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明天見。”是賽瑞斯,現在懂得按時下班迴家的卡帕多西亞。


    “明天見。”紮克也抬手告別。


    賽瑞斯的離開代表了一件事,昨天已經預定了的會麵,即將發生了。


    大概五分鍾後吧,愛麗絲先感覺到了來自高階吸血鬼血統的壓力,留紮克一個人在後廊自己上樓去了。接著半分鍾後,茨密希血統的氣味,進入了格蘭德。


    克雷格的體型又變化了,沒有過度的肥胖或幹瘦,剛好的中等身材,並且穿了身正裝。


    紮克挑著眉,“緊張?”


    “當然了。”克雷格環視了一眼,“他還沒到麽。”


    知道‘他’是指誰吧,弗蘭克啊。但當然,對克雷格來說,敬語是必須的——吉爾伯格先生。


    “他大概會踩著晚餐的點兒到。”紮克的麵部表情有些尷尬,非貶義,是那種想諷刺,但半途覺得不能諷刺而勉強收迴的感覺。


    克雷格點了下頭,在紮克身邊坐下,“阿爾法和阿薩邁特呢?”


    紮克隻聳了下肩,不怎麽在意。這是基於現在墨菲的誠實相對而言,這位來自‘過去’的紮克的妻子,並沒有偷摸的搞事情了不是麽。大概就是在巴頓裏安排一些阿薩邁特人類眷族的事情吧。


    看紮克對話題不感興趣,克雷格也沒有繼續問,換話題,“上次和你說的,投票第一天的靈魂膨脹,你有向魔宴那邊確認麽。”


    記得吧,克雷格認為那是羅伊·茨密希對紮克的絕望式報複。


    “達西在確認。”紮克說了事實,看了克雷格,“你等會兒會和弗蘭克提起這件小事麽?”


    這問題是要這麽看——


    我們已經知道了勒森布拉氏祖,弗蘭克·吉爾伯格先生要見克雷格的原因,是為了結束魔宴茨密希的內戰。先不說結束這內戰的具體方式,先去預測一下結果:恢複平靜的茨密希氏族需要一個家主吧,誰來?已然和聯邦軍方甚至大概率和北國有緊密羅伊·茨密希?發起茨密希政變的二代茨密希?克雷格·茨密希這個已經暴露了身份的信使?還是,可能會在這次弗蘭克和克雷格會麵後,被喚醒、去阻止茨密希血統內耗的茨密希氏祖?


    有了選項,我們在來看各方的目的,或者說,各自的心理驅動。


    第一個,羅伊·茨密希恨紮克,沒人反駁吧。第二,發起政變的其它茨密希,沒人能預測他們會做什麽,一句話——我們不認識。第三,嗬嗬,克雷格·茨密希來聯邦,本來就是來找幫手的,雖然他還一直沒說幫什麽,但他已經明確了他需要的是魔宴,保護紮克的安全,隻是個件必須要經過的路障。第四,又一個讓紮克無法預測、且排斥的選項。


    於是,對紮克稍微友好點兒的選項,就是二和三了。再進一步比較,絕對是已經認識、已經對紮克展示過友好的三更好。


    那,如何讓這個選項成為結果呢?一步步來,第一步,先廢掉第一個選項。羅伊。


    “必須提的。”克雷格看了眼紮克,給了是時候說真話的眼神,“我來聯邦的目的之一,就是切斷羅伊和北國的聯係。”


    紮克挑了下眉。基於之前克雷格一直不明確的說他在北國的事情,紮克也一直無法確認北國和聯邦軍方的聯係,不好的那種——比如聯邦軍方於北國有叛國交易。此時克雷格的話算是正式證明了。一點題外話,還好詹姆士現在沒迴來,不然這話題要歪。


    克雷格認真的看著紮克,“你說吉爾伯格先生對你很友好,我在指望這一點。他的對你的偏向,將是我廢掉羅伊的基礎。”


    紮克點了下頭,下一步,“你有想過等茨密希氏族的事情平靜下來後,要怎麽安排你的父親嗎?”


