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默半晌,蕭禹忽的推開了小公主,自己奪路而逃。他臉上泛著極不自然的紫紅色,好像熟透了的漿果,戳一戳就能爆開。


    他才不會當著阿瑜說,他快要流鼻血了……


    *


    冬月初九,萬壽節之後,聖旨曉諭京中,將五公主沈善瑜賜婚給從二品鎮軍大將軍蕭禹。因蕭禹大坡隴右道山匪,他在京中的聲名是愈發的水漲船高,越來越多的妙齡少女將他列為了心中男神。但一夜之間,男神成了別人的未婚夫,這讓姑娘們怎麽接受?是以京中不少人咬牙切齒,更碎裂了許多瓷器,沈善瑜也不知道被人紮了多少小人兒。


    沈善瑜:你們有本事就紮死我,生命不息,秀恩愛不止。


    自從聖旨下達,沈善瑜就愈發的和蕭禹親密了,這日裏帶了酒肉去校場犒賞三軍。蕭禹正在練兵,離得老遠,就聽見唿聲震天,兵士的動作整齊劃一,尋不出半點的不對。武器在陽光下反射出鋥亮的光輝來,僅僅是這樣看著,就讓人生出無窮無盡的豪氣來。


    沈善瑜不免看癡了,進了校場,她這才能夠看見,一身戎裝的蕭禹立在眾兵士最前麵,正在指揮操練。他實在太過專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沈善瑜的存在,雖是冬日,但他額上滲出了涔涔汗水,顯得古銅色的肌膚愈發的性感。沈善瑜不動聲色的咽了一口吐沫,愈發沉迷其中了。


    在校場操練的兵士無一不是跟著蕭禹日久的老兵,更有不少事在渥南國和隴右道過了命的交情,副將臉色稍稍一變,上前要和蕭禹說話,幾個老兵也繃不住笑意,與對方交換了一個眼色,不顧軍規低聲說了一句。


    隻是蕭禹何等眼尖,心道是這些弟兄們如今竟然不顧軍規了,心裏有幾分憋氣,也不聽副將說什麽,沉聲道:“說了什麽?不妨說出來讓大家夥兒一起聽聽。”


    那老兵臉色脹紅,低聲道:“將軍……”蕭禹低聲道:“說出來!我莫非已然喝止不住你們了?”


    老兵憋紅了臉,大聲說:“稟將軍,屬下方才說,嫂子來看將軍了,完畢!”


    蕭禹:……


    他聲音那樣大,一瞬間吼出來,整個校場鴉雀無聲,氣氛忽而尷尬起來。蕭禹原本還想治他練兵不嚴之罪,聽了這話,臉上隻覺得快要燒起來了。轉頭見沈善瑜立在身後,正笑得十分純美,一時間更是尷尬了。


    副將在一旁憋笑都快憋不住了,方才他就想說五公主來了,豈料將軍不聽,現在這尷尬不是將軍自己找的麽?看出將軍尷尬得不行,副將很適宜的為他解了圍道:“時間差不多了,暫時休息一下,解散!”


    沈善瑜端詳著蕭禹,雖然蕭禹身上更顯成熟男人的魅力,但每次這樣脹紅了臉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可調戲啊。想到這裏,她抿出一個乖巧到了極點的笑容對身後的人揚了揚臉,示意他們將東西搬上來。眾兵士有序的去領東西,蕭禹臉上紅成了一片,快步到沈善瑜身邊:“阿瑜,實則你不必如此……”


    “都叫我嫂子了,我這嫂子能不好好表現一下?”隻一句話,就讓蕭禹找不到地方反駁,又見她要貼上來,蕭禹忙退了一步,“一身的汗……”


    他是個粗人,若是讓阿瑜聞見了身上的汗味……在麵對沈善瑜的時候,蕭禹就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不能忍受自己在阿瑜麵前有任何的不妥,自然不會讓汗味這樣不雅的事情影響到阿瑜對自己的觀感。


    沈善瑜愣了愣,旋即撲到他懷裏:“不嘛不嘛,要阿禹親親抱抱舉高高。”實則他身上並無汗味,熱熱的反倒是很舒服。


    蕭禹身子僵了僵,又見有人看向了自己,臉上微紅。還沒說話,對方就已然被副將一巴掌拍在腦袋上:“臭小子,將軍和五公主也是你笑得的?”


