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陳洲城有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寒冷,劉天良攏著衣襟站在廣場上默默打量著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末日後的陳洲城其實各色建築物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和他記憶中的沒有多少差別,若不是宵禁過後的街道顯得格外的冷清和蕭瑟,恍惚間的劉天良甚至以為,恐怖的末日降臨隻是自己腦海中的一副幻想圖而已!


    不過隨著他越來越仔細的觀察,劉天良很快就察覺到了隱藏在這片冷清背後的殺機,幾乎無處不在的武裝巡邏隊以及遍布天空的監控探頭,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完全全暴露在別人的眼皮當中,即使用寬闊的街道也無法抵消這種牢籠般的壓抑,看出這點的劉天良也不禁感歎起來,陳洲還是那個陳洲,但裏麵的人卻不再是那些人了!


    “畢哥!不要東張西望,會被人給盯上的……”


    張綺莉小步的走上來輕輕挽住劉天良的肩膀,頗為憔悴的臉上還帶著一種難言的小心,而他們身後的閘口中人們開始陸續湧出,臉上或多或少都掛著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不過隨著兩台敞篷的吉普車粗暴的逼上來,迫使著人們往同一個方向前進,眾人臉上少許的慶幸立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能乖乖的低下頭快速往前走去!


    “不要逗留!全部往前走,快點……”


    吉普車上的一個男子舉著擴音器大聲的唿喊,麵無表情的樣子也分不清到底是血屍還是人類,不過劉天良卻瞬間有了一種剛下廣z火車站的感覺,當年他為公司奔波的時候也是這樣被逼著不給四處亂跑,混在亂糟糟的人群中生生被偷光了所有鈔票,雖然那段慘痛的迴憶早已經時過境遷,但此時此刻他依然還是覺得自己的小命是那麽的不值錢,或許人類還是血屍根本就沒有任何差別!


    “哎哎哎~讓我們先上,我這邊可是有大老板包夜的,別耽誤咱們九爺的生意……”


    張綺莉拉著劉天良等人熟門熟路的在人群中推擠,拚命擺著大屁股幾下就擠到了廣場的出口處,而一排統一刷著綠漆的人力三輪早已在那等候,等他們五個人分別坐上兩輛三輪後,張綺莉十分清脆的喊了一聲“希爾頓”,精神抖擻的三路車夫二話不說立刻把車給賣力的蹬了起來!


    “唿~這趟可真差點要了姑奶奶的小命了,這種活下次我說什麽都不接了,有命掙錢也沒命花呀……”


    寬大的廣場逐漸消失在劉天良的視野中,高大的城牆也緩緩被建築物遮擋,和劉天良同乘一輛車的張綺莉終於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不過剛等劉天良張嘴想要接過話茬的時候,張綺莉卻急忙對他使了一個眼色,指了指前方正在蹬著的車夫說道:“畢哥!你沒出過城應該還不知道吧,這些三輪車都是官方指定經營的,隻有他們才能在宵禁過後的馬路上亂跑,不過也就隻限在幾個出入口拉客而已,他們要是一個小時內不歸隊第二天就會被找麻煩的!”


    “嗯!這我知道,我有幾個朋友一直想找關係去騎他們這種三輪呢,不過據說招人的條件十分的苛刻……”


    張綺莉的言下之意就是說這三輪車夫不可靠,根本就是血屍派出來的流動眼線,聽明白的劉天良立刻點點頭順嘴胡謅了一句,誰知三輪車夫的無比傲氣的說道:“哥們!你讓你那些朋友就別瞎費工夫啦,能騎上咱們這車的人不但體力要求得高,思想方麵更是得過硬,最重要的是還得有學曆呢,我堂堂一個英國碩士研究生畢業的海歸,也是求爹爹告奶奶大半年才輪到我的呢,普通人那是想都別想了!”


    “是嗎?那可巧了,給我家掃廁所的也是劍橋大學的海歸,說不定你們還是同學呢……”


    劉天良相當不屑的冷笑一聲,立馬擠兌的三輪車夫說不出話來了,他不僅討厭這種把尊嚴賣給血屍的二狗子,更討厭沒事就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二百五,而張綺莉也是嬉笑一聲道:“騎個破三輪還把你騎出優越感來了,咱們爺可是敢去外麵闖的真爺們,你掙的那點幸苦錢就別在他麵前丟人現眼啦!”


    “切~要想死的快就去城外幹,希望他過幾個月還能是爺吧……”


    三輪車夫陰陽怪氣的搖了搖腦袋,居然還洋洋得意的吹起了口哨,而劉天良也懶得跟這種蠢貨計較,摟著張綺莉的肩膀就低聲問道:“陳洲現在的消費水平怎麽樣?像你一個月能掙多少?”


    “唉~其實現在大家都是在苦挨,這末日剛降臨那會我天天躺床上就能把錢給掙了,斌子他們還得天天想方設法的攏絡我們才不會跳槽,好煙好酒那都是隨叫隨到,可那樣的日子畢竟都是曇花一現,隨著這附近的物資被搜刮的精精光光,大家的口袋裏幾乎都是一窮二白……”


    張綺莉無可奈何的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苦笑著低聲道:“我還債的錢基本都是在頭一年裏掙得,現在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咱們現在為了一個客人常常都能打破頭的去搶,不然咱們也不會上趕著去城外做鄉巴佬的生意了,被那些臭男人玩完還不算,還得笑話咱們千裏送那啥呢!”


