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卡季按照弗拉基米爾伯爵的吩咐帶著名帖往各大銀行走了一圈,隻不過他很快發現事情並不像弗拉基米爾伯爵說的那麽簡單,各大銀行的經理很熱情地接待了他,不過一聽說是為弗拉基米爾伯爵拆借資金的,頓時就變了一副麵孔。


    要麽直接說周轉資金不夠拿不出這筆款子,要不就說需要抵押否則無法借款,最客氣的也是給出了一個高得離譜的利息,簡直要嚇死人。


    “什麽,這群混蛋竟然這麽不識趣!”


    弗拉基米爾伯爵頓時火冒三丈,跳腳道:“看老子等會兒怎麽收拾他們,阿爾卡季你去……”


    聲音到此就戛然而止,因為弗拉基米爾伯爵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聖彼得堡,不可能隨便給哪個強力部門打個招唿就讓對方痛不欲生。這裏是布加勒斯特,上麵的老大隻有阿列克謝一個人,他要是不點頭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混帳!”


    想通了這一點的弗拉基米爾伯爵狠狠地拍了一掌桌子,疼得他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他太生氣了,長這麽大他還沒被這麽欺負過,簡直是忍無可忍啊!


    隻不過弗拉基米爾伯爵就算再不忿,也沒有什麽辦法,他肯定沒辦法讓銀行家點頭給麵子,除非他願意借高利貸當冤大頭,但他又不情願,所以隻能這麽僵持著。


    弗拉基米爾伯爵問道:“我拖著不付賬會有什麽惡果嗎?”


    阿爾卡季之前還真了解過這個問題,他小心翼翼地迴答道:“債主可能會起訴您,同您對簿公堂,讓法院迫使您還錢。”


    法院?還迫使?


    弗拉基米爾伯爵第一時間就流露出了不屑的情緒,他是什麽人,有哪家法院敢找尼古拉一世私生子的麻煩,活膩了嗎?


    隻不過他這種樂觀情緒剛剛冒頭就被阿爾卡季懟了迴去:“斯佩蘭斯基伯爵真的敢,而且恐怕他很樂意這麽做……”


    弗拉基米爾伯爵頓時不做聲了,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局,那麽這個局絕對是阿列克謝設下的,一旦他不聽話那有了總督撐腰那些債主還怕什麽?


    就算法院最後和稀泥了事,那他弗拉基米爾伯爵的名譽也全毀了。要知道名譽這東西對他太重要了,如果他名聲好尼古拉一世恐怕還樂意照拂他一二,但如果他臭名遠揚直接爛大街了,那愛惜羽毛的尼古拉一世肯定不願意承認有這麽一個不名譽的兒子,搞不好直接就要跟他劃清關係了!


    一想到這種可怕的後果,弗拉基米爾伯爵就打了個冷顫,雖然他不敢確定阿列克謝有這麽陰毒,但他也不能賭不是,無奈之下,一方麵他趕緊給聖彼得堡的狐朋狗友寫信求救,另一方麵也找來了在瓦拉幾亞收留的不多的幾條走狗,讓這幾條狗幫著籌錢。


    克裏斯丁.什蒂爾貝伊和康斯坦丁.吉卡剛剛被主子召見的時候還很高興,但聽明白了原因之後臉也耷拉下來了,因為他們也真心是沒錢好不好!


    試想一下如果克裏斯丁.什蒂爾貝伊和康斯坦丁.吉卡活得很滋潤,數錢數到手抽筋,那他們還有必要跟著弗拉基米爾伯爵一起造反嗎?


    答案很簡單,這兩個貨正是因為過得不如意才會有想法,才會冒險跟弗拉基米爾伯爵合作,為的就是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如今單車還沒有變摩托,倒是要被弗拉基米爾伯爵首先刮一道油水了。這兩個可憐蟲很想說我們沒錢,但這就意味著合作沒得談了。所以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告訴弗拉基米爾伯爵:“我們沒那麽多錢,頂多能幫您解決三分之一的問題。”


    這個答案肯定不能讓弗拉基米爾伯爵滿意,他愈發地覺得手下這幫人都是廢物,竟然連這麽一點簡單的小問題都無法解決。


    不過也隻有弗拉基米爾伯爵覺得欠債二十多萬盧布是小問題了,這些錢基本上算是他每年除工資之外包括農莊和其他固定資產的全部收益。


    但是他僅僅用了一個月就揮霍得幹幹淨淨,你想想他花錢得有多麽大手大腳。


    反正當李驍從特殊渠道看到這張賬單的時候也是目瞪口呆——這就是頂級貴族消金的能力嗎?按照這個搞法造,家裏就是有一座金山也頂不住好不好。


    哪怕這個揮霍的對象是弗拉基米爾伯爵這個敵人,李驍依然覺得有點觸目驚心,當年路易十六怎麽上的斷頭台,還不是自己一家子以及那些貴族名流太能揮霍了,搞得錢不夠用。


    按照弗拉基米爾伯爵的消費能力估算,李驍覺得聖彼得堡的那些大貴族恐怕已經步了法國貴族們的後塵,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按照這種方式揮霍,不出問題才怪。可以想象如果這裏不是布加勒斯特而是聖彼得堡,弗拉基米爾伯爵斷然不至於為這點小錢頭疼,他隻需要打個響指或者發一句話,很快就會有人幫忙將這個大窟窿給堵上。


