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傑明和莫卡維被亞當的哭聲驚動,進臥室的時候紮克正抱起堅硬的‘麥迪森’準備出臥室。


    本傑明拉著莫卡維,看著紮克橫抱著‘麥迪森’在門框後煩躁擠撞。


    哐哐哐。


    是石雕麥迪森和門框撞擊發出的聲音。


    “這是什麽!”本傑明在門口盯著紮克。


    紮克把橫抱著的麥迪森擺正,終於抱出了臥室的門框,“認不出來麽,這是麥迪森。”


    本傑明湊近了一點兒,想仔細打量這石雕麥迪森,不想紮克手一晃,麥迪森又橫歪了過去,被紮克夾在腰旁。


    本傑明沒打算彎腰去辨認石雕的樣貌,一撇嘴角,“所以剛才飛出去的金色是?”


    “茜茜。”紮克迴答了,情緒不怎麽好。格蘭德全員都看到茜茜的靈魂突然出現又離開了,現在在自己麵前問話的是本傑明,再走兩步,就是等在樓梯口的羅伊和尼克。


    生活,不曾給紮克一絲喘息的時間,現在,也沒理由要給。


    抱著麥迪森,任由麥迪森的身體在格蘭德的走廊裏磕碰的前進。


    本傑明和莫卡維看到了紮克的表情,沒有繼續說什麽,他們大概更在意的恐怕是紮克懷裏抱的終於不是他們的兒子了。紮克剛走過,這對父母就進了紮克的臥室,“粑粑麻麻來了,不哭不哭……”


    “這是什麽?”


    沒有任何超出預期的發展,尼克攔住了紮克下樓的進程,“這東西是怎麽跑到你臥室的?”指的,當然是石雕麥迪森。


    “麥迪森。”紮克迴答,然後,“讓一讓。”


    “這是麥迪森,然後剛才飛出去的靈魂體是茜茜。兩個我們確定應該在煉獄的東西,現在從你的臥室裏出現,紮克,你要向我們,你的魔宴兄弟們說明一下情況嗎?”尼克沒讓路。


    羅伊就更不配合了,歪著頭,靠近向麥迪森的身體,“這是什麽?字跡?”疑惑的發問。


    既然兩人不讓路,紮克直接麥迪森……從這二樓的護欄上推下樓。


    啪嗒!


    麥迪森碎成了無數塊。


    羅伊和尼克都很驚訝紮克的舉動,一起愣了一下,看向紮克。


    紮克則麵無表情的也看向兩人,不說話,就看著。


    羅伊和尼克的臉色開始漸變的不對勁,最後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默默的一起讓開了路。


    紮克動嘴了,“謝謝。”然後從兩人中間走過,下了樓。


    羅伊和尼克在樓上看著,很快,抱著亞當的本傑明和莫卡維也加入了這由上至下的觀望。


    一樓的紮克進了餐廳,從廚房拿了垃圾袋和清掃工具,將碎成碎塊兒的石頭收入垃圾袋。抬頭,看一眼上麵的四雙眼睛,然後不再理會的拖著垃圾袋下往地下室去。


    “你們誰覺得紮克最近有些不對勁?”這話是莫卡維問出來的,所以,“覺得不對勁的舉起你們雙手~”然後,“搖~~擺~~”


    羅伊的手剛有抬起的趨勢,被尼克強行壓下。


    羅伊陰沉了臉,盯著壓製自己的尼克,“這是吸血鬼的氏祖在問話!”


    “那也是莫卡維的氏祖!和我們魔宴沒有關係!”尼克也毫不退卻的盯迴去,然後視線和本傑明陰沉看過來的視線對上,“我現在接受的莫卡維的身份隻有阿爾法本傑明的妻子!是血液供給的商業夥伴!”兩方都是強硬的盯視。


    最後一起撇開,這四人呆不到一起去,在紮克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各自散開。


    關上上地下室的門,紮克拖著裝著麥迪森的垃圾袋發呆似的站了一會兒。


    麥迪森身上的字,紮克已經看完了。


    所以,紮克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的亂。


    那些文字,是給紮克的。


    “如果現在你幹感覺到了深陷在自私的苦痛中,別被這種事阻礙你對生活的期待!這是麥迪森這個可笑的作者,因為自己狹隘的創作動機,給你製造的困局!”


    什麽意思?


