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調查案件的兩個重點,動機和證據。對謀殺案來說,警察要做的,就是發現誰有殺人的想法,然後證明誰把這想法變成行動了。


    如果剝除警察被社會賦予的包裝,這不過是個向所有人證明,人性有多悲哀的職業。有數量壯觀的人有‘想法’,而‘行動’的,通常隻有一個。大家就要認為,悲哀在數量比較的時候已經出現了?不,悲哀的是,行動,隻需要一個人。


    紮克在一家飲料店找到了詹姆士,“韋斯說你需要點私人空間。”一邊這麽說,紮克一邊坐在了詹姆士身邊。


    詹姆士要維護自己的私人空間?嗬,他倒是想,但仿佛他能推開紮克似得。被動的接受自己的安靜時刻被吸血鬼打斷,詹姆士撇一眼紮克,“你穿的誰的衣服?醜死了。”


    “帕帕午夜的。”紮克隨口迴答,無視詹姆士的表情,“我希望你在這裏偷懶,是因為你對這件謀殺案有些頭緒。”紮克的希望,是真誠的,原因,別疑問,之後再對詹姆士揭曉。


    詹姆士沒正麵迴答,“哼,你又在乎什麽。這家夥根本工作和靈魂膨脹的研究無關,他就是出賣情報,也不會對你的永生造成威脅!”


    “真的?”雖然不是紮克想進行的話題,但不得不說,鬆了口氣。有個國家(北國)、有個討厭自己的茨密希(羅伊),掌握了威脅自己的技術,已經很有壓力了,紮克不需要在冒出來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組織,竊取靈魂膨脹的信息。


    詹姆士從衣服裏掏了隻筆記本出來,丟給紮克,“走訪問詢的證詞記錄,死者參與的項目是‘去縛地靈化’。”在紮克投來疑惑的視線前,詹姆士,“別問我,你去參觀實驗室了,不是我。”


    紮克隻能開始翻看詹姆士記錄,順便為自己辯護一下,“我參觀了讓死者出現‘過敏’反應的研究。”預防針先打一次,“我不覺得會對你們破案有任何幫助。”


    “沒指望。”詹姆士很直接。


    紮克翻了一會兒詹姆士記錄,疑問,“死者大部分工作的內容,是整理共和的曆史?”


    先別提問,大家都和紮克有一樣的困惑。


    “哼。對一個在自己的所有同僚口中,天賦高過所有人的家夥來說。”詹姆士,在用另一種方式總結他的記錄,“查資料的工作,真是委屈。”


    我們有舉個例子的,麥斯是怎麽迴答警探提問的?


    紮克的思維轉的很快,看著詹姆士的記錄,“被問詢的證人,都有些同情死者的工作內容麽。”


    詹姆士聳了下肩,“同情是個溫柔的用詞。”


    紮克看了眼詹姆士,抿了嘴,繼續翻看記錄。稍微明白了一點,“很多人。”視線所指的證詞記錄,“似乎並沒有掩飾對死者死亡的……喜悅。”


    詹姆士隻是抿了一口自己的飲料。


    紮克開始半念半總結記錄上的內容,“他們都有提,死者生前的態度……自大。特別是在中部的巫師家族到來後,絲貝拉的身邊補充了大量的經受過家族培養的巫師,最早到來巴頓跟隨絲貝拉的巫師們收到知識和能力的限製,被逐漸邊緣化,除了死者。因為死者曾經獲得過家族教育,而他總是非常樂於在曾經的同僚麵前們顯示這一優勢……”


    紮克撇了下嘴。不想評價。


    詹姆士,詹姆士就更不會評價了,身為警探,這種事情,見的不要太多。


    紮克繼續翻,皺了眉,“諾菲勒中也有很多吸血鬼不怎麽喜歡死者。”半念半總結,算是讓自己跟上詹姆士的調查進度,“諾菲勒和絲貝拉手下巫師的聯盟,大家都憑借自己的喜好選擇自己的搭檔。其他巫師通常會出於自己能力受限的原因而更多的依靠經驗更豐富吸血鬼對情況的判斷,吸血鬼也會在經常和自己的搭檔討論總結更默契的配合方式,大家的搭檔關係,都很和諧。除了死者。”


