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大夏地大物博,不需要與海外貿易,也能自給自足,海上貿易隻是讓這些驅利的商賈更加強大、滋生野心,一旦他們跟海上那些匪寇勾結,那就成了大患。


    後來,東方承朔被林二春纏得沒法了。他才答應了時機合適,會上奏武德帝重開海運。


    不過,之後就是童氏被調查,東方承朔忙得腳不沾地,去了一趟荊州之後就鎮守西川去了,而林二春深陷內宅,作為豪門大婦,她不能隨便拋頭露麵,更別提什麽海上貿易的宏圖之誌了,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


    此時,再想起來,林二春恍如身在夢中。


    這些能夠說明什麽?


    上一世,童柏年是不是也早打算從海上走了,可最終還是沒能成行。


    山風微動,她縮了縮肩膀,有些冷了。


    童觀止鬆開她,又重新攬住她的肩膀,“有什麽事等出去了再說。”


    “嗯。”


    兩日過去,榮績已經徹底康複了,他身上的這種“毒”,來得快,這次走得也快了許多。


    他得了緩解病痛的良方,本應該高興,此時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東方承朔查到是他壞了好事,盯了他很多天了,也不顧他病怏怏的,找他問過話,現在人是被打發走了,好像是相信他了,不過榮績卻不想這麽放過他。


    東方承朔盯他,他何嚐沒有讓人也盯著康莊呢,東方承朔對康莊的重視已經引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了。


    都說陸家豪富,榮績這俗人第一反應就是康莊內難道還藏了寶貝?不然,那一片廢墟園子,東方承朔盯那麽緊做什麽?


    可他派出去的人實力不濟,無法靠近一探究竟,他便急不可耐的決定親自出馬,哪知道剛溜進康莊那石牌內,就被東方承朔發現了。


    東方承朔實力不容小覷。還親自過來追他,還窮追不舍的。


    榮績一邊逃,一邊打探路況,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寒山寺,目光沉了沉,沒地方可逃了,等進了寒山寺後麵的烏啼山,看能不能甩掉這個大?煩。


    事與願違,出了寒山寺之後,在烏啼山腳下看見那一大片的佛豆田,他頓住了腳步。


    居然忘記這一茬了。


    寒山寺的佛豆比別的地方成熟的更早一些,現在才清明,別的地方才剛開花,這裏就已經能吃了,上次他就是吃了這寺裏據說有佛性的佛豆才病了一迴。


    林二春的警告他還記得呢,佛豆的花粉都不能沾,現在要進山就得越過這片田,不進去?後麵就是東方承朔......


    他略一猶豫,咬了咬牙,死不掉的吧!


    第183救命,我要林二春


    東方承朔一直追到了田壟上,獵鷹一樣盯著微風中波浪一樣晃動的大片佛豆苗,薄唇緊抿,目光冷凝銳利。


    突然,他猛的躍起來,足尖在植株上輕點,幾個起落,就已經竄到了方才發現異動的地方,可,底下隻有一隻大肥灰兔。


    在原地敏銳的環顧了一圈之後,他又一連找了幾個有動靜的地方,卻都撲了空,隨後他飛快的在這高的詭異的佛豆植株上掠過,直到將要到山腳下,才終於揪出一個人來。


    榮績被東方承朔一腳踹飛,又重重的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哎喲”了一聲,先發製人:“你這廝找死!知道小爺我是誰嗎,你敢踢我,小爺......


    咦,原來是你呀。侯爺,這次你又想找草民問什麽?有什麽話你直接問就好,怎麽動手動腳啊,這給我踢的......”


    說完,他一陣急促的喘息。


    東方承朔見到是榮績也愣了一下:“是你?”


    他一路追蹤過來,雖然沒有直接跟那人交上手,卻也知道對方功夫不俗,而榮績,至少,目前根據他的調查,還沒有發現榮績身上有什麽疑點。


    似乎兩日前在康莊毀了他的計劃,起因真的隻是這紈絝少爺在病中一時心血來潮跟人打賭而已,還真是想不到......


