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爬在樹上,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牙齒打戰,咯咯作響,兩條腿也有些發軟,前心後背全是冷汗。夜風一吹,涼嗖嗖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嗎賣批!以後騙人得小心點,不能信口開河。虧得這幾天時間沒有荒廢,一心閉關,耳力、體力都有所提升,要不然的話,今天就把小命丟這兒了。耳力差一點,很可能會被這隻老虎靠得更近,體力差一點,根本躲不開這老虎的飛撲。


    周澈看著自己兩條控製不住顫抖的腿,再看看下麵正繞著樹,焦躁的打圈低吼的猛虎,暗自慶幸。


    過了片刻,猛虎的腳步慢了下來,喘氣聲卻越來越粗,終於臥倒在地,不時的抽搐。周澈不解其意,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好耐心的等待著。又過了一會兒,猛虎的喘息聲停止了,肚皮也平靜下來,天地間又恢複了平靜。


    周澈正在考慮要不要跳下去看看,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厲嘯。他下意識的閃身躲在樹後,“篤”的一聲輕響,一枝箭射在了樹幹上。周澈伸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不知什麽時候,鎮澈、鎮貞等人圍了過來,至少有五張弓對著他。


    周澈大奇,這些看起來像黑猴子似的山越人居然不怕虎,聽到虎嘯聲不跑,反而圍了過來?這是你們家養的不成?他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他看到了李鍾。李鍾離他最近,就站在五步外的一塊巨石後麵,身體微躬,像極了剛才那頭蓄勢待發的猛虎。


    周澈若有所悟,恐怕不是山越人不怕虎,而是李鍾擔心他被虎吃了,這才帶著鎮貞等人圍了過來,準備在必要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


    周澈心中湧過一陣暖意。他咽了口唾沫,故意哈哈大笑:“小師妹,你不是來獵虎的麽。怎麽虎來了,你卻連影子都看不著,不會是嚇尿了吧?”


    “我…”鎮貞的聲音在李鍾的身邊響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過了片刻,她又說道:“我沒獵到虎,卻獵到了你,也算沒白跑一趟。”


    “虎都被我射死了,我還怕你?”周澈撥了撥弓弦:“你想獵我,我就在這兒,你怎麽不出手啊?難道這麽近的距離,你都判斷不了我的位置?看來桓君的箭技,你是一點也沒學到啊。”


    鎮貞沒有說話,她突然閃出身形,抬手射出一箭,厲喝一聲:“射!”


    周澈站在樹上,濃密的樹葉遮住了他的身影,鎮貞根本看不清他在哪兒。詐誘周澈說話,就是希望能借聲音判斷其位置。不過,她沒有周澈聽聲辨位的本事,隻能判斷出他的大概位置,怕自己射不準,幹脆喝令其他的箭手一起射擊,希望以多取勝。


    聽到弓弦聲,雖然腿還有些軟,周澈卻沒有絲毫遲疑,縱身跳下了樹,順勢打了個滾,消失在草叢中。


    站在樹上,他就是活靶子,這些人都是師叔桓玄手訓練出來,就算和他比還有相當距離,二十步內還是有很有威力的。他可不想剛剛虎口逃生,轉眼又被這些師弟、師妹幹掉了。


    最近的鎮貞等人離他隻有五步,李鍾就在她身邊,雖然知道李鍾不可能真出手,但周澈卻不想讓鎮貞生疑,他迅速移動,一邊跑一邊射箭。


    “嗖嗖!”腳步聲四起,弓弦聲不絕於耳,一枝枝羽箭射了過來,追趕著周澈的腳步。


    就在周澈忙於跑路的同時,周倉也在想脫身之計:“許君,我去…解個手,再來…和你說說…俺家主公的事。”周倉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打著飽嗝,嘴裏在和許駒說話,手卻指向了別處。


    許駒大笑:“哈…哈,你…醉了,怎麽恁多尿水,今天可去了好…好幾次了?”


    “這…酒太…太淡,全…全是水。”周倉說著,將手臂搭在侍女的肩上,搖搖晃晃的出去了。


    許駒哈了一聲,歎了一口氣。周倉說得沒錯,這酒的確是淡,全是水。當年在鄞縣的酒多好啊,一打開酒甕,滿屋香氣。哪像這酒,喝到嘴裏都感覺不到一點酒味。


    可惜啊!一聲輕歎,兩顆濁淚沿著許駒的臉龐流了下來,一個二十七八的男人剛剛還一臉陶醉,忽然間就淚流滿麵。侍者連忙上前相勸,許駒推開侍者,搖搖晃晃的走到席間,擺動手臂。放聲悲歌。


    “時不利兮亡我國。生死別離兮容顏老…”


    周倉半伏在侍女肩上,來到帳外的茅廁邊,解下褲子,蹲在坑邊,嘴裏哼哼唧唧的吟唱著:“快兮...慢兮...使勁拉哉...”


