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夏遲疑了一下,把目標切向重劍師,賭一把!


    她今天帶的戒指是冷卻戒,凡是使用什麽技能出現暴擊之後都會重置該技能,不過概率比較低。


    無鱗魚的血量和她差不多,要是可以的話……


    打定主意不再猶豫,她在隕石雨轉好的一瞬間飛速丟出,丟在了青鴉重劍師身上!


    任誰都想不到她會把這個傷害高而且附帶眩暈的技能扔在穿了高魔抗裝而且血量充足的重劍師身上,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失誤了!


    “沐雨行歌犯了嚴重的失誤,隕石雨一旦先手打在無鱗魚身上,對方是必死無疑的,但是打在重劍師身上實在是沒有多大的效果,還要被無鱗魚反”解說員的聲音裏帶著遺憾。


    “給我反效盾!”楊慕夏急促說道。


    在她喊出的一瞬間,她的身上已經立馬多了個紫色的光圈,同時一陣灰褐色的隕石落在她身上。


    紫色光圈發出光芒,反效盾效果生效!


    沐雨行歌根本不是失誤才把隕石雨砸在重劍師身上,砸暈了重劍師之後觸發戒指的重置效果,就可以再次把隕石雨丟給無鱗魚,這時候如果無鱗魚躲避不及,就會被她定在原地。無鱗魚已經猜到了這一步,所以才會在同時對她釋放隕石雨的技能。


    然而,這世界上居然還有然而這個詞。


    紫色的反效盾把無鱗魚釋放的隕石雨眩暈特效反彈給他自己,男法師完全被定在了原地!


    我說過,你可以猜到我下一步想要做什麽,但是我能想到的是你在預測我的做法之後會作何反應,從而找到對策。


    從沐雨行歌出手的那一刻開始,重置戒就隻是一個圈套,讓無鱗魚以為她是真的要賭那枚暴擊帶來的技能重置,然而她實際上隻是想要讓對方這麽以為而已,無鱗魚,第二次敗在同個錯誤決策上。


    暴擊?誰知道會不會出啊?但是打在反效盾上的效果會反彈,卻是百分百會發生的事。


    楊慕夏雖然有時候是個不要命的賭、徒,但她更多的時候是個理智又冷靜的分析者。


    和解說員的想法恰恰相反,她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眩暈了這個煩人的重劍師,否則即使她能殺掉被她眩暈的無鱗魚,也沒辦法迴到隊友身邊去。


    一換一,也要看值不值這個價。


    呆在原地的男法師和同樣眩暈無力拯救他的重劍師,麵臨的死亡隻是時間問題。


    沐雨行歌開始讀條,隻要這個技能讀完,無鱗魚的人頭就收歸囊中了,失去了隊伍的輸出支柱,剩下的人不足為懼,根本無法抵擋銀鷹的進攻。


    畫麵突然停滯了。


    正當現場觀眾發出情緒不同的呐喊時候,十四個隊員的電腦屏幕、解說員的小屏幕還有大熒屏上跳出了這一行字。


    斷線了。


    第57章 第三局


    如果搞個投票, 問玩遊戲的人最討厭看見什麽樣的提示語, 這一條大概高居榜首。


    試想你已經把對手打到殘血, 就差最後一下,你已經要高喊出“人頭是我的了”的時候,出現了這一行字;當你準備要為殘血的隊友套上減傷盾的時候,出現了這一行字;當你快要把對手的堡壘拆掉的時候, 出現這一行字……


    應該會生出一種想要砸電腦的衝動吧。


    此刻的楊慕夏心裏就有這麽一種想法, 不過她更想去搖著網絡中心負責人的肩膀問他:“為什麽比賽之前沒有檢查網線有沒有插好啊啊啊?”


