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十年才能有一次見麵,初遇時再深的好感也在一個個漫長的十年裏消磨了個幹淨。何況人間繁華萬千,他沒有資格讓她陪自己枯等。


    傅辭心如死灰,放她下了山。


    她迴了家,爹娘健在,兄嫂恩愛;又過兩年,她嫁了一個小鐵匠——是她那一世的命定之人;再過兩年,添了一子一女,湊足了一個“好”字。


    沒有他的阻撓,她走迴了命運既定的軌道。


    傅辭循著她命理掐算三年,翻遍她十幾世的命簿,算盡她的親緣姻緣,將她的一生中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都一一演算,也沒找到自己與她的半點聯係。他怔怔看著,一顆心都如浸在了冰雪中,比每一世她去世時的剖心之痛還要疼。


    僅有的那一世姻緣成了他多年執念,他遲了數百年,才終於不得不承認第一世的那場分離便已是訣別。


    此後天長海遠,緣慳一麵。


    *


    眼前的一切複又重歸於黑暗,唐僑再迴神,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臥室中,數百年往事都隻是短短一場夢。


    唐僑怔怔看他好半晌,空調徐徐吐出的暖風讓她哆嗦了一下,摸到帝君身上柔軟的家居服,總算從這場漫長的夢中脫出神來,又抱著他的腰哭了個天昏地暗。


    帝君攬她入懷,聲音低不可聞:“第一世你慘死,後兩世你轉世為家畜;第四世到第八世皆是因我而毀。可怨我?”


    他又一次問這個問題。


    “不怨。”唐僑翻身趴在他身上蹭幹淨眼淚,湊上前親親他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睛,紅著眼睛問他:“後來那些世呢?”


    帝君於黑暗中望著她,聲音悠遠:“後來,我還是每世都下界看你,隔得遠遠的。”


    將她命中所有劫難都抹去,再不擾她的姻緣線,遠遠看著她一生和樂安康。既然自己隻能帶給她苦難,倒不如隔得遠遠的。


    有時實在熬不過思念,便幻作街頭的小販,與她說一兩句話。複又離去,像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帝君長臂一展,將坐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按進自己懷中,聲音裏滿是笑意:“可這一世,是你自己撞進我懷裏的,也是你先來撩|撥我的。”


    千年來的空寂與遺憾都被懷中的姑娘填得滿滿當當,唇齒相貼,連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


    “……可不能半途而廢。”


    滿室寂靜,窗外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停,不知下了多大的雪。


    這樣一個女上男下的角度實在微妙,唐僑臉有些熱,從睡衣的扣子裏探進手指去摸|他結實的胸膛。


    感受到那雙在胸前作亂的小手,帝君垂下眼瞼,看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問她:“你解我衣裳做什麽?”


    “想做。”唐僑抬眼,目光灼灼:“一秒都不能忍。”


    帝君遲疑了一會兒,身為一個古人,“做”這個字在他心中有各種含義,唯獨沒有最汙的那種。盡管如此,卻不妨礙他敏感地覺出這個字語意微妙:“做……什麽?”


    “聽不懂?”唐僑換了幾個詞:“想和你行魚|水之歡,行敦倫之好周公之禮,巫山**……”


    還在想詞兒,被帝君捂住了嘴。帝君聲音微啞:“結婚證……”


    唐僑雙手撐在他胸膛上,語氣是破罐子破摔的決然:“管它什麽結婚證!不領證還不能y了!我爸媽都在隔壁睡著,你快給我施個禁言術。”


    帝君眸底所剩不多的清明之色很快屈從於眼前的軟|玉|溫|香,他深深喘了一會兒,伸手推開唐僑,翻身坐起就要下床。


    唐僑呆了一瞬,抱住他的腰把人拖迴來,惱羞成怒:“我都不嫌棄你先上車後補票了!你跑什麽跑?”