    對方挨了一巴掌,也不惱,一麵吃酒吃肉,一麵小心翼翼的看著這方的動靜。蕭禹臉色微紅將沈善瑜抱緊:“下次不要來校場了,校場裏全是男人,若是傷到了可怎生是好?”


    “可是人家想你了嘛。”軟軟的撒嬌,沈善瑜往他懷裏蹭了蹭,“阿瑜最近都吃了很多,你試試有沒有長胖一點。”


    蕭禹臉上微紅,大齊民風開化,未婚夫妻之間有親昵的舉動也十分正常。他雖是個靦腆之人,但沈善瑜提出的事他幾乎都不會拒絕,當下將她抱著舉起來:“阿瑜還是再多吃一些,仍然是太輕了。”


    “若是長胖了,穿衣裳就不好看了。”沈善瑜如此說道,“那樣阿禹就會喜歡上別人的,人家不要阿禹喜歡別人。”


    蕭禹笑起來,粗礪的指尖輕輕刮她的鼻尖:“阿瑜成日吃什麽飛醋?我怎會喜歡上旁人?你是我求了兩年才求來的寶貝,我怎會不喜歡你?”


    沈善瑜:夭壽啦,蕭好人真的會撩人啦!


    “阿禹你最好啦。”沈善瑜低聲嬌唿道,又埋首在他懷中蹭來蹭去的,“要聽阿禹說喜歡我。”


    不料她提出這樣的要求,蕭禹臉上很紅,但又見她眼波之中隱隱透出的期待又實在不忍拒絕,將她抱在懷裏,低聲道:“阿瑜,我喜歡你,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喜歡你。”


    他嗓音低醇如酒,成功讓沈善瑜沉醉了,急吼吼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我也最喜歡阿禹啦。”


    兩人這狂撒狗糧實在戳痛了無數人的眼,然而校場之中的老兵們卻認為自家將軍終於找到畢生最愛,如同看到自家豬終於會拱白菜了一般,覺得欣慰無比。


    等到訓練結束之後,蕭禹要將沈善瑜送迴宮,卻被沈善瑜拒絕了:“我有好久沒有去瞧瞧葉先生了,自然是要去的。”


    蕭禹不在京中的這些日子,都是沈善瑜照料蕭老夫人的,雖不說日日伺候,但大多是事必躬親,儼然是當做親祖母來孝順的。


    這些都是蕭禹迴京之後方才聽說,自然無比動容,此時見沈善瑜執意,也不拒絕,將她抱上了馬:“既是如此,我帶你去。”


    縱然男女界限不嚴,但不得動手動腳是底線。然而上次騎陸齊光的馬讓沈善瑜記憶猶新,留下的陰影還在,嚇得當即翻了下來:“我不擅騎馬,隻怕顛疼胃。”又勾著蕭禹的衣裳,嬌嬌的撒嬌說:“阿禹陪我坐馬車嘛,隻要阿禹陪我。”


    “好。”蕭禹一口答應下來,剛在馬車上坐定,沈善瑜就扭進了他懷裏:“還是在這裏最好啦,騎馬不好,被外麵人看著,做什麽都不方便。”一麵說一麵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纖長的手指勾著蕭禹的衣襟,一臉玩味的看著他。


    她的語言、神態、動作,無一不是曖昧至極。蕭禹對情事上臉皮之薄駭人聽聞,當下麵紅耳赤:“阿瑜……”


