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克坐在詹姆士的辦公桌前,有些呆傻的看著周圍忙碌的警察。這呆傻隻是種相對而言的狀態,在身邊所有生物都忙碌的做著什麽的時候,紮克像個被漏掉的零件,不知道自己存在意義的被放在一邊,看著精密、複雜、名為世界的機器在其它零件的驅動下緊密運轉著,然後紮克自己,是多餘的。


    “誰讓你坐在這裏的?”


    終於,有人和紮克說話了。


    紮克側頭,看著一張女人麵孔,呃,好像是詹姆士的直接上司,兇殺組的組長,“達西局長。”紮克誠實了迴答了問題,“他在外麵迴答記者問題的時候看到了等待蘭斯警探的我,讓我進來了。”


    女組長皺了下眉,“所以你不是來拿我們可能遺漏的查普曼所有物?”扯起嘴角,“算了。”警局現在誰不知道這位格蘭德殯葬之家的主人,嗬嗬,不止是殯葬業者啊,“那你要找的人呢?蘭斯呢?”嘖一聲,看眼韋斯的空辦公桌,“韋斯呢?”


    意義就是這對搭檔都不見人影。


    紮克搖了下頭,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這位組長手裏拿著的文件,封皮上印著紅色的‘兇殺’。


    女組長的視線跟著紮克的視線落到了自己手裏的文件上,仿佛是本能的,拿著文件的手背到身後了。


    紮克也立馬擺了自覺的微笑,將視線轉開,開始認真的觀察詹姆士桌子上的雜物。照片、鉛筆、削筆刀之類的……


    女組長表情不怎麽友善的看了一會兒紮克,這不友善不是什麽威脅,隻是……心理狀態的表達。她轉身迴辦公室了,丟下一句,“等蘭斯和韋斯決定露麵了,讓他們來見我。”


    “遵命。”紮克答應了。


    然後繼續呆傻。


    狀態呆傻不代表紮克沒有一點收獲,哎,畢竟是一個深入警局的吸血鬼,各種紮克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信息,都無視紮克的意誌,展現在紮克的感官前。


    比如,紮克知道了北區警局成立了專門調查馬薩港災難發生原因的小組。現在清楚的信息是,那艘肇事的貨輪,明顯違背了馬薩港法規——在滿載入港的12個小時內就再次出航,遠低於馬薩港硬性規定的檢修、維護周期,和船員的工作休息時長。


    倒是大家沒忽略一件事吧,委托祖們事務所的、偷渡來巴頓的共和異族在那艘船上,然後小白團夥要轉移出巴頓的活屍也在那艘船上。


    這算是解釋了。


    按照這樣的趨勢,感覺這場災難的責任方,有著落了。


    “誰讓你坐在這裏的!”


    一樣的話,不一樣的語氣和聲音。


    紮克迴頭,“蘭斯警探~”放在臉上的驚喜,“你終於出現了~我等了好久了~”


    詹姆士根本懶得接話,扯著紮克推開座位,自己坐下,拉開抽屜後把一密封的文件袋丟入了抽屜。


    紮克聽著聲音推測,“這是奧蘭多·菲斯科的證件麽。”


    詹姆士盯著紮克,用力的關上抽屜。


    紮克歪了下頭,也看了韋斯一眼,“你們的組長,讓我傳話,你們出現了,去找她。好像是有案子。”


    剛坐下的韋斯沒什麽表情,馬上就又站起來了,朝紮克點了下頭算是感謝傳話,先走了一步。


    至於詹姆士嘛,離開自己的座位前,瞪一眼紮克,“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平民!”


    好像紮克會聽似得。


    重新坐迴詹姆士的座位,紮克直接開了詹姆士的抽屜,剛才密封的文件袋打開。果然,是奧蘭多·菲斯科的證件和一些文件。


    紮克翻了一下,拿出一份文件,是鑒定書。


    顯然,奧蘭多·菲斯科的證件,是真的。身份證、社保、駕照、護照……都由聯邦正規當局製作發放。聯邦這個國家,是承認奧蘭多·菲斯科的存在的,進一步,世界是承認有奧蘭多·菲斯科這個人類存在的。


    但是,紮克接下來的翻看的文件,也說明了一件事——奧蘭多·菲斯科並不存在。


    詹姆士有用文件證明,首先,奧蘭多·菲斯科的出生不存在。詹姆士有調取出生證明上的醫院記錄,奧蘭多·菲斯科出生的日期,沒有這個人被從一個女人的身體中扯出來的記錄……


    不是我要用這麽惡意的方式描述,是詹姆士在文件上的筆記帶著清晰可見的憤怒。筆力快穿透紙張的那種。


    然後,奧蘭多·菲斯科的生平,不存在。他畢業的學校,沒有這個人的學號記錄。他的社保記錄,沒有任何醫療、工作痕跡。他的……


    紮克皺了下眉,現在算是知道詹姆士和韋斯不在這裏辦公的時間是去幹什麽了,但是,同時知道的,也有奧蘭多·菲斯科,至少不是用於取代詹姆士身份的威脅了,因為這個人,物理層麵上,不存在。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使用過假的證件,我希望沒有。但使用假證件的意義,就在當世界需要驗證你身份的時候……比如你的年齡夠不夠使用酒精時,被誤導。


    對,誤導,這詞沒錯,畢竟是假的證件。那,如果這些隻有稍微誤導作用假的證件,是由合法當局發放的真證件呢?


