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時間都花在說服西蒙上了——西蒙很抗拒今後會有個托瑞多跟著他,他甚至直接質疑紮克是擔心未來托瑞多的既得利益會被岡格羅損壞。


    伊萊在這裏表現了一把,他對西蒙說,如果西蒙未來會威脅托瑞多的利益,那用不著紮克命令他跟著西蒙,伊萊自己就會跟著。


    不是紮克需要的氏族忠心,但紮克接下了。然後花了大量的時間向西蒙推銷伊萊。


    不完整複述了,摘幾個重點說吧。


    第一個:“伊萊有數十年的聯邦生活經驗是以魔宴的補位托瑞多生活的。”


    紮克拿出了曾經對還是亞瑟的西蒙解釋巴頓吸血鬼形式的細致,來說明伊萊曾經在魔宴的處境。


    我們就不用這麽囉嗦了,直接重點——伊萊懂社會階級,他在魔宴的階級壓迫下,找到了自己生存的道路,這就是西蒙需要的經驗。


    不是麽~西蒙不是會走社會上層路線的人,他會呆在下層,然後想著法子搶上層的人利益。而搶劫0711藥店,卻一頭紮入了自己惹不起的吸血鬼漩渦中,是西蒙不能再犯的錯誤。


    避免這個錯誤的唯一方式,就是要有個專業的‘顧問’,能在西蒙光顧著覬覦上層社會的利益時,提醒西蒙,那些誘-人-利益的背後,連接著的不能惹的勢力。


    誰知道聯邦這個國家的上層,哪些勢力不能惹?


    伊萊知道。他曾經的冒名托瑞多生活,完美的避開了所有雷區。伊萊就是這個專業顧問。


    第二個:“岡格羅活動在人類文明中,很引人注意。你需要個掩護,伊萊就可以做你的掩護。”


    岡格羅的生活習慣……沒啥可說的,西蒙是必然會遭人關注的,配合上他的人生信條(搶上層的利益然後享受人生),他大概很快就會建立自己的名聲。西蒙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無可厚非,但如果他想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最簡單的,丟鍋唄,把鍋丟在已經有更糟糕名聲的伊萊身上就是了……


    那個曾經被魔宴推到托瑞多姓氏上的同族殺手,真的成為托瑞多了!


    誰還會把注意力放在西蒙身上啊~


    第三個:“你要覺得我是派個人防著你在未來搶劫托瑞多氏族的利益,那我就相當……榮幸了。托瑞多氏族的產業是殯葬業,你要真覺得這是個油水豐厚的產業,來吧,我打開門來讓你搶,正好給我做撥宣傳,改變一下殯葬業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我非常歡迎。”


    這個……就不用多解釋了吧。


    摘要結束。


    這樣總結下來,看起來挺簡單的吧,但別忽略這本質是一場強行推銷。西蒙有抵觸很正常。好在紮克有耐心,並且勢在必得。磨了幾個小時,成功讓西蒙理性的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西蒙的真心認同,是紮克需要的。目的,是讓伊萊和西蒙建立自己和塞姆這樣的關係,那從一開始就真心的接納是必須的。


    做完這件事,紮克把時間留給了需要初步磨合的兩人,自己走出了地下室。


    漫天繁星簇擁的月亮提醒著紮克自己花掉的時光。重新站在後廊上的紮克看著西邊,沒說話,就是看著。


    “‘它’不在了,太陽已經在世界的另一邊了。”塞姆在紮克耳中說話了。


    紮克收迴了視線,看向了生活區。


    生活區有人的房間現在都亮著燈,紮克在看的兩個房間分別屬於稀雲和邁爾斯。


    紮克的視線,在稀雲房間的窗口上停留的時間不多,在邁爾斯那邊停留的時間更長。


    這是因為白天聽到的對話中,邁爾斯更主動的透露了信息——這個在紮克麵前表演老實的騙子,挖了格蘭德墓地!


