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此番言論貌似有理,可就事論事,你這話依舊不過是揣測之言,沒有半點實證。”


    爹爹總是這般最後時刻潑人冷水,就像一塊風雨不侵的硬石頭,不管我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他要的隻有實證,隻有實證才能讓他的將士們信服,讓他在軍中的威信不減。


    爹爹說這話時眼神恰好瞥到我,見我臉上正飽含怨氣。不由之間,他原是正講著的話語竟莫名頓了一頓。


    “也罷,就算姑且先將此擺到一邊不談。”


    稍滯片刻後,爹爹再開口時語氣明顯軟下一些,可依舊不顯通融,“但那小卒生前日夜恐懼而泣還有從他榻邊找來的這纓絡與詩句,那又當作何解釋?”


    “無需解釋。”


    蘇祈直接應話,頗為霸氣,“王爺,卑職之前就已講明,這所謂的定情纓絡與詩句皆是偽造,並非阿貞所為。而至於那死去的小卒,卑職雖不知他生前為何要日夜泣哭,但死者為大,他既已入土為安,卑職就不便再對其膽量與胸襟進行過多臆測。若王爺仍是心有所疑,還請允卑職少許時間。”


    說著,蘇祈不禁側眸瞅向近旁兵士的手中托盤,“這盤中二物的真偽當場可辨。”


    聽到這話,爹爹竟沒有應聲,反而是靜了半刻後隻象征性地點了下頭。


    得到應允後,蘇祈也不起身,更沒有令人將所謂證物拿至近前,他隻是對向爹爹,神情不變地繼續靠嘴來駁,“眾所周知,阿貞先前手腕間確實終日纏有一串朱玉纓絡,對其甚為珍重,而此時盤中的這串仿得也的確頗似原物。可不知王爺是否還記得不久前我同阿貞遭遇的那場山穀埋伏?”


    蘇祈的話有些前言不接後語,但爹爹聽罷後卻不迴斥,反倒還不動聲色地又點了下頭。


    “那場惡戰,卑職親眼所見阿貞腕間纓絡被敵賊砍斷,玉珠損毀散落殆盡,人踩馬踏,根本不可能再成型於世。”


    果然,我纓絡被毀時,蘇祈還是瞧見的。


    “卑職記得當時心愛之物被毀後阿貞鬱鬱不歡多日。為使她開顏,卑職便將自己家傳的天珠串鏈贈與。對此阿貞很是歡喜,事事攜帶,從不離身,自然也就忘懷了先前損掉的那串纓絡。”


    說到這裏,蘇祈竟是側頭看了我一眼。


    不知怎的,我居然對這一眼心領神會,鬼使神差般的便從袖袋裏掏出了蘇祈用來綁係小紙條的那副珠串。


    如此心照不宣,看來我此舉並沒有做錯,蘇祈見狀亦是不知覺地抿唇衝我略微笑了一下。


    這般難能一見的笑意頓時便令我備受鼓舞,於是我想也不想當即就將那珠串緊攥手中,同時展臂向前,像個商販似的向所有人展示,生怕有人會看不到。


    當真是愛不釋手,即便被囚,仍不離身,這才叫定情之物。


    眾人神情無不動容,相互議論之聲更是句句跳入我耳中。我心下竊喜,貌似有些成效了。


    “再者便是這詩句。”


    蘇祈也不做耽擱,繼續道,“其真假更為易識,隻要王爺讓阿貞再寫一遍,真相自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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