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對不起各位讀者老爺,本來說好爭取3更4更的,因為堂哥結婚需要幫忙。耽擱了。對不起!等幫忙完,必定兌現。


    五千字奉上!


    正文:


    就在周澈進入許家之時,橫路亭,蹴鞠場上。


    文博來到南淩諸人近前,長揖笑道:“南君!”他與南淩等早就相識,這幾天在操練場上經常見麵,隻是一直不曾敘話。南淩還禮,說道:“文君。”


    “今日君等怎未上場?前幾天,諸君場上爭雄,馳人眼目,動人心神,令在下十分心折。”


    “澈君蹴鞠本意為操練本亭裏民,我等外亭人,偶爾下次場尚可,怎能天天上陣?”


    高佳波笑道:“我等要是天天上場,那勝者的彩頭,五鬥米糧哪裏還有你們亭中裏民的事兒?怕還不被他們背後怨死!”


    文博笑了起來,看了看左右,像是突然發現似的,奇道:“噫,澈君今日為何沒來?”


    “澈君去了鄉亭。”


    “鄉亭?”


    “邢剛欠許家錢的事兒,文君知曉麽?”


    文博與許家的關係不錯,常與許陽出獵,但許陽不會對他說這些事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


    “許陽相中了邢家娘子,不要錢,要邢剛以妻抵債。澈君去鄉亭便是為的此事。”


    文博大驚失色:“原來是為此事去了許家?”


    ……


    在許甲、許乙的引領下,周澈到了堂外。許乙止住腳步,頤指氣使地說道:“我許家貴門,不迎無禮之客!橫路亭吏,還不去履?”


    拴馬、去刀、脫鞋。


    還沒見著正主,周澈已聽了三遍“我許家貴門”。他在堂外脫去鞋子,望向堂內。堂內寬敞明亮,兩三人跪坐下手,幾個奴婢伺候左右,一人高踞主座。兩人目光正好相對。


    “你便是橫路來的?”許陽曲腿在榻上,一手放在案幾上,一手握著身邊的長劍,問道。


    堂內的坐塌上坐的都有人,周澈幹脆也就不坐了,立在堂中,答道:“在下周澈,見過足下。”


    “周?”


    昨晚許家的賓客迴來後,隻是敘說了一遍事情發生的經過,沒有提及周澈的名字。許陽怔了一怔,不過很快恢複常態,問道:“安城的周麽?還是汝陽?”


    “然也。汝陽是吾周氏嫡係大長房。”


    “哈哈。”


    隨著許陽的驀然大笑,堂內餘人雖不解其意,也隨著大笑起來。堂室寬敞,坐人不多,笑聲迴蕩其中,越發顯得空曠。


    許陽指著周澈,笑與左右說道:“難怪他膽子這般大,區區亭部就敢藏匿不法、扣押我的人!原來是自恃出身望族周氏。”笑未落地,冷然變色,叱道,“爾欲以周氏抗我許家麽?”


    周澈不認識許陽,這是初次見麵,但通過韋強、邢剛等人,對此人的脾氣品性已頗為了解,知其跋扈驕橫,素以豪傑自居。他心道:“彼以‘勢’壓人,我若示弱,必遭羞辱。”因答道:“今天在貴宅的,隻有橫路亭父,沒有汝南周氏。”


    “隻有橫路亭父,沒有汝南周氏?哈哈。你倒是有幾分自知!實話告訴你,我不管你是安城的還是汝陽的,但即便你出身周氏,我且問你,又能如何?”


    周澈今天肯獨身前來,心中早有計較,不說話,聽他說。


    “放在二十年前,我或許還會敬你家幾分!”許陽向西邊拱了拱手,“而今都城,天子聖明,知你家貪濁狼藉,已盡數驅出朝廷,禁錮終身!……,咦?說到這裏,我倒奇怪了,你怎麽可以任職亭部?”


    “許君,汝不知天子詔書還有言道,自從父以下解除禁錮。”


    “從父以下?”


