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並不在欲河裏, 也不在扶蓁的身邊。


    我在床上。


    這是一個狹窄的床鋪。隨著我的動作,床鋪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我愣了一下, 有點茫然地轉目四顧。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白衣紅裙的姑娘。這姑娘的模樣與我平日所見的姑娘模樣有些不同。她高鼻深目,有些似域外人的模樣。身上傳的衣服也不是尋常打扮,類似祭服。


    看見我醒了,女子的唇角泛出一絲笑意,“姑娘, 你醒了?”


    我頷首,撐起了身子,茫茫然地問了她一句毫無新意的話,“這是哪裏?”


    “這裏是漁溪鎮。”女子眨了眨眼睛,說的話倒是與我的沒有區別, “你昏迷在我家門口, 我就收留了你。”


    昏迷?我有些懵。我記得我進入幻境的是靈魂, 那麽我的身體呢?它飄飄蕩蕩,去了何方?


    我繼續問她,“你家門口有河嗎?”


    女子啞然失笑, 而後點頭,“有的。”


    這就對了。大概是靈魂離開了。我的真身便隨著河流漂漂蕩蕩。欲河應該是通往外界的某條河流,是以我便漂到了這個地方,而後被這位姑娘所收留。


    “謝謝你。”我誠懇地向她道謝。


    祭女穿著紅白色的衣服,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朝我笑著。在她的那笑容中,不知為何,我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安寧與恬靜。


    她對我道,“不礙事的。舉手之勞而已,隻是你似乎身體不太好,還是需要好好的休息。”


    “這是哪裏?”我不太清楚這是六界中的哪一界。我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並不是妖,而應該是鬼。因為我能聞到她身上鬼的氣息。


    果然,那姑娘道,“這裏是妖界,但我並不是妖,我是鬼。”


    鬼不在幽都呆著,來到妖界,這倒是一件稀罕的事情。我覺得有些奇怪,遂問道,“為何來妖界?”


    那女子這一次卻並沒有立刻迴答我的話,沉默了片刻,朝我笑了笑,張開嘴時,已經轉移了話題,“我叫吳歌,你呢?”


    “未薌。”我道。雖然我已經恢複了記憶,我知道我是雲惜,但是雲惜已經是前塵往事,現在的我依然是未薌。


    吳歌重複了下他的名字,讓我伸出手,而後伸出手指,在我的手上輕輕地劃著,劃出了一個“橆”字。


    橆歌,到是一個複雜的名字呢。


    我笑了笑,她點了點頭,“未薌姑娘,那你接下來是要去哪兒?”


    她這一句話倒是把我給問得住了。我要去那兒?我是一隻住在幽都的妖,我應該迴到幽都去,但是當我知道了我與扶蓁的過往,我迴到幽都總覺得不太好。我怎麽不可能在明知我是雲惜的情況下又迴到他的店裏當幫工吧?不過所幸前幾個月的工資已經發給我了,倒不算是太虧。


    我想了一想,心裏便平靜了許多。我對她道,“我也不太清楚,要去那個隨波逐流吧。你呢?”


    橆歌笑著道,“我一直想去找一個人,這天地間這麽大,可是我想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這讓我想起了在幽都呆了十年不肯轉世投胎的君跡雪他在幽都十年,隻為了找莊媗。橆歌要找一個人,那麽她要找的人是誰呢?但橆歌沒有準備和我所說的打算。


    她穿著紅白色的祭服,安安靜靜地在一邊。夕陽照在她的側顏上看著她那安靜的容顏,我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從骨子裏溫柔安靜的人。


    “那麽我便和你一起去吧。”我想了想,對橆歌道,“這天地浩渺,我倒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如和你一起去算了。”


    橆歌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兒找他。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的鬼,在這妖界,或者在其他六界行走,少不得是要受一些欺負的。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高高在上的雲惜,但是保護一個鬼還是可以做到的。於是,我對她道,“姑娘到底是救了我,如此在姑娘身邊也好給姑娘保駕護航。”


