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後仰身體,靠著椅背,看著天花板,“自殺還是謀殺。”


    “自殺!”韋斯咬了下嘴唇,迴答了。


    “所以剛才說的那些什麽西部來的人對印安文化的惡意,是絲貝拉讓你說的。”


    “是的!”


    “但派斯英的嘉年華被威脅、破壞,是事實。”


    “是的!”


    紮克低迴了頭,抬手摸著自己的額頭,“所以絲貝拉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暴露一個巴頓正在經曆的社會問題。”紮克在思考。


    “是的!”


    “不像西區人失敗的布雷克計劃——夜店襲擊被發生的當下,巴頓中的我們第一時間都在控製影響,試圖慢慢操控社會輿論的走向,最後控到了所有計劃反咬西區人一口,如今布雷克被宗教正確連累,連工作(市長秘書)都丟了。”紮克用之前布雷克的經曆做類比,因為都是社會歧視性質的事件,“所以絲貝拉選了個我們沒人能控製影響方式將問題暴露出來。”


    “是!!”可能是提到了布雷克,而我們知道布雷克現在和一個人綁定在一起——傑森。而傑森,有點兒像韋斯的地雷。韋斯的情緒有些波動,好在他足夠專注,“絲貝拉故意在一個爭議地點上自殺,引起兩個轄區的警局注意,又讓來迴的平民(公交車上的乘客)看到她的死亡。她故意讓這起案件和之前偏僻夜店的少數群體被襲擊相反!絲貝拉要公眾聚集視線!她要被討論!她要曝光!”


    紮克低著的頭點了下,“我都清楚了,行了,你去叫寇森警探進來。”


    “你要對寇森說什麽?”韋斯有些急躁。


    “我會配合他的推理。”紮克抬頭,很平靜的迴答了,“絲貝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案件已經被公眾看到了,寇森警探也在剛才承認了派斯英印安文化被惡意破壞的事實。”紮克看著韋斯,“你不需要強迫南方警局接受謀殺,你也不想。”


    是了,先不說韋斯此時在這裏根本就沒有合法介入調查的授權,隻說謀殺案的屬性。一旦南區警局退後,承認了是謀殺,難道,韋斯要變個兇手出來結案嗎?


    “但絲貝拉希望媒體在獲得消息的時候……”


    紮克知道韋斯想說什麽,剛才韋斯說的那些——派斯英嘉年華遭遇的困難,絲貝拉希望有個人能把這些傳遞給公眾,“寇森警探可以說,寇森警探最喜歡開發布會、被媒體采訪了。”紮克打斷了韋斯,“不信你可以問問詹姆士。”


    這聽起來像是玩笑,不過很可惜,是事實。寇森和詹姆士搭檔的時候,這種暴露在閃光燈下的事情,都是寇森獨攬的。


    “絲貝拉要的不僅僅是承認,你聽到寇森剛才的話了,他沒在西部待過,他對西部人根深蒂固的對印安文化的歧視根本沒有感受!”


    絲貝拉,真心是下了步好棋啊。大家想想,韋斯簡直就是談歧視的完全人選!


    但紮克現在有更好的想法,“這你放心,就算是寇森警探並不能真的體會這種社會問題帶來的傷害,他也會說的讓所有人,媒體、公眾們信服。”


    “你怎麽確定?”


    “嗬。”紮克搖了搖頭,“因為他現在對你們達西局長的怨恨。”


    “哈?”


    “萊文警探的死亡。”紮克不想從頭解釋了,隻提了幾個重點,韋斯想要了解的話,可以去問別人,比如詹姆士,“然後你說了派斯英嘉年華的那個什麽委員會有一直在向你們北區警局求助,但北區警局沒有做任何實際性的幫助……”


    韋斯打岔了一下,“我們不能因為幾封侮辱性信件抓人啊!”


    紮克也不介意,“結果就是北區警局毫無作為,最後導致了在派斯英的印安文化領頭人暴屍路邊。寇森警探心裏有這個結論就夠了,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韋斯張了張嘴,“你覺得他會添油加醋的借此攻擊北區警局?”


    “不是覺得,我確定他會。”


    “這樣也不太好吧……”韋斯依然有顧慮,畢竟他是北區警局的警探。


    紮克就非常透過表象看本質了,“不好什麽,北區警局難道還能因為南區警局中某個警探的幾句抱怨,就此倒閉了麽。”


    警局?倒閉?感受到這個笑話的點了麽。


    “呃……”韋斯沒話可說了。


    “叫人吧。”


    韋斯甩了甩頭,去叫人了。


    兩個警探再次坐在紮克的對麵時,紮克已經整理好了自己要說的話,“絲貝拉來格蘭德確實是為自己安排了葬禮,我們的墓區裏,連墓坑都挖好了,如果有需要的話,警探們可以去取證。”


    坑。溫斯頓挖的。


    寇森警探的眼角動了兩下,但大體保持了鎮靜。紮克瑞·格蘭德先生真是……呃,‘給力’?