    “帶走。”克雷格迴答的很幹脆,“去北國,領導我製造的茨密希氏族。”還擺了擺手,“他不用留在聯邦,被魔宴的那些麻煩事糾纏,北國就是我給父親醒來的嶄新禮物,一個可以丟掉過去、忽略四個世紀的沉睡錯過的事物的新開始。”


    盡管這話聽起來很溫馨,特別是如果對比下魯特·勒森布拉喚醒他父親吉爾伯格先生的原因……但,這話讓紮克略失望,“你也要迴北國?”


    克雷格愣了一下,“哦,口誤。我不迴北國……”撇了下嘴又改口了,“我大概會迴去一段時間,幫父親適應這個時代。”嗬,又一個能讓讓魯特·勒森布拉的羞愧例子,“但之後,我會迴來聯邦,繼續做茨密希的信使。”


    紮克有些驚訝。我相信大家已經對吸血鬼信使這個身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畢竟伊恩都跑到紮克麵前來自薦過了。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把握到一個重點——信使,絕對不是在氏祖身邊的吸血鬼後裔。伊恩認為自己最優勢的特質是什麽?別說最年長這種笑話,是他在帕帕午夜身邊工作,距離紮克遠了一個信仰的距離,伊恩說這是他絕對安全的證明。對麽~


    紮克的驚訝自然有一部分是克雷格要繼續保持氏族信使最重要的特質,剩下的部分,是矛盾的困惑——“如果你父親去了北國,基本上等於他放棄了在聯邦的茨密希後裔,你留在聯邦做信使,還有意義嗎?”簡單一點,聯邦的茨密希再發生什麽重大事件,茨密希的父親可以完全不在乎。


    “有。”克雷格沒看紮克了,“我的意義,就是在聯邦魔宴的茨密希,永遠碰不到北國的父親。”視線在飄遠,紮克都分辨不出此時克雷格的聚焦在哪裏。話,在繼續——


    “記得嗎,紮克,茨密希是殖民戰爭中,損傷最嚴重的氏族。”


    記得。在同為戰鬥氏族的布魯赫被凡卓緊抓在身邊當做私人保鏢的現實下,在戰場上麵對巫師,麵對狼人,麵對原始、但背負守護家園使命的土著們的,是茨密希氏族。


    紮克張了張嘴,沒開口。


    “茨密希失去了兄弟、姐妹,兒子、父親,為了什麽?”遠去的視線聚焦在繼續遠去,“為了十三氏族的利益。”


    可能會讓大家感到意外的升華:“這就是所謂的‘個體要服從集體的利益’。嗬嗬。”克雷格笑了,顯然不是好的那種,“憑什麽。”遠到不知道已經在哪裏的視線聚焦突然迴到紮克身上,“你知道麽,在十三氏族之前,茨密希過的很好。”


    紮克感覺應該說點什麽,於是說了。挺無力的那種,“殖民戰爭的過程中,每個氏族都犧牲了些東西。我不會和你辯論茨密希是否損失最多,但你必須承認,十三氏族,讓聯邦誕生了。無論如何,我們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十三氏族在聯邦,無論怎麽比較,也比曾經在原來國家中的生存基礎要好。”


    克雷格居然拍了拍紮克的肩,“兄弟,我們永生,我們還需要什麽‘更好的’生存基礎。這世界上,還有‘更好的’嗎?嗬嗬。”


    紮克決定不說話了。被一個茨密希碾壓智商,難受。


    “這讓我懷疑所謂的集體利益。”視線離開紮克了,這次沒有飄遠,“一個事實變的清晰,一旦個體處於一個集體中,這個個體就必定因為集體而受到傷害。”笑著擺手,“我沒有要量化傷害的大小去比較的意思,我也沒有悲情化茨密希損失的事實,我要說的……”一歪頭,“應該是普世真理,這就是‘烈士’這個詞被製造的原因~嗬嗬。”大概是被自己逗笑了,“茨密希氏族,是烈士。托瑞多,是烈士。嗬,現在已經不在聯邦的隱秘聯盟,大概也是烈士。”晃著頭,一臉閑暇的,“這些烈士的犧牲,為了什麽?想想吧,兄弟,在我們永生的生命跨度中,這些犧牲,為了什麽?”


