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姨娘臉一沉,“柳妹妹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你這是說我們三爺寵妾滅妻, 萬一傳言出去,我們三爺要置於何地?”


    接著深唿一口氣站起來,“柳妹妹,禍從口出,多舌必失,請慎言,今日我屋子事多,就不多留你。”


    這是逐客?


    柳絮氣唿唿地走迴前院,本來還以為這個萬姨娘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如此膽小。


    萬姨娘見她走後,眼光暗下來,柳絮如此性子,眼下得寵,世子護著,世子夫人自然不好收拾她,等魏氏逮到空子,恐怕她的下場不會太好。


    婆子小心地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大紙包,滿臉的笑,“這是二房夫人送來的肉幹,說是給四公子當個零嘴兒。”


    “快快拿過來,”萬姨娘高興起來,見肉幹深紅油亮,一口咬下去,唇齒生香,“替我備份謝禮,二夫人有心,咱們不能失禮。”


    “是,姨娘。”


    等婆子下去,她的臉色終是好看起來,幸虧當初她對丁氏賣個好,將世子夫人想換親的消息遞過去,二夫人這是投桃報李,跟她走動起來。


    如今三小姐是將來的三皇子妃,且三小姐宅心仁厚,以後必會對珞哥兒有所看顧。


    正想著,南三爺抱著珞哥兒進來,她溫婉地笑著,伸手接過兒子。


    南三爺很是開心,滿臉都是笑意,“一段時間沒有抱,珞兒似是重了些。”


    萬姨娘還沒有開口,珞哥兒便搶著迴道,“兒子最近吃得多,琅弟經常給我帶好吃的,我很快就會和三姐姐一樣胖。”


    “二房的四公子常來找珞哥兒玩耍,每迴都帶些好吃的零嘴兒,珞哥兒現在有什麽好吃的也會想著給四公子留一份,兄弟倆很是要好。”


    南三爺聽到萬姨娘的解釋,一把將珞哥兒舉起來,“好,如此甚好。”


    ————


    南珊美美睡過一晚後,覺得神輕氣爽,可是看到飯桌上,擺放著還是如進宮前一般無二的菜色後,臉色終於不好起來。


    昨天剛迴府時,她娘還歡天喜地下廚給做了滿滿一大桌好吃的,說是心疼她瘦了,要替她補身子,才過一晚上,就變了卦。


    她想起薑妙音口中的貪吃盅,爹和琅兒可能體內也有,究竟是誰做的呢?


    粉色的唇咬著筷子,旁邊的千喜見著,以為自家小姐是對菜色不滿,小心問道,“三小姐,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南珊呆看她一眼,就桌上這一小半碗飯加一碟子素菜,她應該滿意嗎?


    千喜自知問錯,立馬閉嘴不說話,裝死一樣的站在不動。


    外麵萬福走進來,後麵跟著一個嚴肅的老嬤嬤以及魏氏。


    那老嬤嬤見著南珊,彎腰行禮,“奴婢見過三小姐。”


    南珊還納悶著,就聽魏氏補充,“珊姐兒,這位是皇後派來的洪嬤嬤,專門來教導你宮規禮儀的,從今日起,便是你的教養嬤嬤。”


    南珊這才反應過來,嫁給皇子確實是要學規矩的。


    她點下頭,“洪嬤嬤好。”


    洪嬤嬤將半抬起眼,算是看清她的長相,心中暗思,果然如皇後所說的粗鄙不堪,身形肥胖,滿臉呆相。


    若被南珊知道這個嬤嬤的心中所想,怕是要暴躁,她現在哪裏肥胖,已經瘦了很多,而且她臉上肉乎乎的那是可愛,哪裏是呆相。


    洪嬤嬤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有些滿意,算這三小姐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要節食瘦身。


    立在南珊後麵的裝死的千喜被洪嬤嬤瞪一眼,擠到一邊,換上自己站在南珊的後麵。


    南珊客氣道,“洪嬤嬤可用過食,不如請先下去用飯後,再稍加歇息。”


