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印度運來香港的貨船未等進港就被醫療衛生署,海關,水警聯合扣押停船的消息傳到夏哈利耳中時,夏哈利剛剛才掛斷自己去了日本的兄長夏佐治打來的電話,夏佐治


    去日本是為了購買日本工廠替換下來的二手製衣車頭。得到這個消息,夏哈利急匆匆的朝碼頭趕去,站在碼頭邊看到裝載了夏家二十萬根辮子的那艘貨船,遠遠的停在近海被勒令不準靠岸,有幾艘水警的緝私艇和普通舢板正


    圍在貨船周圍,幾艘舢板正運送船上的工人到碼頭上。


    “各位長官!出了什麽事?是不是有人走私?”夏哈利顧不得其他,跳上條舢板,由船夫撐著到了貨船附近,朝貨船旁邊遊弋的海關和水警大聲叫道。一名與夏佐治打過交道的碼頭海關成員,舉起手裏的鐵皮喇叭,朝著滿臉焦急的夏哈利迴應道:“夏老板,不用擔心,例行檢查,不關海關同水警的事,印度爆發了霍亂和


    瘟疫,所以醫療衛生署的人,請我們海關同水警協助進行檢疫調查,最多三五日就ok。”夏哈利唯恐宋天耀為了對付其他十家工廠不擇手段,買通海關和水警,誣陷這艘貨船走私,扣留船上所有貨物,畢竟走私這種事一旦被扣上名義,走正常渠道最少也要兩


    三個月才能從海關手裏拿迴貨物。此時聽到是因為印度的霍亂和瘟疫,醫療衛生署才進行調查,夏哈利重重的鬆了口氣,不過也有些疑慮,印度的霍亂和瘟疫這幾年一直都有,之前也未見香港醫療衛生署


    對每一艘印度來的貨船停船扣留檢查。他心中猜疑著,指使舢板湊到一艘緝私艇前跳上去,取出口袋裏的一些零鈔打點著艇上的海關人員和水警,嘴裏壓低聲音朝熟識的對方問道:“之前印度也有霍亂瘟疫,怎


    麽不見醫療衛生署檢查?”收了夏哈利好處的海關成員看看四周,也壓低聲音說道:“哪有什麽霍亂瘟疫,我收到上麵的消息,船上有一批印度來的羊絨,質量很高,所以有香港老板走了醫療衛生署


    的門路,準備把這批羊絨用有病菌的名義扣下來銷毀,到時……”


    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而是朝夏哈利遞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所以,夏老板你放心,你的貨最多三五日檢查結束,就會被放迴去。”“麻煩幾位幫我多多照看,有消息及時通知一聲,過幾日我請各位吃飯。”夏哈利得到了內幕消息,心中踏實了大半,搭著舢板又迴到碼頭岸邊,剛剛從舢板跳到棧橋上,


    就在棧橋上一群七嘴八舌看熱鬧的苦力中,聽到一個讓他腳步停下的聲音:


    “蒲你阿姆!我們辛辛苦苦從泰國運來頭發,不會也被這些海關扣押吧?姓宋的聽說心狠手辣,會不會騙我們辛辛苦苦把頭發帶來香港,再故意找海關抄了我們的貨?”


    “不會吧……姓宋的……”


    頭發?夏哈利抬起頭尋找著聲音來源,擠在棧橋上朝遠處望去的一群苦力中,有三個明顯看起來衣服幹淨整齊,與其他苦力截然不同的人此時挨在一起,比起其他事不關己一副


    看戲模樣的苦力,三人臉上都有些愁容。


    夏哈利眼睛一亮,隨後表情有些沉重的走到三人身邊,低低的開口:“三個兄弟,我們聊聊怎麽樣?”


    三人扭頭看向夏哈利這個印度人,隨後麵麵相覷,最初開口的那個苦力冷淡的說道:“你邊個呀?認錯人了?我們又不認識你,有什麽好聊嘅?”


    “那艘船上有我二十萬根辮子,如今被宋天耀找了海關和水警扣下。”夏哈利提起宋天耀,話語間滿是鬱悶憤恨。


    三個人聽到宋天耀的名字都愣了一下,隨後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又對夏哈利不確定的問道:“真的?”


    “現在能去我的倉庫聊聊嗎?”夏哈利帶著三人離開棧橋。等進了自己的倉庫,夏哈利幫三人遞上香煙,又請對方坐下,這才細細觀察麵前的三人,年紀都是二十幾歲左右,可能是做慣海上的生意,皮膚比起常人顯得粗糙不少,


    夾煙的手上也有著厚厚一層繭子。


    “怎麽稱唿?幾位?”夏哈利自己也點了支香煙,朝三人問道。三人中為首的那個沒有按照夏哈利的問話如實迴答,而是反問道:“大家不是很熟,就不用問姓名了吧?我們隻想知道,你剛剛在碼頭上講姓宋的讓水警扣了你的貨,是不


    是真的?”“船就停在碼頭外,你們也都看到水警和海關扣船,我叫做夏哈利,我兄長叫夏佐治,全香港的頭發都是我們兩兄弟供貨,你說我會不會講假話?當然是真的。”夏哈利因


    為對方連名字都不說的態度稍稍皺皺眉,不過隨即又釋然,這三人此時很緊張,小心警惕也是正常。“蒲你阿姆!大哥,姓宋的果然沒有安好心,還好你帶我們先來探探風頭,如果真的傻乎乎開船進碼頭,貨一定被扣下!十塊錢一根辮子,當初就不該信他的鬼話!”旁邊


    那個最初時在棧橋抱怨說宋天耀會用水警吃掉他們原料的人馬上就急著對為首的人叫道。


    為首那人先示意自己同伴閉嘴:“噤聲,這種事怎麽好在外人麵前講?”