    她身上牛奶沐浴乳的味道一入鼻,帝君額間很快地滲出密密麻麻的汗,聲音啞得嚇人:“且等我片刻。”話落拉開唐僑的手,走到桌邊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傅辭!關鍵時刻你刷個鬼的微博!”唐僑跳到他背上,連他的名字都喊順口了,一把搶過帝君的手機,就想看看他手機上有什麽比自己的魅力還大。


    待看清上麵的字,唐僑先是愣了兩秒,不可置信一般又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一遍,噗嗤一聲樂了,倒迴床上笑得宛如製杖。


    ——□□健康知識網。


    感受到站在床邊的人氣壓越來越低,唐僑識相得收了笑。


    這黑暗的夜晚,再加上唐僑剛流了一缸眼淚,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都被麵前這個千年來情深如許的仙人揉得稀碎,讓她的膽子也變得尤其大,以前寫文時開過的假車都在腦海中躍躍欲試。


    唐僑伸腳去勾他的腿,眼裏瀲灩的水光有如一根根會抓人的鉤子。她一手撐在腦後,揶揄問他:“你是想要查姿勢,還是查技巧?”


    帝君沒作聲,唐僑咬了咬下唇,又去撩他:“技巧我也不會,但姿勢我懂。”


    她腳趾白|皙,隔著一層純棉布料貼在他腿上,遊移著去勾他的褲子口袋,動作慢得人心裏發癢。嫩粉色的甲油在隻亮著小夜燈的屋子仿佛發著光似的,本來長過膝的真絲睡裙此時也因如此動作都翻在大|腿上,裙底風光一覽無遺。


    帝君喉結飛快地滾了兩下,反身去檢查房門,又揮揮手布下了一層消音的結界。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我之前說過“這篇文沒有車”,然而我寫到這章的時候忽然心疼我兒子了,所以明天給他吃口肉。


    那麽明天的缺失內容會在哪裏呢?老司機都懂的,我微博id就是作者名,明天晚上十點以前隨新章一起放出。煩請大家在今天和明天的評論裏注意尺度,因為有些不愛我的小仙女看到了可能會舉報。


    萬分感謝~~~


    第99章 嗚嗚


    兩人四目相對,望了半晌。


    唐僑看著他有點怔有些茫然的小表情, 差點臨陣笑場, 也沒指望這個單身了一千二百年且沒看過任何咳咳資訊的人能主動。


    於是唐僑咬咬牙, 厚著臉皮把他撲倒在單人床上。鼓足勇氣繼續解開的扣子, 湊上前去親他, 毫無章法地以唇描摹他的五官。


    親吻之間,她甚至還小小地走了個神:自己的潤唇膏是草莓味道的,吃起來味道不太好。


    ……………(此處拉燈兩千字)……………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三|點, 唐僑一身濕汗, 連後頭的清理工作都睜不開眼。半夢半醒間察覺他穿好衣服要走, 唐僑簡直要掉眼淚, 啞著嗓子喊他:“你提起褲子就走!還是不是人!”


    該有的親親抱抱呢?該有的相對而眠呢?次日清晨的早安吻呢?在自己睡了二十三年的單人床|上被破了c已經很苦逼了, 這些溫存都沒有簡直不能忍。


    已經半隻腳穿牆而過的帝君又折身迴來,撐在她床邊笑著問:“你哥房間的鎖是壞的, 不能反鎖,被嶽父嶽母看到我不在怎麽辦?”


    唐晉自工作後就搬去了自己的單身公寓, 偶爾才迴家, 臥室門鎖壞到了現在。這些日子帝君住著也沒什麽,隻是今天情況特殊, 萬一被發現了就不好了。


    唐僑猶豫了一秒鍾, 小聲哼哼:“我不管, 你自己想辦法。”


    帝君思索片刻,身體忽然如水波般一晃,變出一個分|身去隔壁屋子睡覺去了, 這個本體留在這邊陪她。


    “還能這樣的?”唐僑簡直目瞪口呆,大概是剛剛做過了沒羞沒躁的事,她腦洞尤其之大,莫名想萬一帝君將來變出好幾個分|身,一個親她,一個摸她,一個x她怎麽辦?


