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嶽微微一怔,抬起目光落在大司命身上,大司命不置可否。


    “大日神王,扶桑樹並非我的寶物,我也隻是借用。”


    鍾嶽客客氣氣道:“我聽人說扶桑樹乃是有主之物,倘若拿走這株靈根必會有災劫降臨,非我寶物,我也做不得主。”


    大日神王微微皺眉,突然笑道:“伏羲不會是貪戀我的寶樹威能吧?”


    起源神王咳嗽道:“大日道友,不得放肆,這位畢竟是天皇帝,豈能貪戀扶桑樹的威能?帝嶽道友休怪。”


    鍾嶽笑道:“無妨。這扶桑樹一直紮根在湯穀,曆經了數次易主,大日道兄,大燧,再到金烏帝,不過扶桑樹一直都留在湯穀始終沒有被取走,我也不知主人到底是誰。大日道兄自認是它的主人,那麽隨我去湯穀,倘若你能召走此樹,你便收走。倘若不能,扶桑樹那就依舊留在湯穀,靜候它主人前來。”


    大日神王舒了口氣,笑道:“伏羲大度,那麽我便去一趟湯穀。”


    鍾嶽轉身離去。


    大日神王笑道:“扶桑樹是我的寶物,豈能不隨我的召喚?他想昧下我的靈根,沒有可能!”


    起源神王道:“這也是多虧了大司命。倘若沒有大司命,他不會讓你去湯穀收走扶桑樹。”


    大日神王連連點頭:“他身為天皇帝,實力著實強大,倘若不給我的話,倒是棘手。大司命,我去一趟湯穀。”


    大司命聲音傳來,道:“倘若無法召迴扶桑樹,也不要置氣,你我畢竟死亡已久,說不得扶桑樹真有主人。”


    大日神王離去。


    古老宇宙,先天玄牝聖地。


    一道黑光飛來,落在先天玄牝聖地的邊緣,黑暗從這黑光中迸發出來,遮掩天地。


    “先天,我的弟子……”


    黑帝麵前是已經被毀滅的先天玄牝聖地,這座聖地的大道崩潰瓦解,大道已經被鍾嶽那一刀斬得粉碎!


    先天生於大道之中,是大道孕育的生靈,而大道不存,那麽穆先天也就沒有了複生的可能。


    更何況鍾嶽的那一刀極狠,一刀斬滅了穆先天的意識,將她徹底摧毀,沒有給穆先天留下任何希望!


    若是僅僅將先天玄牝聖地打爛,即便是打碎大道,也還有修複的可能,但鍾嶽太狠,那一刀從天外劈來,用的是大一統神通,叫做葬道,將先天玄牝聖地的大道埋葬。


    大道死了,枯了,這座聖地連半點修複的也沒有!


    “我一手栽培的弟子……”


    黑帝周圍的黑光湧動不休,如同魔鬼的爪牙,猙獰可怕,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悲慟,有些顫抖:“可憐為師將你栽培到這種程度,即將收割,你卻還是遭到毒手……你怎麽可以死在伏羲的手中?你應該死在我的手裏啊,你是我蛻去垢身的希望,我隻差吃掉你便可以成就道神了……”


    他越說越是悲痛,忍不住落淚,仰天長歎:“伏羲啊伏羲,你斷我道途,我與你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突然有聲音從天外傳來,悠悠道:“黑帝,道神傳訊,邀你前去相商,定未來大業!”


    黑帝心中一怔,循聲看去,詫異道:“道神?哪尊道神?”


    “還能是哪位?”


    那個聲音接近,隻見此人卻是一尊太古的神王,腦後一輪黑日,黑火彌漫,笑道:“自然是你的恩師。”


    黑帝周身黑光劇烈動蕩,黑光在顫抖,聲音沙啞道:“師尊?他竟然下界了?”


    “他一直在下界!”


    落日神王遠去,悠悠道:“隻是你不知道而已!大變之世已經結束,大變之後便是大爭!速去,速去,我還要通知其他幾位道友!”


    “這個老東西,竟然一直藏在下界,將我瞞在鼓裏至今!不對,不對,他倘若在下界,那麽道界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黑帝有些不解,低聲道:“他明明在道界啊!我見過道界墜落的那口暮鼓,還有那朵蓮花!他是如何做到的?還有道界之門,有蓮花的烙印,也有暮鼓的烙印,說明道界中有了他的烙印,他的確已經是道神,但是他在下界,為何還是道神?老家夥,到底還是留手了,沒有將本事全都教給我!”


    “都說我背叛他,看來是他先背叛我才對!”