    還未說完,沈善瑜將剩下的吞進了腹中,小狼狗一樣將他吃抹幹淨了,她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眼裏淨是狡黠的光芒:“真好吃,現在就想將阿禹徹底吃下肚裏呀。”


    蕭禹好笑至極,這小丫頭如今是愈發的會作妖了,將她死死的壓到懷裏:“還指不定誰吃誰呢。”


    沈善瑜“噗嗤”一笑,輕咬他的下巴:“你等著瞧,到時候你就知道誰吃誰了。”


    而伺候在外麵的明月和鑾儀衛小隊隊長聽著這倆沒羞沒臊的對話,簡直都要淚目了。一路將馬車趕去了將軍府,待下了車,沈善瑜小跑兩步,拉住蕭禹的手:“人家要和你一起進去。”


    自有小廝將馬牽了下去,蕭禹生怕弄疼了沈善瑜,輕輕將她小手握住:“走吧。”


    兩人並肩進了將軍府,蕭禹要換衣裳,沈善瑜不動聲色的跟上去,笑道:“要不要我給你更衣?我雖是嬌寵著,隻是更衣我還是會的。”


    蕭禹臉上再次燒了起來,他怎能自己赤身在阿瑜眼前出現?阿瑜會如何想他?憋紅著臉,他慌忙搖頭:“不、不要了。”


    沈善瑜故意問道:“阿禹是不是嫌我笨?”她佯作委屈,讓蕭禹頓時心慌,低聲道:“等往後……”對上她促狹的眸子,蕭好人立時明白自己被揶揄了,慌忙進屋去。


    匆匆擦了身子,換了衣裳,這才雙雙要去給蕭老夫人請安。才進了院子,卻見其中伺候的人露出了驚詫的臉色,慌忙迎上來,向兩人行了禮:“五公主金安,將軍,如今唐姑娘在其中呢。”


    “哪個唐姑娘?”蕭禹問道,腦中仔細一想,卻也始終想不起來是誰,低頭看著小鳥依人偎在身邊的女孩兒,“阿瑜知道麽?”


    “阿禹又哄我開心呢。”沈善瑜不動聲色嘲了一聲,“我那好表姐,委實不記得了?”


    自從上一次,唐翊君在皇帝的萬壽節上麵丟了大臉,被皇後下懿旨駁斥了一番,連帶著其母的縣主爵位都給擼成了縣君,唐翊君算是徹底老實了。這樣多年,沈善瑜沒有再關注過她,自然也沒有再見過她。


    但現在,她竟然在將軍府,還似乎正在跟蕭老夫人說話的樣子,讓沈善瑜有些憋氣——這貨還沒有對自家蕭好人死心,還想鬧什麽幺蛾子出來?


    念及此,沈善瑜擺手示意侍女不必多理,自己躡手躡腳要去看看。蕭禹對唐翊君可謂是好感全無,正在沉吟她何以會過來?但他是個正人君子,何曾幹過這樣聽人壁腳的事,正在沉思,見沈善瑜到了廊下,忙跟上去,將她抱在懷裏,低唿道:“阿瑜,聽壁腳不好,絕非正大光明之事……”


    “口是心非。”沈善瑜伸手捂住他的嘴,唇上柔滑的觸感讓他羞紅了臉,“阿禹要真是不想偷聽,跟著我過來做什麽?”