    所以,從奧蘭多·菲斯科擁有全麵的、真的、證件這個事實可以得出結論。如果詹姆士使用這個奧蘭多·菲斯科的證件,進行什麽活動,若碰上了身份需要被世界驗證的時刻,詹姆士,就是奧蘭多·菲斯科。


    身份有被替換‘危機’的,不是詹姆士,是物理不存在的奧蘭多·菲斯科。


    有人在給詹姆士做安排,當詹姆士·蘭斯的身份不在適合在這個世界中活動時,詹姆士可以使用的身份。


    紮克收迴了文件,放迴抽屜,繼續對著詹姆士桌上的事物發呆。


    紮克已經有非常明確的結論,相信詹姆士自己也有。要討論這件事的話,反正不可能在警局……


    提示,是詹姆士桌上的照片。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曾經詹姆士的辦公桌上是有他和他父親的合照的。現在沒有了。


    給一個物理層麵不存在的人安排全套合法的證件,這個家夥,必須在高位上,不是麽。哼,還得在他依然在高位上時才行。我們知道的,收集完證據的凱特,快迴來了。


    紮克大概呆了十分鍾吧,詹姆士和韋斯迴來了。


    不出所料,詹姆士手裏拿著剛才被組長拿過的兇殺案件。


    紮克這次很自覺,主動讓位。不想詹姆士韋斯根本沒準備坐下,兩人抓了外套就準備離開的樣子。


    “跟上啊!”詹姆士出發前瞪了眼紮克。


    “哦~”紮克小跑的跟上了。


    連續兩天能坐上警車,對一個平民來說,是很特殊的體驗。特別是第一次乘坐的警車主人,還掛了的前提下,紮克很低姿態的,“什麽案子?”


    在開車的詹姆士沒迴答,翻看文件的韋斯迴答的,“派斯英的一個印安人被謀殺了。”遞了份已經看過的文件給紮克。


    由於把警方文件遞給一介平民的動作太過流暢,韋斯被詹姆士瞪了一眼。韋斯懟了迴去,“瞪我幹什麽。你在他那裏住了那麽長時間,我有因為你給他看的警方文件瞪你?”


    詹姆士臉色陰沉的專心開車了。


    紮克無意挑撥這和諧的搭檔關係,看著文件,“我知道這個人死者,他是絲貝拉手下的一個巫師。”皺著眉,“這種事件怎麽會落到警察手上?”


    這質疑,有點冒犯。任何發生在合法公民身上的案件,都會落到警察手上,畢竟,這就是公民納稅的原因。但,這車裏至少沒人覺得被冒犯。我們都實際點兒,絲貝拉的一個手下死了,從各種意義上,警察都不可能有插手的可能。絲貝拉會自己解決。


    紮克接過了韋斯遞來的新文件,“強迫性毒殺?”文件上注明了死者的身體經曆了非常惡劣的過敏反應,並導致最終死亡。並說明了謀殺判斷的原因——死者身體上有大量的束縛創傷,這意味著死者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接觸過敏誘因的。


    “屍體是在家裏被發現的,但死者家裏的初步鑒定結果是並沒有爭鬥的痕跡,所以,屍體被轉移過。”再遞給紮克一張文件。


    紮克掃了一眼,“誰報的案?”


    “鄰居。”繼續遞文件給紮克。


    紮克也就繼續看,“麥斯?(和本傑明一起經曆紐頓狼人戰鬥的水貨巫師)呃,所以報案人和死者都是絲貝拉的人。”


    韋斯的腦筋轉的很快,“你是說是絲貝拉轉移的屍體?並故意讓案件進入警方係統的?”