    至於韋斯,低著頭沉默的不吭聲。


    “但作為和絲貝拉有些私人交集(愛麗絲)的人,和作為格蘭德殯葬之家的主人,我有幾句話要說。兩位警探當做我的辯白也好,自我安慰也好,我希望你們聽我說一下。”


    韋斯自然是繼續沉默了。


    寇森警探清了清嗓子,“咳咳,格蘭德先生請講。”


    “我勸阻過絲貝拉了。”這就是那種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演,但你還是要演的情況。看,寇森警探就嚴肅了眼神,聽的很認真,“作為一個相識的朋友,我盡力了。但作為殯葬業的主人,當絲貝拉要求一塊土地作為自己的安葬之地,並請求格蘭德辦理她的葬禮時,我是無法拒絕的。你們都知道,現在隻有格蘭德在執行印安傳統的葬禮。”


    寇森警探被稱為老油條是有道理的,他馬上就意識到了紮克想表達的東西,“格蘭德先生,我能理解你,作為絲貝拉的朋友和殯葬業者,在這裏你無法兩全。你隻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絲貝拉的自殺,不是格蘭德先生你的錯,請節哀。”聽啊,多……‘油’。


    紮克也用同樣的‘油’,接了寇森警探的節哀,“謝謝。但我依然希望,我可以做的更多。”下麵這句是關鍵,讓沉默的韋斯都動了一下,“我甚至提議了絲貝拉在環境更友善一些的南區,格蘭德裏修養幾天,避開讓她倍感壓力的北區,派斯英,嘉年華。但她拒絕了。”


    這其它語境中,這可能真的是一個人用心在幫助一個身處壓力中的朋友脫離造成壓力的環境。


    但在這個語境裏。


    寇森警探從紮克看著自己的眼睛中讀到了他應該抓住的重點,“是啊!如果誰是這場自殺的兇手,就是那個讓她感到壓力的環境!”陰沉了撇了眼完全沉默的韋斯。


    這就是紮克剛才對韋斯說的確認——寇森警探,絕對會讓絲貝拉滿意!


    紮克點了下頭,“當然我也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本傑明,要幫助我們的朋友,但顯然效果並不好。”沒必要讓這兩個人再去本傑明那裏鬧一場了。結語還是紮克自己做好了,“如果兩位警探沒有其它事情了,我要開始準備我朋友的葬禮了。”


    “是!”寇森警探起立了,“感謝你的配合!紮克。”他現在當然會用更親近的稱唿叫紮克了,紮克不僅幫他完成了目的,還贈送了超值禮包。


    韋斯也站起,他知道他再沒什麽可說的了,也沒準備客套什麽,在寇森警探之前走出辦公室。不過韋斯即將離開紮克視線的時候還是隱蔽的給了紮克一個眼色。


    紮克一邊應付寇森警探的客套,一邊會意的點點頭,是告訴——韋斯不用繼續應付絲貝拉了,如果絲貝拉有什麽問題,來格蘭德找自己。


    寇森警探似乎有意拖了下時間,韋斯完全下樓後,寇森警探才突然收了離開前的客套,“對不起!”開口就是道歉,“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幫南區警局,但我也太不,嘖!”寇森警探似乎在認真的自責,“太不體貼了,我們知道絲貝拉和你們格蘭德有點兒牽連,不知道你們真的是朋友!如果我知道你們是朋友,我絕對不會把這種事情用這種冷血的方式丟到你麵……”


    好吧,老油條還是有人性的。


    紮克拍了下寇森警探,打斷了對方的道歉,“寇森,我和絲貝拉不是朋友。”


    寇森警探愣了一下,“你們不是?”


    “不,每次她來格蘭德都會和我爭吵未成年監護理念的問題,我們不是朋友,最多是相熟者。可能還有些相互討厭,因為我們在未成年監護理念上的分歧。”


    能看出紮克幹了什麽麽,他把絲貝拉每次來格蘭德,不可避免的會提到的她的瑞恩和瑞文奇的問題,替換成了寇森警探理解中的愛麗絲的監護問題。


    “哦。”寇森警探的反應不慢,但不管如何,這都是需要想一下的東西,“你們不是朋友,而且她還不怎麽滿意你對愛麗絲的監護權?”


    紮克沒給任何迴應,因為不需要,寇森警探現在已經沒有理由繼續提問格蘭德和絲貝拉的關係了。大家懂的吧,所有寇森警探需要的,都在上麵的‘油’對話中了。


    寇森警探也有自覺,“好!我懂了。但這次真的要謝謝你!”