    哼,大家不會覺得紮克會輕易的放過這種事情吧。


    看了一會兒,紮克的視線收迴,走下後廊,直接往西向步行。紮克要去墓區。


    格蘭德墓區的安保服務,是北區的賽迪爾公司提供的。可以這麽說,格蘭德在花錢白養這些保安——他們的工作,迄今為止沒有發揮任何正麵的作用。


    哦,他們的工作是什麽?是給任何進出訪格蘭德墓區的平民,多製造一個身份檢查的步驟。


    這裏的平民,包括格蘭德自己的員工,其它殯葬之家的員工,來掃墓的普通人,以及殯葬儀式的所有參與者。


    看起來確實是在為格蘭德的墓地提供全方位的防護,對麽。


    但他們似乎沒有一次防護住布瑞爾翻越圍欄,跑到她哥哥的墓地上唱歌跳舞……還有記得的吧。


    邁爾斯說,格蘭德墓區北園中的墓地中埋的屍體,都不完整。最直接的推論就是有人在破壞格蘭德墓區中的屍體,對麽。這種事紮克就不怪那些保安了,因為紮克大致猜得到那些屍體是怎麽迴事——哈瑞森還沒有獲得穩定食物供給時,來格蘭德挖的。曾經的紮克和本傑明也都沒有太在乎這種事情,直到……哈瑞森再一次試圖跑來格蘭德覓食的時候,被托馬斯·岡格羅的眷屬‘十三’,呃,‘截殺’。


    不該賽迪爾保安背的鍋,紮克不會推給他們,但是,格蘭德中竟然有員工在他們的保護下,重挖這些墓,那些保安,是瞎了嗎?他們怎麽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們在防止格蘭德墓區被外來者非常規的入侵已經做的夠失敗了(布瑞爾),現在,格蘭德墓區內部已經爛的開始發臭了,他們卻也無動於衷?


    門房。呃,是的,格蘭德墓區的大門前,有個門房。


    紮克陰著臉,站在門房的窗口,敲打著窗戶。“砰砰砰!”


    門房裏的保安被驚醒了。對,驚醒了。


    搭在臉上、蓋住眼睛的帽子被重新挪到頭上。還迷糊著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看清了窗口外的人是格蘭德的老板,紮克瑞·格蘭德,“格蘭德先生!”這貨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辯解他為什麽會在工作時間睡覺,而是,哎,檢查他的無線電記錄,“咦?”他還好意思‘咦’,“櫃台(格蘭德展示廳櫃台那邊的安保無線電總控台,剛裝這東西的時候,露易絲還玩兒了一段時間)那邊兒沒說先生晚上要過來啊?”倒是怪起紮克突然到訪自己家的墓地了??


    紮克的臉更陰了,自己是讓這幫保安過的太舒服了。但紮克已經失去質問保安的興趣了——


    看這工作狀態,還質問什麽?問他知不知道格蘭德的員工偷挖了墓地嗎?


    還用問嗎,迴答一定是‘不知道’!


    紮克陰著臉直接走過門房,踢了一腳已經關閉的墓區大門,“開門。”


    門開了,保安一臉笑嘻嘻的,“先生一路走好~~”居然還在賣乖。


    紮克撇頭看了這貨一眼,懶得說話,徑直往北園走去。


    夜風不算涼,但墓地的環境自帶一絲涼意,紮克的步行過程中,有經過幾個夜班守夜的員工在巡視,都包異常嚴實,抵禦主觀上的寒意。


    這幾個員工在發覺他們的老板突然到訪後,行為都出奇的一致——迅速躲開、繞行。


    “這就是邁爾斯和這些孬種的區別了~”塞姆突然在紮克耳中說了一句。


    塞姆說的沒錯,不管邁爾斯今天展現出了多麽糟糕的一麵,但他是唯一一個有膽量走到紮克麵前進行攀談的前罪犯!和邁爾斯比起來,這些人,都是孬種。還是蠢笨的那種。


    就像邁爾斯今天揭露出來的那樣,這批中途之家前罪犯們,剛來格蘭德時候,因為北園的不吉利寓意,爭搶了格蘭德其它園區的工作,將外表看起來最弱的邁爾斯排擠到了北園工作。


    而現在事實已經證明了,格蘭德墓區中,他們以為最吉利的墓園,南園,是工作量最重,最麻煩的墓園!如果這幫蠢笨的前罪犯們真的隻想混過在格蘭德這個中途之家的時光,北園才是值得搶的地方!


    而邁爾斯真心值得稱讚的地方,就在這裏——他分明已經得到格蘭德中最輕鬆、愜意工作了,但他知道,這不是他要的。在格蘭德中混日子,是愚蠢的行為!身為前罪犯,他們在中途之家的這段時間,將直接影響他們的未來!


    格蘭德是能把‘前罪犯’這個標簽,從他們身上洗掉,讓他們真正融入社會的唯一機會!


