城就跟著他了,自然很了解他。


    祁望在他們這些人麵前,一向是淡漠的,卻也並非是刻意的疏遠,而是他本身就是那種矜貴疏離的人。


    除了在洛汐麵前。


    可現在,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看祁望,卻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眉眼之間依然是如同往日的冷淡,就算是閉著眼坐在那裏,也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可司機卻總覺得,除了這些,祁望的身上還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頹然。而這種頹然,不應該會出現在祁望身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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