    “不用。”紮克用了一副應該的樣子,“現在去做該做的事情吧。”


    “恩!”寇森警探點了下頭,正式告別了。


    紮克沒有一點兒喘息的時間,“這麽高調給一個巫師辦印安傳統的葬禮!”羅伊·茨密希迴來了,“你知道這會讓你在西部那些本來就不想支持你的異族殯葬業者有多更不想支持你嗎!”


    時機也是不能更完美了。紮克看向羅伊,“而你在偷聽了全部過程後,居然第一反應是關心我的處境,我應該感動嗎?”


    “少自作多情了!”羅伊擺出了一個惡心的表情,“那幫‘天使’如你預測的那樣。”不是改變話題,是迅速把他理應反饋的消息告訴紮克,“禮拜的半場途中就忍受不了‘所有人都能進天堂’的布道,開始發瘋。現在已經和克勞莉那幫天使糾纏上了。”


    “然後呢?”這種必然會發生的事情紮克不怎麽在乎,紮克在乎的是“雷夫羅那邊,你處理好了嗎?”


    “差不多吧。”羅伊給了含糊不清的迴答。


    “什麽叫差不多?你有沒有說我交代的重點?”紮克有點兒無語,羅伊這個態度,讓紮克怎麽放心未來給他其它任務。


    “我說了。”羅伊的臉皺巴了一下,“但我又不是你,我不是托瑞多,我可沒你那麽確定雷夫羅有多服從我這個‘政治避難者’。”


    呃,原來是不自信作祟。


    紮克拍了拍羅伊的肩膀,“別再把你來到我身邊當政治避難了,你要記住,我們現在在為魔宴的未來努力。”


    羅伊撥了紮克的手,並沒有接話,而是迴到葬禮,“所以,你真的要給絲貝拉辦葬禮?”


    “當然了,這是我給寇森警探的證詞,而證詞是不能有假的。”紮克拿起了電話,哎,就這麽接了絲貝拉的葬禮,總要通知一下絲貝拉的丈夫柯登吧。希望絲貝拉做這個讓人無語的計劃時,是有和自己的丈夫商量的,紮克能省去很多說明的時間。


    “你明白這會對西部社會造成什麽影響吧,你不能前腳為了魔宴絞殺了中部的巫師家族的人,後腳就這樣成為印安文化的衛士!即使是我都能看出你就是被絲貝拉利用了!她拿著你幫她為巴頓的印安人爭取的十年協議,然後毫不留情把你耍了一次!”


    紮克在撥號,“你也要承認,這計劃很聰明。”紮克好像沒什麽擔心自己的樣子,居然在讚賞絲貝拉。


    羅伊拉扯著嘴角,“我還需要提醒你,巫師家族已經基本上是向我們魔宴宣戰了麽?”


    “但巫師家族不等同於印安人不是麽。”紮克在等接通,還有點兒時間教育羅伊幾句,“哪怕四個世紀前的殖民戰爭,戰場也分成了兩個,普通人和異族。羅伊,別忘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國家是聯邦,殖民者和印安人達成和平後的獨立國家,這是這個國家的根本。如果我們不得不再次要麵對戰爭,這一次,普通人類,不屬於我們戰爭的範圍。”


    羅伊並沒有被紮克說服,“印安人在西部就是被壓製在底層的人!不會有人承認曾經你們隱秘聯盟定下的國家根本!”


    電話被接起來了,“是紮克瑞·格蘭德麽。”


    “是。”紮克搖了搖頭,對方在等自己的電話,絲貝拉真的是安排好了一切——


    “明天我會送真的引魂草到格蘭德,絲貝拉對棺木也有點要求,我會一起送過去。”


    紮克能說什麽呢,“好吧,那我們明天見。”掛了,麵向羅伊,“那我們魔宴想不想麵對中部的巫師家族發動全部普通印安人來對抗吸血鬼?”


    羅伊愣了一下。


    是啊,敢麵對嗎?我們是知道中部的巫師家族在給普通印安人送武器和錢的,我們知道那些武器和錢是巫師家族為了今後控製共和異族而做的準備。


    現在還不用把這些告訴羅伊,可以等到墨菲·阿薩邁特和麥莉調查到了確切的情報後再說。但是,就一個問題,如果中部的巫師完全利用魔宴對印安人的壓榨,鼓動普通印安人對魔宴的仇恨,在中部拚命的置辦私人地產,那這個時候,吸血鬼vs巫師的戰爭,還有懸念嗎?


    現在所有還能在聯邦整個範圍中相對自由活動的吸血鬼,都是依靠了隱秘聯盟確立的國家根本!人類之間的和平!


    “想明白了?”紮克看羅伊的神情有了變化,不用多解釋,“所以是的,如果我要變成印安文化的衛道士,來讓普通印安人遠離這場戰爭,我會去做。我不關心魔宴裏有沒有人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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