    許陽不讀書,黨錮之事牽涉巨大,天下名士被一網打盡,因此死者百計,他聽聞過一二,但卻不知天子去年的詔書,聽了周澈迴答,更加覺得可笑似的,指點說道:“原來還不是周氏主家,而是偏門支戶!走奴一般的人物,也敢忤我之意,扣我之人!”他傾身向前,嗔目喝道,“你不懼我許家刀斧麽?”


    周澈依舊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意思是等他說完,但許陽的話已經說完了。他蓄足了氣勢,卻沒聽到周澈的迴答,堂中一時陷入沉默,頗是尷尬。跟著周澈進來的許甲、許乙機靈,忙替許陽救場,瞪著眼,喝問道:“爾不懼我許家刀斧麽!”


    周澈這才緩緩答道:“隻知漢家製度,不聞許家刀斧。”


    在許陽下手坐的幾人中,有一人立時按幾側身,拔出腰上長刀,恐嚇道:“現在知道許家刀斧了麽?”


    周澈淡然地看了他眼,哈哈大笑。


    “你笑甚麽?”


    “我久聞許家之名,鄉裏豪傑皆稱:許家少君磊落奇才,慷慨豪邁。今日一見,見麵不如聞名!”


    誰都喜歡聽好聽話,許陽雖想折辱周澈,但聽到他的誇讚也是矜然自得,聽到後半段,不樂意起來,質問道:“‘見麵不如聞名’?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一不高興,坐在他下手的幾人,包括站在周澈身後的許甲、許乙也立馬不高興,隻聽得堂上“當啷”、“當啷”、“當啷”聲音不不絕,凡帶有兵器的盡皆抽刃出鞘,逼視周澈。


    ……


    橫路亭,操練場上。


    文博大驚失色,說道:“原來是去了許家?”


    南淩點了點頭是,說道:“是的。”


    “哎呀!卻怎麽不早說?那許家家主晚來得子,年近四旬方得許陽,對許陽一向溺愛,養成了他天不怕的混不吝脾氣!他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的!便是我,雖與他相識已久,也常結伴出獵遊玩,但也從不曾與他爭搶過獵物,更不曾有半句閑話說他、不曾有半個冷麵給他。……,澈君與他並不相識,為邢妻而去,一旦惹惱了他,怕會落個不妙的下場。”


    他倉急地拉住南淩,說道:“南君,事不宜遲,咱們現在便去鄉亭許家!若晚了,怕會有不忍言之事。”


    ……


    許家客堂上。


    周澈應對諸人兵刃出鞘,神色自若。他瞧著許陽放聲長笑。


    許陽莫名其妙,喝問道:“你笑甚麽?”


    “我想起了一人,因而大笑。”


    “誰人?”


    “君可聞胡鄉的薑楓?”


    許陽不知周澈為何提起他,但被周澈那一陣長笑亂了心神,迴答了慢了一些:“我與薑君僅有數麵之緣,但是薑君是聞名全縣‘大俠’。我心慕久已。”


    “許君可知薑楓何以為大俠?”


    “這俠者.......”


    “那許君可知朱家?!”


    許陽不愛讀書,當然不知道;他看了看左右,左右皆無言以對。他迴答:“不知”


    “朱家,乃高祖皇帝時期的名俠。許君可知麽?這朱家是秦漢之際的著名遊俠,魯國人,魯人皆以習儒教,而朱家卻因為是任俠而聞名。他所藏匿和救活的豪傑有幾百個,其餘普通人被救的說也說不完。但他始終不誇耀自己的才能,不自我欣賞他對別人的恩德,那些他曾經給予過施舍的人,唯恐再見到他們。


    他救濟別人的困難,首先從貧賤的開始。他家中沒有剩餘的錢財,衣服破得連完整的采色都沒有,每頓飯隻吃一樣菜,乘坐的不過是個牛拉的車子。他一心救援別人的危難,超過為自己辦私事。


    他曾經暗中使季布將軍擺脫了被殺的厄運,待到季布將軍地位尊貴之後,他卻終身不肯與季布相見。


    種種的事跡放在一處,加上朱家性格豪邁粗爽、為人急人所急,於是郡國諸豪及長安、五陵的尚氣遊俠便皆貴慕之,因而得到了天下人的讚賞,無論是名士抑或遊俠都競相與之交接,以結識他為榮。所以他的名聲流傳至今,仍被遊俠諸輩傾慕。”


    許陽聞言恍然,說道:“這世間還有這等大俠,我真是生不逢時啊。”


    “許君可知朱家為何聞名海內,名重當時麽?”


