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九百六十八,三千八百九十六。”


    我跪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地磚接縫兒。


    “三千六百九十一......”


    自語念著,我的手指莫名頓住,方才好像數錯了,我不由撓了撓鼻尖,可具體錯在哪裏,我又是想不出來,腦子裏隻是一陣陣的發懵。


    懵了好一會兒,眼前這塊幾乎要被我給整個兒摳出來的地磚上恍惚浮現出蘇祈那張該死的麵孔。


    “蘇祈!”


    我忽就眯起眼睛,詛咒似得低吼一聲,一拳就捶上了地磚


    四下隨即響起若隱若無的輕微迴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偌大的正堂裏隻有我一人跪在那裏。


    此時此刻,指節處傳來的疼感還不及我心中的悲涼萬分。


    我身子一斜,頹廢無比地癱坐到地上,滿腹委屈地揉起了脹痛不已的膝蓋。揉著揉著,我不知覺地仰起頭,望向那懸高的屋梁,眼睛就有些發酸。


    三天,我被爹爹關在這裏已是第三天了。


    而這禁閉責罰的由來都隻是因為那****扛起祖爺爺的大刀跑去軍營找蘇祈算賬


    當時我真的就是特別認真地想要去同蘇祈決一死戰。因為去得太急,來不及寫下戰書,我還現場撕下自己的一片內裙,英勇地咬破手指,立下血書生死狀。


    可誰知蘇祈竟是個縮頭烏龜,我確實沒有小瞧了他,他簡直就是窩囊到家,或許是見我真得惱了要同他拚個生死便一時膽怯,他居然躲到自己營帳裏死也不肯出來,而哥哥也是天生礙事的主兒,足足派了兩大排的兵士將蘇祈的營帳團團圍住。他自己也是親自守在營帳裏,跟蘇祈一樣,頭都不露一下,隻是偶爾從裏麵高聲嗬斥我一聲,叫我趕緊迴家。


    我拚盡力氣也闖不進去,在營帳外對著蘇祈喊盡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惡毒言語,可蘇祈還是沒有被我激出來。


    大家就這樣一直僵持到日暮,軍營裏都升起了炊煙,飯菜香味勾得我饑腸轆轆。


    我知道,此刻沒有一個人是好受的。


    就拿擋在我近前的這幾個士兵來說吧,他們的肚子實在響得出奇,就好像餓了幾十年饑荒。


    我有些同情地瞧了他們一眼,自己原本滿滿的鬥誌也是快被饑餓磨得所剩無幾。


    當時隻要有人肯給我個台階下下,我肯定立馬就打道迴府,可是沒人給我這個臉麵,所以我隻能同他們繼續頑強地對峙下去。


    後來,夜幕降沉,爹爹聞訊趕到才將我連拖帶拽地給押了迴去。對此我並不惱怒,反而還有些竊喜,因為總算可以迴家吃飯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等我迴到府中,麵對我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鐵壁銅牆。


    我被爹爹直接關進了正堂......


    爹爹當著我的麵兒恭敬非常地將祖爺爺的大刀再次供奉而上,然後就看也不看我一眼便頭都不迴地轉身離開。他命人將大門緊鎖,還不許任何人給我送一口吃食,就讓我跪在這裏,直到反省認錯為止。


    我覺得我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錯,怎麽認?!


    迴想到這裏,我不由低頭甚是心疼地看了看那已經結上血痂的食指指頭。


    可惜了那份我咬破手指才寫好的戰書,因為爹爹的突然駕到而來不及收迴,就那樣被硬生丟棄在了蘇祈帳前。


    “吱嘎。”


    忽的,身後傳來一聲門栓轉動的聲音。


    我猛然迴頭,隻見大門被人開啟了一條縫隙,大好的陽光順著門縫兒灑進,讓我的眼前一亮。我趕緊起身,不管不顧地衝向門口,可還是晚了一步,開門那人將一碟包子送進門後,便立馬又將大門重新鎖上。


    我反應不及,直接撲上了門板,隔著窗紙可以清楚地聽到門外有衣裙窸窣和落鎖的聲音。


    “二娘。”


    我可憐兮兮地拍起門棱,連聲哀求。


    門外沒人迴應,可我知道她在。


    “二娘。”


    我又是喚道,故作哭腔兒,“我知道是你,現在府上也隻有你還疼惜阿貞了,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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