    邁爾斯是唯一一個,不,唯二之一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另一個是稀雲。不過稀雲終究是弱了邁爾斯一籌——


    稀雲並不是主動行動的人。還是如邁爾斯今天說的那樣,稀雲是看到邁爾斯的先行一步,才順著邁爾斯已經建立的基礎:弱雞抱了格蘭德老板的大腿,才擺出一副霸淩者的樣子往上爬的。


    現在,紮克來到了北園,站到了邁爾斯主動行動的基礎前。


    邁爾斯,在用他有限的情報,尋找格蘭德秘密。


    “你覺得邁爾斯是怎麽分辨那些從監獄送出來的人的墓地的?”紮克看著北園的墓地。以紮克的觀察力,是很容易分辨哪些墓地是被動過的。也因此,紮克判斷了邁爾斯今天說的話,並沒有說完整——


    這是可以理解的,邁爾斯今天主控的對話,意在突破稀雲的防守。邁爾斯沒必要詳細說明他在北園幹的事情,隻用告訴稀雲知道,他邁爾斯,有盡力的去發掘格蘭德秘密。


    “你抹掉他們記憶的時候,應該順便獲取這些信息的。”塞姆沒有迴答,小抱怨了一下。


    紮克擺了下手,“當時沒心情,還等著伊萊那邊的情況。”嘖。


    “也是。不過這不重要吧,邁爾斯在稀雲麵前說的那麽言之鑿鑿,大概是故意引起稀雲的注意。你也聽到了,稀雲第一反應是很憤怒邁爾斯挖了他們自己人的墓。”


    紮克的臉又陰了一下,“有道理,以邁爾斯表現出來的思維靈活程度,他確實能想到用這種方式挑起稀雲的情緒。”紮克頓了一下,“特別是在後來說出屍體都不完整的時候。”


    紮克開始走動了。紮克是記得格蘭德北園墓地裏埋的都是些什麽人,配合上對被動過的墓地的觀察,紮克很快就對比出了邁爾斯挖了北園哪些人的墓地。


    “你說對了,那確實是邁爾斯的話術,他的挖了一二三四……十二座墓,隻有四具是監獄裏出來的。”紮克的臉還陰著,“看起來他隻是隨機挖的。”墓地的分布沒規律。紮克開始觀察周圍了。


    紮克來墓區不是為了確認邁爾斯挖了哪些墓的,如塞姆抱怨的,紮克可以直接用魅惑之瞳去獲取這些信息,現在的紮克也顯然不用在著急伊萊的情況。但,紮克還是親自來墓區了。


    真實的目的,就是紮克現在在做的。吸血鬼視野中,整個墓區都在紮克的注視下——分散在四個墓園的格蘭德員工,都在紮克的注視下。


    邁爾斯現在已經被證明,隻是為了刺激稀雲注意力的話術,依然揭示了一件對格蘭德來說相當‘糟糕’的事實——漢克曾經的灰色職業屬性。


    邁爾斯對稀雲直說了,讓他做出掘墓這種瘋狂舉動的原因,就是漢克曾經的清理人工作——罪犯們,這些都蹲過監獄的罪犯們,都清楚格蘭德墓地裏,有‘東西’!


    邁爾斯由於被排擠至北園的現實,決定了他的話術是用監獄中出去的遺體來引起稀雲的注意,但想想吧,如果邁爾斯不是在北園這個不吉利的地方。大家猜,邁爾斯敢不敢挖其它地方的墓?


    反正是設想,不妨想‘大’點兒。如果邁爾斯是在南園,他敢不敢挖昆因夫人的家族墓?


    現在,把這個想法在腦子裏壓住,因為真正的問題要來了。


    邁爾斯是聰明的,而且他並不介意強調這個事實,並會在強調事實的時候,不斷貶低其他人。


    糟糕的習慣,更更值得在意的是,邁爾斯的所有貶低,萬一對了呢?


    紮克來北園的真正的原因,是擔心有真的有蠢到天際的格蘭德員工,本著反正在格蘭德是浪費時間的心態,動了在格蘭德撈一筆的想法!


    沒錯,紮克怕,格蘭德屋簷下的員工,挖了格蘭德土地上的墓。


    還記得我們曾經把格蘭德墓地比作銀行麽。是的,真正聰明的銀行員工,比如邁爾斯和稀雲,想的是怎麽引起銀行行長的注意。而愚蠢的員工,可能,可能在想銀行中的東西。


    紮克觀察了幾分鍾,“我沒有興趣天天來盯著,我需要換批值得信任的保安。”


    “同意。”耳中的塞姆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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