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誌軍心中一驚。心想,媽的,誰強奸了這個女人?誰又這麽倒黴,強奸了這個烈女?對於這個女人的控告,我要不要受理呢?

    受理了這個女人的控告,就意味著要倒下一個邊防警察,就意味著要損害邊防警察支隊的聲譽。不受理這個女人的控告,萬一他告我不作為怎麽辦?告我包庇強奸犯怎麽辦?

    肖誌軍心想,我寧願倒下一個邊防警察,也不願意別人告我包庇強奸犯,我犯不著為一個強奸犯背黑鍋。

    肖誌軍的這種想法,說白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從另一個角度說,是他“不成熟”、“不老練”的想法。因為,邊防警察支隊在這條邊防線上巡邏執勤,個別政治覺悟、思想覺悟不高、動機不純的邊防警察,收賄受賄、私放他人偷越邊境、強奸女偷渡者的事時有發生。對於受害者的控告,倘若遇上了一個老練並且有顧全邊防警察聲威思想的軍官,對於陳白玉的控告,肯定會當作一陣耳邊風,最多也就大聲嗬斥幾句,把控告者嚇倒穩住,後調查研究後批評教育了事,以此來保全邊防警察支隊的聲威。畢竟,邊防警察的聲譽大過天哪,邊防警察需要天天平安無事,需要年年捷報頻傳哪……但今天,控告者碰上了一個不老練、不成熟的年青警官,事情就有點複雜了。肖誌軍心想,我不管誰是誰非,先了解情況再說。

    “是誰強奸了你?”肖誌軍很有興趣地問:“如果證據確鑿的話,我一定將他送上軍事法庭。”

    陳白玉說:“我不知道那個邊防警察的名字,隻知道他是晚上一點左右的哨兵。地點就在你們邊境最高的那個哨卡旁的草叢中。證據是我的裙子上還留下了他的精斑……”

    肖誌軍把今晚站哨的哨兵在心中排了一下隊,立即心中有數了。他想,今晚一點左右,在無名高地上站崗放哨的人是代理分隊長朱偉濤和新兵蛋子周小平。你朱偉濤敢強奸女偷渡犯?好,別人的事我可以不過問,但你朱偉濤的把柄,我必須牢牢把握住,必須把你朱偉濤搞倒搞臭,才能讓我肖誌軍高枕無憂。他告誡陳白玉:“這事……你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說……還有,要保留好你的證據,也就是你身上的那條裙子……剩下的事,由我來處理。”

    肖誌軍返迴營房,立即把下哨歸來睡得正香的周小平叫醒,並帶到自己的單身宿舍審問:“周小平,你他媽的想找死啊?老實告訴我,今晚和朱偉濤在哨位上幹了什麽好事?”

    周小平驚得張大了嘴巴。他一時弄不明白,這才多久的事啊,肖分隊長就清楚了?

    更讓周小平弄不明白的是,肖分隊長是一分隊隊長,自己是二分隊的兵。肖分隊長隻是分隊長不是中隊長,他怎麽管起二分隊的事了?要管也該代理分隊長朱偉濤和中隊長、指導員來管,他肖分隊長根本無權問津呀?

    周小平肚子裏的那點小九九,肖誌軍豈能不知?他說:“周小平,別以為我是一分隊隊長就管不了你這個二分隊的兵。告訴你,不把犯罪事實交待清楚,你他媽的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就等著去坐牢吧!”

    肖誌軍最後兩句話,還真把新兵油子周小平嚇倒了。隻見他撲嗵一聲,跪在肖誌軍腳下,拉住肖誌軍的褲腿說:“分隊長,你要救救我啊!”

    周小平戰戰兢兢地說:“分隊長,我若真的交待了問題,你就一定能夠救我?”

    肖誌軍說:“你他媽的,這事還要跟我討價還價啊?不過嘛……如果你的態度端正、表現特別好的話……我倒可以動用上級的一些關係,給你減輕一些處罰。”

    周小平知道肖誌軍上麵的確有關係。他之所以能以一個副班長的身份越過代理分隊長朱偉濤直接提拔為分隊長,靠的就是上層那種深不可測的關係。

    這種關係,可以厚積薄發,一旦運作起來勢不可擋。就是天大的事兒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他決心在肖誌軍肖分隊長身上賭一把。

    周小平如此這般地把自己和朱偉濤如何抓獲女偷渡犯、如何與陳白玉在邊境哨所旁進行性交易的事情,向肖誌軍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毫無保留。

    肖誌軍聽完,哭不得、笑不得、哭笑不得。他張口大罵周小平:“你他媽的新兵蛋子, 一是沒道德,二是太不誠實!既然與人家姑娘發生了性關係,就是丟掉腦袋瓜子也要放人家過境。否則,咱們男人的誠信何在?哼,難怪人家姑娘憤憤不平控告你,你他媽的真是活該哇!”

    周小平如喪考妣,但仍然有些不服氣地說:“分隊長,你不知道,我本是逢場作戲,哪敢真放那個臭娘們過境?我當邊防警察還不夠一年啊,還想在邊防警察支隊入黨提幹不斷進步啊……誰知那個臭娘們當真,沒達到目的就把老子告了……我真冤枉啊,若是因此而被邊防警察支隊開除警籍,我迴家怎麽去見我那當公社書記的父親呀……”

    肖誌軍有些壞意地說:“現在後悔了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告訴你,如果真正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老子就做一次好人,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周小平說:“立功?我還能立什麽功?”

    肖誌軍說:“你聽好了,一是把你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全部給我寫下來,並且要一字不漏地寫清楚!二是把朱偉濤這個代理分隊長當時的所作所為也寫下來。他是代理分隊長,又是帶你站崗放哨的帶班人,他的責任比你更大,罪孽比你更深重!”

    周小平誠惶誠恐地說:“肖分隊長,朱偉濤是否與那個女的做過性交易,是否放了那個女的過境,我的確沒看見啊……我總不能誣告自己的頂頭上司——代理分隊長朱偉濤吧?”

    肖誌軍冷笑著說:“誰叫你誣告朱偉濤了?我隻要求你把他當時在哨位上的所作所為寫下來,為你承擔一些責任。當然囉……你為了講義氣、講大局、講團結,可以不寫嘛。如果不寫,那就幹脆利落,把兩個人的責任、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一切罪責全部扛起來,加快自己下地獄的速度!”

    周小平無可奈何,隻好老實點頭說:“我寫、我寫,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好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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