    好吧,其實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網線鬆了的原因。


    就差最後一個技能, 她就能解決對手, 然而卻遇到了大掉線, 十四個人同時掉出遊戲,沒有了玩家的地圖自然也就消失了。不管是什麽原因,這一局是不可能直接判定哪一個隊伍勝利的,即使從邏輯上說,沐雨行歌殺掉無鱗魚, 是沒有爭議的, 而在那之後, 一口氣把青鴉的堡壘推掉也是符合發展的。


    但是比賽就是比賽,在沒有出現明確的輸贏判斷界麵的時候, 都不可以人為判斷是哪一方贏了。


    現場觀眾們在觀眾席上議論紛紛, 兩個解說員調節氣氛的同時, 也一直緊張的關注著賽場中的種種變化。至於坐在電腦前的隊員們, 神色各異。


    “差一點就殺掉了。”魏樂天剛好目睹了全過程, 本來這局比賽可以在十分鍾之內結束,卻因為出了這個岔子硬是延長了時間。


    “現在你可以說說為什麽先點反效盾了吧?”顧詠歌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趁著比賽暫停的時候,又扭過頭去問魏樂天。


    楊慕夏聽見顧詠歌這麽問,也豎起了耳朵。


    “就”魏樂天憋了半日才小聲說,“其實是我手滑點錯了。”


    銀鷹全隊一下子陷入了蜜汁安靜。


    “所以說剛才的反效盾不是你計劃好的?”還是楊逸反應快,他的聲音沉著又冷靜。


    “不但是我是不小心的!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魏樂天聽見隊長安靜的提問,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


    出乎他的意料,楊逸隻是沉默了片刻,才說:“算了,歪打正著沒出岔子,下不為例。”


    不僅僅是魏樂天驚訝,其他隊員的驚異之情也是溢於言表,隊長向來對於隊員們犯錯都不能容忍,特別是這一種低級錯誤,沒想到這次居然三言兩語就不再計較了,實在不是他一向的風格。


    還不等他們再說點什麽,點評台上的解說員又把話題拉迴了賽場上:“根據裁判組返迴的信息,因為不可抗的網絡原因,兩隊第二局的比賽在稍後時間進行重賽,請隊員們先返迴休息室等待。”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反應最激烈的當然要數銀鷹的粉絲。眼看著自己支持的隊伍距離勝利隻剩一點點距離,結果遇上了網絡波動,遊戲中斷不說,大優勢局直接判無效後重賽,這種明顯不公平的遭遇實在讓他們無法接受。


    比起粉絲的激動,七個銀鷹隊的成員則平靜很多,楊逸做了個動作,其他幾人動作很快的隨他迴到後台。


    “真是煩人,”孫哲坐到沙發上雙手放在腦後,“又得再打多一場,感覺就像對方扳迴一局,但是明明這一局贏的就是我們,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根本不可能翻盤。”


    “那也沒辦法啊,隻能當我們倒黴,”顧詠歌劃著手機似乎在迴複什麽,“本來想著說是隱藏地圖說不定會有好運加成,看來沒有。”


    “你要用辯證的思維看問題,對於青鴉來說不就是走了好運嗎?”方彭彭一臉認真。


    “都別說了,”坐在中間的楊逸掃了眾人一眼,“事情已經發生,抱怨是沒用的,想想等會第三場怎麽打吧。”


    “他們肯定會有所防範,第二盤的打法就不能再用了。”魏樂天托著腮插嘴。


    “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對麵那個遊吟詩人第一個技能點的是反效盾吧?”方彭彭慢悠悠的說。


    “你少說兩句,楊隊說了這事兒過去了!”


