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 隻有嬤嬤陪在他的寧兒身邊, 他才能放心。放眼整個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說到忠誠, 自是沒得說, 皆盡忠職守, 忠心可表。


    然在照料護理的經驗上頭,在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方麵,唯謝嬤嬤可堪委托。


    於是乎,晏母口令一出, 不待見的都給撇下了。。


    這些時日來,霽楓居前往怡園請安的,就隻有晏逸初父女倆個。他每日索性奶娘也不帶了,自個抱著馨兒去母親那問安,陪著用膳。


    打頭幾日,怡園的早膳桌前,便是晏母,晏逸初,馨兒和梅萍四人圍坐一堂。


    別看小馨兒人小小,可也懂察言觀色。在問過一次:“祖母,為什麽娘親不能一起來?”


    待瞧見祖母麵色不豫後,便也不再問了。小心靈裏卻為娘親感到難過。


    她自小便生活在祖母身邊,由謝嬤嬤還有奶娘們專職照料,共同撫育。她對梅萍這個親娘,幾乎沒有依戀之情。


    她隻曉得這是姨娘,至於什麽是姨娘?她是不明白的。也根本不知道,梅萍是她的娘。。


    晏逸初心裏同樣不好受。他的小人兒獨自一人用早膳,這讓他很心疼。


    舒念寧自己其實還好,起初幾天是有些不適應,但很快調整過來。前世她是獨生女,碰上父母工作忙,她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多的去了。


    孰料,她愈是表現得雲淡風輕,晏逸初就愈感覺不是個滋味。真論起來,倒是他更為不適應,沒有她陪同一塊的早膳時光。


    他尋思著,想出個折中的辦法。


    這日清晨兩人纏膩一番後,趁起床的間隙,他摟住她嘻嘻笑道:“爺想好了,從今兒起每天陪著你用完早膳,再過去娘那邊請安。”


    現在天漸漸熱起來,他家小娘子也沒以往那麽貪睡了,他算了算時間,隻要起得稍早一些,完全可以先陪著她吃完早膳,再去怡園。


    舒念寧驚訝,疑慮道:“那你不陪娘用膳了?”


    不待他迴答,旋即搖頭,一口否決:“這怎麽行?不妥不妥!”


    她正被罰閉門思過,說個不好聽的,在婆母麵前,她當前最該有的表現,就是乖乖的夾著尾巴做人。。


    情況已經不能更糟了!現如今,婆母對自己是厭煩透頂,氣恨難消!她哪敢再惹出麻煩。。誠然,她現下有晏逸初寵著,疼著。


    可縱觀古今,有多少婆媳失和的媳婦兒,能與自家男人真正由始至終求得圓滿。想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平素多強勢的一個人,不也在這個問題上,諸多憋屈嘛。


    “小傻子!”他睇著她,大掌撫上她蹙起的眉頭,跟個淘氣的小破孩,求誇求讚求表揚似神情得意道:“有什麽不行?有什麽不妥?爺先陪你吃一點,等你吃完了,爺再去怡園陪娘吃上一些。這樣的安排,怎地就不行了?爺瞧著,好得很。”


    他一派老神在在,說得輕巧極了。


    “不成!”舒念寧還是搖頭,不知婆母何時會消氣,恢複她的問安“資格”,恩準她去請安。。就她自個的揣測,怕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便是霽楓居內仆傭們不嚼舌,時日長了,架不住人多嘴雜,一個不好傳將出去,落在婆母耳裏。這話可就說不清了……


    到時候,大抵隻會以為是她不識大體,那隔閡隻怕得更上一層樓。。


    “不想爺陪你嘛?”輕掐住她秀氣的下顎,晏爺的語氣頗為不滿。一番心意遭到拒收,他有些失落。


    舒念寧已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脈絡~這廝人前人後絕對的精分。。甭管他在外多麽的玉樹臨風,人模狗樣~


    私底下,在她麵前,身形如斯魁偉,人高馬大一男人,常常原形畢露,形象全無。。就是個孩子~


    而通常對付孩子最有效的秘訣,不外乎一個字:哄~


    這招對“孩子王”的舒念寧來說,小case啦~她已深諳“哄”字的精髓,那就是誇,誇,誇~往死裏誇,順著來就對了~


    她從善如流的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嘬他麵頰,爾後,對著他的耳朵調皮的吹了口氣,愛嬌道:“怎麽會呢?如果可以,自是希望爺時刻都能陪在寧兒身邊。