    看到了這樣的開頭,紮克就無法在無視那些密麻的文字了,在已經聽到本傑明和莫卡維上樓的聲音的同時,用了自己最快的閱讀速度,看完了這上麵的所有文字。


    文字內容就不重複了。隻列出重點。


    一,在聖主信仰和吸血鬼未來的矛盾,因為完全體吸血鬼的出現顯現的時候,麥迪森就在刻意引導他所謂‘故事’中的主角,卷入關係到吸血鬼種族未來的擔憂中——最先意識到吸血鬼完全體會讓聖主信仰生物失去現世靈魂的,是紮克)


    二,主角為了吸血鬼種族的未來而周旋的所有事務,都在麥迪森的故意刻畫下,和吸血鬼組織,魔宴進行了絕對的綁定——通天塔曝光巫師家族之後,紮克所有的行動都是身在巴頓,對西部的魔宴所有氏族進行遙控完成的,但凡紮克和魔宴中有一絲縫隙,這個過程都不會順利的進行。


    三,麥迪森的死亡是被策劃的陰謀,隻為在主角的心中埋下一個可惡的種子——共和的隱秘聯盟,布魯赫擊殺麥迪森的原因是不能讓魔宴再次擁有一個‘紮克’的複製品!麥迪森用自己的‘死亡’讓紮克被動的承認自己在對於魔宴這個組織的意義!


    四,聖徒散布主角的秘密是早就計劃好的,將主角對世界紳士溫柔,扭曲成自私的行動——在紮克已然有能力遙控魔宴進行行動的時刻,魔宴也掌握住了紮克的所有秘密,將紮克這個人,永遠的握在魔宴手中。


    五,刻下這些字的人,是一個真正理解主角的龍套——裏歐。


    六,茜茜的別墅裏,有這個世界上唯一殘存的天堂之門鑰匙種子!


    一到五。


    紮克用半秒鍾來理解,所以抱著麥迪森出門的時候,故意橫著抱,能多撞幾次就撞幾次……


    這就是麥迪森報答我在巴頓撿到了他,給他生活,給他工作,給他愛好,給他聖主……的方式嗎?在我自己的故事中針對我?


    麥迪森在二樓的走廊裏沒有碎掉,已經是紮克的善良了。


    但,第六點。


    就決定了紮克不會希望本傑明或尼克或羅伊看到這份消息。於是,紮克是紳士,不會用無理的行為的去幹涉別人要看什麽,那,就摔碎這消息本身吧。


    紮克用了十足的力氣把麥迪森推下樓呢~


    如紮克所願的,麥迪森碎了。


    此刻,紮克開始發呆了。


    然後呢?


    就算是知道了現在自己對自己生命的所有煩惱,都是因為這個麥迪森故意‘製造的’。但然後呢?


    紮克打開了垃圾袋,看著裏麵的碎石,皺著眉,“你沒有這麽強大的能力,麥迪森。”紮克開始搖頭,隨手摸了一塊石頭出來,嘖,是麥迪森的一隻眼睛,半張著,仿佛是麥迪森變成石頭的時候正在抒發什麽情緒……紮克看著這隻眼睛,“你隻是在眾多的未來中,選了一條你寫起來最符合你想表達的故事線。”紮克開始搖頭,“呃,我記得,你說過,讓我迴顧一下一年的我幹了什麽,然後讓我承認,這就是我整個永生的縮影。”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紮克現在迴憶的這一段,發生在麥迪森和紮克一次坦誠‘交流’中。也就是那個時候,麥迪森明確的表達了,他不喜歡紮克。麥迪森寫紮克的原因,隻是紮克……有很多東西可以寫。異類的,正常的,扭曲的,平滑的……


    “你選了無數未來中,最能濫用我這個角色的線路,寫了。對麽。”紮克捏著麥迪森的眼睛。


    要是這眼睛能給紮克迴答就見鬼了。


    紮克把石塊而丟迴了垃圾袋,“算了。”紮克拍了拍了自己的身體——清理剛才打掃這些石塊時沾染的灰塵,紮克露出笑容了,“我原諒你了~”


    紮克的心情……開始往正麵轉。


    原因?


    沒什麽邏輯。


    就是現在的紮克似乎認定了一件事——沒人在替他選擇未來了……


    別深究,這就是個沒有邏輯的感覺。


    如果紮克能在這個沒有邏輯的感覺上重新開始生活,拋掉這幾天的陰霾……我們有什麽可抱怨的呢,至少世界不會被這個托瑞多玩死了!


