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手牽手親親熱熱,進得莊子正屋。桌上已擺滿了菜肴。兩名仆婦迎了上來,給他倆見禮。晏逸初揮手示意她們退下。仆婦們便又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自打有了他的寧兒,晏逸初是越來越習慣,也越來越情願隻與她一起單獨進餐。他笑著望向他那饞嘴的小娘子,不出意外~小人兒的眼睛已經直直的撲到了,麵前的美食上。


    美食的香味勾得舒念寧腹內饞蟲大動~她細瞧了瞧,這不就是現代人休閑時候常會駕車去郊外光顧的農家樂嘛~


    都素就地取材,純天然無汙染。光鴨子就做了兩道菜:老鴨湯與荷葉鴨。清火潤燥。還有晏逸初特意讓晏海交代廚房,專門為她做的她愛吃的黃燜野兔肉。


    其餘的土雞湯啦,紅燒斑鳩,燒鯽魚啦,肉燴香菇,煎豆腐,清炒藕帶,燙青菜……


    對於頓頓膳食都整得饕餮盛宴般,豐盛無比。舒念寧已能淡然處之~富貴人家在吃穿上的講究,不身臨其境不能體會。


    尤其,她強烈的感覺到,晏逸初似乎生怕她吃得少了,他常常笑吟吟的看著她大快朵頤,仿佛看她吃飯是一件非常值得,非常享受的事情。


    他不單愛看她吃,還特喜給她喂食,每每見她吃得歡暢,他的臉上便會顯現出極為高興,極為滿足的神情。一點也不怕她會發胖~


    有一迴,她吃飽了拍了拍撐得溜圓的肚皮,不經意小聲嘀咕了句:“唉,再這麽吃下去,要變成大胖豬了!”


    卻叫他聽了去。他當即挑眉捏她的臉,促狹道:“你呀就是爺的一隻小豬玀,能吃能睡~”


    她不滿嘟嘴道:“那我以後少吃點,免得…”


    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他霸道發聲:“不準少吃!爺不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嗯?聽到沒?”


    她小嘴吊得老高,悶聲道:“你就不怕我以後會吃成個大胖子?”


    “不怕,胖胖的手感好~”他笑眯眯搓揉她的臉,壞壞道。


    見她瞪他,隨即麵色一整,正色道:“乖,你現在正長身體呢!不可以節食,知道嗎?不然,營養不良,再怎麽調養也是白搭。”


    他語重心長的口氣就象是對著一個任性的小孩子…


    。。。。。。


    舒念寧。。


    她心內做著鬼臉,也,知道她正長著身體,還在發育期,那還成日裏對她毛手毛腳,大剌剌鹹豬手。各種揩油,對她做盡了那些個色&色滴羞人隱秘的事兒。


    雖如是想,但她心底甚為感動。她這個夫君,在這個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的時代,簡直算得上是一股清流,難能可貴。


    他對她的憐惜,她都明白。換做時下別的男子,便是布衣寒門子弟,倘使到了他這個“年紀”,麵臨和他一樣膝下尚無子的情境,怕是也不能容她慢慢調養身體,孕育子嗣定是要擺排到第一位。何況,他這樣的高門富貴公子。


    而他能頂著壓力,主動想到避孕,隻為擔心她瘦弱幼小的身子骨,受不住孕育的苦楚。這實在稱得上是對她極大的體貼。


    這頓飯兩人俱是胃口大開,吃得酣暢。舒念寧連吃了兩碗米飯,喝了一碗鍋巴粥~她正在長身體嘛,當然吃得多了~


    若不是肚子已裝不了,她會再喝上一碗鍋巴粥,唉呀喂,那芬芳清香的米香味兒,著實怡人。一碗下肚,口齒留香,胃與味蕾皆慰貼舒適。美哉妙哉!