    不過窟窿是堵上了,但背後會有多少農奴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就不好說了。畢竟這些被揮霍的錢財說到底還是出在他們身上,當他們不堪重負被榨幹的那一刻,恐怕就是弗拉基米爾伯爵之類貴族喪鍾響起的時候。


    不過李驍關注的重點暫時還不是階級衝突,他故意讓弗拉基米爾伯爵養成揮霍的好習慣,為的就是製約這個混蛋。


    李驍問道:“克裏斯丁.什蒂爾貝伊和康斯坦丁.吉卡給他把錢湊齊了嗎?”


    “沒有,根據內線的反應,這兩位大約貢獻了五萬盧布,離弗拉基米爾伯爵需要的數字還遠著呢!”


    李驍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吩咐道:“給金融界傳個話,如果任何人敢拆借資金給弗拉基米爾伯爵,那以後就別想在瓦拉幾亞立足!”


    其實李驍不做這個吩咐也沒有人願意借錢給弗拉基米爾伯爵,商人都是趨利的,隻有當你能帶給他們成倍的迴報時,那你才是他們的好朋友。


    而弗拉基米爾伯爵顯然不具備這個能耐,反倒是他花錢大手大腳奢靡成風,對於那些從底層一步步打拚起家的商人們來說,這樣的人更像敗家子,而不是天驕。


    “這也說不好啊!之前有誰看好夏爾-路易.拿破侖.波拿巴,那個浪蕩子不也是揮霍成性嗎?現在竟然成了法國說一不二的獨裁者,你能說他不值得投資?”


    “切,拿破侖第三和弗拉基米爾伯爵有什麽可比性,一個是法國總統,另一個隻是布加勒斯特城防司令,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就算弗拉基米爾伯爵有那種成功的潛質,你覺得他也能當上俄羅斯沙皇?”


    這個話題其實已經有些敏感了,不過在座的商人大家都知根知底,曉得沒有人是大嘴巴會到處亂講,而且大家夥湊在一起不說八卦還開什麽沙龍,難道就為了當個安靜的油膩大叔嗎?


    “弗拉基米爾伯爵能不能當沙皇我不知道,不過我看他這架勢倒是很想當瓦拉幾亞總督!”


    這句話就沒有人敢輕易接腔了,因為在這裏八卦尼古拉一世,不太可能有憲兵將你拖走,但是你敢說阿列克謝總督的壞話,很有可能就要被請到憲兵司令部喝茶了。


    沒人願意去憲兵司令部喝茶,因為有幸進去過的人沒有一個能囫圇出來,基本上就是家破人亡四個字。已經被血淋淋的現實鞭打過很多次的瓦拉幾亞貴族和富商們自然不敢造次。


    “他想當瓦拉幾亞總督?就他那個慫樣?連二十萬盧布的債務都解決不了的瓦拉幾亞總督?說出去都丟人現眼!”


    這話頓時贏得了一陣附和,對這幫貴人們來說,誰當總督其實都無所謂,隻要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就好。對他們來說阿列克謝這幾年雖然管得嚴了點,下手也狠了點,但在錢上麵是一點兒都不打馬虎眼。


    瓦拉幾亞的經濟狀況比隔壁的摩爾達維亞好了太多太多,連帶著讓他們這些人也跟著賺了不少錢。這樣的總督雖然不討喜,但也不惹人厭不是。


    而弗拉基米爾伯爵就完全不同了,在座的所有人其實都在觀察他的表現,就以他這三個月的表現看,無疑讓人非常失望,除了會泡妞揮霍,其他方麵看不到任何閃光點。


    把瓦拉幾亞交給這樣一個人真的好嗎?


    反正如果讓在座的來選人當總督,他們肯定不會選弗拉基米爾伯爵。


    “所以你們的意思都是按照那位憲兵司令的意思辦?不管那個浪蕩子的請求?”


    在座的絕大部分都點頭,就算沒有馬上點頭的那些也是一副沉思的樣子,其實誰都知道這種表情是什麽意思,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看看其他人怎麽做又有什麽結果,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也就是說如果弗拉基米爾伯爵的請求被拒絕之後他不能給那些拒絕他的以合適的懲罰,那麽他就是個紅漆馬桶繡花枕頭,那自然就不會有人會把他放在眼裏當一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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