    他盯著榮績身上一身雪白中衣,和那張分外慘白的臉。目光閃了閃,氣勢冷銳鋒利。


    榮績抹了一下嘴角滲出來的血跡,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副完全被東方承朔這氣勢給震住的模樣,不等東方承朔發問,他就強撐著坐起來。


    謹慎又小心的探問:“侯爺,草民就在這裏散散心。沐浴一下佛光,不會又惹了禍了吧?你又想抓我迴去問話?你有什麽就趕緊問吧,小.....我,呃,草民一定知無不言。”


    見東方承朔盯著他的衣裳,他心中了然,嘴上信口胡謅:“侯爺也知道,草民前陣子中了毒,久病不愈,大夫都說無藥可治,


    這不是因為聽說寒山寺後山這一片佛豆田常常沐浴佛光,所以不僅長得又高又壯,而且這佛豆都熟的比別的地方要早,所以草民才過來想要沾點佛氣嗎。”


    寒山寺的佛豆的確有名,榮績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


    別的地方的佛豆植株最多也就長到兩尺高,偏偏這一片,不知道怎麽迴事,居然能夠竄到了五尺多,尤其是這田地正中間的這一塊,小樹苗似的,別的地方佛豆這會才開花,這裏已經早早的就掛上了飽滿的豆莢。


    佛豆田外圍的植株長得稍差一些,不過也比旁的地方高壯和早熟,這會也是到了花期的最後階段了。


    可榮績的理由,東方承朔卻並不怎麽相信,他冷冷的看著,榮績瑟縮了一下。


    “草民為了更好的讓佛光入體,說不定能保佑我早日康複呢,就把外衫給脫了,也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這會見天色昏暗,此處又無人打擾,十分清靜,正打算脫了中衣,不穿衣裳赤身裸體的接收佛光。想不到侯爺就來了。


    侯爺,我雖然打算不穿衣裳,有些不雅,可也沒有礙著誰吧?”


    “侯爺?”


    東方承朔單刀直入:“榮績,本侯沒功夫聽你胡說八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能夠掩人耳目。可見也是聰明人。”


    榮績一臉無措和無辜,“草民不懂侯爺的意思。”


    這時,東方承朔的護衛也追了上來,先匯報:“侯爺,裏麵都搜過了,沒有找到別人。”


    榮績眨眨眼,驚道:“什麽!這裏麵還有別人?那不是差點將小爺......將草民給看光了?”


    東方承朔冷然的看著榮績,道:“看來得找到你的衣服,你才能說實話。”


    榮績毫不心虛的道:“那就有勞侯爺幫我找找衣裳,您別說,凍了這半日還真的有些冷了,這會天暗了,還有些寒氣呢。”


    至於他的那件勁衣,早被他撕爛了分散著灑在田地裏了,這裏麵積不小,東方承朔要找就去找吧,反正他肯定是不會承認,至於他的衣裳,就說被人偷偷拿走了,東方承朔又能拿他怎麽樣?


    榮績說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之後喉嚨裏跟拉風箱似的一陣劇烈的喘息,他的身體他清楚,是真的不能繼續耗下去了。


    果真被林二春說中了,他這病有時候會在接觸了佛豆之後緩個兩三天才發作,可如果是接觸了佛豆花粉,發作得會猛烈且快速得多,那佛豆田邊緣還有花開著。他還是特意避開了,卻依舊是一進來就覺得不舒服,原以為還能夠拖一拖,可沒有想到這次居然會發作得這麽快速,這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


    事關自己的性命,榮績不敢大意,他還得盡快為自己“解毒”。


    他邊喘邊說著。“侯爺,草民舊疾發作,必須得先離開找大夫了,不敢耽誤您抓人。”


    說完,他伸手撐了撐地麵,卻胳膊一軟,已經沒了力氣了。又跌倒在地,他勉強動了動手,發現指尖已經發?了,不隻是指尖,他的身體好像都?痹了。


    命都要被自己玩完了,榮績顧不得後悔和麵子,虛弱又直接的衝東方承朔求助:“侯爺。救命,我要離開這裏,還要找水,找......”


    東方承朔見他這痛苦的模樣不像是假裝的,倒是真的有些看不清了,榮績的病這麽嚴重,方才生龍活虎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命的難道真的不是他?


    還是,這根本就是榮績的苦肉計?


    他衝護衛使了個眼色,那護衛上前探了探榮績的鼻息,又掐了掐他的脈搏,“侯爺,他脈象虛弱,再不施救恐怕熬不了多久。”


    東方承朔皺了皺眉,不管方才的人是不是榮績,他也不能就這麽讓他死了。


    榮績哼哼唧唧的求救,聲音已經很小很含糊了,東方承朔耳力再好也沒有聽見,他問:“榮績,你身上可有解藥?”


