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波奇不在管昆因的事務,那這些事情,就需要有其他人來擔……”紮克說到一半,抬頭往二樓看了一眼。來了個電話,紮克暫時不適合被打擾所以是露易絲去接的,但現在好像露易絲準備下來讓紮克去聽。


    紮克一邊遠離自己的說話對象的往樓梯間過去,一邊把話說完,“昆因所代表的意義也需要其他人來承擔。你們為什麽不各取所需?”


    萊莉和菲奧娜相互交換著眼神,紮克沒聽到他們的迴複,已經走上了樓梯,和下來的露易絲碰上。


    “是奧茲·科齊爾。”露易絲在告知打電話的人。


    “我聽出來了。”紮克簡單的迴應。其實各種意義上紮克都不想和奧茲有聯係,因為啊,告別都說了,這麽藕斷絲連的,會讓某些人誤會的~


    “那個……”露易絲看著紮克往上,臉色挺怪異的,“要是外麵兩位‘人妻’……”露易絲的稱唿暴露了她對外麵兩人看法,“如果真的找我們要人帶迴家怎麽辦?”


    還真是諷刺,露易絲在替別人操心節操問題。哦,露易絲這麽好,我們不諷刺她,我們諷刺外麵兩個。


    紮克對這話題也非常無語,撇著嘴,“老漢克的人,老漢克的決定。讓她們去問老漢克要。”


    “哦~”露易絲安心的下去了。


    進入辦公室,紮克拿起電話,先聽聽筒裏的背景音,奧茲·科齊爾是在一個非常安靜的環境中打的電話,還算有點兒意識,“你不該聯係我的。會讓魯特·勒森布拉懷疑。”


    “我知道。”聽起來奧茲還算平靜,“但不管如何,他已經知道我的不安分了,無所謂了。”


    紮克抿了下嘴,說的也是——哈密頓一定告訴了魯特·勒森布拉奧茲到格蘭德告別的事情,即使哈密頓不可能知道紮克用思維和奧茲的交流,但魯特必然不會忽略讀心人的能力。


    那,“你在哪裏?”紮克猜奧茲的電話有必要的原因。


    “中部。”奧茲停頓了一下,“如果是其它地方,我不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具體城市。但,這裏應該是你有非常多感情的城市。”


    紮克隻當是奧茲開了個玩笑,所以用玩笑迴應,“有了紮格爾,你應該明白,我對中部所有地方都有非常多的感情。我就是隻花蝴蝶,我,到處飛。”說的是托瑞多在中部、在隱秘聯盟完成的各種‘奇事’。玩笑加炫耀加自嘲。紮克的話術真是無懈可擊。


    聽筒那邊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我在莫瑞亞提莊園裏。紮克,你曾經的家裏。”


    紮克也安靜了一會兒,“哦。”接著,帶著嘲諷的,“好安靜,你那邊。我以為那裏已經變成旅遊景點了,經營很差麽。嗬嗬。”


    “不。相反的,這裏很受旅客的歡迎。特別是這裏的管理者開始講一段在曆史之外的故事後,關於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進程——奴隸製度廢除的真正起源後,很多人都慕名來拜訪。”奧茲又故意停頓了一下,“今天隻是閉館休息而已。這裏的管理者非常寬容的允許我進來看看。”


    紮克想起了那個莫名結束的電話。記得吧,找托瑞多先生的。


    “哦。”紮克本意是想說點兒有趣的話,但沒腦子裏沒貨,隻能應一聲。


    奧茲的聲音繼續,“你知道為什麽我停在中部吧。”


    當然,紮克促成的不是麽,“詹姆士。”紮克調整了一下情緒。


    “恩。戴爾和詹姆士的情況,很……”奧茲也有詞窮的時候,“特別。我能感覺到韋斯需要幫助的原因。”


    “你解決不了?”紮克有些疑惑。計劃,是利用戴爾在中部的情形,攔截去西部的奧茲,讓他有理由留在中部。


    我們或許看到是紮克在韋斯的電話後,讓韋斯以為這是一個能給奧茲接近蘭斯將軍的機會而順水促成的結果。但別忘了紮克會迴歸巴頓的第一天,露易絲就告訴了紮克跟蹤戴爾和詹姆士的幻人迴饋的信息,紮克在奧茲來告別的時候,思維中給出這信息,嗬,奧茲那麽聰明的家夥,會放過?


