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愛默琴,我是位女士。不是某人的女兒,不是某人的妻子,不是某人的母親,隻是一位孤零零的,女士。


    可悲的人生,我知道。更可悲的是,我充分的自覺我是怎麽將自己的人生過成這副可悲樣子的。但如果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還是會這樣過。這不是自尊心作祟,隻是我並沒有選擇。


    我曾經是有父母的,但經過了三十年的自我證明後,我意識到了我永遠比不上他們從未出生的兒子。“你的姓都不是我們家的了!”他們這樣說。那天之後,我猜我成為孤兒了。看,不是我選擇的。


    我曾經有個丈夫,一個還不錯的丈夫,英俊、富有……理想型的丈夫,呃,我又知道什麽,我也沒有第二個丈夫來比較。“隻要每天我迴來後,桌上有晚餐就行了。”這是他對我的唯一要求。我的意思是,唯!一!


    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嗎?


    所以是的,我從未有過孩子。不是我選擇的,就是沒有。


    如此經過十年的晚餐後,“我們應該分開。”他說。老實說,我一點兒都不意外,我隻是問,“我拿到多少東西?”錢、房子、車、藝術品、珠寶,大家懂的。大概也是我十年一直為他準備晚餐的原因。我以前不是這麽現實的,這是十年的晚餐我從他身上學到的。大家可以自己感受一下,他說,“不知道,有律師會負責這種麻煩事情。”


    於是,我把這一切交給律師了。律師決定了一切,不是我。


    哦等等,律師確實給了我一個可以選擇的東西,他問我要不要保留我前夫的姓。


    我問:“不保留的話,我姓什麽?”


    “恩……你婚前的姓?”


    “哦,那個姓不願意接在我的名字後麵。”


    律師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一會兒說,“好吧,那就保留現在的姓~恭喜,xx女士,你恢複單身……”


    “愛默琴。叫我愛默琴。”


    迴到開始了,我叫愛默琴,我是位女士~


    我是位對家庭,沒什麽‘正確’概念的女士。如果你不明白為什麽,請把上麵的東西在讀一遍。


    請不要同情我,我其實過的還不錯,錢、房子、車……你們懂的,我的律師非常專業~


    作為一個女士,我相信我能經曆的不幸,已經經曆完了,我應該可以開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人生了。


    但是,一件事在長期困擾我——我無法好好睡覺。


    起初隻是一點小小小小的噩夢。像大家都是孩子的時候,做的那種無聊惡夢,玩捉迷藏的時候沒人找到自己,你隻有一個人,躲在一個黑暗、腐朽衣櫃裏,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裏孤零零的呆多少時間。最無聊的那種噩夢,都有過吧。


    然後這點小小小小的噩夢開始有點兒讓人……我隻能說,不舒服。


    當我躲在那個黑暗、腐朽的衣櫃裏的時候,我可以聽到我的父母在外麵說話,“現在愛默琴消失了!我們有錢養一個兒子了!”


    恩,大家懂的,兒子不會從樹上自己長出來。知道我說的不舒服的東西,是指什麽了麽。


    我發誓,我試著醒過來,中斷這種不!舒!服!的夢。但我從未成功。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糕部分。最糟糕的是,既然我知道我無法醒來,至少我可以離開那個該死的衣櫃,對麽?不,我離不開。每一次我試圖推開那個櫃門,我的丈夫,哦不,前夫就會神奇的出現在我旁邊,禁止我出去!他會說,“這不是你的衣櫃,是我的,我還要在這裏呆十年,你也別想出去。”


    夢嘛,如果隻是反應現實,無所謂,我不在乎。但它開始發育出自己的惡趣味了,不不不,我不會允許我自己的夢嘲諷我自己!我,我開始拒絕……入睡。


    我成功了,我成功的患上了失眠症。


    我會花整晚整晚的盯著臥室的天花板,然後如行屍一樣的在白天失神無力的到處遊蕩。


    我可悲的人生,持續的可悲著。


    直到……某天我從一個陌生的旅館房間中醒來,驚覺自己刻意保持的失眠記錄被什麽莫名的意外打斷了。


    我當然是憤怒的,但隻在一開始,我憤怒在陌生的房間中查找搜索,試圖明白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然後睡著的線索……然後我突然意識到,我確實睡著了,我的整個身體輕盈、有力,我的頭腦清晰明確,完全不是整夜盯著天花板後的情形~我甚至覺得自己的皮膚都光滑了一些~


    但更重要的是,我沒有做惡夢!沒有衣櫃,沒有造兒子的父母,沒有要在衣櫃裏呆十年的丈夫!我,我睡得像個什麽都不知道嬰兒!!


    然後我找到了我出現這個陌生旅館裏的線索,床頭櫃裏有一張字條。


    *你看起來被失眠折磨著,打個電話,xxxxx,說你要‘小白’。樣品你已經體驗過了,效果如何相信你自己有評判。每個人都值得擁有美好的夜晚與白日,特別是如你這樣漂亮女士,祝你今天愉快。一個善良的路人留。*


    我很愉快!


