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跟著那些神情興奮的女子往前,亦是想一睹子闕的風采,一聽說人不見,當即也是著急追了上去。


    “小姐,你莫走那麽快……”宛桃在後麵急急喊道。


    沈如意受氛圍渲染,想也未想就抓了宛桃的手跟著跑了起來,“快點兒!”她走得急,一心又惦記旁的事,竟也未察覺拉錯了人。


    旁人隻見一戴著鬼後麵具的裙裳少女拉了個欣然長立的年輕麵具男子疾步前行,雖則兩個都瞧不見麵容如何,可這一前一後的牽手而行總叫人覺得裏頭旖旎無邊,權當成是一對偷跑出來玩兒的璧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咦嘻嘻嘻,後麵高能預告~求收藏求留言辣~~~


    ☆、第8章 強吻


    雅意居是一間書畫齋,但是又跟一般的書畫齋不同多了些功用,譬方說雅室小酌,詩意私房菜,以及今日以子闕簽字為名整得一出。聽說是因為子闕集售賣太好,又加印了一百冊,這一百冊有子闕親自落下的拓印,更有他本人在場,故造成瘋搶。


    沈如意遠遠瞧著雅意居前幾米長台子後的年輕男子,一身雪白的錦緞長袍,玉帶束腰,玉冠束發,十分的斯文儒雅,隻是此刻叫一眾女子圍著,露了驚慌神色。


    “子闕……”


    “子闕……”


    伴著姑娘們不斷上前湧堵,雅意居前再度陷入混亂。沈如意便站在那混亂外,看著那一堆疊的書冊透了向往,叫價最高的已經到一百兩,可還在不斷往上累加。


    “我不是子闕,你們要找的人是那個帶鬼王麵具的!”被圍堵的年輕男子抓著腰帶狼狽指著沈如意的方向大喊一聲。


    沈如意尚來不及反應就被一股力道後扯了去,幾乎是被人帶著跑了起來,原本怕宛桃跟丟抓緊的手變成了成年男子修長的大掌,熱度源源不斷的從接觸的地方傳來,她隻來得及看到一個修長背影,就被身後追著的那尖叫聲驚得自發跟著快跑了起來。


    “子闕,那是子闕,啊啊啊啊——”


    淮河畔的風裹挾著夏日熱氣,人流如梭,男子拉著少女的手身姿靈活穿過人潮,而身後追逐著不少狂熱的姑娘,也有不明所以的好事者亦是加入跟隨,隊伍越發壯大。


    沈如意隻聽得耳畔風聲唿唿,周遭嘈雜聲如這後退的風景褪盡,餘下一顆心砰砰砰砰跳動劇烈的聲響轟鳴迴蕩。不知跑了多久,她隻覺得心跳快要負荷不起,步子被拖得跌跌撞撞氣息加重,想甩開他的手停下。


    那人似乎有所察覺,一迴身直接攬著人避入了巷中暗處。唿啦跑過去了一夥人,依舊直追著而去。


    夜深,無人處寂靜。


    沈如意捏了捏被放開的手,感受手心一片濕濡,不知是汗濕的還是緊張的,而男子靠牆似乎也是在平複氣息。


    “……子……子闕?”沈如意絕不承認自己的聲音抖是因為碰見兩輩子都仰慕的人,推脫到因為跑了一陣上。


    男子聞言頓了頓,覆著麵具,一雙墨色深沉眸子映著光影,平靜無瀾地凝向她。


    沈如意避而垂首,右手按著左手拇指第一關節後的凹陷處,還是從前世帶來的習慣舒緩心脈,是少見的緊張。傳聞子闕鮮少露麵,僅有幾次卻也是背影,或是如今日這般遮麵,而偏偏其創作詩詞又是那般驚才絕世,那一層神秘亦成為受京中女子追捧的緣由之一。


    出名不過數載,可也就這短短數載刻印在了沈如意心上,詩詞佳作,由詞及人,也無怪乎這些姑娘們家們如此,連她都不可免俗。


    殊不知恰是她那無意識的舉動,令轉身欲走的男子倏然停駐,眼前浮起相似一幕,眸中暗潮翻湧,仿佛有什麽東西將噴薄而出般,在他伸手抓住她手腕的一刻,卻見她停了這動作仿佛那隻是不經意而為,“……”


