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典禮


    落魄小子已死,這是不爭的事實,當鍾藍最後再試圖私信聯係落魄小子的時候,係統已經顯示賬號消除。


    在黎明裏玩家的賬號被徹底消除就意味著徹底的死亡。


    而毒藥在清楚這一點後,小蘿莉癱坐在地,哭得稀裏嘩啦的。


    就是鍾藍向她伸出手,她也是一副極為抵觸的模樣,毒藥抽泣道:“為什麽大叔會死?為什麽會死?一定是你……是你殺了他對嗎?他……怎麽可能會死掉!”


    李恣沙啞著聲音,說道:“他是為了她死的。”


    鍾藍迎上毒藥質疑的眼神,略一點頭,算是承認了這一“罪狀”。


    而毒藥在最初的呆滯後,便開始“咯咯”笑出聲,她越是笑著,就越是叫周圍的人心驚肉跳,小蘿莉仿佛一瞬間長大起來,她站直身體抬手抹了抹眼淚,就似笑非笑地看著鍾藍,說道:“我就知道是為了你。大叔從來都不會是愛多管閑事的人,如果不是你……還能有誰會叫他放棄生命。光度小姐姐,你真的很殘忍。”


    這時候還一本正經地稱唿鍾藍為“小姐姐”簡直就是一種微妙的諷刺,當鍾藍慢步靠近她的時候,小蘿莉抬起頭,定身問道:“你這麽強大,為什麽還要大叔來保護你!最後為什麽不去救大叔!你憑什麽、憑什麽偷走我的大叔?該死的人不是大叔,而是你!”


    鍾藍垂首,眼簾有些垂下,她仿佛是在看著毒藥,又仿佛不是。


    毒藥一邊痛聲斥責著鍾藍,一邊又在“嘩啦啦”地流著眼淚,小女孩“嚶嚶”啜泣著,眼裏閃過一道寒光。


    她正麵迎著鍾藍,口中喝道:“你為什麽不去死?!”


    這話頓時叫旁聽的白夜初一驚,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去看鍾藍的臉色,隻見其臉色微微陰沉下來,一隻手藏於袖中,另一隻手則是舒張開來,輕鬆的動作卻叫白夜初寒毛直豎,她就怕鍾藍因為這一句話不順心而出手殺了白夜初。


    在黎明裏殺人,就是真的殺人。


    白夜初心知落魄小子為了鍾藍死亡,但是卻不知道這死亡能否在鍾藍心底留下一絲一毫的感念,如果鍾藍依舊是冷血無情的模樣,隻怕不會饒恕了這口出狂言的毒藥。


    卻不料,鍾藍臉色雖然陰沉,卻是沒有一點想要傷害毒藥的意思,她那隻藏在袖中的手也沒有抓著兵器,當她伸出手的時候,白夜初嚇得幾乎驚叫出聲,不過好在她還是壓抑住了。而鍾藍也沒如她想象中那樣掏出一把匕首什麽的。


    鍾藍的表情不大好,但是也沒有十分慍怒,她抬手,僅僅隻是在毒藥的頭上摸了摸,也不顧及後者是否願意,便強製性將其抱起來。


    而冷不丁被抱起來的毒藥簡直就是怒火旺盛,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極度的憎惡,也沒吱一聲,就在鍾藍的肩膀上死死咬下一口。


    鍾藍悶哼一聲,這一口幾乎要將她的肉給咬下來,可見毒藥內心的憎惡到底有多深。


    現在抱在鍾藍懷裏的不是曾經那個見到鍾藍都會叫一聲“小姐姐”的傲嬌小蘿莉,而是一個失去了最親之人,怒不可言的複仇使者。


    鍾藍問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毒藥鬆口,她咧嘴一笑,牙縫裏全是鍾藍肩膀上的鮮血,還沾上了一些碎肉。瞧著叫人心慌,但是鍾藍沒有一點感覺。


    她再次問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毒藥挑眉,冷冷道:“你說呢?如果你覺得我會說不恨你,那可真是小瞧了我的勇氣了。你光度又怎樣,隻會害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掉,真是天煞孤星!”