    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愉快過!噩夢不再,我可以睡覺了,唯一阻礙我開始我自己人生的東西消失了!


    小白,我人生的新開始!


    第一天,天是藍的~雲是白的~


    第二天,百貨商場裏的化妝品是那麽繽紛~香水的味道是那麽的迷人~


    第三天,天空似乎些陰~但誰能想到呢,這個我住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的出租車司機,原來都這麽幽默~


    第四天,雨稀稀拉拉的,空氣也有些冷,從畫廊工作室到家還有兩條街的距離……


    “xx女士,你沒有帶傘嗎?”我的眼睛一定亮起來了,因為我從未意識到這位年輕的才華橫溢的藝術家有著如此漂亮的眼睛,像海~他以前總是看著他的畫布,這是我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


    我一定有些慌張,特別是看到他離開他的畫架,走向我的時候,我躲開視線,“恩,我出門前忘了。”


    “我送你吧。”他提議了,哦不,這並不是提議,我已經看到他拿出了雨傘,一把,他對我微笑,“我這裏隻備了一把傘,希望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用那個微笑說出的任何話,但是,“你的畫廊呢?”哦!年輕、才華橫溢、美好但又無知人兒啊,他還不知道他的作品將價值十萬、百萬、千萬……不是他那把可笑的鎖可以保護的。


    “嗬嗬嗬。”我可以從我們相互碰觸的肩膀感受到他傳來的溫度,“xx女士,你已經來我這裏一年了,你知道這個時候除了你,沒人會來這裏。”


    啊,是了,誰又能像我,一位什麽都不是女士一樣,對生活毫無建樹,隻能在每個下午晃來這裏,享受存粹藝術~


    “你住在哪裏?”他問。


    “就在前麵兩條街。”


    “那我們可以走過去。”他又笑了,“我還擔心我隻能送你到路邊,撐著傘,隻當個善良的路人,看著一位漂亮的女士坐上車。”他的笑容像花兒,最漂亮的那種,“我們有兩條街的時間。”


    我們有兩條街的時間~“請,叫我愛默琴~”


    “好,愛默琴。”


    第五天,第六天,第……誰還會數幸福的時光,我忙著幸福了~


    我買下了畫廊,嗬嗬,附贈了一個人~我將迎來婚禮~我的人生,即將……嗬嗬,大家懂的~


    我捏起一粒小白,放入嘴裏,開始了我愛默琴作為一個孤零的女士人生的最後一次入眠。我閉上了眼,然後,然後愛默琴的人生,再未醒來。


    “你是誰?!”我以為我再次做噩夢了,因為一個徹底陌生的女人的生命曆程闖入了我的意識!


    “應該是我問你這個問題。”這個詭異的‘噩夢’女主反問了,“帕帕午夜說活屍的靈魂會同步吸血鬼的記憶,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但我卻完全不知到你是誰。所以,你是誰?”


    “什,什麽?等,安,安娜貝爾……”這不是噩夢!吸血鬼?狼人?托瑞多?凡卓?天使?神?這些是什麽東西?我怎麽可能會夢到自己完全知道的事物?!這不科學!


    “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這個女人並不耐煩,“我無意完全像對待奴隸一樣對你,托瑞多不喜歡那樣。”


    “愛,愛默琴……”


    “我們不用做朋友。”女人也並不客氣,“姓。”


    “就是愛默琴!你到底是誰?!我怎麽了?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動?!我感覺不了我的身體!”我在嘶吼,在我的意識中,因為我非常確認我的物理身體毫無反應。如果這噩夢,一定是最糟糕的那種!


    “好吧,愛默琴。”女人的聲音,仿佛……死亡,“你是我用殺死阿薩邁特氏祖換來的,你應該把自己當做一個,恩,非常昂貴的東西。我會……珍惜你。”毫無生氣,“告訴我,你是否有什麽生前未完成的事情,我可以替你完成。”


    “不!”當然是不!我要結婚了!和一個有著海一樣藍的眼睛、花兒一樣漂亮笑容的藝術家!這不是我覺得另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應該替我完成的事情!這個女人一定是瘋……等等,生前?我死了?“我死了?!”


    “算是吧。快點兒,在你自己的靈魂印記被我腐蝕之前。我隻提醒你一次,所有沒有被我記憶的東西,都會被腐蝕。老實說我並不介意你變成一副空殼,大概還更好控製一點兒,嘖,降低帕帕午夜說的那個‘功能缺陷’的威脅。但你似乎是有什麽未完成之事的家夥,而我說了,我會珍惜你。”怪異的,這個女人有了一次詭異的停頓,“我很長時間沒有一件可以珍惜的東西了。”


    “不不不不……”我得承認,我慌了,因為每一秒,這個莫名女人的生命都在填充我的意識,包括,小白、活屍,完全體吸血鬼的降級。我意識到了,這裏,我現在所在的地方,連聯邦都是不是了!是共和!是世界另一端!