    沈如意被陡的拉住,幾乎抵在那人胸腔,麵具隨之歪斜露出本來麵貌,那雙澄澈鹿眼中盛了不解,因他舉動攏了秀氣眉心。


    “沈如意?”隨著那三字落下,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動作裏帶了一絲遲疑。


    “你識得我?”沈如意呐呐,索性將半掛的麵具摘下來握在手中,心裏那股子雀躍漸漸按捺下。


    麵具下似乎發出一聲低沉輕咳,片刻後,“久仰大名。”手在暗處相互摩挲,似乎是要消去碰觸帶來的不舒適感受。說不適卻比以往的症狀輕了許多,由此生了幾分暗疑。


    “……”沈如意有一種被戲嘲的錯覺,可偏偏那人再未說越格的話,隻那四字之後便打消了相談的興致。真論起來,久仰大名這幾字倒也不算錯,這京城約莫一多半的人都認得她這位沈國公府的嫡小姐。


    隻是……


    沈如意蹙眉,一雙眼眸緊盯著麵前不遠的這人。他雖則隻是帶了半張麵具遮了上半麵容,


    可自己卻如何都認不出這是哪個。想到自己被他認了出來,而她卻認不出眼前這人,多少有些覺得……不公平。


    隻見古樸的麵具下露著那人微微輕抿著的唇,昏暗的光照顯得那人下顎冷峻——真是個矜貴內斂之人,沈如意腹誹道。


    巷子狹窄仄長,二人躲身此處避過了子闕的擁躉,卻沒躲過提著花燈跑鬧的小孩兒,笑笑喳喳避過堆放的雜物蹦跳而來,落在最後的壯實小胖子沒蹦起來撞到了沈如意,後者不防被撞,無意識竟揪住了男子衣裳卻帶著人抵在了冷硬牆麵上。


    唇,印上兩片涼薄,姿勢強悍霸道。鼻間縈繞著淡淡的檀香味摻了幾許墨香,全部的注意仿佛都集中在碰觸的地方,觸感柔軟,混著冷冽氣息。


    沈如意睜得溜圓的瞳孔中倒映出男子古井般深邃眼眸,似難掩驚怒。隻是一瞬怔愣,她就被狠狠的推開了,踉蹌兩步直至後背撞在牆上頭才才穩住,一張嬌顏霎時鮮紅欲滴。她她她她她……


    男子凝向她的目光猶是複雜,不甚明朗的月光清輝灑下來,半張臉頰隱沒在黑暗中見不清神情如何,下一刻就倏然拂袖離去,仿佛不欲再多呆片刻。


    “小姐,小姐……”小巷外傳來宛桃著急喚聲,沈如意方迴神找了過去。


    宛桃看著自家主子可真當是要哭出來了,一顆心好不容易安穩落了地,“小姐,你沒事罷?方才您怎麽拉著一男子走了,可急死奴婢了!”


    “……”沈如意無言以對,亦是覺得自己方才的行徑十分跌份兒。於是在那小胖墩往迴跑出來的時候直接劫了他手裏的花燈。


    小胖墩登時不依了,踮著腳要搶,“還給我,快還給我!”


    “別在這處亂跑,撞著別人可沒我這麽好說話!”沈如意故意將花燈舉高,一本正經地教訓小娃娃。


    “你跟哥哥羞羞臉,羞羞臉。”


    “……”沈如意哽住,原本想還了花燈,這下直接提了一吹,將裏麵的燈燭直接給吹滅了再塞迴了他手裏。


    “小姐……什麽……羞羞臉?”宛桃覺得她好像錯過了什麽不得了的。


    沈如意憶起方才的畫麵,緋紅漫到了耳根後,“沒意思,迴去了。”


    兩人往馬車的方向行去,宛桃看著嬌娘明顯有什麽的神情心底就跟小貓爪子撓似的好奇不行,卻是不敢問,隻遙遙眺了小巷的方向暗生旖旎念頭。方才嬌娘拉著的是那位名動京城的子闕,到底是個什麽樣的……


    馬車那處蕭若棠正巧在,原來是沈如意不見來著人四散找的,如今看到她迴來立馬迎了上來。“嬌娘沒事罷?”