    黑帝沉吟,突然咬了咬牙,留戀不舍的看了被毀滅的先天玄牝聖地,幽幽的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先天,別了……”


    祖庭,湯穀。


    金烏神帝警覺地看著大日神王,緊張萬分,大日神王不以為意,微笑道:“不用緊張,你我同是湯穀所生的先天神,也可以算是同胞所生,我是兄長,你是弟弟,不必這麽提防我。”


    金烏神帝淡然道:“我出世時,你已經死了十多萬年,不必談什麽兄長弟弟,我不敢認。”


    大日神王打量湯穀的景致,卻見金烏神族戰死了不知多少,而今百廢待興,其中有不少金烏在環繞扶桑樹振翅飛行,汲取火力,孕育神火大道。


    “金烏神族雖然不凡,但終究是後天生命,將來終是要一死了之。”


    大日神王目光閃動,道:“我看得出來你對你的子嗣極好,嗬嗬,不過無論是你妻你子還是你的後代,將來都要老死。他們不會永恆的存在下去,最終將來你隻會剩下我這個兄長。我是你的唯一至親。”


    金烏神帝興致缺缺:“大日神王,你此來不會是為了說什麽至親的吧?”


    大日神王微微一笑,道:“的確不是。我此來是為了收走我的扶桑樹。”


    金烏神帝臉色大變,陡然殺氣迸發,冷冷道:“這扶桑靈根不屬於你!你難得複生,還是迴去吧,不要逼我翻臉!”


    大日神王笑道:“是伏羲讓我前來收走這株神樹的,你能做得了主?”


    金烏神帝怔了怔,卻在此時鍾嶽的聲音遙遙傳來,道:“神帝,不防讓他試試。”


    金烏神帝不解,忍耐下來,冷冷道:“你稍候,我將我的宮殿搬下來!”


    他飛身上前,將自己宮殿從樹上移下,又命令諸多族人遠離扶桑神樹,然後冷冷的看著大日神王。


    “可憐,堂堂的先天神聖,居然會聽從我們創造的生靈。”


    大日神王搖了搖頭,邁步上前,向扶桑神樹招了招手,氣定神閑道:“寶樹,還不歸來?”


    扶桑樹巍峨浩瀚,樹冠如同天穹華蓋,無數太陽在枝葉間飛行,環繞神樹。


    大日神王招了招,不料那株神樹靈根並不動彈。


    大日神王微微皺眉,反手取出一株寶樹,也是彌漫著混沌火,笑道:“還記得此樹嗎?這株寶樹便是你的一枝,被我祭煉成寶。而今我將這一枝還你,讓你記起我來。”說罷,將手中寶樹祭起。


    那株寶樹化作一道流光,飛向扶桑樹,變成了樹上的一根枝條。


    大日神王潛運心神,唿喚靈魂,催動自己在那樹枝中的烙印。


    扶桑樹輕輕晃動,大日神王心中一喜,急忙抬手,打算將神樹托在手中,卻見那株神樹靈根隻是微微晃動了幾下,又恢複如常,不動不搖。


    大日神王臉色微變,突然飛身上前,現出偉岸身姿,試圖將扶桑樹連根拔起,直接帶走。


    金烏神帝大怒,喝道:“不得對神樹無禮!”


    唰——


    那株扶桑樹突然一道道枝條抽來,大日神王連忙出手抵擋,隻是枝條極多,力量又重,他還是被一根枝條突破防禦,狠狠的抽在臉頰上,吐出一口爛牙。


    大日神王又驚又怒,連忙退走,避開那株靈根鋒芒,抬頭冷笑道:“伏羲,你不想我的神樹靈根還我也就罷了,為何要操控此樹抽我,毀我臉麵?”


    鍾嶽的聲音遙遙傳來,道:“道兄休怒,聽我一言。這株靈根也非我所有,我無法操控此樹打你。”


    大日神王捂住臉,冷笑道:“你無法操控?明明在戰場中你還催動此樹定住乾坤!你分明是擔心我收迴靈根,所以故意用此樹打我!”


    鍾嶽繼續道:“道兄,我能催動扶桑樹,靠的是我伏羲氏與弇茲氏列祖列宗祭祀此樹,神樹中有我列祖列宗的祭祀之力,所以能夠借用神樹威能,並非我所能操控。”


    大日神王心中不信,麵色陰沉,冷笑道:“你抽我一記,壞我臉麵,我記得了!”說罷化作一道紅光遠遁而去。


    金烏神帝錯愕,起身來到祖庭見鍾嶽,道:“剛才不是陛下抽他?”


    鍾嶽搖頭,道:“我哪裏有這個閑心?他想要強行收服扶桑靈根,是那株靈根不爽他,抽了他一鞭子,反倒賴到我的頭上,真是無妄之災。”


    金烏神帝心頭微震,脫口而出道:“這麽說來,扶桑靈根真的是有主之物了?這株靈根的主人是誰?為何將靈根放在湯穀中這麽長時間也不來收走?難道便不擔心被人奪了去?”


    鍾嶽遲疑一下,道:“扶桑靈根又叫燧木,曾經跟隨大燧,大燧故去之後將它種在這裏,然後火紀曆代天帝,都前來祭祀,以燧木為天地中心,定下八風八表,大山扶木太陽曆也是烙印在燧木上。到了地紀,我伏羲氏也常來祭祀這株靈根,但也不曾收走它。莫非這株靈根已經認定大燧是其主人?隻是大燧而今在虛空界中……”


    伏羲氏與金烏氏的淵源頗深,曆代伏羲前來祭祀燧木,都是金烏神帝接待,兩族之間素有感情,這也是金烏帝支持鍾嶽的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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