    然後又望向對麵的夏哈利:“原來你就是夏老板?我們跑去泰國收頭發,都是見到你賺錢才下定的決心,久仰,多謝你提供消息和香煙,走了。”說著話,對方三人站起身準備離開,夏哈利在後麵也站起身,朝轉身的三人開口說道:“十元一根辮子,不可能嘅,宋天耀的工廠一年都用不到三萬根辮子,而且現在已經囤了七八萬根,你覺得他可能會那麽高價買你手裏的頭發?我現在貨被海關扣掉,不如你考慮把貨轉給我,我急著供貨給十家工廠,你也可以馬上就拿到錢,一舉兩得,


    大家方便。至於價錢方麵,可以商量。”


    “多謝,沒興趣。”為首的那人腳步明顯頓了一下,可是很快就繼續邁步朝外走去。夏哈利看到那人的猶豫,在三人背後自信一笑,繼續說道:“你也看到我這批貨的下場,如果再想著把你的辮子賣到十元一根,不如去想想要花多少錢再從海關手裏把被扣


    押的頭發贖迴來。”“你……你肯出多少錢?”為首的人轉過身,打量了一下夏哈利:“如果出到八元一根,二十萬根辮子全都賣給你,如今船停在蒲台島附近,我的貨有泰國碼頭出海的文書手


    續,是正當貨物,隻要姓宋的不搞鬼,其他就算是海關緝私我們也不怕。”


    二十萬根辮子?夏哈利心髒劇烈跳動了幾下,然後馬上問道:“你怎麽可能,短時間內收的到這麽多辮子?”“我叔叔在泰國替軍隊收稅,在泰國南部一個行省,這批貨就是買通當地軍隊,讓軍隊逼著那些泰國百姓把辮子剪掉才籌集到的。”那人猶豫了一下,給出了答案:“不過隻


    能做一次,下次再想去那裏收頭發,恐怕要再等幾年,夠長的頭發全都已經被我拿到。”夏哈利震驚之餘,卻相信了對方的話,因為泰國那種國家,如今正是軍隊軍政府獨裁執政的狀態,隻要搞定軍隊方麵,不要說逼一個地區的人剪掉辮子,就算是整個地區


    的平民剃光頭也不稀奇,毫無民主和自由可言。“八元錢不可能,不止八元錢,五元錢都不可能。”夏哈利向對方語氣坦誠的說道:“宋天耀當初開口講五元十元一根辮子,是同其他十家工廠鬥氣時的狠話,可是讓他真的用兩百萬,一百萬買下二十萬根辮子?那就是笑話,他那種人怎麽可能會高價買原料?如果他真給出這麽高的價錢,我隻同他一家工廠合作就可以,何必現在去做其他十


    家工廠的生意?”


    “我不懂這些,你如果要買頭發,肯出多少?”對方對宋天耀和其他工廠的恩怨沒有興趣,隻是問夏哈利準備出價幾何。


    夏哈利豎起一根手指:“一元一根。”


    “蒲你阿姆!”對方開口罵了一句髒話,兩條眉毛因為憤怒都豎了起來:“從泰國軍隊手裏拿來這批辮子都已經不止一元一根的本錢!”


    “你想要多少?做生意,價錢是可以談的。”夏哈利倒是心平氣和的開口說道。


    對方豎起五根手指:“五元一根辮子,你點頭付錢,船馬上從蒲台島外開進你指定的碼頭卸貨。”


    “不可能,五元一根辮子,你走遍香港也賣不出去。”夏哈利再次搖頭:“兩元一根最多。”“兩元都不夠迴本!對方整個人氣到嘴角都有些抖,連聲的罵著髒話:“蒲你阿姆,你們這些生意人心腸真是黑,一個姓宋的就準備用海關強取豪奪,一個就是你準備殺價殺到我血本無歸!為了這次收頭發,我借了貴利,不得!其它不算,貴利一定要還上,不能最後生意不賺錢,卻連船都被人追債收走!三元一根!做得成就做,做不成我


    就寧可開進香港賭賭運氣!看看姓宋的會不會吃掉我!”


    他抱著頭有些煩躁的說完,最後下定決心看向夏哈利:“三元一根!再低的話,我就算是賣掉也還不起貴利,那就不如不賣!”


    “成交。”夏哈利望著滿心不甘的對方,痛快的開口答應下來。他手上此時有十餘萬港幣,是夏佐治去日本之前留給他這段時間用來生意周轉的,而夏家的貸款,夏佐治去日本前也已經算過,七十萬就已經綽綽有餘,剩下八十萬暫時


    放在銀行裏,隻等製衣廠開起來,如果真的服裝生意能做大,就用來購入地皮店麵,準備用八十萬港幣投資開設服裝店,擴大銷售渠道。


    夏哈利想著印度貨船上那批貨隻要等檢查結束,送去十家工廠就能收迴現金,當初訂的價格就是三元一條。


    無非是暫時從銀行那批貸款裏挪用幾日,而這批泰國貨先假裝成高價賣給宋天耀賺一筆,那批印度貨再等與宋天耀交易結束,穩定的供給唐伯琦和十家工廠。


    “朋友,你叫什麽名字?以後大家可以繼續合作。”說完了成交,夏哈利朝對方問道。對方語氣中帶著不甘:“我叫雷官泰,以後繼續合作?不用想了,這種生意,我隻做一次就已經足夠,蒲你阿姆!再也不想同你們這種生意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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