    紮克挺無奈的,繼續,“死者自從絲貝拉和諾菲勒結盟後,先後換了十二個吸血鬼搭檔。”太多了,看一眼詹姆士,“你問詢了,八個,對死者的評價都是,‘他想找死是他的事,別拉上我的永生’。”紮克搖了搖頭,“除此之外,死者不和自己的搭檔交流任何配合,並持續侮辱吸血鬼,還人生攻擊式的詛咒諾菲勒氏族的特性,說諾菲勒就是一幫被世界一切的醜陋存在,哪怕得到永生,也該躲在陰暗中永遠不要出來。”


    雖然詹姆士以警探的身份,記錄的事實如此,紮克還是要說一句,“諾菲勒不可能是兇手,諾菲勒不會用扯出靈魂這種方式殺人,他們就是要做,也是用吸血鬼的方式。”


    詹姆士的目光直視前方,抿自己的飲料。


    紮克,繼續翻。


    嘴角扯起來,“巫師家族的人,也不喜歡死者。原因是這家夥持續的騷-擾-怒濤和螢火的巫師,打聽他曾經的家族境況,並在聽說他曾經的家族在中部混的不怎麽樣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甚至發表過‘這就是他們把我趕出家族的後果,活該’。沒人喜歡這種人。”


    紮克不想繼續翻了,但,詹姆士的記錄就剩最後一點了,看完吧——


    “嘖。”紮克也不想做表情了,“瑞默爾,也不喜歡死者。在某次死者發表過這樣的言論後。”什麽言論?紮克複述了,“‘人造人真他媽醜,還沒有吸血鬼的血就不能存活?!就承認了吧,魔法沒有巫術厲害!你們造出的東西就是敗筆!’”


    合上記錄,還給詹姆士,“有句老話,叫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紮克並不是同意這句話,隻是認為這句話可以總結此時的情況。


    詹姆士沒接紮克遞還的記錄,“送你了,這些東西,每一句話能帶迴警局。”


    啊,也是。紮克收起了記錄,決定再問一句,“那,問詢這麽多人,你有什麽破案的線索了嗎?”廢問題,很明顯吧,所有人都謀殺這個討厭死者的動機,別忘了,還要加上這死者是個叛徒的事實。


    詹姆士搖頭,“韋斯去查‘去縛地靈化’的研究了。希望有關於誰對這種研究感興趣的線索。”放下了空掉的飲料,準備起身,“我迴警局再看看屍體……”


    哎,紮克希望詹姆士已經有實質線索的原因——迴答最早的疑問,警局,詹姆士是暫時迴不去了。


    “詹姆士,死者的屍體被帕帕午夜偷走了。”紮克看著已經半站起來的詹姆士在動作的一半停滯了三秒。


    然後,詹姆士坐迴去,抬手,“服務員,給我帶酒精的東西。”詹姆士的表情是,請開始解釋。


    紮克解釋了,用了詹姆士三大杯酒精飲料的時間。


    “如果我突然有種渴望印安食物的衝動,會很奇怪嗎??”詹姆士已經醉了,要怪,就怪這飲料店,太耿直吧。摟著紮克,“我就是想感受一下那些印安人吃的食物!我們去麥斯的餐廳吧~”往紮克臉上噴氣,“有你~有調查他鄰居謀殺案的警探我~我們說不定能免單呢~”


    “你醉了。”紮克順勢提起詹姆士,“該迴家了。”


    迴詹姆士的家,別忘了,天黑前,紮克沒有自己的家。


    讓詹姆士酒駕是不可能的,紮克開的車,反正也算熟悉詹姆士的座駕。過程就不複述了,但車停在李斯特後街的時候,紮克就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送詹姆士迴家——詹姆士的家裏,有人。


    猶豫的結果,送迴家,反正詹姆士已經徹底醉死。


    由於公寓裏有人,紮克沒有選擇使用詹姆士的鑰匙,而是按了門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紮克這麽做,是為了展示和平的誠意。


    鐵門被拉開了,凱特看了眼紮克和紮克後背上趴著的詹姆士,沉默了三秒,“我以為這種時候詹姆士在工作。”凱特手裏,拿著的是今天的巴頓日報。歸來的記者,補上巴頓發生的事情,值得意外麽。


    紮克的迴答,“新案件,有些複雜,他心情不好。”