    “你老公……知道你在幹這個嗎?”


    劉天良微微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而張綺莉抱著雙臂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頭,淡淡的說道:“自從我來了外城咱們就一直沒有見過了,平時的聯絡也隻能靠書信來往,不過我覺得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吧,他在信裏從來沒有問過我在做什麽,我也一直沒有說過,但我能幫他還了那麽多的債除了做小姐還能做什麽呢?好在呀,現在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


    一陣溫熱的感覺忽然打濕了劉天良的肩頭,他知道張綺莉就算嘴上說的再無所謂但也還是哭了,而他也不好再去說什麽,這場末日天災席卷的是全人類,每個在這場災難中幸存下來的人沒有一個是容易的,包括他以及所有聚集的老大通通都一樣!


    “到了!六公裏三兩米……”


    隨著三輪車嘎吱一聲停了下來,滿頭大汗的車夫氣喘籲籲的指著車把上一塊機械計數器,誰知張綺莉卻跟炸了毛的母貓一樣跳了起來,憤怒的大叫道:“王八蛋!你趁老娘走神繞路了吧?哪迴我坐車迴來不都是二兩,你居然敢問我要三兩?老娘被人捅一迴才賺兩斤米呢!”


    “行了!人家碩士研究生給你蹬車值三兩……”


    劉天良苦笑著拍拍張綺莉的肩膀跳了下去,沒想到這曾經溫文爾雅的女人自從墮入風塵之後竟然也變得如此潑辣起來,完全顛覆了他之前腦海裏的印象,不過想想她一個女人孤身在外要是不潑辣點,很可能連活都活不下去!


    “拿去給你買棺材吧,王八蛋……”


    張綺莉從胸罩裏摸出三張皺巴巴的糧票,惡狠狠的砸在車夫身上才跳下了車,三輪車夫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場麵,撿起糧票一溜煙的就跑了,而劉天良此刻已經站在路邊抬頭打量起眼前的酒店,“希爾頓”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五星級豪華酒店的代名詞,這座殘存在市中心邊緣的希爾頓也依舊如此!


    隻不過距離上次劉天良入住的時候,這座曾經富麗堂皇的大酒店已經不複往日的氣派輝煌,高達三十多層的大樓裏僅有寥寥數個窗戶裏有燈光亮著,就連寬大的正廳裏也跟墳地一樣亮著幾盞鬼火般的燈光,雖然周圍的地麵以及玻璃都清潔的很幹淨,卻總難免讓人產生一種即將拆遷的錯覺!


    “這裏是陳九指的產業之一,我在這裏工作也在這裏住,不過你別看這裏這麽豪華,其實裏麵除了客房和夜總會好多東西都已經廢棄了,待會我給你們開間最好的套房住……”


    張綺莉付完後麵三輪車的錢便笑著上來挽住了劉天良,而林瀟月等人也抬著頭無比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酒店,劉天良對他們招唿了一聲便邁步而入,剛一進去立馬就看見大廳的沙發上,竟然橫七豎八的睡滿了衣著暴露的女孩,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有客人”,幾十個姑娘居然唿啦一下通通跳了起來!


    “老板老板!還要小妹嗎?我跟柏芝姐配合很默契的……”


    一大群姑娘瞬間就團團圍了上來,就跟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興奮,完全不管劉天良身邊是不是還陪著張綺莉,抹了臉上的眼屎就開始大聲的介紹起來,這也不怪她們如此賣力的拉客,畢竟誰都知道這個點還能進門的客人,基本都是從城外進來的有糧人!


    “除了誌玲妹妹其她姐妹都迴去吧,兩位老板在外麵都快被那些妖精給榨幹了,你們就別指望嘍……”


    張綺莉輕車熟路的推開一幫粘人的姑娘,隻留下其中一位身材最高挑的女孩,那長相和林誌玲果真有幾分酷似的女孩雙眼立馬就一亮,穿著白紗吊帶裙如同花蝴蝶一般撲到了陳南的身上,嗲兮兮的說道:“老板哥哥好,我是六十八號林誌玲,人家待會就陪你睡覺覺嘍,嘻嘻~”


    “老……哥!我不要……”


    陳南似乎從沒見過這種陣仗,人家姑娘剛貼上來他整張臉立刻就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看的林瀟月和劉紫欣捂著小嘴一個勁的偷笑,但劉天良卻一瞪牛眼沒好氣的說道:“笨蛋!給你找個暖床的娘們你怕什麽?在這裏你就是爺,讓她躺著就得躺著,讓她站著就得站著,要是真不想跟她睡覺,讓她給你講一晚上故事也行啊!”


    “哈呀~這位老板可真壞,人家哪裏會講什麽故事嘛,人家可是專業的小號手,隻會吹吹小喇叭……”


    女孩滿是嗔怪的白了劉天良一眼,紅豔豔的小嘴巴立刻撅的老高老高,而劉天良見表麵工夫已經做足,便哈哈大笑著摟住張綺莉往一旁走去,滿臉別扭的陳南也隻好猶猶豫豫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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