    蕭禹:……


    小公主果然是自己的克星,蕭禹如斯想著,將她護在身後,低聲道:“不可冒進,若是祖母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


    沈善瑜心裏甜蜜,挽住蕭禹有力的臂膀,兩人一起賊兮兮的縮在窗下。她輕輕的唿吸聲,還有身上帶著的清甜味,讓蕭禹意亂神迷,紅著臉將她往懷裏扒拉緊了些。


    感覺到他粗重的唿吸,沈善瑜笑眯眯的依在他懷裏,靜靜地聽著裏麵的動靜。


    對於孫兒和準孫媳婦的事,蕭老夫人一無所知,隻笑著看麵前坐著的唐翊君,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她已然明白自己和沈善瑜之間的雲泥之別,安生了好多日子,但今日,卻又來了這裏。


    “唐姑娘的來意,老身並非一無所知,”蕭老夫人開口便帶著一股子知性書卷氣,“若依老身的意思,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唐姑娘也不必強求了。”


    唐翊君麵色戚戚:“老夫人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嗎?我待蕭將軍的情意,不比五公主少。”她得知皇帝為沈善瑜和蕭禹賜婚之後,實在無法淡定下來,實在憋不住,這才來了這裏。


    沈善瑜趴在蕭禹懷裏,心中有氣。唐翊君也配和她相提並論?她和蕭禹兩情相悅,互相心裏都有對方。不是她自誇,唐翊君有什麽資格和她相提並論?在蕭禹不在的時候,蕭家上下全是她在操持,蕭老夫人也是她在照料,既然唐翊君對蕭禹的感情是真的,那麽在蕭家最需要人操持之時,唐翊君去了哪裏?


    蕭家的事全部都不管,等蕭禹迴來和沈善瑜定親了,她就跳出來說自己“對蕭禹的感情不比五公主少”?!


    要點臉!


    沈善瑜心裏有氣,轉身輕輕將蕭禹推到牆上,低聲道:“阿禹,分明是我更喜歡你的。”她溫熱的唿吸徐徐噴出,引得蕭禹一把撈起她,狠狠地親了上去。


    沈善瑜悶哼一聲,乖順的偎在他懷裏。感受著他的狂熱,甜蜜都快溢出來了。


    屋中蕭老夫人依舊含笑,對上唐翊君略顯憔悴的小臉:“唐姑娘對阿禹的一片心,老身替阿禹謝過了。阿禹和五公主兩情相悅,還請唐姑娘明白。況陛下聖旨金口玉言,絕無轉圜之理,唐姑娘趁早打消念頭吧。”


    當然知道聖旨沒有駁迴的,可是唐翊君心裏難受非常。她不信蕭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他選擇了沈善瑜,讓她怎能不難受?沉默的咬了咬下唇,她忍住即將噴薄的淚意:“老夫人,我還有可能嗎?我至今也不明白,我和五公主在身份地位上確如雲泥之別,隻是除了這點,我什麽地方不如她?”


    “你不如五公主的地方?”蕭老夫人坦然微笑,仿佛拈花微笑的觀世音,“唐姑娘沒有不如五公主的地方。”


    “那為何蕭將軍選了她而非我?”唐翊君哭道,眼淚簌簌而下。


    沈善瑜正在外麵和蕭禹吻得難舍難分,險些忍不住進去懟她。被蕭禹緊緊按在懷裏,他紅著臉,低沉的聲音輕輕喚她名字:“阿瑜,阿瑜……”


    被他低醇的嗓音撩軟了身子,沈善瑜歪他懷裏,還是決定不在蕭老夫人麵前敗壞自己形象了。畢竟聽壁腳之事,本是自己不對在先。


    蕭老夫人微笑道:“若真要說唐姑娘有何處不如五公主,大抵不如的地方隻在於,姑娘不是五公主。”


    唐翊君不是沈善瑜,僅此而已。沈善瑜和蕭禹兩情相悅,這是唐翊君無論如何比不上的,畢竟阿禹自成名以來,一直都被各色女孩兒追捧著,唯有五公主一人能夠走進他心裏。


    何況,在阿禹不在的日子裏,沈善瑜以皇女之尊,對待自己如同至親祖孫,替阿禹在膝前盡孝,如此兩年,連她都動容萬分。


    而如同唐翊君這樣的女孩兒,說著深愛阿禹到極致,實則她們的深情,也不過爾爾。甚至連接納阿禹所關切的人都做不到,又談何喜歡?