    “你不必叫我姑娘,我叫你未薌便是,你叫我橆歌就好。”她道。


    “也好。”


    這房子是橆歌在妖界的暫住所,待不了多久她應該就要離開了。


    白天的時候,我和她便會到妖界的街上。我有一些擔心。因為之前奚荷和洛潯的事情還沒有辦好,我不太清楚洛潯後麵的情況。我覺得既然答應了奚荷,如果扶蓁沒有把洛潯的事情辦妥當,那麽我便把這件事情的後續辦一下吧。


    在妖界的街上,我和橆歌漫無目的地走著。她這麽在大千世界中尋一個人,如何能夠尋到呢?


    我倒是打聽到了洛潯的消息。


    街上的流言是這樣的:


    “你們知道那個貓妖嗎?就是為禍人間的貓妖被妖黃釋放了。不過她那母親十年前便死了。”


    “好端端的,為何要釋放呢?”


    “聽說,天上的半神來到了我們妖界,指名要陛下放了貓妖。”


    “陛下答應了?”


    “怎麽敢不答應呢?那個半神無比強悍,陛下根本就不敢違抗他的意思。”


    “不是說,六界各司其職,互不相幹嗎?”


    “這半神是明目張膽地置六界準則於不顧了,奈何沒有人出來止住他。”


    我聽了之後,啞然失笑。扶蓁啊,一向是我行我素的,什麽規則什麽各司其職,在他眼裏都是扯淡。不過這也好,起碼幫奚荷一家重歸團圓,也算是完滿了。


    但是接下來我聽到的話卻出乎我的意料了。


    “不過啊,未薌公主這麽多年的冤屈倒是終於洗清了。”


    我的冤屈?我一臉懵逼,我哪兒來的冤屈?不過什麽時候,妖界的人竟然能夠這麽坦然地叫出我的名字了。


    在我還在發懵的時候,橆歌看著我,有些好笑地在我耳邊輕聲道:“原來你是妖界的公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都沒有時間碼字,這些還是之前攢下來的存稿。


    沒有這麽快完結的,扶蓁和未薌的恩恩怨怨還沒解決呢。


    昨天晚上宿舍熄燈了,我跑到樓道裏麵背書,迴來的時候一點多了,困得不得了t^t


    ☆、第99章 蘇醒(二)


    在我還在發懵的時候, 橆歌看著我, 有些好笑地在我耳邊輕聲道:“原來你是妖界的公主啊。”


    我:“……”


    街上的人仍然在滔滔不絕地講著,“當年我們都以為是公主殺了妖後娘娘, 卻原來真兇另有其人,嫁禍到了公主的身上,令公主被迫背井離鄉。如今好了,總算是沉冤得雪啦。”


    我:“……”


    我能說什麽呢?我的確和妖後的死有著莫大的關係,這番解釋又是從何而來?


    “現下公主在妖界莫名其妙地始終了,半神下令全妖界找尋公主, 如今妖界和其他界聯係的路口都被封住了,非要事有證明則不能出入妖界。隻是都過了這麽多天了,依然沒


    有公主的消息。”


    我忽然據地,我可能出不了妖界了。誰知道扶蓁竟然在整個妖界尋我。


    “半神說了,誰能找到公主, 帶到他的麵前, 他便滿足那人一個願望。”那人說完, 手裏麵多了一幅畫像,畫像裏的女子穿著一身桃紅色的衣衫,淺笑吟吟, 不是我還是誰呢?