    “我什麽都沒說。”紮克可不想現在都得出任何結論,放下了文件,往車前行的道路看了一眼,一撇嘴,“左轉,有人來接我們了。”


    詹姆士臉色陰沉的照做了。


    “我還好奇,我們仰仗的警察局會派誰來調查這案子。”絲貝拉,在街邊的公共長椅上……喂鴿子,“結果,是你們麽。”


    這大概是故意策劃的出場姿態,嘖,畢竟是個巫師,她在街邊喂鯊魚都不值得奇怪。


    車上的人沒準備下車,交給了紮克。


    紮克伸了個腦袋對著絲貝拉,“你要迴派斯英麽,正好,順路~坐蘭斯警探的車迴家,這待遇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哦~”出場姿態,紮克可不會輸絲貝拉。


    絲貝拉拍了披肩,趕走鴿子,看了眼紮克,然後翻了白眼,起身,挪著腳步走過來了。


    紮克紳士的開了車門,讓出了方便的座位。


    上車,在詹姆士重新轉向前行的同時,絲貝拉對紮克,“你怎麽也在這裏。”那種‘你愛迴不迴的’問句。


    “巧合。”紮克也就隨便迴答了,剛才被遞到自己這裏的文件,全部專遞給絲貝拉,當然,眼神有征求韋斯的同意。


    絲貝拉看了一會兒,“不是毒殺。”直接否定了警察的判斷,“死因是那些束縛創傷。”看了眼專心聽的韋斯,“身體被束縛在原地,靈魂被抽出來了。”


    詹姆士一個不穩,差點撞上路燈。


    可以理解,紮克在韋斯的臉色也開始難受時整理的一下措辭,對絲貝拉,“而你把這種案子,放給了巴頓警局。”這不是害人麽。


    絲貝拉撇了眼紮克,繼續了,“我們有試著拯救他。”看著文件上附帶的照片,“因為沒有了靈魂,身體已經開始進入腐敗,吸血鬼的血不起作用。”


    紮克抿了下嘴,沒插話。


    “但幸運的是,我們實驗室裏,有海妖實驗體,馬薩港戰鬥捕獲的。我們強迫海妖使用了生命之息。至少讓這具已經開始腐敗的身體,重新獲得生命。”


    紮克還是沒說話。


    那絲貝拉繼續,“但,沒有靈魂的身體,是不能延續生命的。”看了眼努力想聽,但有全身在排斥的韋斯,故意的,“至少對人類這個種族來說,是這樣的。”


    差不多到底線了,韋斯放棄了努力,拿起了地圖,專心給詹姆士導航了,“前麵右轉。”


    “我知道怎麽開去派斯英!”


    這對搭檔的默契,真是‘好’的沒話說。


    別管兩個人類,紮克開口了,沒評價絲貝拉惡心警探的行為,“‘將軍’被海妖複活的手下,是靠惡魔邁克召迴了已經在地獄靈魂。這個人……”等絲貝拉補完。


    絲貝拉補完了,“我們找不到他的靈魂在哪裏。”看著紮克,“不在這個世界,不在盜賊聖主的世界裏。”嘖,絲貝拉也是無語,不放過任何一個詆毀聖主信仰的機會。


    紮克無視了後麵那句,“不在這個世界?”抬手轉動了一下頂針,現在是塞姆展示存在感的好時機。塞姆出聲了,“給我點時間準備,我能幫你找到他的靈魂,不管他在哪裏,隻要他存在過。”不愧為靈魂方麵專家的語氣。


    “哼,給我時間準備我也可以,還用不著別人。”絲貝拉也是‘熟絡’,直接按下了紮克帶頂針的手,“問題是,我們沒有時間。不該擁有生命的東西,需要讓生命延續下去。”


    這算是話題推進的進展了。紮克接了提示,看著絲貝拉,“你們準備用北國茨密希的班林技術,保存這個人的生命。”


    絲貝拉也不點頭,接著說了,並重新拿起了文件,“於是就出現這類似過敏反應的情況。他的身體,似乎……”皺著眉,“排斥本應該給他提供延續生命的環境,開始激烈的機體破壞反應。所有器官都在腫脹、發炎、停止工作。救不了他了。”


    車裏安靜了一會兒,紮克看了眼窗外,已經進入派斯英的範圍了,警探即將到達屍體所在的位置。異族部分的討論,暫時夠了,紮克重新定義話題,“引入巴頓警局的原因?”


    絲貝拉放下了文件,目光沒有聚焦,“他是個叛徒,諾菲勒發現他在收集我們的研究資料,並在和身份不明的人來往交易……”


    呃。轉折。


    “但在發現他的情報買家是誰前,我們不準備動他的。有人,搶先了。”絲貝拉把話說完了,目光恢複聚焦的看著紮克。


    紮克扯了嘴角,算是給兩個警探解釋吧,“你不關心誰殺了他對麽,你隻想通過警方的調查找出這家夥的交易渠道。”


    “是的,理清人際網絡,找到一個人隱藏在外表下的肮髒秘密,這不就是警察的專業麽。”絲貝拉整理了一下披肩,“順便,警察還可能抓到個危險的兇手,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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