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的身後,薑楓、黃蓋幾人也是一字排開,跪在地上,齊聲道:“請主公答應。”說話間,外麵又跑來兩人,卻是李肅與田豐,一見此情景,兩人也都明白了,默不作聲地也跪了下來。


    周澈哭笑不得,隻得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以後決不再犯。大家都起來吧!”


    沮授不動,接著道:“程德謀,韓義公身為親衛,不能替主避險,更不能替主赴死,敢請將軍處罰,以敬效優。”


    啊,還要處罰這兩個家夥啊?周澈吃了一驚,遲疑地道:“這個就不必了吧?”


    “將軍,無規則無紀,無威則不立,他二人雖與將軍親厚,但也不能有錯不罰。”沮授毫不妥協。


    “那,那就罰他們二人,二人…”周澈實在想不出罰他們二人什麽。


    “依律,此二人當責軍棍八十。”沮授大聲道。


    “八十棍?”周澈也傻了,這八十棍打下去,怕不要了這兩個家夥的命。


    “太重,太重,算了,沮先生,這二人一向做事用心,這一次嗎,就算有錯,也沒有什麽後果,這樣吧,就打十棍,其它的記下如何?”看到一臉憤然的沮授,周澈隻得退讓。


    “恩出自上,既然將軍要饒他們,我也沒什麽話說。來人,拉出去,一人十棍,仔細打,要是徇私,連你們一起罰!”沮授這才爬起來,一迭聲地吩咐外麵的親衛。


    一邊的田豐臉也是黑黑的,他也在場啊,看到沮授氣哼哼瞄過來的目光,不由心虛地轉過頭去。


    兩個親衛被拉下去打板子,周澈卻將眾人讓進自己的書房,劉彥姐妹知道各位軍將有要事相商,便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各位,可知這山石炭嗎?”周澈神神秘秘地道。


    “那炭何人不知?”沮授不滿地道:“也就隻有將軍,敢衝進那有毒的地方救人。雖然讓百姓更加認可將軍,但此類事絕不能再有了。”


    “非也非也!”周澈手舞足蹈,“這炭是好東西啊,好東西!”


    “好東西?”眾人都不解。


    “嗯,是這樣的。”周澈決心好好地解釋一翻,“大家知道,我早年離家出走,啊,這個也曾燒過山石炭,聽人講,這炭還有一個名字,叫煤炭,這東西本來是沒有毒的。”


    啊!眾人都張大嘴巴,一齊看著周澈,山石炭有毒,這個世人皆知的,將軍為何如此說?


    “這個煤炭,哦,山石炭。本身沒有毒,隻是在燃燒過程中,會產生一種有毒的氣體!”周澈耐心解釋道。


    “這不還是有毒麽?”沮授不滿地道。


    “但是,這個毒不要緊,隻要通風好,不大量吸入,完全對人不會造成危害,而且,相比他能帶來的巨大效益,這點小事算什麽?”周澈高興地道。


    “有了它,我們再了不用擔心受凍,有了它,我們可以提高自己的冶煉水平,煉出更好的刀劍,有了它……”


    書房中,周澈手舞足蹈,將煤炭的一係列好處說給眾人聽,末了,總結道:“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哈哈哈,聽那吳三娘所說,那還是一個露天煤礦,哇哈哈,連開采都省了,直接去挖。”


    眾人都是半信半疑,“將軍,真有此事?”


    “當然!”周澈正色道:“像吳三娘這種情況,早年我也碰到過,隻要處理得當,根本就不會發生。”


    沮授沉吟不語,在心裏算計半晌,“如果真有這多好處,倒也是一樁好事,不過將軍,您真有把握排除那毒嗎?”


    周澈一撇嘴,道:“如何是家用,當然有有一些處理措施,比如排煙管道啊等等,算了,等下我畫一張圖給你們,你們就知道這個燒煤的灶怎麽做了,如果是冶煉的話,就更好辦更省事了。”


    風雪稍停,周澈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那煤礦瞧瞧,沮授不放心,讓黃蓋調來一隊士兵,加上親衛營的百來名親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出發了。程普和韓當被打了板子,雖說隻有十板,但在沮授的“關照”下,這十板子可是結結實實,絲毫沒有水分,兩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周澈的馬後步行,這屁股,馬自是坐不得了。


    本來要他們自去休息的,周澈看著兩人邊走邊滋牙的德行,笑罵一聲:“自找苦吃!”可他心裏卻是受用得很,這兩人很是忠心啊!