    即使沒有韋斯來找紮克求助,他自己會找理由在中部停下,介入將軍之子的拯救行動。之後,就可以對照已經在巴頓醫院外發生了極端情況,給奧茲徹底不迴西部的理由。當然這裏不會往這方麵展開,隻是……當我們的視角隻停留在一個小城市——巴頓的時候,我們應該意識到這隻是個取樣,視野放大點~


    總之,不用去管奧茲未來的行動,讓我們專注於奧茲這個電話的原因。


    紮克認為對方隻是個人類而已,戴爾在怎麽‘機敏’不過是個合約職業者。如果說韋斯和將軍的手下還有估計詹姆士安全的擔憂,讀心人奧茲就完全不會有任何顧忌,任何在他‘讀取’範圍內的人類,對他來說都是可以隨便翻的書,不是麽,解救詹姆士應該輕而易舉才對。


    可以感覺到聽筒那邊被質疑後的不爽,但奧茲好像也不得不承認這份活兒,比任何人預期的都要複雜些,“不是我救不了詹姆士,是詹姆士自己想不想被救。”


    “我……”通常,紮克打電話的時候都是直視前方,模擬對話的人在自己對麵。所以我們經常可以看到紮克握著聽筒展現各種動作和情緒,算是紮克個人對電話這種看不到交流對象的情形的‘補償’行為。此時,紮克直視的目光開始飄移,不確定焦點在辦公室的亂晃,“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讓紮克承認這種事情,真心不容易。


    “相信我,我一開始也是。不明白。但現在。”奧茲大概是搖了搖頭,有話題被皮膚摩擦的雜音,“我懂了。詹姆士不想被救,因為他那無可救藥的執念。”


    “請。解釋。”紮克說了請。


    “首先,詹姆士不想我們傷害戴爾。哼。”奧茲的語氣聽起來是諷刺,“韋斯告訴我了個專業詞匯,用來形容這種受害者反過來保護施害者的心理,你想知道這種心理叫什麽麽。”


    斯德哥爾摩症……


    嘖。當真?詹姆士的心理脆弱到這種程度了?不可能的。我們都知道詹姆士不想被拯救的原因——


    “不關心。”紮克很直接,接著,做出以紮克對詹姆士了解,能做出的最正確推測,“難道,詹姆士認為戴爾是……受害者?”更具體點,“異族的受害者?”


    “嗬。”奧茲笑了,“詹姆士能碰上你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你,太了解他了。”


    紮克真想接這讚揚,但就是高興不起來,無奈的收迴亂飄的視線固定到直線方向,“嘖。我應該早有察覺的。”紮克……在自責?“戴爾在去西部的路上就非常在意詹姆士的心理狀態,他還和我討論過詹姆士會對異族有這麽矛盾行為模式的原因。我隻以為這戴爾在遇到自己不理解情況時的應激反應。”紮克皺著眉,他迴想起了自己對戴爾連續不斷的失望,嗬,原來在那失望之下,是戴爾在——“我應該意識到的,戴爾綁架詹姆士不僅僅是詹姆士是魔宴準備的巴頓政治‘種子’,是因為他理解透了詹姆士的心理。”


    聽筒那邊有了一次放鬆的唿氣,然後是,“我真的會想念和你對話的。”意外的小偏題,“即使我們在電話裏,和你的交流都是那麽的有效,像相互讀心,省掉了我無數說明。”


    錯過了一次讚揚,紮克沒錯過這次,“謝謝。”但心情不會變好,“你接觸過戴爾了麽?”


    “接觸過了。”肯定的迴答,“所以我可以說,你的判斷是完全正確。戴爾,已經徹底控製住了詹姆士。身體上,心理上。他們現在像兩把鎖,扣在一起。即使我非常清晰的看到了這兩把鎖,我解不開。”


    “你剛說了首先。那繼續。”紮克皺著眉,他想了解那邊發生的一切。


    “然後,詹姆士不想我們或戴爾,傷害任何人類。”


    這就順暢許多了,紮克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推測出了情形,“戴爾在利用詹姆士的心理不斷挾持人類。用製造更多受害者來加深詹姆士認為他是受害者的概念。”


    “是的。”奧茲好像開始享受這對話了,畢竟,這些他從一個人思維中讀取的內容,通常,都不會出現在對話中。讀心人的小無奈。但對於紮克,這交流,太舒服了,“戴爾甚至用上了他的弟弟,莫瑞亞提莊園的管理者。”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信息,“一個眼鏡男。”


    “冷血。”紮克給出了個評價。也就是此時,紮克意識到了一件事,他,低估了戴爾這個人。紮克太自在於(或者說習慣)看一個人類掙紮在自己不理解的世界觀中,而忽略這個人類的本性。真麵目?這才是戴爾的真麵目。那個把蘇珊推下窗戶,又冷靜的進入格蘭德試圖獲取黛西去向的殺手。戴爾不輕易動作不是麽,他觀察,他判斷,他才行動。


