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摔下馬一耽擱,追兵離周澈他們已經不到三十步了。但綠螭驄和那風雪的白馬都是寶馬,狂奔起來,很快就可以和追兵拉開距離。


    時間稍一長,風雪逐漸清醒過來,她拚命捶打著周澈的虎背,痛苦地叫起來:“這位將軍,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周澈不再理她,打馬狂奔。


    “將軍,我一走,我哥哥怎麽辦,牛頭部落怎麽辦?求求你,放了我吧。”


    周澈突然明白了,就象他當初分析的那樣,站在部落的角度,明明知道風雪因為要嫁給和連而痛苦不堪,牛頭部落卻不願意出手幫助她一樣。他們都錯誤的認為隻要風雪不嫁,親人和部落就會遭到和連的報複。但如果是因為各自國家利益不同而造成風雪不能出嫁,所有的一切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但是風雪嫁給和連,周澈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其實是一樁政治聯姻,鮮卑國的幾大勢力可以因此而更加團結,但他們團結了對大漢的威脅卻更大了。所以要堅決破壞掉這樁聯姻。


    隻是周澈沒有想到,和連和拓跋鋒並不是出於這種目的而主動與慕容風聯姻,他們的動機是如何更好的控製慕容風,是一種非常幼稚的報複和要挾的舉動,結果造成了更大的危機出現。


    周澈大聲叫起來:“風姑娘,你想錯了。現在不是你跟我一起出逃,而是我把你搶劫了,是大漢的軍隊搶劫了鮮卑國的財物和女人,你明白嗎?”


    風雪突然在周澈的懷內靜止下來,她不再劇烈的扭動身體,不再捶打周澈,她忽然明白了,她不再是風雪,她僅僅是周澈的戰利品而已。和連丟失了她,顏麵大失,卻不能遷怒她的親人和部落,因為大漢的軍隊打劫的是和連自己的財產和女人。要怪,就去找漢人去。


    風雪心中的疙瘩一旦解開,立即就象喝了蜜一樣,喜翻了天。她背負在身上幾個月的包袱,突然之間煙消雲散了。她感覺自己的身心無比的輕鬆和舒適,覺得自己好象要飛起來了。她在周澈的懷內喜極而泣。


    風雪牢牢的抱住周澈,好象怕他飛了一樣。要嫁給和連,還不如被這位將軍搶了。她身心的極度疲乏,讓她不知不覺隨著顛簸的奔馬睡了過去。


    連續飛奔了十幾裏路,周澈終於到達汲湖。


    汲湖占地極廣,兩邊都是崇山峻嶺。此時雖然已經是冬末,但湖麵上冰層依舊厚達兩尺,行人走路不成問題。


    先前到達的一百多騎已經在距離岸邊兩百多步的地方,集結完畢。在它的左右兩側,各有兩隊一百多人的隊伍早就站好隊列。周澈驅馬上湖。湖邊上四個大漢策馬迎上來。


    “老胡,老木,老韓,老鐵,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依照校尉的吩咐,全部準備妥當。”一個年紀較長,長了一臉濃須的大漢輕聲說道。他看到風雪依舊在周澈懷內熟睡,怕驚擾了,是故聲音壓得很低。


    風雪還是驚醒了。她看到幾個人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一張俏臉立即紅了起來。雖說胡人對男女一事比較開放一些,但如此明目張膽的摟抱在一起,總是有點難堪。


    周澈倒是沒有太在意,心裏琢磨著幹掉追兵要緊。他注意聽了一下遠處逐漸逼近的追兵馬蹄聲,然後揮手說道:“走吧。這次讓拓跋老鬼吃次癟。”


    “這位將軍,他們是你的部下?”風雪看見幾個大漢驅馬走在了前麵,抬起一張紅彤彤的臉,小聲問道。


    周澈看到懷中玉人花一般的豔麗容顏,一時間呆住了。風雪推了他一下。周澈驚醒過來,知道自己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們都是被你們的慕容大帥逼得四處逃竄的馬匪。這次來救你,我隻帶了一個三十人小隊,但是有個手下,他叫淩鋒,過去也是馬賊。通過他,我聯係到這些馬匪幫派,鼓動他們到盧龍塞去當兵,暫時把這陣子度過去。一旦事情有轉機,可任由他們離去,重操舊業。事情商量好了,可我們缺錢用。正好你要出嫁,我和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在離開鮮卑之前最後再幹一票。”


    “原來你騙他們。”風雪笑起來。


    “沒有。當然主要是弄點錢用用,順便把你也搶了。”周澈大笑起來。風雪知道他本事大,玩這些事駕輕就熟,隻是她擔心自己部落的士兵,隨即問道:“等一下打起來,不會傷到我哥哥吧?”


    “不會。你知道嗎,根據我們漢軍密探的報告,你們慕容大帥好象根本就不願意你嫁給和連。所以你大哥一定清楚自己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還有我現在不是’將軍’是校尉。”


    風雪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可我去找伯父的時候,伯父說什麽都要我嫁給和連。怎麽會這樣?”