    飯畢,晏逸初帶著她逛了逛莊子。農莊很大,占地開闊,有花有草景色清幽。這裏的院落收拾得很幹淨,農活器具,砍好的柴禾,收到的稻穀連著其他農產品收成,全部各歸其位,擺放整齊。


    站在院中可眺望到,遠處青綠一片連綿的農田。鄉間的午後,一切都是那樣的靜謐安詳,連牲畜們都安靜的歇息著,不吵不鬧。


    人身在其中但覺現時安穩歲月靜好。


    嗐,莫怪現代都市中的精英白領們,都愛山邊鄉郊的自整個“桃源居”,遠離塵囂,閑雲野鶴的逍遙度日。


    這樣的生活,神仙也要羨慕。


    小童鞋心性單純,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農莊裏的人不比現代人隱居,農忙起來那是累死累活,疲憊不堪。


    便是不忙農活,不提魚塘荷塘果園的收成打理,單這莊子裏喂養的一群群家禽牲口,照料起來已然會累得夠嗆!除得主子可得安逸以外,底下人總歸要勤懇勞作,日日揮汗如雨不得清閑。


    舒念寧在和院內的阿黃——一隻搖頭擺尾,熱情友善的土狗兒,嬉戲了好一會後,方意猶未盡的對晏逸初言道:“時候不早了,咱們迴去吧。”


    “不說還想摘果子麽?”晏逸初問她,滿麵的溫柔笑容。


    “不摘了。”她搖頭:“下次吧,今兒我有些累了。”


    她知道他事務纏身,真的很忙。難得他有心願意拋開正事,帶她出來玩耍放鬆。她已甚為知足。


    “那今天我們就在這留宿,明兒趕早爺帶你去摘果子,待用了午膳,我們再迴可好?”他輕道。


    她仍是搖頭:“等你忙完手頭上的事後,再帶我來。”他有他的責任,她怎忍給他添亂。


    “不妨事,隻要你喜歡,爺”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麵龐帶笑語意堅持:“你是晏家的大當家,不說底下那一大幫子人的生計,便是我們也都指著你過活。所以呀,你趕緊滴幹活去,不準偷懶!”


    晏逸初抓住她的小手,仔細端詳她的臉,見她神色俏皮表情靈動,澄澈的黑眼睛,嬌憨誠摯。


    他拿空著大手摸著她的頭,笑得愉悅:“乖!爺的寧兒真個乖巧懂事。”


    。。。。。。


    orz…他的神情裏,語氣中,怎麽看怎麽聽,都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之意。。


    “爺答應你,往後一得空就帶你出來玩兒好不好?”他接著說道。


    “嗯。”舒念寧乖順應聲。


    坐在迴程的馬車上,他抱著她低問:“乖寧兒,今天開心嗎?”


    “開心!開心極了!”她毫不矯情,據實以答。今兒她確實很開心~


    “那下次咱們還來。”他逗她。


    “嗯,還來。”


    聽到她的迴答,他笑意沉沉。他的小乖,隻要有得吃有得玩,萬事大吉~


    安然依偎在他懷裏的舒念寧,滿心歡喜。哪裏還能想到,世事無常。。


    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生活裏總是福禍相依。。。


    此行迴去不過短短一天的光景,她便樂極生悲,闖下大禍!


    第54章 罰跪


    自覺滿載而歸的舒念寧, 興奮又慷慨的張羅著,要將她采摘迴來的枇杷和櫻桃,分發給眾人。


    她念叨著先給晏母和梅萍各拿一些過去, 再給霽楓居以謝嬤嬤為首的丫頭婆子們,分上一些。總之, 好東西當然要分享,人人有份~


    晏逸初摸摸她的頭, 笑著阻止她。隻道:“已吩派莊子裏的人, 送了兩框子來。近幾日,還會陸續送些過來。你采的這些也沒多少,就留著和馨兒慢慢吃,迴頭吃完了,再讓謝嬤嬤去冰窖裏取,多著呢!”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囑咐道:“不過, 你得等那涼氣兒散盡後再吃, 切莫貪涼知道嗎?”


    不單是她正服用著溫補類的調理湯藥, 就是她本身的寒涼體質,也需要忌口冰涼的食物。直接食用冰鎮後的東西於她的身子極不適宜。


    舒念寧乖乖應承。他時時為她的身體著想, 她怎會不明白?對他這番心意, 自是不能辜負了去。


    沐浴在愛河裏的小童鞋心情好得不得了。晏逸初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柔情依依的寵愛,令她隻覺得自己的這一顆心啊,象泡在了蜜水裏頭。從裏到外透著甜~


    也是甜得太過。。物極必反。。。樂極就生了悲!