    我無比慶幸,幸好我和橆歌出來的時候換了一副模樣,要不然按照這畫像的相似度,隻怕我現在就要在扶蓁的目前了 。


    我沒有想過,我和妖皇的恩恩怨怨, 會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他化解。半神就是半神,有著淫威,讓妖皇不得不迫於他的壓力而給我清白。


    這是有一點我不懂。扶蓁當年就是半神,怎麽修煉了這麽多年還沒有成神呢?這事情倒是頗有些蹊蹺。另外,雲莘能活到現在,這著實是命大了。


    想到了扶蓁和雲莘的事情,我心中不禁戚戚然起來。當初的雲惜大而無畏地選擇了犧牲,現在的我卻隻想遠離這兩個人。


    橆歌看著我,露出一抹微笑,她在我耳邊低聲道,“公主,我要是把你交到半神的麵前,說不定就能找到我等的人了。”


    差點忘記了,橆歌還是看見過我真容的人呢。


    我有些無奈,好笑又好氣道,“你若是把我交給了他,我也無話可說。”


    “放心啦。”橆歌笑著道,“我是想找他的,但是也不會用這般不光彩的手段呢。”


    夜裏,滿月如霜,清輝淡淡,我和橆歌兩個人擁著被衾,相對而坐,閑著無聊在聊天。


    “未薌你為什麽不會迴去當公主啊?”她問我。


    “當公主倒是不錯,我還可以看看我的哥哥。”我笑嘻嘻地道。


    “哥哥,沐微殿下嗎?”她問我。


    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橆歌,你到底在找誰啊?”


    橆歌美麗的大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由於了片刻,她還是對我道,“我在等我的王。”


    “王?”我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怎麽個說法?”


    “有些人,一生便注定了不能在一起。國家的命運、臣民的希望、彼此的身份,都注定著我們隻能夠按部就班,天涯蹉跎。可是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她的眼睛亮亮的,“我不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了,但是我卻聽說,他為我築了一座城,名字便叫橆歌城。”


    橆歌城?為一個人築一座城?我忽然有些羨慕起來,到底是怎麽樣的愛情,才會傾國以聘,築成為槨來珍存一個人呢?


    “未薌。”她的頭靠在牆上,裹緊了被子,“你不知道,我找了他多久。我去過幽都,沒有他,也去過曆都去尋過,可是依然沒有他。我去了妖界,怕他執念成妖,也不曾聞到聽我的氣息。我好害怕,好害怕他在天地之間消失,從此沒有了這個人,連來生都沒有了。”


    我歎了一聲,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我在妖界聽說了幽都有一個公子,開了一家極鋪,可以讓我銘記前塵往事。我在想,如果妖界找不到他,等可以出去妖界了,我就去幽都求求他,隻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幫忙。”橆歌抱著膝蓋道。


    我:“……”


    扶蓁應該也不會隨隨便便幫人的吧?


    我不知道這極鋪的名聲都傳入了妖界之中了。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橆歌。夜裏的她脫去了紅白色的祭服,更加鮮活,卻柔弱得仿佛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她到底是幫助過我的,好歹照顧過靈魂脫殼的我。而我之所以不願意見扶蓁,說到底,還是被往事所困擾。


    當初的雲惜傻乎乎地愛上了扶蓁,多年之後,我還是愛上了。隻是往事一旦被剖開,心裏麵那道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痕便再度別血淋淋地展現出來了。一方麵,我為曾經的我愛他而悲哀,另一方麵,我為他最後選擇了保護雲莘而難過。


    扶蓁心上,雲莘的分量比我的重,這是我所知道的。大概因此,心上的傷才久久無法結痂。


    隻是轉念一想,我又覺得自己矯情得很。既然雲惜已經是過去了,我又有什麽理由不能麵對現在的扶蓁呢?縱然現在喜歡他又如何,努力保持一定的距離,讓自己還是可以的。


    我是未薌,不是雲惜。


    而橆歌至少幫助過我,我幫她也是應該的。


    於是,我對橆歌道,“說起來,那人是我的故交,我明兒便帶你去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再過些天存稿就要沒有啦t^t


    最近早上起來上課晚上複習到一點,沒有時間來碼字,所以會斷更一段時間,等暑假我就迴來日更qaq


    然後寶寶們可以先存稿,斷更的那段時間我周更好不好?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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