    可這是不現實的。爺不是寧兒一個人的,爺是寧兒的爺,是寧兒的夫君。但同時也是娘親的兒子,馨兒的父親。是晏府的大當家。


    相形之下,爺留給寧兒的時間,已經夠多了。爺每天要處理那麽多繁雜的事務,卻為了每日迴來陪著寧兒晚膳,而不肯出外應酬。單衝著這一點,寧兒已十分知足。


    既是陪娘親早膳,那便隻管專心陪著,不要掛記寧兒。”


    說到這裏,忍不住又啄了他一口。男人長得太養眼,就是危險!他英挺俊俏的臉容,稍看得久一點,便能蠱惑人心。


    也或者,是近朱者赤,近晏爺者黃~她許是被他潛移默化,從習慣被他動手動腳吃豆腐,演變到現在她動不動不自覺中,便吃了他的豆腐。。


    見他明明眼裏已有了笑意,偏生還要端著臉裝酷,她不由得嬌嗔言道:“好啦,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呀,我不要你為我傷神。”


    雖是為了安撫他,為了哄他開心。然她說的話字字句句,確也是出自真心,並無假話。他處處為她著想的心意,令她感動。


    真正兩情相悅的愛情必然是相互體諒,相互疼寵。他待她好,她也想待他好。不舍他為難。


    晏逸初摟緊她,歎息道:“小乖乖,爺是真想時時刻刻都帶著你。爺隻要想到,你每日一個人用早膳,心裏就特別不好受。”


    “我知道。”她在他懷裏笑道:“我知道爺心裏裝著我,我真的沒事兒。不是還有晚膳嘛。”


    晏逸初低頭深情的凝望她:“爺的乖嬌兒,讓爺怎麽舍得不疼你。”


    說罷,他情不自禁,憐惜又滿足的吻她。兩人鴛頸交相,纏纏綿綿好一番溫存。


    嗐,有情人做有情事~難休難止。


    這都成他倆的常態了,才親熱完,許下一秒又抱在了一處~~


    舒念寧勸止了晏逸初的提議。沒曾想,事情並未如她所想。


    複幾日的光景後,晏逸初突然改變了他給母親請安的時間。早請安變成了晚請安。他迴歸了每日早晚陪她和馨兒用膳的生活習慣。每天晚間迴府,他會先去母親那問個安,再迴霽楓居。


    至於馨兒,每天則由著奶娘抱去怡園,與祖母聚上一會。


    舒念寧不明所以,感到奇怪。問他,他隻摸她的頭,笑而不答。


    舒念寧鬧不明白,晏母卻是看得分明。


    兒子這是不想每天和梅萍同桌用膳,是以刻意避開。雖是自己兒子,她亦不由心生感觸:“這男人啊,對一個女人倘使心裏沒有情意,真正是郎心如鐵,全不掛心。”


    晏母猜中了兒子的心思,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晏逸初是刻意避開梅萍不假,心裏對她並無絲毫男女情愛,也是真。


    但說他對梅萍全然冷漠,倒是有些冤枉了他。自與寧兒定情,相親相愛,沐浴在愛河中,惟感幸福滿懷的晏逸初,對人對事骨子裏溫和了不少。


    隻要不傷害他在意的人,不影響到他所做的事。於他的寶貝無妨,於晏家無礙。便是他不喜歡的人和事,他基本也能寬厚以待。


    他明了梅萍對他的心意,但他迴報不了。以往沒有寧兒時,他們的交流也幾乎隻在床上。


    她是個解風情的女子,不能違言,在她盡心盡意的服侍下,他們的床事暢快和諧。他享受著本能的肉&欲帶來的極致快&感。


    那會,他但覺天經地義,心安理得。她先是他的通房,後是他的侍妾,暖床不是理所當然嗎?


    他沒想到,心有所屬後,他竟然不能,也不願與她迴到從前。他對她甚至燃不起“性”趣。


    身體和欲&望是不能騙人的,即使能一時騙過別人,也騙不過自己。


    他對她的的確確,連最原始的欲&望也沒有了。


    這些日子,他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不管怎麽說,梅萍好歹跟了他十年,是馨兒的生身母親。他心裏日漸有了個念頭:他想放了她。放她自由。


    她說不上年輕了,可也不過二十七八歲,算不得老。空頂個晏家小妾的名頭,守活寡委實殘酷了些。


    他想放她出這個牢籠。沒有男人疼愛,困守空房,不是牢籠是甚麽?


