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也認同:“這倒是。”


    顧淩波湊過來問童觀止的姻緣。


    老先生高深莫測的跟他說:“年輕人,你有一段夙世未了的姻緣,乃是前世所定,不過比你的富貴命還要波折,今生能不能相遇尚是未知數。


    要是遇得到,就算時機正好,也很有一番周折,兩情難得善終,因為這人的命都是早就注定了的,要是更改起來十分艱難,當然也有事在人為這句話,也不是全然不可為。


    要是遇不到,我看你就是孤老命!一輩子無妻無子。”


    童觀止縱使不信,但是那會他還是個青春期的桀驁少年,被說成這樣,臉都黑了。


    顧淩波嘴快:“這麽慘啊!你這老兒收了我義兄十兩銀子就說這些,沒得叫人心中不舒服!我不信大哥無妻無子,他要是過了二十五歲還不娶妻,我就嫁給他,到時候尋了你這老兒來。當眾打你的嘴,到時候你可別不認賬!”


    老先生不以為意,笑道:“我是等不到這一天的,你們倆沒有姻緣。”


    說完又衝童觀止道:“種什麽因方能得什麽果,你現在不信不打緊,遲早你會迴來找我的。”


    童觀止對此嗤之以鼻,那老先生還煞有介事的給他留下了地址。


    這件事被顧淩波笑話了半天之後,就被童觀止拋諸腦後了,這些年來早就變得很是模糊,可從見到林二春之後,這件事就詭異的變得清晰深刻起來了,他甚至逐漸的將那老先生所說的每句話都清清楚楚的記了起來。


    所以,第一時間就派了人按照當年老先生留下的地址去尋人去了。


    找了這麽久,幾經周折,近來才終於有了消息,尋到人了,也將人帶到江南來了,這時,其實他心裏已經對當年的那一卦相信了七八分了。


    童觀止去蘇州處理童家內亂很分家分宗的事情,就讓人將那老先生送去蘇州,正好林三春被東方承朗帶著也路過蘇州。停留了兩日。


    童觀止去見這老先生的時候,使了點手段讓林三春跟這老先生也碰上了,讓他看看林三春究竟是什麽鬼,如果是林二春是她的夙世姻緣,那林三春為什麽跟她一樣,也知道這麽多,她究竟是人是鬼?


    童觀止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老先生一句:“姑娘,老朽勸你一句,一念執迷,隻會重蹈覆轍。”


    將林三春氣得不輕:“本姑娘年紀輕輕,一帆風順,又有大好的姻緣和前途,有什麽覆轍可以重蹈的!你休要信口胡謅!”


    “雖然說命運早就天定了,難以逆轉,你已經比旁人選擇的餘地也多一些,本有機會可以繞開,可現在看姑娘心中執念頗深,雖然看似前程似錦,但是已經走向跟先前殊途同歸的路上去了。老朽是不是胡謅,姑娘心中自有一杆稱。”


    林三春神色陰鬱的走了。


    童觀止讓人盯著她,她在一處茶樓呆坐了半日之後,就找了人跑到卓景行麵前說起了寒山寺的詩碑,還來不及做別的,東方承朗就帶著她啟程迴京去了。


    童觀止也跟那老先生見了麵,這老兒給他的話跟林三春也差不多,無非就是命運難以逆轉,稍有不慎就是殊途同歸,不過謀事在人,也可以試試......


    童觀止理解的殊途同歸,是林二春依舊跟東方承朔牽扯不休,最後身死,至於他大約就應驗了那句孤獨終老。


    至於童家的命運不需要這老先生來算,他也心中有譜,也正是“謀事在人”四個字。


    對於童觀止來說,他覺得最關鍵的就是將東方承朔跟林二春的牽扯徹底的斬斷,他不想再慢慢的打開她的心結了,他要將東方承朔從林二春的心裏完全清理出去,林二春的人生裏隻有他,不能有東方承朔!


    他急匆匆的來見她,腦子裏都是命運的軌跡難以扭轉,他不怕?煩,獵鷹一樣帶著掠奪性的盯著他的姑娘,誰也別想搶走,東方承朔不行,哪怕是命運也不行!


    可現在,事與願違,讓他聽到了最傷人心的話,他不信她是真的討厭他,不信她對自己全然無心無意,隻是所謂的還債!