    外麵,沈善瑜依偎在蕭禹懷裏,給蕭老夫人一番話羞得臉兒通紅。她對蕭老夫人的好是心甘情願的,畢竟她既然想要嫁給蕭禹,那麽蕭家的一切她都應該接受,所以照料蕭老夫人是理所應當的。現在聽到蕭老夫人這番話,她是心中動容,至少自己的努力蕭老夫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如此就夠了。


    看著沈善瑜羞紅的耳垂,蕭禹愈發的歡喜,輕聲道:“是不是被祖母感動了?”見她羞澀點頭,蕭禹說,“實則,我自請去隴右道剿匪,也是祖母提點的。我不比世家子,卻也不能輕易委屈了你。”


    “你有心就好了。”沈善瑜輕聲道,心中愈發歡喜,外人看來的確是軍功赫赫,但是沈善瑜卻知道,每一次交鋒,都是拿命去賭,稍有差池,便是死路一條!正因如此,她才會格外珍惜蕭禹疼愛她的心。


    兩人在窗外情濃,屋中卻是死一樣的寂寥,唐翊君喃喃自語的將蕭老夫人的話重複了一次,複又笑道:“我自然不是五公主,若我是五公主,今日也是由得我任性了。”若是她能生在皇家,萬人追捧,今日也不至於如此。咬了咬牙,她道,“既然蕭將軍喜歡的是五公主而非沈善瑜,即便是做妾,我也沒有可能了麽?”


    蕭老夫人斂眉,臉上還是處變不驚的笑容,但心中卻對唐翊君鄙夷起來。大齊民風開化,絕非前朝那樣單純約束女子,是以女子是完全可以選擇嫁給夫君為嫡妻的。而唐翊君竟然會將自己的話理解成阿禹隻愛沈善瑜的身份,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也,更不說唐翊君堂堂縣君之女,今日竟然能說出願意為甚給蕭禹做妾的話來。


    “蕭家沒有納妾的先例,也不敢有違皇帝陛下的聖旨納宗室出女為妾。”蕭老夫人很淡定的說道,目光灼灼的看著唐翊君,“唐姑娘,還請姑娘捫心自問自己什麽身份,大齊的宗室出女,更是世家貴女。尋常貴女,即便是給人做續弦也嫌輕慢了自己身份,姑娘反倒是要撲著趕著做妾,試問將自己臉麵放置何處?”


    蕭老夫人幾乎從來沒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將唐翊君一番嗬斥,讓她垂淚不止。末了,蕭老夫人長歎一聲:“罷了,老身孟浪了,姑娘請迴吧,老身乏了,想要休息了。阿禹和五公主已然有婚約在身,未免旁人非議,往後唐姑娘也不必來寒舍。”


    唐翊君仿若雷擊:“老夫人,是我說錯了話,老夫人不要趕我走!”以後再也不能來將軍府,可是她還想見到蕭禹……因為兩年前她被皇後下旨駁斥,她顏麵盡失,也不敢再出席宴請貴女的宴會了,久而久之自然被人淡忘。但她心中還有能和蕭禹在一起的綺念,為了這個綺念,她做什麽都可以!


    “迴去吧。”蕭老夫人並不想跟她多說話了,又因她哭哭啼啼鬧得腦仁疼,掌不住發了怒:“叉出去!”


    幾個侍女忙將唐翊君給抓住,將她向外拖,嚇得蕭禹慌忙抱起沈善瑜進了偏房。聽著外麵的低泣聲,沈善瑜笑道:“美人哭了,是不是心疼呀?”