    “一定是慕容大帥另有計劃。大帥是什麽人,他就象你們鮮卑的軍師一樣,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我們這些人當然不會清楚了。反正,這次能把你從和連手上搶走,那個大帥肯定早有安排,否則不會這麽順利的。”


    風雪歎了口氣,想不通隨即就不想了。


    “伯父大人對我就象對他自己的女兒一樣,他真好。”風雪一臉的愜意,趴在周澈的懷內又想起了慕容風。


    赫連勃拓跋鴻帶著鐵騎象旋風一般卷到湖邊。


    周澈駐馬停在遠處,把風雪緊緊摟在懷內,縱聲大叫:“拓跋小兒,可敢下湖一戰。”


    拓跋鴻肺都氣炸了。


    “下馬,下馬。重整隊形,重整隊形,殺過去…”拓跋鴻高舉戰刀,縱聲高吼。牛角號聲隨即響起。士兵們急急忙忙下馬,集結隊列,形成衝鋒陣形。


    在湖麵上,由於冰滑,騎在馬上重心高,一旦摔倒十有八九要受傷。所以大家都是步行,這樣安全可靠得多。


    赫連勃的一百多人馬隨即從後接上,形成縱深。裂狂風的部隊啟動最慢,加上他本人受傷,部隊遲遲沒有完成集結。


    拓跋鴻已經等不下去了。他看到周澈大搖大擺的在冰上好似閑庭信步一般,策馬碎步而走,這種挑釁實在讓人無法忍受。


    他突然迴頭高吼起來:“衝鋒…”號角聲再度響起。三百多人的部隊率先開始走上湖麵。


    拓跋鴻走在最前麵,一路小跑,氣勢洶洶。


    周澈不急不慢走到部隊前麵停下。他把風雪從馬上抱下,一手緊緊拽著她,一手指著對麵的敵人,大聲對馬匪幾個首領叫起來:“他們的陣形太鬆散。向他們兩翼射擊,逼迫他們形成密集陣形。”


    他們隨即命令手下吹響號角,弓箭手全部出列,引弓待發。


    拓跋鴻大叫起來:“收縮防守,收縮防守。”士兵們立即向中心集中過去。


    “放…”同一時間,老胡一聲令下,長箭唿嘯著衝天而去。


    “舉盾…”拓跋鴻聲嘶力竭地高吼起來。同一時間他被自己的侍衛們連拖帶拽的拉到了後排。


    長箭象密集的暴雨一般射落下來,砸在牛皮盾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有士兵被射傷,慘叫聲連續響起。敵人的兩翼遭到了猛烈的射擊,大家有意無意,都盡力向隊伍中間擠去。


    “繼續前進…”拓跋鴻在人群中舉刀怒吼,號角兵在他身旁不停的吹響衝鋒的號角聲。士兵們一邊抵禦對麵長箭的襲擊,一邊穩步行進在湖麵的冰層上。陸續有士兵中箭摔倒在冰麵上,三三兩兩的屍體和傷員被丟棄在隊伍的後麵。


    雙方距離八十步時,鮮卑士兵的長箭開始發威了,弓箭手們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將一排排長箭盡情地傾泄了出去。


    湖麵上,長箭在空中飛舞,裂空聲刺耳尖銳,箭簇砸落到冰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鮮卑士兵們行進的步伐整齊而堅定,一下一下毫不停頓,厚厚的牛皮戰靴踩在冰麵上,發出巨大的轟響聲。


    “密集發射,密集發射…”周澈縱聲高喊。所有的士兵都舉起了長弓,將一支支憤怒的長箭射向了空中。


    “老胡,老韓,怎麽迴事,為什麽冰麵沒有變化?”周澈看到敵人依舊在逼近,焦急地大聲問道。


    老胡和老韓望望老木和老鐵,四個人互相對視,一臉的不解。


    “都處理過了,應該會塌下去的。”老木是個又矮又壯的大漢,望著步步進逼的敵人,他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湖麵上突然發出一陣駭人心魄的冰層斷裂的聲音,清脆而巨大。初始這聲音斷斷續續,接著就連成了一片。


    霎時間,所有的鮮卑士兵們無不臉色大變,巨大的恐懼籠罩在他們驚恐不安的臉上。


    周澈興奮地大叫起來,“來了,來了。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拓跋鴻的憤怒立即就被冰層即將斷裂的恐懼覆蓋了。他驚惶失措的四下張望著,意圖尋找到冰層斷裂聲音的源處。而周圍的士兵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再不敢邁出一步,生怕加劇了冰層斷裂的速度,無法逃出天生。


    裂狂風想都沒有想,扯開嗓子就喊:“快往迴跑,往迴跑,跑啊…”他一馬當先,毫無風度的跑在最前麵。士兵們本來就恐懼,給裂狂風這麽一喊,帶頭一跑,立即就象炸了營一樣,一窩蜂的散了開來,個個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著,沒命的往岸上跑去。


    他們距離岸邊近,很快就可以到。但他們這麽散開一跑,雜亂無章,立即震動了冰層,破裂的聲音隨即更加猛烈,更加響亮。


    赫連勃和裂狂風走在一起,被他一喊一跑,身不由己,被士兵裹帶著,也往迴跑,但隨即就和自己的侍衛們跑散了。他跑了十幾步,隨即轉頭向遠處的拓跋鴻部隊望去。


    他沒有看到拓跋鴻和他的士兵,他看到了鐵塔大漢那張醜陋的老臉。鐵塔對他微微一笑,擦肩而過。赫連勃隨即心口劇痛,他低頭望去,看到了一支穿透自己身體的長箭。赫連勃仰麵栽倒。


    拓跋鴻和他的士兵們不敢動,雖然後麵的部隊在狂奔逃命,但他們不行,距離岸邊距離太長,一旦跑到中途冰層完全斷裂,就是葬身湖底的命運。


    拓跋鴻轉目望向對麵的敵人,隨即明白自己上了周澈的當。看到他們好整以暇的樣子,就知道這一切都是這班漢人做的手腳。自己一不小心就中了計,而且是必死之計。


    他憤怒的望著,仇恨的火花恨不能從眼睛裏噴射而出。


    突然,他想到了死裏逃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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