    沈如意稍稍迴避了些,“隻是人多走散了。”隨後瞥見他身後並沒有應該跟著的幾人,“思娘她們呢?”


    “底下的人都尋你去了,怕顧不過來便先將人送迴去了。”蕭若棠風度翩翩答道,心中暗喜這獨處的機會。“嬌娘還想瞧看什麽,我陪著就是。”


    “不用了,我也有些累迴去罷。”沈如意並不喜他的殷勤淡淡道,自顧上了馬車。


    蕭若棠在原地失神片刻,隻得作罷,命車夫迴去。


    一塊絲絹在巷子裏被風卷起,飄向頎長身影處,來人俯身拾起地上掉落的玉佩卻被絹帕蓋住了手背——醉臥千山下,風過謝桃花。


    男子的目光觸及那絹帕上繡篆體小字的比劃勾時驟然緊縮,與玉佩一同緊緊攏在了手心。


    迴到沈國公的沈如意由宛桃攙扶下了馬車,下意識往身上一摸,卻沒摸到自己慣用的那一方帕子,便讓宛桃上馬車上再看看,得到都沒有的答複後作了罷。


    “大抵是方才掉了,算了。”合著也不怎麽貴重,就是上麵的詩詞,是沈如意挑喜歡的繡在上麵。


    她迴來得晚,一路行來倒是安靜,等入了自己的小苑,看綠厝正坐在耳房門前打瞌睡,聽宛桃咳嗽了兩聲才急急起來侍候小姐洗漱就寢。


    沈如意就著濕帕子擦臉,放下時又不由想起廟會時,從未有過那般酣暢淋漓地奔跑,還有……子闕。


    “小姐,你臉怎麽那麽紅,我去讓廚子弄薑湯來,莫要著涼了。”宛桃取過盆子去倒水瞥見沈如意的樣子不掩擔憂道。


    沈如意後知後覺地放下在唇上無意識摩挲過的手指,咳嗽著往床上去鑽入了錦被中,腦海裏浮現的全是那涼薄一吻,錦被中帶出些許悶聲,“不用,我沒——”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宛桃驚恐地指著她身上一處。


    沈如意順著視線下移,便看見兩隻毛絨黝黑的蜘蛛竟已爬上錦被往她胸口爬了上來。


    “啊——!”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第八章就親上了窩是不是很效率!!!小胖墩實力助攻┗|`o′|┛ 嗷~~


    來自前線的記者大米,話筒杵到某人嘴上:兒砸,被嬌娘壁咚強吻是神馬感覺?


    恐女症的某人抹了幾遍嘴唇後:……


    大米:兒砸你會後悔麽麽噠~【畢竟兒砸是幹兒砸,女兒可是親女兒滅哈哈哈】


    這貨扁桃體發炎了好痛,咽口水都痛求撫慰tut


    ☆、第9章 審問


    夜深,原該歇下的國公府吵吵嚷嚷,烏雲擋住了明月,簷下燈籠漏出昏黃照在匆匆而過的丫鬟仆從身上,俱是一張張惶恐麵龐。


    “大小姐被喜子咬了都昏迷好幾個時辰了!”


    “被喜子咬怎麽會昏迷……”


    “你不曉得那喜子是黑寡婦,可毒了,死不了人,可就讓人成了活死人,這不比死了更讓人痛苦嘛!”


    “這麽狠毒……”


    “聽說是調了毒蜘蛛想害大小姐,老夫人震怒,要仔細查呢!”