    毒藥的嘴巴不可謂不毒,每個字眼都戳中鍾藍的心髒,無論是前世、鍾樂還是落魄小子都是這樣。


    鍾藍聞言,卻是眼角微微彎起,嘴角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她輕輕“嗯”了一聲,竟然隻是說道:“嗯。繼續說。”


    沒想到這些話都沒有辦法刺激到鍾藍,毒藥先是愣了下,進而想到死去的落魄小子,眼淚“啪啪”得直掉,她憤怒地捶打著鍾藍的胸口,就怒聲道:“放我下來!我要跟你決鬥!”


    鍾藍說道:“你是打不過我的。”


    毒藥咬牙切齒道:“別說打不過,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哪怕沒了我這條性命,也不能叫你光度白白活著!”


    鍾藍的肩膀還可見血絲和牙印,深可見骨的牙印表現出毒藥到底是有多麽仇恨光度,要是按照光度以前的脾氣,早就好不廢話地將其殺掉,對方也沒有機會在她肩膀上留下這麽一個印記。


    這都是光度的縱容,或者說是無奈。


    鍾藍現在的心情,並不比毒藥差。


    她沒想到落魄小子會喜歡自己,更沒想到會有人為了成全自己而甘願犧牲自己的命。


    他的喜歡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又是為什麽……人的情感,竟然可以叫人放棄生命……


    鍾藍在恍惚中,忽然覺得胸前一痛,她迴過神來,就見毒藥掙紮著從她的懷抱裏掙脫,看上去可愛的蘿莉現在的臉上布滿了風暴。


    因為仇恨,她忘記了光度的性子有多麽冷酷,也因為仇恨,叫這個從來隻敢躲在落魄小子身後的小姑娘筆直地站出來。


    她要報仇。


    她的一雙眼裏和動作都彰顯著這點意思。


    “光度,你會後悔的!”毒藥冷冷道。“終有一日我要叫你嚐遍這種痛苦,失去一切,無能為力的痛苦!”


    鍾藍笑了下,她說道:“我帶你離開。”


    被猛地拉住手,毒藥卻是欲狠狠一口咬下,但是這時候的光度強自用精神力將其按捺住,被捆綁住動作的毒藥維持著張口欲咬的動作,卻隻能死死盯著鍾藍的麵容,如果她的眼睛是刀子,鍾藍的臉早就被劃爛了數百次。


    鍾藍淡淡解釋道:“落魄小子將你交給了我。你隨我離開吧,我會保住你的命——作為對落魄小子的賠償。”


    “賠償?”毒藥“咯咯”笑出聲,她的眼淚如同不要錢似的往下滾落,她說道,“我不稀罕你的賠償!如果……如果落魄小子知道他替死的女人竟然隻是將這點當成賠償,他會不會難受……光度,你好狠啊!”


    鍾藍沉默了一瞬,見毒藥的反映太激烈,便索性見其打暈再抱入懷中,而當她轉身的時候,就見著剩下兩個人不同的臉色。


    白夜初訥訥地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李恣的神色更是鬼祟,他上前一步,將鍾藍攔住,他說道:“雖然我同樣痛恨你,但是還是希望你將小姐好好照顧。”


    “小姐?”鍾藍瞥了眼懷中的毒藥,問道。


    李恣麵無表情道:“看來你還不知道啊,會長是白家的子侄輩,旁係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性子更是難得的溫和,而毒藥她……則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姑娘,如果不是會長一直護著她,早就死了千百次,他們之間的感情比你想象中還要重。眼下會長因你而死,所以我希望你能扛起照顧毒藥的重任。”


    鍾藍略一點頭,便從容地要從李恣的身側走過去。


    李恣見此,咬牙問道:“你就不好奇毒藥是什麽人嗎?無權無勢的你要照顧她幾乎就是癡人說夢!”


    鍾藍笑道:“她是誰不要緊,我隻知道我要照顧她,以及我必須照顧她。你說得對,落魄小子因我而死,我也是個天煞孤星,所以你大可不必再顧忌我的死活,我隻能保證,在我的有生之年,不會叫毒藥死掉。”


    “她痛恨你。”李恣道。


    “我知道。”


    “你真的不會殺死她嗎?”