    登時被自己腦補的畫麵嚇得一個哆嗦。


    帝君渾然不知她在想什麽,到底是個正經人,從沒想過分|身會有如此作用,這扇新世界的大門暫時還關得很嚴實。


    隻蜷在這張單人床上,低著頭親她。唐僑總算滿意,摟著他的腰開開心心睡覺了。一切都比她以前寫過的車要美好。


    直到次日,唐媽媽把她拉到小廚房裏,委婉地跟她說“婚前得節製一些”的時候,唐僑仍沒迴過神來,結結巴巴說:“您和我爸……你們……不可能啊!”


    唐僑私底下掐了帝君好幾把,帝君沉默著挨了掐,想了好一會兒總算給出了一個勉強合理的解釋——“情動之時,法力會不穩,可能隔音的結界破了……”


    所以唐爸唐媽聽她叫了一晚上?唐僑想死的心都有了。


    *


    將她的所有殘魂都收集齊了,兩人趕在民政局年假前的最後一天領了證。這迴順順當當的,再沒遇上任何阻礙。


    唐僑又打開結婚證看了一眼,忍不住哭唧唧:“這一張我笑得太傻了,一點都沒顯出知性美來,站在你旁邊跟師生一樣。”帝君雖也在笑,卻是低調內斂的笑,顯得旁邊笑出一嘴大白牙的她更傻了。


    “很好看了。”帝君摸摸她的小臉,照相的師傅脾氣很好,總共給照了八張,唐僑看哪張都有點不滿意。兩人又不能讓後頭排隊的人一直等著,隻好從裏邊挑了一張最好看的。


    兩人緊鑼密鼓地籌備著婚紗照,剛照完中式的一版,新年就來了。


    唐僑給他挑的幾件外套全是長款大衣,專挑自己喜歡的色,長款又修身的大衣更襯得他麵如冠玉,分分鍾能拉去時尚雜誌拍封麵。


    “我跟你說啊,大年初三晚上是全家的年夜飯,我家親戚有點多,你不要被嚇到。”


    唐家親戚多,太爺爺和太奶奶還健在,然後是幾個爺爺奶奶,叔伯姑嬸一大堆。再算上家裏的小輩,不看家譜根本數不過來。平時沒時間聚到一塊,過年的時候長輩特意吩咐了一個都不能跑。


    想起帝君成仙前親緣淡薄,唐僑提前給他打預防針:“三姑六婆愛碎嘴,問你多大了做什麽的,你看著迴答;問你有沒有房有沒有車,別搭理他們,啊?”


    帝君來到人間已經快要兩個月來,雖然唐爸唐媽從沒提過,可他也悟出了一個人情道理:一套二百六十平的精裝房還不夠,還得有車才是好女婿標配。當下尋思著過了年得去考個駕照。


    “我跟爺爺奶奶還有爸媽都交待過了,不能把你是神仙的事往外說,再加上如今三界旅遊宣傳還沒開始,知道你身份的人應該不多。”


    唐僑想了想,又說:“不過跟我同輩的可能愛看直播,興許會認出你,你打個哈哈也就是了。”


    大年初三晚上,聚會的地點選在了唐僑大伯開的快餐館裏。a市人流量大,年夜飯得提前半年預訂,特別麻煩,唐家每年就都在這裏聚會,方便也省事。


    帝君好像自帶“金龜婿”buff,一眾姑嬸見了他都好奇得不行,紛紛跟唐媽媽咬耳朵:“這是你家女婿呀?咋沒辦婚禮呢?”


    唐媽媽笑:“年後辦,今天帶出來認認人。”


    眾人七嘴八舌說:“啊喲你這丈母娘可真命好喲,我家閨女跟著女婿去那邊過年去了,每年兩邊輪著換。”


    “小夥模樣真俊,你家僑僑能降得住啊?”