    “倒也不能說他完全冷血了,他弟弟還活著。”奧茲的語氣開始平緩,“你委托的幻人這一路上嚐試的救過詹姆士幾次,哼,你能想象結果是什麽。”


    紮克皺著眉,“我希望你至少已經有點怎麽解開這情形的思路。”


    “我有也沒有,這就是我打電話的原因。”奧茲停頓了下,“有些時候我太習慣於去‘讀’人的思維,以此獲知人的行動,而忘了有時候行動可以反過來影響思維。而你,這是我知道的,讓人違背思維被做出行動,操縱人這方麵,你是大師。”


    哇哦,奧茲嘴裏的讚揚還真是滔滔不絕啊。


    “謝謝。”紮克直接接了讚揚,“而我猜這就是你在莫瑞亞提莊園和我通話的原因?”


    “是的。我想利用這個被戴爾放過一次的弟弟,解開那兩把扣在一起的鎖。我需要你的建議。”


    “說吧。”紮克很幹脆。救詹姆士,是必須的。原因?嗬,安東尼這個政治模板,得要有複製的人接手,這模板才有存在意義吧。詹姆士的死活,呃,我們可以不在乎,安東尼未來四年在魔宴的控製下能否過的安生,我們在意,因為他是紮克的真·朋友。紮克一走了之的時候,要給這個世界留下點美好的東西吧。


    “一個‘好心人’給這位眼鏡弟弟捐贈了很多曆史之外的書。”奧茲帶這一點調侃,“我剛告訴你他開始對遊客講一段不在曆史中的故事對麽。”


    紮克點頭,幹脆的,“我寄的。一時興起。”


    “我猜測,理由是戴爾在魔宴時對你說過的話——”讀心人有時候還真是便利,如果紮克對戴爾的理解是相處,是一起做的事造就的,對奧茲來說,可能隻是見一麵而已,“戴爾的父親從他們小時候就開始講一個在任何文獻中都不存在的富裕家族,在奴隸運動開始時被滅族的故事。”


    “是。”紮克皺著眉,“他說了他不相信那個不存在任何證明的故事,他弟弟和他相反。”


    “你一時的多愁善感,導致了你給那個堅持相信不存在故事的弟弟寄來了‘托瑞多’存在過的證明。算是你這個唯一的托瑞多,對曾經服務於你們的人類血統最後的交代。”


    紮克抿了抿嘴,“換個詞。”說的是多愁善感。紮克有自覺,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缺點之一。曾經,是本傑明在幫他丟掉這些無聊的情緒。


    “換不了。”奧茲也是任性,“這是我能想到最公正的詞,其它的都是貶義,對吸血鬼來說。”


    紮克對著空氣擺了擺手,“你繼續。”


    “這個眼鏡弟弟很聰明,他已經從那些書中的十三個永生的姓氏中,鎖定了‘托瑞多’,他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紮克,這不用我告訴你吧。”


    “是不用,如果我沒猜錯,他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這就導致了紮克的一個疑問,“他是怎麽知道格蘭德的?”


    “他在他的哥哥離開他家裏後,他沒有報警,或做任何蠢事情,他顧了私人偵探,調查了‘戴爾·沃克’這個名字。我說過,這是個聰明的人。”


    紮克不知道該用什麽情緒,“‘戴爾·沃克’,現在還是格蘭德的員工名冊中。”但話不能說滿,畢竟那個電話是草草的掛斷,“我不認為他確定的知道了我的身份。”


    “但他確認在他哥哥,戴爾,留下的生活軌跡中,有遇到一個托瑞多。他也確認,這和他哥哥突然綁架著一個人出現在他家有關係——戴爾,停留在他家的時候,透露了他看過那些書,並拿走了一本。”


    “這個,你可以說是多愁善感。”紮克敏感的抓住了這個機會,“戴爾對自己家庭的一時多愁善感,暴露了他不需要暴露的信息。”


    “他唯一的弱點。紮克。”奧茲在提醒紮克,“現在兩個兄弟,都知道自己長大的莊園,屬於一個永生,卻被滅亡的家族。兩個兄弟,卻堅持著完全相反的信念。一個,在這裏,對所有遊客講述托瑞多的故事。一個,綁著詹姆士在這個國家逃竄。我在想,用這第三把鎖,去砸開那兩把扣在一起的鎖。你覺得呢?”


    紮克在思考,思考,思考……


    “做吧。用上所有可以用的信息。”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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