    幾名丫鬟站在下人院子裏悄聲議論,說著還時不時瞟向拂袖苑的人,希望能探得更多的消息。隻是還沒等來得及問,就見一名個穿著茄色寶瓶紋褙子,梳著一絲不苟圓髻的四旬婦人踏入下人院兒,前後站了兩排的丫鬟婆子頓時噤聲立直,沒了先前散漫樣子。


    婦人是老夫人身邊當差的孫管事,身子直得像杆秤似的,甚是精明厲害,奉老夫人的命來查清楚大小姐中毒一事。手下婆子四名,一個一個盤問過去,但凡有點對不上的就會被拎出來再審,這般法子愈發弄得人心惶惶。


    綠厝和宛桃並在其列,宛桃雖然隨大小姐一塊出去,可喜子是一早由她拿進去的也少不了嫌疑,故被留著一塊盤問。


    “孫嬤嬤,大小姐如何了,可醒過來了?”宛桃一顆心掛在大小姐身上,等孫管事問話時先急忙問了一句。“大小姐一向不喜那些東西,每年雖免不了俗,可都是一向擱在不起眼地方的,怎麽會到了床上去!”


    “是啊嬤嬤,哪個生的壞心這般害小姐,嬤嬤可一定要將兇手查出來!”綠厝亦是皺著眉頭附和道。


    孫管事讓人搬來了椅子,就放在院子正中,扶著椅子扶手落了座兒,方瞧過宛桃、綠厝,朝著院子裏站著的一眾道,“今個,要不就有人老老實實出來把罪認了,要不大家夥一塊陪著耗著,什麽時候吃什麽時候做什麽,都給我問清楚了,看問不出個破綻來!”


    這答不上來或前後有出入的攏共三四人,有大小姐苑兒的粗使丫頭,還有二小姐苑子的,餘下一些自是鬆了口氣,然沈大小姐還沒醒過來,事情愈發牽連眾多,畢竟能下這手的定是府中之人跑不脫,和沈如意不對付的估摸也就幾個姨娘和庶妹的事兒,不光是老夫人震怒,沈國公也是惱極這事必然要有個結果。


    那幾名被抓的求饒不停,可孫管事照著章程辦事,自然是讓人將這些人關去柴房,自己則迴去老夫人那複命。


    “杏兒我曉得,她跟李三兒好著,不肯說鐵定和李三兒有幹係。”


    “可杏兒就一粗使丫頭,近不得主子跟前,哪能有機會。可不說是對,若教知道了,可不比毒害主子受罰輕。”原先湊一塊說話的心有餘悸。


    “我說肯定是二小姐苑的,說不定是二小姐先前因為大小姐被罰心裏生著怨呢。”閔蘭說這話的時候刻意壓得極低,她是吳姨娘那房的,跟吳姨娘一條心,當然指了那嫌疑的替吳姨娘指摘清楚。


    其中一眉眼英氣利落地當即瞪了一眼,“可莫要瞎說,讓人聽見了不得扒你層皮。”


    “不說哪個知道喲。”有個膽兒大的靠著閔蘭,悄聲附和,“我也覺著閔蘭說得對,那二小姐提起大小姐可恨得牙癢癢,出去一趟弄個蜘蛛迴來嚇唬大小姐也不是什麽幹不出來的事兒……”


    話落就被容佩故意咳嗽引過去了注意,才看見綠厝失魂地站在不遠,跟旁邊幾人眨了眨眼走過去關心詢問:“綠厝,你哪兒不舒服麽,怎麽臉色那麽難看?”


    “沒……沒事,隻是想到那蜘蛛還有點嚇著。”綠厝虛弱笑笑,實則念著宛桃離開前那句,她們是小姐房裏當差的……隻怕盤問沒完。


    閔蘭點頭,有些憐憫地看著她,誰不知道綠厝最怕那些蛇蟲鼠蟻的,雖然毒寡婦叫人給打死了,可得落下多大陰影,果然看她步子飄忽地迴房去,搖了搖頭。


    一直到寅時末都沒有沈如意醒來的消息,這一宿的竟是沒個人能安睡。


    拂袖苑裏,沈顧氏一直守在床畔,一宿沒合眼的憔悴,急忙又喚了大夫來診斷,那大夫是她找來娘家人,饒是嬌娘中毒叫她嚇壞了,怕是府裏有人要害,自然不敢再用府裏的。


    沈如意瞥了一眼被包起來厚厚的手指,連彎曲都不能,“……”


    “大夫,嬌娘醒過來可是無礙了?”沈顧氏急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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