    “第二盤的打法依然可以用,”楊慕夏拿著水杯喝了兩口,抿了抿嘴,“他們六保一都敢打那麽多場,為什麽我們雙法師就不能繼續?我們的七個位置都不比對麵差,就算黃麟想出了對策,猜到了我下一步要怎麽做。”


    她的目光灼灼,有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就算黃麟能破我一步,我敢保證結局依然是我們贏。”


    第三場開始了,楊慕夏這次沒有猶豫就按下法師的確認鍵,她調整了一下耳機的位置,忽然感受到身旁的目光,側過頭來,發現向來在比賽開始的時候都會專注於電腦上的楊逸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快要開始比賽了,她戴著耳機又不好開口問。


    後者發現她的疑惑,隻是搖搖頭,重新把目光放在屏幕上。


    第三局開始。


    這一局隻是中規中矩的石林地圖,沒有什麽特別,這個地圖相比起前一局的桃花林實在遜色太多,不管是景物還是特效都比較生硬,因為這個地圖是“宿命”這款遊戲剛出的時候,第一批地圖中的一張,距離現在已經有一定年頭。


    大概是第二盤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陰影,無鱗魚的動作沒有了之前的行雲流水,不管是釋放技能還是走位,都給人一種磕磕巴巴的感覺。普通觀眾感受不出,但是隻要是有一定水平的職業選手,都可以看出他現在的操作一直處在變形邊緣。


    第三盤的沐雨行歌比第二盤更加變本加厲,在一開始就不怕死的挑釁無鱗魚,然而無鱗魚卻像是個初次上場的新人,晃晃不知所措,受到沐雨行歌的全方位壓製,別說和她針鋒相對,即使是抵抗住她的進攻都很吃力。


    “六保一”成功之處在於其它六人心無旁騖的保護唯一的carry點,這個carry點不僅僅是最大的輸出位置,更是方向標,指引其他人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但是如果這個方向標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呢?


    那崩盤隻會比之前來得更早而已。


    青鴉的夏季賽不敗金身,終於在麵對銀鷹的時候被啄破了,直至目前為止,唯一不敗的隊伍,就是銀鷹。


    楊慕夏賽後和黃麟握手的時候,看見他微微低著頭,連她的臉都不敢看一眼,灰著一張臉,他的手很涼,還帶著微微的潮。


    這樣一個輸掉的選手形象,楊慕夏在前世看過太多次,那時候的她曾經打敗過很多很多比她年長或者年輕的選手,不少人的臉上就出現了黃麟此時的表情。


    她看見的不僅僅對方繃緊的五官,還有他臉上的那股“頹”勁,就好像這個人看見大廈將傾又像是一眼看到了末世,眼神中一直有的自信光芒不複存在,遺留在渾濁的眼神中的隻有茫然和不知所措,還混雜著慌亂。


    這不是一個正值當打之年的職業選手應該有的眼神,他的心態崩了,和賽前那個口出狂言的mvp簡直不是同一個人。楊慕夏心裏歎息,雖然對方之前的言論很不討人喜歡,但是他是個有實力的選手,要是因為一場比賽就站不起來,那fdn裏就會失去一個好的選手。


    楊慕夏不喜歡他的為人,但是在技術上,她和方彭彭有同樣意見,這個人玩遊戲,有用腦子。在電競圈,技術和人品從來沒有規定一定要掛鉤,黃麟不是一個做事圓滑懂得為人處世的人,但不妨礙楊慕夏認同他的技術。


    “一切還沒結束,我等著下一輪比賽和你的交手。”楊慕夏在鬆開他的手後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見,她沒有迴頭,跟著隊友離開。


    經過與青鴉的一役,銀鷹的積分躍升到榜首,領跑其餘隊伍。


    “之前媒體把青鴉捧到了天上,就輸給了銀鷹,一夜之間整個風向又變了,真的是神也是他們寫,鬼也是他們說。”童煜坐在電腦前大聲念了幾段銀鷹與青鴉賽後的新聞標題,饒有趣味的說。


    “別忘了我們輸給青鴉的時候可是被嘲了好久,”於寧剛好打完一場匹配賽,摘下耳機,“為了吸引眼球那些媒體有什麽不能幹?”


    “哎哎喻哥,你看了嗎,這一篇,’新人太狂,女神淡定打臉‘,寫楊慕夏的。”童煜拿起電腦旁邊切好的一片蘋果放進嘴裏,囫圇著說,“我看看寫的什麽內容,’沐雨行歌在第二盤其實已經贏了無鱗魚,隻是網絡原因出現了第三盤的比賽,但勝利女神的天平仍然是偏向銀鷹的‘嘖嘖嘖,這一篇報道一直在吹楊慕夏誒,你看了嗎喻哥?”