    她缺乏信心,他可以忍,但是,發現東方承朔對她的影響依舊大得讓他發狂,他是真的是半點耐心也沒有了。


    他用力按住林二春胡亂揮舞的手臂,壓住她踢打不休的腿,強橫的將她拘在他身下,克製住心中狂亂翻滾的鬱氣,一字一頓,幾乎咬牙切齒:“二丫,說你討厭東方承朔,以後也不會跟他有半點交集!”


    林二春奮力反擊他莫名其妙湧上來的粗暴,她猛的坐了起來,力氣大得將童觀止掀翻了。他倒在床尾,還不及直起身來,林二春撲過去跨坐在他身上,按住他就是一陣用力捶打。


    “我討厭你童觀止!你滾,你滾,你當我是什麽,除非你殺了我,別想……”


    “咚咚咚”的拳頭悶響聲和床板發出來的劇烈吱咯聲,夾雜著低吼罵聲,讓守在外麵的人麵麵相覷,神情詭異之極,然後……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天空。


    突然“哐哢”的一聲響,好像是床塌了。


    門外的這幾個人縮了縮脖子,繼續默默看天。


    啊,今天的夜色真好。


    是啊,無星也無月,這麽純黑的天真的是好難得。


    是啊是啊!


    ……


    屋內,林二春和童觀止已經從床尾打到了床頭。


    她被按倒在床上,四肢又一次無法動彈,別看她力氣大,男女在力量上就存在先天差距,童觀止真跟她計較,她也比不過。


    床尾有一隻床腳已經傾斜了,不過沒人在乎。


    第一次跟一個女人扭打糾纏在一起是什麽體驗?


    反正,童觀止是真的發狠了。


    他的腳蹬在牆上,整個身體將林二春完全壓住了,姿勢難看不難看,還有沒有半點形象他已經顧不上去在乎了。


    他堵住了將他狂揍的姑娘的嘴,第一次對她粗魯狂狷起來,卷住她的唇舌,不斷的用力深入,不管她的反抗和撕咬,恨不得真的將她一口給吞了。


    “你讓我吞的!”


    “我……討厭……你!”


    林二春被他壓的唿吸不順,又被堵住了嘴,她以前覺得自己肺活量挺大的,現在一點一點的被他吸幹了,腦子裏也變的昏沉起來。


    在她覺得自己將要暈過去的時候,他終於放開她,凝視:“說你喜歡童觀止,討厭東方承朔,以後也不會跟他有半點交集!”


    林二春被他的粗暴激得豎起了滿身的刺,她大口的喘氣,想也不想就反抗:“我不……”


    童觀止又一次壓過來,緊迫的窒息感讓她連反抗的力氣都弱了。


    童觀止又一次放開她,緩緩的教她:“二丫,說以後不會跟東方承朔有交集,你討厭他!”


    林二春隻顧著喘氣,她是真的難受了,童觀止他這樣的嘴對嘴根本不是親吻,隻是想要懲罰她,羞辱她,讓她屈服,在悶死她之前,他還用這樣的方式對她施以酷刑。


    這是臭男人的劣根性!


    她完全確定麵前這個男人跟活剮了林三春的是同一個,什麽溫潤有禮和小打小鬧的撒嬌全部都是假象,他卑鄙無恥!


    童觀止盡量不去看她怨恨的目光,折磨她,他心裏一點也不比她輕鬆。


    他逼迫她的同時,也將自己的軟弱攤開在她麵前。


    是的,他怕了,他怕那見鬼的難以扭轉的命!他沒有經曆過所謂的前世,也不記得一星半點,全部都是他猜測推斷的。卻已經對那樣的結局有身臨其境的惶恐。


    他跟她較勁,跟自己較勁,咬著牙,再次強調:“說以後不會跟東方承朔有交集,你討厭他!隻喜歡童觀止!”


    他今天必須聽她親口承認,並且牢牢記住!