    “因他扶危救難,尚氣重節。”


    “不錯,君可知朱家的另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有一次,朱家的朋友請他飲酒,恰逢同裏另一友人的母親亡故,朱家便請撤去酒食,削牘為疏,吩咐赴宴的朋黨諸客各去置辦喪葬用物。諸賓客奔走至日落時,百物辦齊。飯後,又引著諸賓客去到死者家裏,為其入殮,並勸勉賓客等安葬完畢後再離去。其周急待人如此!……,請問許君,朱家此舉稱得上豪傑二字麽?”


    周澈不是個講故事的能手,但他說的都是發生過的事兒,隻是轉述而已,加上又是許陽喜歡的遊俠人物,還算被吸引,不覺落座,慨然說道:“此若非豪傑,還有什麽可稱豪傑?”


    “那麽,許君你又可知這死者之子後來做了件什麽事兒麽?”


    “什麽事兒?”


    “後有人侮辱朱家是‘奸猾之輩,沽名釣譽’,此死者之子即時刺殺言者!”


    許陽悚然變色,擊節歎道:“朱家豪傑,此喪家子感恩知報,亦豪傑人物!”


    ……


    橫路亭,操練場上。


    南淩遲疑說道:“適才阿強言道,澈君自有主張,不須我等前去。”


    “阿強與許陽不相識,不知道他的為人!此人不是能用道理說服的。……,南君,不能聽阿強的啊!”


    南淩舉首望天,日頭遠還未移至天中,離正午尚早。他說道:“剛與阿強、裴君商定,如等到午時澈君還沒歸來,吾等便去!”


    “午時?”文博也抬起頭,望向天空,喃喃道,“離午時還早著呢!”


    ……


    許家客堂上。


    周澈又問道:“君知郭解麽?”


    郭解的名聲比朱家更大。許陽答道:“知。”


    “郭解,字翁伯,許負的外孫。”


    許負是前漢著名的相者,(看相的女術士)不過並不知此人,但又不願顯露無知,裝作了解的樣子,連連點頭,說道:“對,對,許負的外孫。”


    “郭解不好飲酒,為人儉樸,以德報怨。有一次,他姊子倚仗他的勢力,與人飲酒,強迫對方飲完,喝不完就灌,惹惱了對方。許君,若你是此被灌酒之人,你會如何?”


    “郭解雖勢大,丈夫不可辱!我當殺其姊子!”


    “許君真男兒也!這個被灌酒的人便如你說的一樣,不堪其辱,提刀將郭解的姊子殺了,因懼郭解之勢,逃亡隱匿。”


    許陽拍案說道:“大丈夫正該如此!”


    “大丈夫固當如此,但郭解的姐姐受此喪子之痛,卻很惱怒,說:‘以翁伯的名望,我的兒子被人殺了,卻抓不到兇手’,因棄其子的屍體在路上,不埋葬,欲以此侮辱郭解,迫使他抓住賊人,殺掉,為她的兒子報仇。……,許君,你覺得郭解的姐姐做的對麽?”


    許陽投入故事中,設身處地,想了想,說道:“子為人殺,若不報,非人可忍。他姐姐做的很對。”


    “郭解就派遣賓客,探查兇手下落,沒多久,就找到了這個人。……,許君,你覺得在找到兇手後,郭解會怎麽做?”


    “……,若我是郭解,我當殺此賊人!”


    “可許君你剛才還稱讚此‘賊人’是個大丈夫?”


    “這,……。賊人固然丈夫,但站在郭解的立場上,不能不殺。”


    “為何?”


    “不殺不足以揚威!”


    “許君所言甚是。然則,許君猜郭解是怎麽做的?”


    “怎麽做的?”


    “這個兇手無路可逃,便麵見郭解,解釋清楚了他為何殺其姊子。郭解說道:‘公殺之固當,吾兒不直’。”


    “‘公殺之固當,吾兒不直’?”