    “沒。”


    “搜他的身。”


    護衛上前一番搜索,隻找出來一荷包銀子,衝東方承朔搖了搖頭:“沒有。”


    東方承朔問:“怎麽給你解毒?需要什麽藥材還是哪個大夫?是本侯幫你找來。還是送你迴去?”


    榮績身體不舒服,但是意識還是能竭力保持清醒的,他也沒有料到自己這麽快又會“毒發”,他還沒有將自己身上的“毒”的解法告訴任何人呢,等東方承朔將他送迴去,他還不知道有沒有力氣說話。


    而且,這次發病這麽嚴重,那些庸醫肯定也沒有辦法給他治,還是小命要緊,他趕緊道:“請侯爺先帶我去寒山寺,準備水,糖,鹽......”


    他斷斷續續費勁的說著要準備的東西,鹽和糖都得化開,鹽多少、水多少,比例得搭配,糖水也是,口堿也是......東西雖然簡單,但那一大竄他說得也很是費勁。


    東方承朔彎腰湊近了些,打斷他:“聽不清楚。”


    除了前麵的幾個字,後麵的話榮績跟蚊子嗡嗡似得。


    榮績張了張嘴。閉上,又張開,深唿吸了一口氣,才閉著眼睛,用盡力氣,大聲的道:“找林二春,找林二春,找林二春,我要林二春!”


    他以為自己是吼出來的,其實聲音依舊很低,不過這也足夠讓東方承朔聽見了。


    “侯爺,他昏過去了。”


    東方承朔直起身來,斂去了短暫的震驚之後洶湧而來的煩躁,沉聲道:“先帶他去寒山寺住下。找個大夫給他看診。”


    “是。”


    “再去虞山鎮將林二春找過來,他要就給榮績找來!”病了不找大夫,居然是要找個女人過來。東方承朔語調森冷,“看著他,別叫他耍花樣!”


    說完,轉身就大步的離開。


    護衛正在想著要不要先去衙門查一查戶籍,問問有多少個叫林二春的,再一一排查,東方承朔比以往更加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虞山鎮,綠水灣,林家。”


    他這麽說,護衛馬上就明白了,侯爺的未婚妻、未來的侯爺夫人林春曉就是出自綠水灣林家。


    林姑娘也從京城迴來備嫁。侯爺有要事在身,所以帶著他們先行離開了,話說迴來,侯爺夫妻倆分開也有小半個月了,算算時間,今日林姑娘也該到了蘇州府了,所以。侯爺這是想起了未婚妻,著急接人去了?


    此時,東方承朔已經掠過了這片佛豆田,暮色四合,天幕上隻剩下一抹淡淡的青灰色的光亮,一如他此時的心情,晦暗不明。


    林二春這會是在虞山鎮。卻不再綠水灣,也不再城內。


    她在島上觀光了小半日,看過了島上爭奇鬥豔、比旁的地方開得要早的花朵,欣賞了童觀止搜羅來的各種好東西,在他極盡寵溺的溫柔之下,她暫且將那些煩亂的心緒都拋開了。


    今天他們就是一對光明正大的小夫妻,做著尋常會覺得十分無聊的事情,說著尋常聽見了會覺得毫無意義的廢話,高興了就親一口,不高興了就掐一掐,捏一把,身周似乎隨時都冒著粉色的心形泡泡。


    吃過晚飯之後,兩人沿著島上漫步消食,天色暗了,童觀止帶著她去島上的溫泉池裏泡湯,泡著泡著,就免不得飽暖思淫欲。


    前一日太過荒唐,今天童觀止極盡溫柔和體貼,狂風暴雨能夠很快將土地澆透,可細雨綿綿下得時間長了,一樣能夠滋潤花兒。


    一場酣戰下來。雨打花嬌,林二春滿足又困倦的靠在童觀止的胸口上,聽著他慵懶又低沉的嗓音,沉沉入睡。


    第184戲弄,以身相報給你


    有人盼著夜長,有人盼著夜短。


    林二春再怎麽不願意天亮,天還是亮了,鳥啼聲聲催人醒,好睡了一夜,她又元氣滿滿了,而她短暫的度假也要結束了。


    童觀止前一天答應過她不走,就果真沒走,而是先送她離開。


    臨別在即,他還要鑽語言的漏洞來哄她,林二春也樂得跟他配合,還有外人看著呢,送她離開的、伺候童觀止的,也許還有躲在暗處的,不知道有幾個,她也不能不給他麵子,表現得像個聽話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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