    紮克把垃圾袋丟到了角落,嘴角上揚,充滿正能量,準備離開地下室……


    暫時離不了。


    地下室中一片狼藉——


    莫卡維並沒有收拾岡格羅的……殘局。


    滿地的紅色與灰燼混合成了猜上去就一腳泥濘的髒汙。


    說起來,紮克都不知道托馬斯·岡格羅他們是怎麽來到格蘭德的。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紮克的腦子重新開始正常運轉,托瑞多對事件的遠見能力開始發揮作用。


    紮克知道,瑞默爾,會高興收到現在格蘭德地下室裏的狼藉事物。


    紮克開始收拾地下室。


    無風的地下空間,保留了岡格羅的全部殘骸。紮克將這些灰燼盡數清理到一起,五個岡格羅留下的殘骸,也就一罐而已。


    這裏是殯葬之家,雖然格蘭德不經營火葬,但找個骨灰罐還是很輕鬆的。


    出地下室後,紮克把手裏的骨灰罐遞給了……紮克考量了一下,遞給了本傑明。


    “這是什麽?!”抱著亞當的本傑明在拒絕接手紮克遞來的骨灰罐。


    “你員工的屍體。”本傑明不接,紮克就順手遞給了在模仿本傑明抱嬰兒姿勢的莫卡維。不得不說,剛剛好,“來,用這個,先練著。”


    “謝謝~~”


    別評價。


    “等一下,你又要去哪裏?!”注意到紮克又有離開格蘭德的樣子,本傑明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恐慌……這恐慌有明確的對象——


    本傑明懷裏的亞當,並沒有停止哭泣哦~~


    “哇——哇——哇——”


    在本傑明有把嬰兒遞給紮克的趨勢出來之前,紮克已經後退了一步,“我是教父,不是保姆。你至少要讓你自己的兒子熟悉你這個父親的氣味吧。”


    本傑明的臉色並不好,“為什麽我聽這麽說話會感覺被侮辱的感覺??”


    “大概我就是有這個意思~”紮克笑一下,還對本傑明眨了下眼。


    “你……”


    “噓~~”紮克做了不要大聲的動作,同時也看向了注意到紮克要再次外出、而同樣要過來過問一下的羅伊和尼克,“你們不是想知道為什麽麥迪森和茜茜,嗬嗬,這兩個應該在煉獄的家夥,突然出現在我的臥室裏麽。”


    需要點頭迴應麽。不需要,四雙眼睛都看著紮克。


    紮克燦爛的一笑,“我也不知道~隻是你們先把問題問出來了而已~”紮克的笑容,如一朵花兒,盛放的那種,“有誰,願意去替所有人,找這個問題的答案?”紮克抬起了手,“願意的舉起手。”花兒一樣的笑容在每一雙眼睛前掃過,“搖擺~~”


    隻有紮克舉起的手在格蘭德空氣中搖擺。


    “那就早去早迴!”本傑明單手捧著懷裏的孩子,另一隻手?壓住了莫卡維準備抬起陪紮克一起搖擺的手,“不是你之前那個提案了!”


    這詭異的氣氛,安靜的持續了一會兒。


    紮克也就擺了這麽一會兒,驚覺似的,“哎呀,隻有我啊~”如凋零的花兒那樣收了臉上的笑容,枯萎的委屈擺上了臉,“那……”再看向四雙眼睛,“我就去了哦~”


    轉身,迴眸,“我一個人去了哦~你們就都在這裏等我帶著答案迴來給你們麽~~”往前走了兩步。


    羅伊抬步了。


    尼克攔在了前麵,看向紮克,“就像阿爾法說的,早去早迴!”


    羅伊沒有越過尼克,而是看著紮克……走遠了,沒了身影。


    紮克走的挺快的,歡快的那種快,腳步之間還帶著一點兒心情好的小雀躍~


    因為啊,我們的吸血鬼,看透了‘人’生~


    算了,我們不把命題放到‘人’生這麽大,嗬,還是吸血鬼這種永恆生命的生物的‘人’生。我們討論不了,我們說小的。


    就在這大人生覺悟中同時發生的小覺悟——


    知道為什麽尼克要攔住羅伊跟紮克一起出去嗎?


    紮克知道。因為尼克要踩死羅伊的茨密希氏族,所以,尼克會竭盡所能的阻止羅伊再在紮克身邊獲得托瑞多的直接‘指導’。


    這就是沒有麥迪森再‘選擇’紮克的未來的現在,紮克重新開始自己‘人’生的起點——魔宴吸血鬼氏族鬥爭。


    而紮克這次‘人’生的起點,無限高哦~看啊,所有人指望著紮克給他們答案呢,所有人是等待聆聽紮克教導的姿態呢~這段紮克的人生,從被仰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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