    “謝三小姐美意,奴婢已經用過了。”


    說完就著銀箸,替南珊布菜,總共就隻有一個素菜,不一會兒,小碗中就青綠一片,看得人更加沒有胃口。


    南珊木然地舉著箸,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淑女些。


    “咳,”洪嬤嬤假意咳一聲,“三小姐,再細口一些,嚼得時間有些長,應是左三右三,共六下。”


    筷子停在半空,南珊無比鬱悶,還要再細口,那一口要多少粒米,總不會隻有三顆吧。


    一直以來,她的習慣都是充分咀嚼食物,好助消化,穿越成侯府的小姐,用飯時不發出聲音也能做到。


    宮裏果然是吃人的地方,就這規矩,真讓人受不了,吃個飯都不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心中悠歎口氣,夾起二三粒飯,嚼六下咽下去,味如嚼蠟。


    等用過飯後,立馬便開始訓練。


    南珊更是鬱悶,這個洪嬤嬤的精神可真好,才來侯府,連口氣都不喘,就馬上開始讓她練儀態。


    幸好現在天氣轉涼,空氣清爽,日頭也不似夏季那麽毒辣。


    她頂著一碗水站在院子裏,按照洪嬤嬤的吩咐收腹挺胸,筆直地站著。


    不過一會兒,她就有些堅持不住,微彎後背,鬆下腰,洪嬤嬤手中的戒尺就揮過來,毫不客氣地打在她的臀上。


    看著偷窺的丁氏心疼不已,當個皇子妃這麽麻煩,還真不想女兒嫁過去,要不是身邊的大丫頭留香死死地拉著她,她就要衝過去把女兒帶走。


    戒尺細長,洪嬤嬤用著巧勁,打在身上分外的痛,南珊痛得想罵娘,這個洪嬤嬤居然動真格的。


    如此過了一天,她算是看清楚,皇後根本就沒安好心,派來這個洪嬤嬤,分明是借著教導的名頭,來給她下馬威的。


    她稍有不對,那戒尺就打過來,一天下來,不知挨了多少下,隻覺得後臀處火辣辣的,想必紅腫一片。


    晚間,丁氏心疼地褪下她的褲子,看著白嫩的屁股,一臉的茫然,明明看著女兒當時眉頭緊皺,現在臉上也是疼得齜牙咧嘴,怎麽半點印子都看不到。


    南珊見娘舉著藥油在發呆,馬上明白自己身上可能並沒有什麽紅紫之類的傷處,暗想宮中的嬤嬤這手技巧真是爐火純青。


    等丁氏走了,她側身躺在塌上,想著將要嫁的那人,又想到另一張臉,莫名地覺得兩人的樣子重疊在一塊。


    瘋了!


    她扯著被子蒙著自己的頭,這是被打得多了,腦子不好使吧。


    明明是長得天差地別的兩人,怎麽可能是同一人。


    屁股疼得不能全身躺下,她久久不能入睡,猛然一骨碌拾起來,她可是未來的三皇子妃,為何要受這樣的罪。


    再說,她受這樣的罪,身為未婚夫的三皇子知道嗎?


    這罪可不能白受。


    翌日天還沒亮,梳洗一番後,便帶著千喜萬福出了府,主仆三人直奔位於皇城外南街的三皇子府。


    南珊坐在馬車裏,霸氣地讓千喜去叫門。


    千喜昂著頭,一臉驕傲地奔到雄偉的大門邊,將虎頭上的門環拉得震天響,在清晨中發出沉渾的巨響。


    很快,一位灰衣老仆將門打開,眯著眼,見著千喜,莫名奇妙地看著她,“姑娘是不是走錯門,我們這裏是三皇子府。”


    “沒錯,找的就是三皇子府,我們小姐是德勇侯府的三小姐,有事來找你們三皇子。”


