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格蘭德的第一刻,紮克就感知到了有客。一個紮克注定某個時刻會見,但他不想見到的家夥,特別還是這種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麽迴事、需要幫助的時刻。


    “你迴來了。”還好,第一個迎向紮克的人是露易絲,看樣子是等了好一會兒了。


    紮克都沒想好要怎麽表達現在的情況,臉已經被露易絲捧住。奇怪,我知道。


    紮克的臉被捧住左右撥弄,露易絲的眼神似乎在確認什麽。意識到紮克至少表麵沒什麽異常後露易絲拉扯了一下嘴角,“你又失憶了。”


    “呃。”紮克按住了露易絲的手,“解釋,恩,又。”


    你必須給紮克讚揚,不管處在什麽樣的境地,他都是積極的、向前的,從容敏銳的對待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切——比如現在,失憶這個關鍵詞已經吸引不了紮克的注意了,他在乎的是,又。


    能更上紮克這種向前心態的,估計也隻有露易絲了。先拉著紮克在後廊上坐下,“沃爾特來了個電話。說你又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了。”在紮克馬上挑眉,準備詢問之前,露易絲示意紮克安靜,“別問細節,你知道沃爾特那家夥,他能保留下來一份‘紮克又到某個地方去了,不管上次在紮克身上發生了什麽,大概會在發生一次’的信息迴來,已經是他對格蘭德仁至義盡了。”


    紮克張了張嘴,雖然有些排斥,但還是理解了這些話,所以,“所以我已經拜訪過沃爾特是麽,三天前。”有些無奈吧,搖著頭,“我得到我要得到的情報了嗎?”


    露易絲卻沒有著急迴答,倒是有些驚訝,“你已經知道今天的日期了?”也就驚訝了一下而已,擺擺手,“你沒有時間聽我一點點講這幾天你幹的事情。”請求允許的看著紮克,“你有客人,能在這裏呆的時間有限的客人,你需要頭腦清晰的接待他,然後決定怎麽,恩,處理他。”


    紮克明白露易絲要幹什麽,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看著露易絲,“好,開始吧。”


    露易絲的雙眼赤紅了,得到了允許,就自然不會有什麽猶豫的樣子,但該說的說明依然會說,“你需要知道的是這不是恢複記憶,是我給你記憶。上次你失憶了三個小時,我們嚐試了。你失憶的時間裏,你的一切是空白,沒有東西可以恢複,你靠的是自己補上三個小時的記憶。這一次,你沒時間自己補上,我給你。”


    紮克還有心開個玩笑,“那編造點美好的東西放進去,我不介意~”


    露易絲笑了,羞澀的,真假別管,感受露易絲話裏的意思——“美好的東西已經發生了,不用我編造。”


    紮克隻當是他和露易絲幹什麽成人的事情,但事實麽,露易絲說的是紮格爾被綁架。


    赤紅籠罩了紮克。


    事實,我們跟著紮克這三天看到的事實,實在不用再重複一遍,露易絲給紮克的記憶中,終究加了點兒東西。


    第一件,紮克中午離開格蘭德出發去孤兒院後,德瑞克迴來了,和老漢克一起迴來的。以露易絲視角的記憶並沒有揭示兩人發生了什麽,但氣氛非常糟,以至於德瑞克迴來後在意識到紮克已經離開後丟下自己在派斯英的住址後立馬告辭。


    第二件,墨迴來了,帶迴了十幾個臉色木訥的陌生共和人,預付了明天葬禮安排的酬勞,然後在墨的指導進行的排練。


    第三件,艾倫殯葬之家的一幫人來了一次,被說不上是監視還是保護的艾倫已經掌握了在白日行走的能力,留下了一句配著笑容的話,“我現在能明白為什麽他那麽喜歡找事了,這感覺很好。”