    “正是。郭解就是這麽說的。”


    許陽連拍大腿,叫道:“好一個郭解!好一個郭解!”歡喜得抓耳撓腮。


    “許君可想知道此事之後,出現了什麽情況麽?”


    “什麽情況?”


    “郡、國的遊俠、英傑們知曉此事後,皆稱讚郭解,認為他講義,更加的敬重他了!”


    “何當如此!這樣的豪傑,換了是我也要敬重!”


    “如此,澈有一問題想問許君。”


    “什麽問題?”


    “請問許君,想做郭解、朱家這樣的人麽?”


    “那還用說!”


    “是願如朱家,抑或願如郭解?”


    “兩者皆願!”許陽慷慨地說道,“人生一世,雁過留名。若能如郭解、朱家這般名傳後世,被英傑敬仰,死亦願足。”


    “如此,邢剛欠許君之債,君欲何為?”


    ……


    場上爆出一陣喝彩,諸人看去,見卻是後隊一人爭得了鞠,連過兩個對手,撞翻一個阻截的,將球帶入敵陣,送入了門中。高佳波、高凱平兄弟不由出聲讚道:“好!”


    ……


    許家客堂中。


    許陽愕然愣神,半晌,忽然起身,繞過案幾,來到周澈麵前,褰衣跪下,說道:“許陽粗鄙,生長鄉野,今聞澈君所言故事,方知仁義英傑!”


    周澈做事素來兩手準備。


    “講故事”是他的計劃之一,因為之前韋強、慶鋒等就說過許陽十分好名,仰慕大俠豪傑。如果此計不成,他還有下一個手段使出。下一個手段就不是“禮”,而是“兵”了。所謂“兵”,並非動武,而是用律法來壓製對方。許家縱有黃氏為後台倚仗,但認起真來,借助家世,周澈有十分把握說動縣君將之繩之於法。


    至於南淩、文博諸人所擔憂的許陽會不會動粗?周澈根本就不在意。正如他說的,許陽再跋扈也隻是個鄉間民戶,而亭吏再卑微也是“朝廷命官”。有“官威”在身,加上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腐儒,即便許陽動粗,他亦自信能全身而退。


    事實上,周澈對“先禮”並無太大的信心,本想最終難免要搬出律法作為“後兵”,卻沒想到隻憑“先禮”就折服了許陽。出了許家的門,他與親送他出來的許陽作別,心道:“許陽雖放貸生錢,有欺男霸女之惡,但亦招攬賓客,有自比大俠之意。也許,之所以用了兩個故事就將之說服,正是因為了後者?”


    許家門外聚了不少裏民,都是聞風而至,想看看周澈下場的,見他進去不過小半時辰就出來了,而且不但出來了,還被許陽親送出門,不覺麵麵相覷,俱皆愕然不已。


    有人竊竊私語:“許家轉了性子麽?”他們本以為周澈會被亂棍打出,沒想到卻被許陽親送出門。


    許陽送周澈下了台階,令賓客把周澈的佩刀取來,又令人將周澈的坐騎牽來,瞧看圍觀的裏民,罵道:“我許家貴門,豈是你們這些氓隸之人圍聚的地方?看什麽看?想讓乃公拿了爾等,送到官寺問刑麽?”


    他一如之前的跋扈驕橫,此時聽入耳中,周澈卻覺得好笑,心道:“又一句‘許家貴門’。”


    圍觀的裏民一哄而散。走的遠的了,先前說話那人說道:“以為許家轉了性子,原來還是老樣子!……,倒是怪了,這橫路亭的對他說了什麽?值得他另眼相待!”


    周澈從馬上囊中取出錢,捧給許陽,說道:“世上誰人無過?有過不難,難的是改正。君聞善改過,行為人所不能,可稱英傑。雖然如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邢剛欠君家的錢還是要還的。這些錢請許君收下。”


    許陽哪裏肯收?說道:“許陽無知,沒讀過書,不知前賢事跡。平生好結交輕俠,收攬賓客,自以為古之大俠不過如此。今日聞周君所言,方知過去都錯了!從此以後,陽當以郭解、朱家為樣,扶危救難、周人之急。邢剛的錢,陽不敢收!”


    他不肯收,周澈也不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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