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彼得堡的貴人們並不知道基輔將要麵臨的是什麽情況,對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來說,基輔的老百姓是死是活跟他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照樣是歌舞升平,但也有那麽以少部分人敏銳地意識到了基輔很有可能變成一顆大炸彈。弄不好就會讓他們粉身碎骨。


    “泥腿子們都揭竿而起了,千百年來都沒有這樣的事情,而現在竟然就發生了,你們說這叫什麽事兒!”


    “可不是嘛!我聽說哈爾科夫鬧得很不像樣子,暴民公然四處洗劫,殺了不少人,我一個表親全家都死光光!實在是嚇人啊!”


    “何止是嚇人,簡直是駭人聽聞!如果任由這群暴民繼續發展,接下來是不是就輪到我們了!”


    老爺們竊竊私語,隻不過從他們遊離飄忽的眼神來看,別看他們嘴上說得熱鬧,但你要說他們真的有多重視和害怕這件事也不至於。


    之所以講這件事更多的是投石問路,是的,就是投石問路!


    這些老狐狸一個個都是人精,根本就不是多麽重視烏克蘭的叛亂,隻是擔心一個問題——擔心他們錢袋子的問題。


    你想想看,平叛可不是需要錢!


    可國庫是個什麽狀況大家夥心裏都明白,尼古拉一世的豪賭幾乎將國庫賠了個底朝天,根本拿不出多少錢平叛。


    但叛亂搞得這麽嚴重,搞得聲勢這麽大,搞得亞曆山大二世很不開心。不惜任命親信德米特裏親自掛帥,說明這件事絕不可能就算了,必須動真格的。


    自然地,平叛肯定要聲勢浩大,肯定要花很多錢。


    那麽問題來了,錢從哪裏來呢?


    這幫老狐狸首先想到的就是征稅,但是吧尼古拉一世之前已經征過幾次戰爭特別稅了,俄國上上下下都被刮了一兩層皮。尤其是那些普通老百姓,真心是刮不出油來了。


    如此一來,肯定就需要他們這些貴族站出來做表率嘍!


    但誰願意做這種冤大頭?


    再說了,之前被刮油的又不止普通老百姓,他們也損失慘重好不好!


    現在還要朝他們伸手要錢,你覺得他們心裏能痛快?


    於是乎借著討論烏克蘭局勢的機會,這些家夥聚在一起眼巴巴地望著那幾個能做代表的關鍵人物,希望這些老大能表明態度,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老大都有誰呢?


    都是熟人,烏瓦羅夫伯爵、波別多諾斯采夫伯爵、多爾戈魯基公爵、老阿德勒貝格伯爵……


    保守派的大佬們都歡聚一堂了,這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麵。


    畢竟烏瓦羅夫伯爵這一段時間異常的低調,能不樓麵那就不露麵,大概他也明白自己前一段犯了多大的錯誤,有點不敢隨便上躥下跳了。


    隻不過烏克蘭的事情實在太大了,關係太廣也太深,他意識到這一次恐怕就是改革派和他們分個高下的決戰戰場了!


    這時候作為派係名義上的老大他怎麽也不能躲著了,更何況他覺得這也是個機會,是他擊潰巴裏亞京斯基一夥人重新穩固權勢的最後機會了。


    他對形勢判斷很不樂觀,在亞曆山大二世那裏他已經失寵了,麵對巴裏亞京斯基一夥的步步緊逼又沒有特別好的反擊手段,各方麵他都被限製得死死的,如果不能抓住最後的機會,那真的隻能迴家養老了!


    雖然形勢很迫切,但烏瓦羅夫伯爵並沒有亂了方寸,看著下麵那群口是心非一肚子壞水的“黨徒”他心中滿滿都是鄙視。


    演技太蹩腳了,就這點本事也敢出來嘚瑟,簡直貽笑大方。


    烏瓦羅夫伯爵不動聲色,波別多諾斯采夫也沉得住氣。


    講實話他跟烏瓦羅夫伯爵有點像難兄難弟,這段時間保守派最倒黴的就屬他們。


    被折騰得那叫一個雞毛鴨血,都不得不縮迴龜殼裏躲起來避風頭。


    當然啦,波別多諾斯采夫稍微好點,畢竟亞曆山大二世還沒有對他完全失望,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這次開大會他決定多留個心眼,不能再傻乎乎地衝出去點炮了。既然連烏瓦羅夫伯爵這種火上了房梁的人都不著急,他幹嘛著急,先看看這幫混蛋葫蘆裏都賣的什麽藥再說。


    剩下的人裏老阿德勒貝格那是千年的狐狸,嗅覺比什麽都敏銳,烏克蘭這麽大的亂子他能聞不到裏麵的怪味?


    再說他本來也沒有衝鋒陷陣的覺悟,自然地是穩坐釣魚台看戲嘍!


    唯一有點心急的就是多爾戈魯基公爵了,實際上今天這個大會就是他倡導的。


    他覺得烏克蘭的叛亂是個好機會,可以一石二鳥既擊退改革派的還打擊烏瓦羅夫。


    到時候改革派歇菜了烏瓦羅夫也完蛋了豈不是美哉!


    所以眼瞧著烏瓦羅夫等人都不吭聲,他首先站出來了,一擺手朗聲說道:“先生們,國難當頭,烏克蘭的叛亂對我們來說是巨大的危機,如果不能妥善應對,恐怕我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他故意一頓,看了看烏瓦羅夫伯爵和波別多諾斯采夫,見這二位依然毫無表示,中心有些鄙視:這麽淺顯的道理都看不懂嗎?還是說你們看懂了卻被改革派嚇怕了,以至於連站出來主持局麵的勇氣都沒有了!這就兒膽子還有臉把持著位置不放,什麽玩意兒!看書喇


    “先生們!”他加重了語氣,愈發嚴厲地說道:“烏克蘭的叛亂是怎麽發生的?我認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某些人被自由主義弄壞了腦殼,動搖了我們千年以來的傳統,讓農奴人心浮動,這才導致了危機爆發!”


    “如果沒有他們的蠱惑,事情絕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認為這些蠱惑人心的家夥要為此負全責!”


    環視了全場一眼,他高聲說道:“所以平叛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收拾人心,維護我們的優良傳統,將那些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的混蛋鏟除幹淨,這才能永絕後患,這才是最重要的!”


    多爾戈魯基公爵一口氣說了很多,頗有些得意地看了看四周圍,覺得自己這個先拔頭籌應該可以獲得滿堂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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