    不管林二春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話,他都不想再等下去,再賭下去,隻想盡快將她心裏殘存的東方承朔給驅走!用盡一切方法和手段!這樣才能讓他放心。


    拜顧淩波兄妹所賜,童觀止曾聽說過江湖上有人擅長控製人心,俗稱移魂法,這所謂的移魂法是將自己的意念強行施加給別人,讓別人乖乖的聽命行事,做得高深的境界是能夠讓人無知無覺。


    而最簡單的控製人心的法子,就是像他現在做的這樣粗暴又直接,反複的將意念灌輸出去,次數多了,總能夠被記住,且記得深刻,形成下意識的反應。


    顧淩波那個病秧子二哥顧淩雲就用的最簡單的這一種,反反複複,若不是弄錯了對象,足以摧毀人的心防,弄不好真的被他得逞了。


    童觀止親眼見過顧淩雲在他麵前演示了,馴獸一樣的羞辱酷刑雖然並不是施加在他身上,但那一遍遍的重複話語,他聽在耳朵裏,也差點發狂了。


    至於後麵顧淩雲對白洛川做了什麽,他根本不需要問,就知道絕對比這個更加惡劣和不堪。


    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顧不得血腥髒汙,親自動手殺人,就是將顧淩雲給殺了。


    可現在,他居然用這麽卑鄙的辦法,強橫又蠻不講理的去對付心愛的姑娘,跟她時而迷糊時而清醒不同,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一麵萬分鄙夷這樣的自己,一麵又給自己找堅持下去的理由——要麽拔掉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隔膜,要麽將她越推越遠,已經開始了,他也不能就這麽停下來,功虧一簣。


    他對林二春的倔強也有了全新的認識。他還要一遍一遍的承受和麵對她的抗拒和掙紮,聽她說出來刺他心的話。


    到頭來,不知道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我不說,我就是記得,就是跟他有過牽扯,我跟他曾經是夫妻,我們同床共枕,風雨同舟了十年,那是一輩子……唔……”


    窒息,


    活過來。


    窒息,


    活過來。


    ……


    林二春已經不清楚這是第幾次了,她的目光已經無法聚焦了,泛著迷蒙的水光,腦袋是眩暈的,她肺中的氧氣好像都全部換了一遍,都是童觀止的氣息,她自己都變成了童觀止唿吸的氣。


    身體飄飄的無處著力,被他吸進去又唿出來,這一會,她的意識裏有一瞬的一片空白和茫然。


    隻有耳邊是童觀止不厭其煩的低沉嗓音,如魔咒不斷的在她腦子裏迴響:“二丫,說以後不會跟東方承朔有交集,你討厭他!隻喜歡童觀止!”


    她已經無力去思考東方承朔是誰了,也無力堅持著去跟童觀止抗衡。


    終於虛軟無力的妥協,吐出了讓童觀止收手的話,不跟他對著來了:“我不會跟東方承朔有交集了,我討厭他,隻喜歡童觀止……”


    她屈服了,雖然這是實話,他可以好好的跟她說話,她必不會隱瞞他,也會如實的告訴他,不再這些無意義的誤會裏糾纏,但他偏偏用這樣的方式叫她說出來,像突然扒掉了她的衣服,扒掉了她最後的遮羞布,讓她光裸著麵對他,難堪又屈辱。


    童觀止輕柔的捧著林二春的臉,心疼又自責,他淺淺的親了親她的眼角,將那裏的一片水光吻走。


    不用他束縛和禁錮。林二春已經無力去反抗,她在方才的對峙裏已經耗盡了力氣,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都疲憊到了極致,她閉著眼睛任他為所欲為。


    “二丫,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一起將東方承朔這根刺拔掉了,我們都放下好不好,明明你才十七歲,哪有什麽一輩子和十年,二丫,我們才是夫妻,你不能再胡言亂語了……”


    “我再不逼你了,你信我一迴,若我再犯任由你處置,二丫……”


    “……”


    林二春低聲道:“我不會跟東方承朔有交集了,我討厭他,隻喜歡童觀止……””


    虛弱空洞的聲音將童觀止嚇得一跳,他既希望她接受了自己的灌輸的想法,又希望就算沒有這些,她也打心底裏的認同自己的話。這會他更害怕將她給逼急了,一直沉浸在剛才的威逼裏清醒不過來。


    他提著心,像是哄孩子一樣呢喃著問她:“童觀止是誰?”


    “你。”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


    “比東方承朔多?”


    “多。”


    她的話明明是讓他滿意的,她不哭不怒,這麽順從,卻讓他更不放心,繼續道:“東方承朔他是個討人厭的人,無恥的人,沾上他就會倒黴,二丫以後離他遠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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