    “我不是先頭還跟你說我妹妹家有個男孩,今年剛讀完研,趁著過年讓兩人見見呢!嫂子你也不跟我打聲招唿。”


    唐媽媽聽得鬧心,敷衍道:“年輕人都要看緣分的,咱們說了也沒用是吧。”


    飯菜還沒上,中間的幾張大桌是長輩說話的地方,唐僑和帝君躲在角落裏吃小吃,獻寶似的一樣一樣給他嚐:“這個是爆米花,這個是蛋撻,這個是烤腸,這個是水果聖代……等過了年,我帶你吃遍a市好吃的店!”


    帝君聽得好笑,其實真算起來,為官多年的他才是吃過山珍海味的那個。卻也十分賞臉,拿著一杯水果聖代吃,連握著塑料小勺的手都那麽好看。


    “小僑姐!”兩個年輕的姑娘喊她,這是唐僑二姑家的兩個還在上高中的女兒,從小跟唐僑玩到大的。兩人湊過來看了看帝君,滿眼星星:“小僑姐你男朋友好帥的!!姐夫你是模特嗎?”


    帝君隻管微笑。唐僑跟她們說笑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天底下有那麽多的情侶喜歡秀恩愛,尤其是有個大帥比男朋友的時候,秀恩愛的感覺簡直爽翻!


    上桌吃飯是唐僑最痛苦的時候,因為小輩要跟長輩敬酒,唐僑又是同輩人中年紀最大的,每年都得是她先開這個頭。沒吃兩口就帶著帝君每桌跑著敬酒,提前背好的吉利話不要錢地往外灑。


    到了長輩那一桌的時候,頭發花白的太奶奶扯著他倆不讓走,摸出老花鏡來戴上仔細瞅了瞅帝君,老太太笑得滿臉褶子:“僑僑談男朋友啦?小夥子多大啦?”


    唐僑心裏哀歎一聲,知道這問話一旦開了頭就很難停下來了,乖乖站著迴話。


    問完了年紀,又問:“小夥子做什麽的呀?”


    帝君高深莫測道:“開一家風水易學工作室。”這倒不是他亂說。


    唐僑粉絲已經破了二十萬,經過先前一年的直播,帝君這張極具辨識度的臉已經被很多觀眾記住了。他下界的事雖從沒有公開,可這兩月卻有不少人聯係了上門,其中包括有名的易學大師,想算風水的大老板,想改運勢的三線明星……想切磋交流的有,想求他答疑解惑的也有。


    帝君請示過天帝的意思,又跟幾位在仙界大比中勝出也到了人間的神仙合計了一番,便決定開這麽一家算命理算風水的工作室,裝修都弄好了,隻等年後開張。


    隔房的嬸嬸本在另一桌坐著,聽到這話扭迴頭來,挑起半邊眉毛:“哎喲喲,怎麽好好的大小夥子去搞封建迷信唷?算個卦能掙多少?三十還五十喲?”


    唐僑微微變了臉,對上那嬸嬸卻笑得一臉燦爛:“平時是五千起步,嬸嬸要算命的話我讓他給您打七折。”


    那嬸嬸嘴唇一掀:“真的假的啊?”


    旁邊她女兒扯扯她的胳膊,壓低聲音無奈道:“媽,你不懂不要亂說好不好?我爸開店前選址找人算算風水,花了幾萬呢。”


    那嬸嬸瞪她一眼:“那都是你那死鬼爹瞎折騰,誰不知道是假的唷?好好的大小夥搞那封建迷信能有什麽前途?”她又陰陽怪氣說:“哦結婚要算日子,暖房要算時辰,出門前還得看黃曆,今日運勢不好就在家呆一整天喔?生個娃娃都得算算哪天風水好,風水不好?不成不能生!”


    唐僑心中飆了一連串髒話,最煩這種遠房親戚對自家生活指手畫腳的了,瑪德製杖。她深深吸口氣,拉起帝君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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