    老仆一聽,剛看著還似昏睡的眼睛一亮,看著外麵不起眼的馬車,心思轉了幾轉。


    若真是南府三小姐,那可是未來的三皇子妃,從賜婚到現在,也沒見自家主子有什麽行動,怕是默認這門親事。


    他趕緊將人請進去,帶到堂廳,一麵派人去稟報主子。


    主仆三人在廳中等著,南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廳內的布置。


    簡單,大氣又古樸,半點也不見奢華。


    突然一聲虎嘯,震耳欲聾,千喜萬福一個沒頂住,嚇得癱軟在地。


    緊著著,眼前一花,似有狂風卷進來,一隻大虎竄進廳中,兩人失聲尖叫起來。


    大虎似鄙夷地看她們一眼,徑直咬著南珊的衣裙,往外扯動,示意她跟上。


    南珊心中明白,連忙跟上去,一人一虎跑起來,快速朝府中後院奔去。


    千喜萬福半天沒有迴過神來,自家小姐的膽子也太大了,怎麽就和老虎一起走了。


    直到老仆說明大虎是三皇子養的,她們這才緩過來,可心中卻是不停地打鼓,傳言果然不錯,三皇子這性子怪僻,哪有人在府中養虎的。


    南珊跟著大虎,來到一處幽靜的院子,長身玉立的男子背手執劍,發上似有水氣,晨曦中,如萬丈金光環繞。


    見著她,淡然地問道,“何事?”


    一個男人,長成這個樣子,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深吸口氣,眼下不是為美色所迷的時候,解決正事要緊,“確實是有事相求,請問三皇子,是否對這門親事沒有異議,那麽我做為未來的三皇子妃,是不是可以行使一些權力?”


    淩重華睨她一眼,示意她講下去。


    “是這樣子的,皇後派給我一位教導嬤嬤,可我與這位教導嬤嬤性格合不來,做為您未來的皇子妃,我想給自己找個合心的嬤嬤可不可以,我是不是有權力要求換一位嬤嬤。”


    南珊稍顯圓潤的臉上全是理所當然,仰著頭看著他,剛才因跟著大虎一路跑來,臉蛋兒紅撲撲的,一雙鳳眼熠熠生輝,似有星火閃動。


    “你看,這教養嬤嬤說得好聽,是來教導我宮規的,其實也是個下人,下人要趁手用得才舒心,我的要求也不高,對方至少要如我的心意,我學起來才會更用心,事半功倍,三皇子,你說是不是?”


    淩重華半天不語,蹲在旁邊的大虎吼叫一聲,南珊立馬道,“看,大虎也覺得我說的在理,是吧。”


    大虎又吼一聲,算是迴應。


    南珊神色得意起來,給大虎一個幹得好的眼神。


    淩重華眼中有淡淡的笑意,性格不合?哪裏來的歪理,可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卻讓人莫名的熟悉,仿佛說什麽都是天經地義的樣子。


    袖子裏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好,你想換什麽樣子的,可有瞧中的?”


    這麽爽快?


    南珊有些愣神,她還以為要費好大一番唇舌,連理由都準備了一大堆,還沒來得及一一陳述,就這麽答應了。


    換誰呢?


    她腦子一閃,“我記得當日進宮驗身時,有一位杜嬤嬤,看著還算不錯,不如就她吧。”


    “好。”


    淩重華的雙眼直視著她,似要穿透她的靈魂,她不敢正眼迎視,隻能緊緊地盯著他的衣服,不敢抬頭。


    月白袍子衣襟處依然繡著淩霄花,纏繞向上,高高開在枝頭的花兒似要騰飛起來。


    淩霄,淩霄。


    她閉上眼,心中念著這兩個字,一片苦澀。


    多少年了,夢中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不過一刹那,她立馬醒神過來,此刻哪裏是發呆的時候,睜開眼睛驚了一跳。


    就見三皇子離她如此之近,他略彎著身子,俯看著她,近到她都能數清那黑眸上麵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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