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朝日劍派。


    “你不能進去,小姐,小姐...”


    接下來便是刀劍弩張的聲音。


    炎若瞳怒著踢開了蘇亦洹的房門,果然裏麵空無一人,未看到蘇亦洹和那小賤人。


    她便怒著下樓,自己為什麽那麽生氣,又為什麽要來找他?


    深夜走在朝日劍派內,秋季,處處都是枯黃的落葉。


    掃過又落,落了又掃。


    終究要落葉歸根的。


    少女帶著怒氣經過,忿直的腳步重重踏在地上,帶起了些許灰塵。


    忽然想起小時候。


    玉瑕派就在峨眉山腳下。


    也是這樣的秋季,山高水秀,漫天紅楓葉。


    刀劍相碰。


    激烈的撞擊聲在空蕩的山林間迴蕩。


    廖尹洛的刀重重的劈來,劍被打飛,她摔倒在地。


    沒有哭,沒有眼淚,倔強的甩開慌忙來扶的廖尹洛。


    “不用你!哼!”七歲的她起身,身上的灰拍都不拍,轉身而去。


    遠遠走來一名中年人,麵若春風,酒過微醺,是炎驚泉。


    他是含笑的,舉著酒葫蘆飲了一口。


    “又輸給那小子了?”看她髒兮兮的不服氣的樣子,炎驚泉大笑。


    她望著炎驚泉一雙火紅色的眸子,大吼道:“都是爹啦!幹嘛總是安排我和這個又臭又蠢的小子在一起!”


    林中飄來清涼的山風,帶著淡淡的樹葉的味道。


    炎驚泉眯著眼,又飲了一口酒,笑道:“因為除了他,周圍和瞳兒年齡相當的人都害怕瞳兒啊。”


    “除了尹洛這小子,還有誰能和瞳兒相處這麽久?”


    她氣鼓鼓的跺跺腳,怒道:“爹!可瞳兒討厭死他了!討厭討厭討厭!”


    接下來的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炎驚泉的眼不再含笑,酒壺頓在嘴邊,一雙紅眸不像以往不清不楚的眯著,而是睜著,認真的看著小小的她。


    “瞳兒喜歡什麽樣的人呢?”


    一切好像都靜了下來,一片楓葉迴旋著飄落在地。


    小小的她睜著天真無邪的眼睛,尖嫩而稚氣的嗓音說道:“瞳兒喜歡笑起來很溫柔很溫柔的人,溫柔的就像想象中的娘親那樣美麗的男子!”


    炎驚泉頓了頓,看著少女天真的眸子,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眯著眼笑道:“人這一輩子找到能陪伴自己的人,要比找到所愛更重要,因為...相愛未必能相守...你長大了,便會明白。”


    “我一定會找到的!帶來給爹看!哼!”她


    直到她遇見月公子。


    笑的那麽溫柔美麗,溫柔的嗓音,清澈的琴。


    溫暖的讓人想哭。


    是了,月公子大概就是她最憧憬的人。


    但是隻是大概,因為總覺得,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直到那天在賭坊裏。


    他一出現,便重重的撥動了她的心弦。


    帶著邪氣的微笑,溫柔和玩味糅雜的交錯其中。


    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怕她,畏她,虛偽的敬讓她。


    一雙紫羅蘭般惑人的眼眸,攝人心魄般的看著她。


    她第一次明了“美人”這二字。


    如果說是愛他?


    不是,她恨他。


    如果說是恨他?


    她確實恨他。


    不過愛恨二字都無法恰切的形容出她心中的感覺。


    每次見他都有一種模糊而真切的感覺。


    遠處傳來了嬉笑聲。


    從放空的思量中出來,炎若瞳看到了他,還有...


    還有她。


    蘇亦洹笑著,上翹的嘴角就像綻放著一朵花兒。


    一旁的女孩本是鄙視無奈的看著他的,發現了炎若瞳站在樓下。


    睜著麵具下櫻紅色的眸子驚著看她。


    蘇亦洹順著她的目光也看見了她。


    雖說帶著麵具,然她是絕不會認錯的,不由得怒火中燒,他怎能和這小賤人在一起?!


    拔劍怒道:“是你?!!小賤人!今日我就砍掉你的手。”


    冷牙兒還來不及說什麽,見炎若瞳就提著劍從遠處衝了過來。


    劍鋒離她越來越近。


    一個身影,清風拂過,衣袂飄飄,清瘦的背影卻給她最堅實的保護。


    是他,是蘇亦洹。


    “你!為什麽要護著那賤人?”炎若瞳恨的一跺腳。


    收起了笑意,紫眸中帶著冷意,“請炎姑娘注意措辭。”


    那一刻,心痛夾雜著對他更深的恨意,她怒道:“你若不讓開,我就將此事上報給朝伯伯!”


    聽她說完,蘇亦洹笑意帶著冰冷,雖然站在她麵前,然卻好像離她那麽遠,他反笑道:“那麽作為交換,我就把炎姑娘有兩隻蝴蝶刺青的事情也散播出去可好?”


    那天,她被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發現了她不光是臉上有著蝴蝶刺青,右胸上也刺著一隻翩翩欲飛的蝴蝶的事情。


    她咬牙切齒,“朝原!你!”


    他冷道:“現在我是蘇亦洹。”


    劍丟在地上,發出重重的悶響,炎若瞳轉身而去,走的僵硬而迅速,她的自傲,她的自尊,都一一被他踐踏,踩在腳底。


    總有一天她要將他大卸八塊!將那女人五馬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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