    “你浪費的是你的時間,永遠消失不見的是你的靈魂印記。”女人冷淡的提醒著,“你還想得起你兒時最喜歡的娃娃是什麽嗎?你最喜歡的裙子是什麽顏色的?滴答、滴答、滴答……”


    “能帶我迴聯邦嗎?請帶我迴聯邦!我的人生在那裏!”誰關心我兒時的經曆?我就不在乎!我在乎我沒能醒來的人生!


    “我在聽。”女人冷漠的,“而且幫我一個忙,也是幫你自己一個忙,說的有趣點兒。因為我現在聽到並記下的東西,會是你未來唯一記得的關於你自己的事情,愛默琴,你不想你的人身太悲劇。”


    我說了,就是以上全部。現在,我說完了,我叫愛默琴,一位女士。


    ……


    紮克和詹姆士張著眼框,看著麵前的女人——愛默琴攤開雙手的鞠了一躬,仿佛一個喜劇演員完成了一段吐槽自己人生的單口表演!非常生動的表演!特別是後半段,各種角色切換……


    “那個你即將嫁的藝術家叫什麽?”不是紮克問的,是沐恩。呃,逆轉活屍生理狀態的巫術,是安德魯來格蘭德放的,所以這對巫師母子在這裏。但他們不是唯一在這裏的人,高中生團也在這裏。嘖,這個等會解釋。


    愛默琴歪了頭,“我……不知道。”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沒告訴安娜貝爾你要開始你新人生的對象叫什麽?他是你愛上的人啊!”嘖,不僅是高中團,還有個共和少女,維姬!一樣,等會解釋。


    “她告訴安娜貝爾了,但安娜貝爾用什麽方式故意忘掉了。”迴答的是凱撒,一副自信的樣子,“因為那就是個騙子,她離婚後的一年都沒事做,天天去那個地方看畫,那個藝術家,嘖,騙子知道她的事情,知道她失眠,還知道她從那個深櫃前夫那裏得到了很多錢!”


    “凱撒。”是蘿拉,“你有病吧!”


    愛麗絲在旁邊拉了下蘿拉,小聲的,“蘿拉,旅館的字條。善良的路人,漂亮的女士,和第四天一模一樣的用詞。就是那個藝術家把小白‘介紹’給愛默琴的,他知道愛默琴會成為活屍,被走私送到共和,不然……”愛麗絲的聲音又小了一點兒,“這兩人結婚的決定也太快了,還在她買了畫廊,已經把錢給了別人後……”


    蘿拉的臉黑了,和凱普勒對視著。


    “媽咪,我要迴家,我以為學校已經夠難應付了,我頭疼。”安德魯抱住了沐恩,沐恩的臉色尷尬的點了點頭,向紮克招唿一下,抱著安德魯走了。


    “你們在聽什麽?重點難道不應該是安娜貝爾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迴來聯邦的麽。”這次是茜茜說話了,“安娜貝爾承諾了帶這個女人迴聯邦。”撇著紮克,“看,她在聯邦了。”


    沒人理茜茜。


    吉米·尤裏突然開口了,“這整個故事都是鬼扯的!按她自己的故事,她原來的家境就不怎麽樣,她父母所有的積蓄顯然都花在她身上了,連再養一個孩子的能力都沒有!然後她自己嫁了一個富有的人,離婚後也分了一堆財產,卻便利的不認以前的家人了?!”吉米好像真的很生氣,“鬼扯!按她的話,她的父母不認同她,她的前夫是個……”吉米撇了站在後麵的布雷克……我知道,等會兒解釋!吉米略過了某個詞,“然後整個故事就她一朵絕世白蓮!小白變活屍的周期才多久?她開始幸福人生的效率可真高!一句自己不想數了就糊弄過去了?這女人就在鬼扯!我看她和那個畫廊的騙子就是一夥的!!”


    迷之安靜,持續了……一分鍾吧。


    紮克眨了下有些幹的眼,看向了詹姆士,“這是你的決定,她說了她父母的姓氏,查還是查的到的,送不送這個女人迴去原來的生活,你……”


    “憑什麽是我!”詹姆士的眼眶轉瞬就對著紮克了。


    “人類。”紮克指著依然如朵白蓮站在那裏的愛默琴,“人類執法者。”指迴詹姆士,“不是人類。”指向自己。


    詹姆士一眨眼,在一幫高中生麵前,無法粗口,錘自己的腿,“你!跟我走!”


    愛默琴跟著詹姆士了,微笑著,“我能迴去我原來的生活嗎?會幸福嗎?”


    “愛默琴!請,先不要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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