    除了感情,他不會虧待她。他放她出府,安排人給她另置個宅子,另找仆傭。給她能安樂無憂一輩子的銀錢。


    從此,她若是有意,不論她改嫁於哪戶人家,他都不予幹涉。


    隻是,他也了解梅萍,從來以他為天。他若是提出和離,她大概隻會絕望的理解為:他對她不滿意,他要休了她。。


    正是同食早膳的這些天來,她極力想表現含蓄,但卻根本掩飾不住的對他的注目與關切,讓他產生了這個念頭。


    他隱隱有種說不上來的奇異感覺,梅萍的性子似乎有了很大的轉變。以往,她可是從來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看他。


    他不願任她深陷,而且坦白說,她的這種透著思慕的目光,並不能讓他感受到丁點的歡欣和愉悅。


    相反,他甚而有些不能容忍。他不由自主感到不耐。


    不是心底的那個人,怎樣的心意虔誠,都是多餘,都是打擾。。


    第60章 拒母意


    他心思計量著, 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得找個合適的時機,與梅萍好好的說一說。盡可能的妥善處理。


    人心最是不能勉強, 到時恐怕還是得費一番周折。隻放她出府,是他當前所能想到的, 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他心裏有了主意,遂變更了給娘親請安的時間, 避開與她同處一室。


    每日清晨不去怡園, 他無形中多了些餘暇。陪寧兒和馨兒用膳前,他會瞅空去後山練會子功。他有時免不得自嘲:自己這幾個月來的某些作為,還真象個為美色所迷的昏庸紈絝。。


    自有了寧兒後,溫香軟玉抱滿懷,溫柔鄉裏自銷&魂。他在流連忘返中徜徉,戀戀難舍。以至堅持了十幾年雷打不動, 風雨無阻晨起練功的習慣, 竟一路荒怠下來。。


    身為男人, 強身健體勢在必行。不然,安能保護妻小, 保護家人。是以, 尋得有見縫插針的鍛煉機會, 他不想白白浪費。


    怡園的晏母過得是愈發的不舒心了。。自端午過後,天氣是一天熱過一天,晏母心裏躁意尤甚。


    兒子早為她重新布置好了佛堂,她依舊天天都會去誦佛念經。也不知是怎麽迴事?兒子說過的那一席話, 總時不時會在她心頭閃現。攪得她心緒紛繁,不能平心靜氣。


    兼之,如今兒子不再來陪她用早膳,每天隻能晚膳前匆匆過來一趟,話也說不得幾句,就又到了用晚膳的時辰。


    偏她經年不食晚膳,便是想留兒子多呆會,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總不能讓兒子餓著肚子陪自己啊!他在外辛苦勞碌了一整天,作為母親,她於心何忍,心疼都來不及。


    可她也不能每日裏真整個晚膳出來,讓兒子呆在怡園吃。吃一頓,兩頓的還成,難不成日後天天都留他在怡園吃。。


    且不說這法子本身有多麽的不可取,不合宜。就是兒子怕是也不願意,他有多在乎他那小媳婦兒,她還看得不夠清楚麽。顯見得非長久之計。


    然她心裏對兒媳實在頗多怨言,不能解氣,打心底不甘願恢複原樣。


    而能和自己說說知心話的冬英,她對其私自給兒子傳消息的“背叛”行為,一時也難以釋懷,憋著一口氣遲遲不肯原諒。


    幸得,有小孫女馨兒這麽個可愛的小開心果,每天由著奶娘抱來,合著精怪調皮的球球一起,能給她帶來些歡樂心情。


    至於梅萍,人嘛,心緖鬱結不快時,除非是自個心裏十分看重的人和物,能予以接納和容忍外,對旁的不甚在意的人或事,總歸少了耐心看不大順眼。


    尤其想到兒子是因她改換了請安時間,晏母少不得有些個遷怒埋怨的心思。本對她也談不上有多少喜歡,由著這麽一出,就更是冷淡了。


    沒得幾日,晏母是話也懶得跟她說上一句。眼神,心力都給了孫女和球球。


    某一日,晏母終於對梅萍開了口,隻說天熱,每日裏這麽來迴她也難為,暫時免了請安罷,待天涼些再說。


    晏逸初知曉後,猜到了母親的心思。於是他的晚請安隻得又變了迴去。。一如既往開始早請安的日子。


    關於他想過的如何安置梅萍的事,他打算忙完這一陣,就與她言明,徹底作個了斷。


    在一次早間請安中,晏母卻是率先與他談起了梅萍。


    “既已抬了她做妾室,總這麽冷落著,避而不見,也不是個事兒。你身為晏家的一家之主,這內宅的規矩,該遵守的還是得守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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