    凱特讓開了路,紮克得以進入,直接把詹姆士背上二樓的臥室。


    “你沒有拆開行李。”紮克是在把詹姆士放上床的時候,看到了放在臥室門口的行李箱,款式明顯是女用的,是凱特的行李箱,所以才會這麽問。


    “我還沒決定要留在這裏。”凱特也迴答了,“那位麥莉·李斯特小姐呢,她不住在這裏了麽。”


    由於凱特沒有語氣,所以紮克無法判斷凱特的心理,隻能繼續這問答,“她暫時住在格蘭德。”


    “是麽。”明確的嘲諷語氣,“詹姆士允許一個不知道異族存在的可憐女人呆在格蘭德那種危險的地方了麽。”


    焦點有點模糊,紮克不太確定凱特嘲諷的是麥莉的表演,還是格蘭德的環境。紮克下樓,觀察著麥莉,“她隻是有自覺,不該打擾你和詹姆士。”還算比較周全的迴複吧。


    凱特臉上的嘲諷消退,看著紮克,安靜了足有半分鍾,“你真的是詹姆士好朋友啊。”這感歎,挺合適的。


    紮克沒說什麽,用朋友定義他和詹姆士關係,很溫柔了。不說話,準備全程這次相遇的主控交給凱特。就是前麵說的,展示和平的誠意。


    凱特倒是真的再開口了,“那你的建議呢?”和紮克分居在客廳沙發的兩側,視線都在對方身上,“我應該留在這裏,和詹姆士住在一起嗎?”


    我希望大家還記得詹姆士沙發,有多難坐。


    “這要看……”紮克很小心自己的措辭,“你這次迴來巴頓,準備幹什麽了。”


    凱特給了紮克一個微笑,“我準備把詹姆士的父親送進監獄。”


    “濫用器官共享係統?”紮克擺出的是,“不至於吧。”這是從人類文明進展的角度出發的表達——


    器官共享係統,都記得德瑞克的解析麽,就是個依靠其他人類死亡來維持運轉的不可靠係統。這樣的係統被濫用,隻能說是文明進展的一環,濫用的人毫無爭議的錯了,但,必須有人向人類的文明進展展示這裏有個漏洞,來補上。無關正義和人心,隻是一個吸血鬼以人類文明進程的跨度來旁觀評述,不是麽。


    “不。”凱特搖頭,“挪用器官,能讓他(詹姆士)父親聲譽毀滅。但不能對他造成實際傷害,不讓他進監獄,不會徹底毀掉他。”凱特好像把自己的目標說出來了,毫不含糊,聲譽上的汙點不夠,要徹底毀掉。“叛國可以。”


    紮克繼續謹慎的提問,“你有蘭斯將軍叛國的證據?”


    “我有。”很直接,看著紮克。


    紮克不是想救一個遠在西部的將軍,“很好,聽起來你擁有了可以完全控製一個身居高位、並在整個聯邦擁有強大影響力的將軍的工具。”微微側頭,建議式的,“你確定,讓他進監獄是你使用這個工具最好的方式?”


    讓我們再看一遍紮克的話,慢慢體會紮克的想法。


    凱特張了嘴,眼中閃過的情緒太快了,無法捕捉,她的話是這樣的,“這就是你,恩,托瑞多,對麽,托瑞多擅長的東西,是吧。你在人心中找到個縫隙,然後你……”凱特抬手,做了個很……粗俗的動作,“你鑽進去。”配合動作,“你不停‘運動’,直到你鑽出個巨大的洞。”


    盡管凱特的動作,實在讓紮克這種以教養自豪的紳士難以直視。但,紮克必須要承認,“是,你是對的,這就是我,這就是托瑞多。”


    凱特停下手裏的動作了,又安靜了一會兒,收迴了在紮克的身上的視線,“謝謝。”謝謝??“我想我會先留在這裏。”起立,這沙發坐的實在太難熬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去拆行李了。”徑自上樓,“我或許會吵醒我太久太久沒見到的男朋友。”在樓梯上看一眼紮克,“你不該留在這裏了。”


    好吧,紮克,又沒有停留的地方了。恩……那就去找韋斯吧,去縛地靈化,聽起來好像也不是一個警探可以處理的。


    倒是這裏應該已經沒事了。人心上的洞,已經開了。


    詹姆士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有紮克。不管大家要從什麽角度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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