    侍女忍著惡臭,在一旁侍候著,不敢露出半點不快。這位周軍佐似乎先天不足。今天一個晚上出了三趟恭,而且一蹲就好久,看他那樣子,仿佛隨時都會在茅廁裏睡著。


    過了好久,周倉才站了起來,提上褲子,又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一步三晃的向大帳走去。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了下來,挾著侍女,轉身向旁邊的山坡走去。


    “軍佐,錯了。錯了,在這邊。”侍女連忙提醒。


    “沒錯。”周倉嗬嗬一笑,突然伸手使了一記手刀,一掌將侍女擊暈,接著一手摟著擊暈的侍女,看看四周,有兩個士卒正往這邊看,旋即急中生智,拖著侍女,鑽進了草叢。兩個士卒相互看了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躲進草叢,周倉鬆開了侍女,貓著腰,向山坡跑去,沒跑幾步,小肅忽然從前麵閃了出來:“元福…”


    “快走!”周倉興奮不已:“你怎麽才來?”


    “我要躲開巡邏的士卒,是以慢了些。”


    “那快閃啊。”周倉拔出環首刀,警惕四周卻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小肅帶著他找到小船,上了船,悄悄的向東北方向劃去,離開了小島。


    時間不長,他們上了岸,小肅忽然想起:“元福,主公看來是遇到麻煩了...他還在阻擊後羿營的人,沒有劍士保護,他很危險。”


    “那咱殺迴去,接應主公!”周倉旋即向周澈等人的方向劃去。


    ...


    此刻周澈縱身撲到一塊巨石後麵,幾枝羽箭射到,青銅箭頭在巨石上射出點點火星。


    周澈還了一箭,一聲驚叫,有人中箭了。


    “小心!”鎮貞大叫道:“他被包圍了,跑不掉的,你們小心點,別被他偷襲。天快亮了,天一亮,他就藏不住了。”


    “娘希匹!”周澈靠在巨石上,聽著鎮貞得意的叫喊聲,暗自罵了一句。猛虎的意外出現使他消耗了太多的體力,而且被鎮貞等人包圍了。這麽近的距離,他發出不揮射程的優勢,在鎮貞等人的追擊下非常被動。


    他出來的時候是便裝,連一件皮甲都沒有,防護力幾乎為零,在逃跑時挨了中了兩箭,一箭被箭囊擋住了,不礙事,另一箭射中了屁股,疼得要命,嚴重影響他逃命。


    周澈拔下箭,摸到一手粘乎乎的血,鑽心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從與猛虎麵對麵的後怕中驚醒過來。如果再不能逃出包圍圈,他真要被這些小師弟、小師妹整死了。


    他初步估計,除了李鍾之個,至少還有五個人有戰鬥力,能對他構成威脅。在之前的戰鬥中,不排除有人中了箭卻沒有斃命。畢竟是黑夜中,他能夠憑借耳力確定那人的位置,卻不敢保證一箭斃命。


    二十步之外,他都沒有必殺的把握。要想射殺一個人,除了咽喉之外,隻有心髒,後羿營的箭手身上有甲,雖然有的是竹木製成的,多少有一些防護性能,周澈沒有把握一箭射中他們的心髒。


    周澈強忍著快要窒息的痛苦,做了幾個深唿吸,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辨認敵我雙方的位置。聽到有人靠近,他立刻搭上一枝箭,同時放慢了唿吸,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一個人影探頭探腦的露了出頭,還沒等他看清周澈的位置,周澈張開了弓,箭矢直指他的咽喉,一箭射出。近在咫尺,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周澈射穿了喉嚨,翻身摔了下去。


    響聲驚動了別的人,立刻有幾枝箭射了過來。趁此機會,周澈手腳並用,向另一個方向爬去,他剛爬了兩步,突然被人摁住,一柄寒光閃閃的環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誰?”周澈屏住了唿吸,身體卻悄悄的放鬆,蓄積著反擊的力量。


    “三叔?”周倉又驚又喜,隨即將周澈推向身後:“快走,俺給你斷後。”


    “元福?”周澈長出一口氣,也是喜出望外,隨即心往下一沉:“你怎麽迴來了,小肅呢?”


    “他在後麵。”周倉擺擺手,示意周澈別說話,他指了指方向,示意周澈往那個方向撤。此刻周澈徹底放了心,二話不說,順著周倉指的方向,悄悄的向前走去。他並沒有走遠,在三步外的地方伏了下來。


    又一個身影追了過來,他在周澈剛才藏身的地方停住,手在石頭上摸到了血跡,不禁大叫起來:“少主,他受傷了,他受傷了。”


    周澈二話不說,抬手一箭射穿了他的腦袋。他“呯”的一聲撞在石頭上,又反彈迴來,滾落在草地中。


    聽到聲音,兩個箭手從遠處衝了出來,一邊射箭,一邊趕了過來。周澈倚著大石和他們對射。一時間,箭矢飛馳,喊聲四起。兩個箭手從不同方向包抄了過來,其中一個從周倉的藏身之處經過。他剛剛衝過去,突然覺得胸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截血淋淋的刀尖從他的胸口露了出來。


    另一個箭手也看到了周倉,大驚失色,舉弓便射。周倉轉身就跑。他的步伐非常靈活,那箭手射了兩箭都沒能射中他,反被周澈抓住機會,一箭射殺。


    兩人配合,轉眼殺死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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