    禍事發生在迴晏府後的第二天清晨。。


    晏逸初照例陪著她去給母親請安。謝嬤嬤帶著馨兒與奶娘一幹人隨行。天漸漸熱起來,馨兒開始起得早了。


    而甚討晏母歡心, 已長得圓滾滾,肉球似名副其實的球球,自然不能落下~


    但凡有了小孩跟狗狗,早膳的氣氛無形中便要熱鬧許多。晏母被這倆寶貝兒逗得心花怒放,喜笑顏開。


    人人都被這歡樂的氛圍感染,舒念寧也感覺自在多了。暗地裏頗有些羨慕球球,能如此得晏母的喜愛。


    晏逸初提出告辭的時候,晏母笑道:“你先去忙吧,讓她們再陪我一會。”


    眼見母親這般開懷,又開了口,晏逸初不忍拂了她的興頭。再則,過不了一會,母親便要去佛堂念經,而且有謝嬤嬤她們陪著,也沒甚麽可擔心的。


    他於是也笑著看了看舒念寧,示意她要乖乖的,然後轉身離開了怡園。


    合該是歡樂順心的一天,然鵝。。


    馨兒與球球追逐著玩耍,嬉鬧間球球歡脫的狂奔起來,朝佛堂的方向跑去。馨兒邁著小短腿緊跟在後。


    屋子裏的人生怕馨兒會磕著碰著,齊齊趕了出來。舒念寧人小機靈,跑得利索。她一馬當先趕了上去。


    進得佛堂卻見到令她心驚膽戰的一幕。球球居然跳上了供桌,正循著味兒,屁顛屁顛朝供奉著瓜果點心的佛台跑去。


    馨兒更是神奇的踩著蒲團,也跟著去爬供桌,一條小腿兒已經爬了上去,另一條小短腿兒還掛在下麵。。


    顫巍巍的小身子“哼哧哼哧”。。爬得起勁。


    嘴裏軟軟糯糯一迭聲喚著:“球球,球球,你別跑,球球你等等我呀……”


    那邊廂,眼疾口快的球球早已叼上了供品裏的一塊蜜糕。舒念寧上前去抱馨兒時,饞嘴的球球急於護食胡亂的想要跑跳開,撞得那佛台左右搖晃,舒念寧看得著急趕忙的去扶。


    孰料,馨兒見得球球跳下供桌,也急了,抬下腿小身子直往地上溜,卻是沒站穩,結結實實摔了一跤,疼得大哭。舒念寧聽得心慌,轉頭就要去抱她。


    與此同時,跟著過來,還在佛堂外麵的晏母聞聲不明所以,慌急的揚聲問著:“怎麽了?怎麽了?乖馨兒,怎麽了?”


    接下來的一切仿若電光火石間,任誰也來不及挽迴。


    舒念寧這人屬於愈慌愈不成事的人,心理抗壓素質很差。她慌亂間,那佛台並沒有放穩當。在她迴頭的瞬間,“哐當”直直栽到地上。。


    。。。。。。


    好似按了消音鍵,所有的聲音都凝滯了。。


    小馨兒忘了哭泣,涕淚交織吮著指頭的小臉,懵懵懂懂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外麵的晏母亦沒了聲音,隻那腳步聲明顯得更快更重了。就是球球也定在原地不動了。。


    佛堂裏舒念寧,馨兒和球球三雙同樣清澈的黑眼睛,眨巴眨巴麵麵相覷……舒念寧是徹底嚇傻了。。。


    那玉菩薩摔成了四,五段,腦袋滾去老遠。。


    舒念寧木愣的腦子裏現出一個對話框,循環著滾動播放。上麵隻有三個字:“死定了!”。。。


    雖然過門不足半年,但晏母對佛教信仰無上的虔誠,她已深諳於心。這下是犯了大忌,闖下彌天大禍了。


    靜寂被下一刻行至門口的晏母打破,她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供品滾了滿屋,到處都是。供杯摔得粉碎,水灑了一地。


    最要命的是她由來畢恭畢敬,唯恐褻瀆半分的觀音菩薩,竟然,竟然……


    她氣得發抖,急怒攻心幾欲暈厥。


    “你,你,你都做了什麽好事?!!”她顫抖著手指著呆立在供桌邊的舒念寧,疾言厲色道。


    “我,我”舒念寧想解釋,她不是故意的。


    “住口!”晏母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晏母根本不打算聽她的解釋。她快要氣昏了。。隻覺得她麵前這已身染了不容饒恕的罪孽,對神明大不敬的媳婦,象個災星。哪哪都透著不吉利,晦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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