    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喻星緯一手枕在腦後,一手輕輕摸著躺在他胸前的糊糊,後者發出愜意的唿嚕聲:“有什麽好看,來來迴迴吹的不都是那些,什麽天才,什麽神機妙算之類的,也就是給那些外行人看看。”


    “你不是很關注楊慕夏嗎?”童煜忍了忍,但是八卦因子在他胸中澎湃了許久還是爆發了,“怎麽這會”


    “我需要從這種無聊的文字上麵了解她麽?”喻星緯輕笑一聲,“如果是從別人嘴裏和新聞裏摸清楚這個人的性子,那掌握的肯定不是她本人。”


    “情聖又開始講金句了,你們還不快點拿出筆記本和筆來記錄,好好聽,好好學,改天渣妹一渣一個準。”薑嘉悅冷不丁插了一句話進來。


    “糊糊,去,那個人那兒有小魚幹。”


    喻星緯聽了薑嘉悅的話,笑了笑,摸了摸懷裏的小貓的頭說道。  ”哎哎哎哎!別別別我錯了老大我錯了,你把它抓走抓走,我在上分啊兄弟,別別別它在抱著我的腳啊兄弟我要死了啊啊啊真的要死了!”


    灰藍色的小貓聽從主人的話來到薑嘉悅的腳邊,頗為好奇的繞著薑嘉悅的小腿悠轉了兩圈,然後用身子繞著薑嘉悅,趴了下來,還悠悠的打了個哈欠。


    “老老大,求你了快抱走它,”薑嘉悅的聲音都變了調,看了一眼自己變成灰色的遊戲頭像,遊戲也不打了,鬆開鼠標迴過頭來苦著臉,“喻哥我錯了,不渣不渣,你是絕世好男人嗚嗚嗚快來把糊糊抱走吧我要窒息了。”


    “你試試踩到它?”喻星緯從沙發後伸出腦袋,往後仰著看他。


    “所以說讓你快來把它拎走啊!這麽小我等會真的會不小心弄到它的!”


    粉絲們都不知道,向來酷酷,拽得上天的薑嘉悅居然是個無比怕貓的家夥,快一米八的個子,在看見糊糊這種還不足月的小貓咪靠近它,整個人都會變得無比僵硬。


    童煜試過趁他不注意把糊糊放進他懷裏,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整個人像是中了風一樣”,這是童煜說的。總之,薑嘉悅是對貓是怕到了極點,就算是小奶貓也沒辦法接近。


    大概是因為他四歲的時候被貓撓過留下的心理陰影吧?


    糊糊可愛又活潑,雖然黑鋒裏的隊員都是男生,但是都對它關愛有加,唯獨薑嘉悅實在是接受不了。也不是說他討厭糊糊,他遠遠瞧著小貓咪還是可愛的,但是就是沒有辦法走近去摸摸它,雖然出去逛街的時候也給它買了不少貓糧和小玩具,但是要和小貓咪親近,簡直跟要了他命一樣。


    “老大求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喻星緯好笑的過去一把抱起糊糊:“你別嚎了,糊糊都要被你嚇著了。”


    “它不過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噢,這樣嗎?來,糊糊,舔他一下,心病嘛,總要克服的。”


    “我不!!!!!!”


    沒有比賽的黑鋒基地,始終都不會寧靜。


    距離黑鋒基地不遠的銀鷹基地裏,正籠罩著一層神秘的氣氛。


    楊慕夏走進茶水間的時候看見顧詠歌和魏樂天正在竊竊私語,她正想當作沒看到原路返迴,不料顧詠歌卻喊住她。


    “慕夏慕夏,快來。”


    “怎麽了?”看著顧詠歌鬼鬼祟祟的笑,她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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