    別懷疑,這是自問自答,“空。什麽也不值得的……空。”


    紮克還是開口了,智商跟上了。情緒嘛,不好說,大家自己揣測吧,“你在北國,尋找我蹤跡的百年中,從我這個已經徹底和集體無緣的個體中,找到答案了,對麽。”


    “是的。”再次拍拍紮克,克雷格,“你知道麽,有點兒詩意,現在想想的話,嗬嗬。”他笑著,“一個托瑞多,被自己的聯盟通緝,被自己曾經的敵人怨恨(魔宴。托瑞多的事件引發了魔宴當時的科齊爾家族分裂,早前讀心人家族的故事中),在一個陌生的國家中……”看一眼紮克,“做自己。你就是‘個體’這個概念抽離掉了一切,最純粹的精華。”


    紮克也被逗笑了,指著自己“這個精華讓你找了一百年~”


    “應該的~”克雷格也笑著“你身上沒有任何束縛你的東西,自由的小鳥,飛往任何它想要飛去的地方~沒有牽連,沒有痕跡,隻有你自己。”


    這是讚美。所以大家懂的,紮克接了,“謝謝。於是,你得到了答案。”


    “讓茨密希,我的氏族,自由。”克雷格彎著眼角,“脫離那個必須要為之犧牲,但卻完全不值得的集體,變成自由的個體。”


    “在北國嶄新開始的新茨密希氏族。”紮克點頭了,一旦明白了克雷格的邏輯,一切都清晰明了了,“魔宴的茨密希,和聯邦,和魔宴,和這個他們一路走來的時代的關係,已經太深。”自嘲——“除非像托瑞多氏族這樣作死,他們永遠自由不了。所以,嶄新的開始,北國。”


    克雷格也點頭,“我也不想太絕情,聯邦的茨密希終究也曾經是我的家人。但他們陷得太深了,和他們牽扯到絲毫,都不是嶄新的開始。”看眼紮克,“我無法切斷他們的茨密希的血統,但我可以阻止他們將父親重新拖入這個毫無意義的‘空’中。我會迴到聯邦確認這一點,或許,或許時機成熟了,我再迴到父親身邊享受嶄新的茨密希,嗬嗬,但這是後話了。”在美好的暢想後,自然的,要迴歸現實,“現在,先解決眼下的事吧。”開始環顧周圍,看吉爾伯格先生有沒有到來。


    他看到了。弗蘭克來了,果然如紮克預測的那樣,踩著晚餐的飯點兒~


    弗蘭克一臉笑容的從南側走入格蘭德,先對紮克點了下頭示意,然後看向克雷格,“眼下的事,嗬嗬,我想你的意思是,讓你父親看到現在的茨密希氏族有多無可救藥吧。”


    驚訝嗎?別啊!


    克雷格,起立、鞠躬,撇了眼紮克,略責怪的眼神,然後,“是的,吉爾伯格先生。”


    紮克這才補上,“哦,克雷格,忘說了,弗蘭克的聽力非常、非常好。”


    弗蘭克笑了笑,直接往餐廳走了,紮克和克雷格也跟上。弗蘭克這次沒做主位了,畢竟位階問題已經解決,他作為一個就我們所看到的事實——一個貼心的客人。他非常自覺、且符合他身份的坐在了主位的對麵,看向猶豫著要不要坐下接收格蘭德招待的克雷格,“不用勉強,我已經知道格蘭德晚餐,並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能享受的(羊血)~”看,多貼心的客人!還會替主人為其他客人解圍!


    克雷格鬆了口氣,幹脆不坐下了。


    這挺好的,因為弗蘭克:“我已經聽到了你說的全部,我懂你的意思了。嗬嗬,必須要說。”抬杯,享受滿口的‘純淨食物’,今天沒一口一杯了,維持了些形象,“我希望我的兒子,魯特,有你這樣的心。”


    克雷格隻是保持低頭,沒說話。


    “行了,我也不耽誤你時間了。”弗蘭克再次抬杯,朝紮克敬一下,話,是對克雷格說的,“魯特的本意是讓我脅迫你強行喚醒你父親去阻止茨密希的內部損耗。但看起來,你已經有這樣的打算了。”如果剛才有人驚訝,這裏是解釋——“讓你父親看到,身在集體中的茨密希,哪怕在沒有戰爭的時代,依然在‘犧牲’成為‘烈士’,且毫無意義。”弗蘭克嘴角帶著微笑,“去吧,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幫你向你父親展示一下茨密希這四個世紀的曆史,我有魯特的血。”


    “謝……謝。”克雷格有些……激動。


    “去吧。”弗蘭克笑著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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