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服了便好!”周澈一拍桌子,“潘鳳,你為匪多年,滋擾鄉裏,殺人掠貨,又襲殺官兵,可謂罪大惡極,你知道自己是什麽下場麽?”


    潘鳳身子一抖,原本的一點小想法在周澈的一聲大喝中被擊得粉碎,“隻求速死!”他閉上了眼睛。


    周澈嘿嘿一笑:“隻求速死?難道就不想活麽?”


    潘鳳霍地抬起頭,看著上麵周澈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本就有了縫隙的心誌一下子被擊得粉碎,周澈三言兩語,讓他從天下掉落地獄,又從地獄迴到人間,七上八下,當真欲仙欲死。不知道周澈什麽意思。


    “不想活麽?”周澈又加強語氣,問了一聲。


    “主公!”一邊的黃蓋一聽周澈的意思,不由急了,心想俺還準備割得畜產貨幾刀呢。


    周澈理也不理他,隻是盯著潘鳳。潘鳳這個時候的精神卻已被周澈完全擊垮,隻猶豫片刻,倒跪倒在地:“將軍饒命,我想活。”


    周澈長舒一口氣,這一下齊活了,這潘鳳雖然是個土匪,但端地是個人才,個人戰力不俗,看他在山裏與黃蓋遊鬥,也是頗有章法,雖然這家夥手上有人命,但這個世道,是個人物的,那個人身上沒背著幾條人物,如此兇悍的家夥,倒正是自己需要的。


    “很好!”周澈點點頭:“你雖然罪大惡極,但眼下匈奴入寇,大敵當前,本將看你還算是個人物,卻留你一條性命,幹得好,以前的案底我盡數給你抹去,便是想當個軍官也不是不可能,但若你三心二意,可知本將的手段?”


    潘鳳意外逃得性命,已是大喜過望,何況上山當匪,又有幾個不是被逼無奈,眼見山匪這勾當是一天比一天難當了,能洗白誰不想幹?當下便叩下頭去:“小人這一條命是將軍給的,以後給將軍當牛當馬,赴湯蹈火,也不敢有二話。要是有二心,天打五雷轟,叫小人被亂箭穿心,斷子絕孫。”


    “好了!”周澈一揮手,“我卻是不耐聽這些空口白話的,我隻看你以後怎麽做。德謀,你去告訴老韓,潘鳳的那些手下先禁在他營中,不許毆打虐待。”


    “是!”程普眼看著將軍三言兩語便將一個悍匪說降,滿心的佩服,而黃蓋一張臉又漲得通紅,一肚子的話被周澈憋在心裏,難受得要死。


    “起來吧!”周澈淡淡地道。


    潘鳳爬了起來,規規紀紀地站到周澈案前,“你先到韓猛帳下聽用,以後立了功,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將軍,小人明白。一定好好幹。”


    “嗯!”周澈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道:“你逃進雞鹿澤裏,能活著出來,倒也很了不起,本將聽說那是一片死地。”


    潘鳳趕緊道:“不然,將軍,我知道這雞鹿澤裏有一條路,可以越過雞鹿塞直通到陰山那邊,所以每次官兵來圍剿時,便逃去哪裏麵,風頭過後再出來。”


    果然有一條路,周澈按捺住心裏的激動,“竟有這等事?如此說來,你們還經常跑去陰山蠻族那邊?”


    潘鳳道:“是,以前不打仗的時候,我們也經常帶一些東西穿過雞鹿澤去販賣,弄些銀錢。”


    周澈臉色一沉:“怕是在這邊搶的吧?”


    潘鳳臉一白:“將軍恕罪。”


    周澈歎了一口氣:“算了算了,本將惜你是個人才,以前的事就不說了,知道這條路的人多麽?”


    潘鳳被周澈跳躍性的說話方式弄得有些昏:“就隻有小人一個人知道,便是小人的那些兄弟,也不知道,隻能跟著小人一起走。”


    周澈滿意地點點頭,保密做得不錯嘛。“臨近雞鹿澤附近哪裏有蠻族?鮮卑還是南匈奴?”


    潘鳳點頭道:“戰前是有一個,現在不知搬走沒有。將軍應該知曉部落都是些遊牧者,原來在這裏,過些日子指不定就搬到哪裏去了。”


    “那以前在那裏的是那個部落,有多少人?”


    潘鳳仰著想了想:“好像叫什麽安鹿部落,小人看他們的規模,大概有一千帳模樣,有數千人口?”


    一千帳的部落,大概便能湊出一到兩千士兵,周澈在心裏盤算了一下。


    “好,你既已投入本將帳下,以後就不要小人小人的了,要叫職下,明白了麽?”周澈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溫言道。


    “是,小人,不,職下明白了!”潘鳳鞠躬道。


    “嗯,你先去韓猛那裏,安撫你的部下,還有先前被抓的那幾十個人,都還給你,告訴他們,你們現在已不是山匪,是官兵了,是度遼營的兵,明白了麽?”