    鍾藍瞥了他一眼,便直接離開這裏,“當然。”


    ——不會。


    這姑且算是對落魄小子的承諾吧。鍾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更不知道能否真的保住毒藥。


    毒藥就像李恣所說的那樣,也許會是個巨大的麻煩,但是現在已經處在漩渦中心的鍾藍不覺得自己還能有什麽恐懼的。


    區區一個研究院而已。


    昔日的研究院可以為了抵抗末世而製造,鍾藍就可以在這場末世裏將其徹底殺滅。


    以白夜初的角度來看遠走離開的鍾藍的背影,那就是一個瘦削的身影,抱著懷裏的孩子就好像抱住了整個世界。


    她忽然迷茫起來。


    ——


    “你說什麽?”


    隻聽見“砰”得一聲,茶杯猛地被摔落在地,一個白發蒼蒼但是滿臉精神的老頭一怔,他怒聲道:“你把話再給我說一遍!”


    來人低著頭,當他抬首迴答問題的時候,正是一張鍾藍熟悉的臉龐。李恣躬身道:“少爺死了。”


    老頭勃然大怒,他一手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揮舞出去,同時厲聲道:“我要知道全部的事實!在這世上,還有誰能殺了我的兒子?子落是我最優秀的繼承人,他怎麽可能會死掉!而且她還由他照顧著,他絕對舍不得死!”


    李恣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但是當他迴答的時候,聲音再次變得波瀾不驚起來,他說道:“大人,我說的是真的。少爺他是為了……為了一個女的死的。”


    “女的……”老頭捏緊了手指,“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我。”


    ……


    “光度嗎?居然是光度。”老頭沉默了一瞬,她抬手示意李恣出去,而在門被關上的刹那,他臉上的表情便霍得扭曲起來。


    他突然手指顫抖起來,捂臉低笑道:“居然是光度!那個人還真是不能小看,虧我還對其觀察這麽久……終究是疏漏了她對我兒子的影響力……”


    這樣說著,老頭顫抖著手指便開始翻找起來周圍的東西,最後打開抽屜,在一個加密的盒子裏取出一本文件。


    文件上寫著模糊不清的幾個大字,看上去已經有了些時候。老頭的眼裏閃過一絲鋒銳,他打開文件,翻到最後一頁,忽然大笑出聲。


    “光度是嗎?既然你毀了我的兒子,就讓我來毀了你好了。”老頭自言自語道,“對付你的人那麽多,不差我,不是嗎?”


    然而當他的手指在最後一頁的字跡上移開的時候,那上麵赫然小寫著幾個人名:蘇遠、鍾樂、鍾藍、蘇禾……


    而李恣才出門,就遇上一個刻意跑過來興師問罪的小姑娘。


    李恣扯出一絲笑容,說道:“小美女,來找我咯?”


    白夜初可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她專門跑來這旁支的駐地,為的就是阻止李恣把落魄小子的死因給匯報上去,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是來不及了。


    白夜初寒著麵孔,說道:“你已經全部告訴他了?”


    李恣反問:“為什麽不告訴?”


    白夜初問:“你到底是有多恨光度!白家人會弄死她的!”


    李恣搖搖頭,故意湊到白夜初的臉龐前,笑道:“不會。落魄小子拚死保下的人,不會這麽輕易地死掉。”


    “不會輕易地死掉……嗬,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家……”


    “噓。”李恣笑眯眯道,“白家的嫡女啊,你該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亂說的。”


    白夜初一愣,她往後退了一步,她心知自己從李恣這裏是得不到任何的幫助,她也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不過還有一個人應該可以幫助光度,那就是光度的同盟——白臣。


    拿定主意,白夜初轉身狂跑,不出一會的時間,她便跑出了白家旁係的駐地,而她也沒空擦拭額頭上的汗水,隻是自顧自地跑迴白家住宅,緊接著麵容一板,陰沉著臉色便去找白臣。


    可是當她聽到白臣被老爺子留在書房內的時候,還是停下了腳步。


    她不能去書房找白臣談話,書房內是被緊密監視的,若是她一不小心泄露出光度的消息,隻怕這些人會如餓狼撲食般殺了她。


    但是不說不行,她隻能等,等到白臣出來為止。


    偏偏今天運勢不佳,她坐在外麵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白臣出來。


    越來越絕望的白夜初忽然念及這兩個副本所發生的事情,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測:副本的崩潰,真的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所不知道的嗎?


    第二章 蒼白的泄怒


    落魄小子叫白子莘,頗為文雅的名字,僅僅看著落魄小子那英俊粗糙的臉,是叫人難以想到這人還有個這麽書生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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