    “與我沒有幹係,我何必心疼?”蕭禹不著喜怒,坐下後將她抱在自己膝上坐定,“況且我也不願見她。”


    沈善瑜麵露狡黠之色:“那……她若真給你做妾,你願是不願?不必問我的意思,我自然是同意的。”


    心頭湧出一股子薄怒,蕭禹將她緊緊抱住,頗有幾分哀怨:“你竟然舍得將我推給別的女人?若你如此作想,你我走到今日,又有何意義?”又見她撅著嘴望向自己,眼波盈盈,又驚覺自己無意之間竟然疾言厲色起來,忙放柔了聲音,“我有阿瑜就夠了,蕭家沒有納妾的先例,在我這裏亦然,絕不會改變。”


    “小嘴好甜,給我嚐嚐。”一麵說,沈善瑜一麵支起身子吻他,摟著他的脖子柔柔撒嬌,“小乖乖果然是我的小乖乖,你這樣乖,我怎的舍得將你推出去給別人?”她笑道,“我早已與你說過了,我的夫君隻能有我一人。若是你要納妾,我當然不會反對,隻是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你納妾我就養麵首,你納一個我養十個。你要是不怕,就隻管納妾。”


    “你還敢養麵首?”蕭禹咬著牙,渾身肅殺之意再起,“你我之間,絕不會有第三人插足。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絕不會背棄今日對你許下的承諾。”


    沈善瑜笑得格外滿足,心中卻盤算起了另一件事,重重的在蕭禹耳邊吻了吻:“我可不會放著這現成在這裏的人兒給我添堵呀。”


    當日迴宮去,沈善瑜便向帝後道明此事,惹得帝後雙雙蹙起眉頭,沈善瑜笑道:“表姐這樣不矜身份,竟然說出想給阿禹做妾的話來,兒臣自覺實在打嘴,還請父皇母後為兒臣主持公道。”


    皇後展眉微笑,施施然望向了皇帝:“既然如此,咱們就索性賣給清河一個好處如何?”


    上一次唐翊君在萬壽節上鬧出幺蛾子,本就是在打皇帝的臉,是以皇帝根本不去理她,全權交由了皇後處置。沒過幾日,則有旨意來,賜清河縣君之女唐翊君為鄉君,無號,不日嫁與陳軼為妻。


    陳軼早已淡出公眾視野多日,雖然上次在萬壽節被百姓們給堵了,但造成的影響並不能讓大眾多知道。但這次賜婚可不同尋常,乃是皇帝親自賜婚,自然而然的,又將陳軼推上了風口浪尖,與此同時,他被毀容的消息也一傳十十傳百,越發的神乎其神。


    如今陳軼本來就是個玻璃心,被這樣推出來之後,更是難堪到了極點。連陳閣老行止間也多了幾分氣急敗壞,縱然知道唐翊君如今是鄉君,但唐家被皇帝陛下厭棄已經不是今日的事了,一個不受寵的鄉君還不如娶一個沒有封號但卻受寵的姑娘。莫說旁的什麽,現如今隻剩一個空殼子的唐家,能否給出符合鄉君身份的嫁妝都是問題。


    隻是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陳閣老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但對於還沒過門的唐翊君十分的看不上眼。


    盡管知道這鄉君的爵位就隻是為了羞辱自己才賜下來的,但唐翊君也沒有想到還沒出嫁就給公公嫌棄了,不便說什麽的唐翊君也無可奈何,除了在家中以淚洗麵,是半點辦法都沒有了。


    隻是這些事,和蕭禹並沈善瑜都沒有半點關係。


    眼看進入臘月,京中已然開始操持年裏的事了,蕭家人口簡單,過年也不必鋪張,是以蕭禹還是全身心投入在練兵之事上麵。這日剛解散兵士,蕭禹也準備迴府沐浴,向祖母請安。剛準備迴去,就見一個內侍打扮的人進來,手執廛尾,笑得十分得體,對他一打千:“蕭將軍金安。”


    來人聲音尖細,一聽就知道是貨真價實的內侍。蕭禹略一沉吟,再細細端詳來人,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後,也還施一禮:“不知公公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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