    潘鳳恍若夢中,先前還是山匪,轉眼之間,便從良是官兵了,這反差有點大。當下在程普的引領下走向韓猛的營盤,腦子裏卻還是有些迷糊。


    看到潘鳳走了,黃蓋有些激動,大踏步走到周澈麵前:“主公!”


    周澈搖搖頭,道:“公覆,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但這個潘鳳我有大用,而且他也是個人才,以後你們便是同僚了,我不許你去找他生事。”


    黃蓋憋了半晌,才低聲道:“末將明白了。”


    周澈正色道:“公覆,通過這一仗,你可明白了自己的不足麽?以前咱們是兵少將寡,隻管衝鋒再前,奮勇殺敵便行,但現在你卻是一個軍官了,堂堂的一部軍司馬,手下可有上千人馬,像以前那樣打仗,那斷然是不行的。像這一次,那些兵本來是可以不死的。”


    黃蓋低下頭:“末將知道。”


    “知道便好,我已給沮先生說好了,每天你和各部主官必須抽一個時辰去他裏聽他授課,我有時間也會給你們講,從現在起,你們要意識到自己是一名軍官,一將無能,會連累三軍的,知道麽?”


    黃蓋滿臉差慚:“末將明白,今後一定努力學習為將之道。”


    周澈欣尉地點點頭,“好,這一次死亡的人除了要厚葬外,有家屬的還要重重地撫恤,所需銀錢隻管向沮先生要。”


    收了山匪潘鳳,並沒有在度遼營裏激起多少浪花,畢竟比起窮兇極惡的蠻寇,潘鳳等人已經可以算是良善有家了,除了一些好奇寶寶們連著幾天到韓猛營外,偷偷瞧一眼鼎鼎大名的座山鳳外,一切風平浪靜。


    西安陽百姓的編營屯田有了李肅這位父母官的大力支持,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出於對李肅的信任,畢竟是帶他們逃出生天的官老爺,再加上對周澈的敬畏,那是能讓他們活下去的人,而且以後也要依靠他活下去,百姓們按照規劃分成了不同的營。在周澈的計劃中,眼下還是供給製,到以後能自給自足的時候,便將這些人散出去,以家庭為單位,青壯閑時為勞力,戰時招來便能成為合格的戰士,全民皆兵。


    打獵已停了下來,除了周倉的部下還在砍樹造物,其餘的青壯已開始了軍事訓練,本縣殘餘四萬餘人口中,青壯有五千之數,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需要好好地操練,沒有武器,便削木為槍,在度遼營老兵的帶領下,開始整日操練,隻是可惜糧食不夠,不能大運動量地練習,否則以周澈在安成琢磨出來的練兵法,造就一個合格的士兵用不了幾個月,但即便這樣,這數千丁壯在短時間內,也是有模有樣了。至少站得齊隊列,曉得左右了,周澈自信這些人隻要有了武器,拉出去便可以作戰了。


    “將軍真想動手?”沮授看著周澈,有些憂心忡忡。


    “隻能動手!”周澈一揮手,斷然道。“我們的糧食不夠,怎麽辦,現在元皓不知消息,沒有糧食,我們過不去這個坎,隻有去搶,搶誰,隻能去搶蠻族,我已派了韓猛帶著潘鳳去探查雞鹿澤對麵的蠻族部落。咱們等不起,萬一元皓那裏有什麽意外,我們都沒地方哭去,要下雪了,必須要在下雪前籌足足夠的糧食。”周澈已下定了決心。


    “既然將軍已下了決心,那便幹了!”沮授也不是一味小心謹慎的人物,他也深知這個冬天便是周澈的一個劫,“既如此,那便要好好地謀劃一翻。”


    “偷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是我們唯一的思路。”周澈一揮手,道:“否則正麵對壘,我們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度遼營兩千老卒被集中了起來,一天兩幹,還加上了肉食,每日的操練也分外嚴格了起來,在眾多士兵不明所以,議論紛紛的時候,一些久細陣仗的老兵已是知道要打仗了,但不解的是去哪裏打仗呢?


    度遼營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著韓猛與潘鳳迴來。


    五天後,韓猛與潘鳳從雞鹿澤返迴,不顧兩人的疲勞,周澈立即便招集了眾人到他的大帳。


    “將軍,對麵的是我先前說過的安鹿部落,有一千帳,能招集二千騎兵,他們整個部落足足有一萬兩千餘人。”潘鳳道。


    “一千帳怎麽有這麽多人?”周澈奇道。


    “奴隸,大量的奴隸,這殺千刀的安鹿部落參於了這次的入寇,發了大財,足足擄掠了數千奴隸!”韓猛咬牙切齒地道。


    “打他狗婢養的!”黃蓋一捶砸下去,將周澈麵前的案桌擊得一跳,看著周澈惱火的目光,不由訕訕地收迴了手。


    “還有一個好消息。”潘鳳道。


    “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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