    “將軍,如果這炭真如您所說,那的確對我西安陽有莫大助益,隻是這是真的嗎?”沮授仍是不放心,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反複地詢問這個問題。


    “當然!”周澈拍著胸脯,“沮先生,到時我用事實向你證明。”


    小半日功夫,一行人便來到了吳三娘所講的磴子口,這裏離西安陽城十數裏地,沒有什麽大路,隻有一條崎嶇的山道蜿蜒盤旋在山間,眼下雪鋪天蓋地,將那路也掩得不見,要不是有熟悉山路的向導帶領,怕周澈一行人根本就摸不到這來。


    “將軍,這裏就是磴子口,吳三娘就是在這裏撿的,這裏我們也知道,那種黑色的石頭到處都是。隻是我們這裏基本沒人敢撿迴去燒。


    周澈蹲下來,用手撥去最上層的浮雪,下麵的雪卻已是被凍得極硬,便拔出匕首,一陣亂斫,砍得是雪花冰屑四濺,士兵們也各自用手中的武器撥開積雪,終於露出了堅實的地麵。


    “將軍,我找到了一塊!”


    “將軍,我這裏也有!”


    一陣亂七八糟的忙亂之後,周澈的麵前已堆集了一大堆的塊煤,撿起一塊,細細打量,周澈確認,這便是煤炭,隻是這一堆之中有上好的塊煤,也有品相不好的夾石。這種夾石不能充分燃燒,最易產生煤氣,想來那吳三娘不能分辯塊煤和夾石,一股腦地全拾了迴去燒,又將小屋弄得不通風,這才導致煤氣中毒,要是她的小屋也似其它人那般四麵透風,倒還好了。


    周澈搖搖頭,這女子運氣真不好,不過也幸虧她運氣不好,才讓自己知道西安陽居然還有如此好的東西,資源啊,這可是戰略資源。


    周澈笑著一指地麵,“給我將地麵刨開!”


    親衛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鎬頭開始刨地,周澈笑著對沮授道:“公與先生,原本據我所知,這些炭都埋在地上極深之處,想要開采極難,很容易造成死傷,像這種露天的煤礦並不多見,可這西安陽居然就有,當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可以想見,不久的將來,我縣必將因為它而騰飛。”


    沮授道:“如果真如將軍所言,能解決這毒氣問題,那的確是一大助力,這也許是將軍吉祥,上天賜福吧,讓這西安陽不僅有這東西,而將軍恰恰便知它的用法。”


    周澈哈哈一笑,“先生說得有趣,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沮授側頭瞄了一眼正聚集會神地看著士兵刨地的周澈,若有所思地微笑著,眼下當然還談不上,但以後呢?


    地被凍得極硬,往往一鎬頭下去,隻不過能挖開數寸深,不在一會兒,士兵們身上便開始冒汗,而地麵也被挖了尺來深。


    “將軍,將軍,我挖出來了!”一個士兵大叫起來,緊接著,更多的士兵叫喊起來,周澈快步走上前去,看那翻開的泥土,已被成了完全的黑色,黑色的粉末之中,還雜著無數的或大或小的塊煤,伸出手去,抓了一大把在手中,周澈慢慢地將它捧起來,看著這黑色的煤塊,心中狂喜,果然是上天賜福啊,這麽上好的煤炭,離地居然隻有尺來深。


    看著周澈陶醉地將那黑色的粉末捧在手中,甚至放到鼻間深深地嗅著,剛剛挨了板子的韓當不由大急,一步衝上去便打掉了周澈手中的煤炭,“將軍,這玩樣有毒啊!”


    周澈大笑,站起來,“不,這炭隻有燒起來才會有有毒氣體生出來,現在,沒有,安全得很,咦,義公啊,有長進啊,看來沮先生一頓板子將你打得不錯哦。”身邊的親衛聽到周澈善意地嘲笑,看著頭兒尷尬地麵相,不由轟的一聲大笑起來,隻有沮授臉色不豫,從鼻孔裏冷冷地哼了一聲。


    “來啊,諸君都給我弄點迴去。”周澈大聲下令。


    迴到西安陽,沮授看到正忙個不停的工匠,心中仍是有些惴惴不安,低聲問正在監工的周澈:“將軍,你確認沒有問題嗎?真得可以解決它的毒嗎?”


    周澈已被沮授反複的問這個問題搞得焦頭亂額,苦笑道:“先生,我說過沒有問題便是沒有問題,這樣好了,建好之後先試用,在試用期間我決不進去,可好?”


    沮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如此最是穩妥。”


    唉,周澈長歎一聲,眼下工匠正在按照他畫的草圖在將府內建地龍,搭火炕,連廚房的灶台也搭了起來,估摸著過個四五天便能用了。士兵們帶迴來的上千斤煤炭也堆在將府的門前。


    “老百姓不敢用,是因為不了解,以前沒有人用過,但如果我率先用起來,那麽便能在百姓中起到推廣作用,那麽這個冬天,我們便不用受凍了。”周澈對沮授道。


    “將軍心懷百姓是好事,但這種未知的並有著不可測危險的事情,以後最好還是不要由將軍親自來做,這些事,交給下邊的人就好了。”沮授隨時不忘叮囑周澈。


    而這些天,西安陽的人都知道將軍要用山石炭來取暖,並聲明有辦法解決山石炭的毒氣問題,數萬百姓的目光都積聚在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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