    最後一件,布雷克打電話過來了,他要迴巴頓了。


    如果這些露易絲外加的事實能夠說明點什麽道理的話,那就是世界真不會因為少了誰而停止運轉。


    依然,紮克需要點兒時間吸收所有事情,以一份糟糕的心情。


    這麽說吧,這三天的時間中紮克自己經曆一係列事情是一迴事,一次性的被告知自己經曆了這些事,是另一迴事。


    就舉一個大家能理解的例子——本傑明可能和莫卡維搬離格蘭德。我們知道在真實發生的時候,紮克有兩天的時間消化這一信息。但紮克現在沒有兩天的時間去消化對麽。


    記憶不是被恢複的,是被露易絲告知的。就像商店的收銀員明明沒有收到錢,卻被魅惑之瞳告知他已經收錢了的當下,他會傻逼的說‘感謝消費,歡迎下次再來’一樣。


    紮克現在的心情就是,*!


    本傑明隻是一個例子,大家加上德瑞克、加上紮格爾、加上波奇、加上昆因夫人、加上青少年團、加上韋斯……紮克的心情,恩,大家能懂的。


    “你還好麽。”露易絲看著紮克。


    大概隻能嘴硬,“我很好。”站起身,仰頭看了眼樓上,“我去見客了。”


    露易絲沒辦法多說什麽,隻能提醒,“他和我們以前想象的不太一樣,你應該,恩,包容一些。”


    紮克不想迴應。


    揭示客人是誰吧。是亞瑟。曾經在紮克和本傑明一切安好的時刻,一直陪伴這對跨種族兄弟度過無聊的行車過程的電台主持人。


    現在,他在這裏。


    我想紮克是怎麽害的這個家夥丟掉工作,墮落成伊萊·托瑞多的後裔……嗬,既然已經被露易絲告知了,那就用更符合紮克現在魔宴托瑞多身份的詞匯來形容吧,‘棄族吸血鬼’。亞瑟怎麽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過程,已經不用多提了。他既然出現這裏,就代表了一件事——


    紮克推門走入了辦公室,隻看了一眼,“怪不得隻是個電台主持人。”開口就是嘲諷。基於紮克現在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


    亞瑟皮相並不好看,微胖、禿頂的普通中年大叔一隻。


    這家夥的視線倒是一直在紮克身上,“我終於見到你了!”倒是和曾經電台裏的一模一樣,情緒激動,在完全不必要的詞上下著重點。


    現在絕對不是紮克為自己毀掉一個人人生負責的時刻,所以紮克麵無表情的坐下,手指點點桌子,“不要廢話了,匯報。”


    對,匯報。


    全身都在散發的排斥和厭惡,“今夜會是有在巴頓的最後一批新人……”防止有人不明白,亞瑟的新人指的是伊萊一路從西到東,在巴頓、或帶到巴頓來的後裔,“在貝奇的波波吧聚……”


    亞瑟都沒說完,紮克已經煩躁的不想忍耐,“你說什麽,波波吧?”灰色職業聚會的夜店,“誰讓把人引導到波波吧去的?!”


    亞瑟應該自豪,沒人,真的沒一個人讓紮克用這種語氣開口過。


    亞瑟盯著紮克,“沒人!我隨便抓鬮抽的!”說著掏了一把口袋,幾張被揉成團兒的紙條被丟在辦公桌上,語氣也持續著厭惡,“是你們魔宴的達西隻讓我把人往貝奇去引!他不想帕帕午夜抓獲那些人的時候在巴頓到處製造騷亂!”然後抽搐著嘴角,“而貝奇的大多數店都吧這些非主流弄上了黑名單,我能選的就這麽幾個地方!”


    既然亞瑟提到的達西,那就必須解釋一下了。伊萊本人,別炫耀我們知道的事實,按魔宴的官方說法,是被召迴魔宴後被清除掉了不是麽。剩下巴頓這邊殘存的後裔,按照紮克給魔宴的政治方針,是放給帕帕午夜處理不是麽。那作為魔宴放在巴頓、作為巴頓警方大佬的達西,自然會加入參與配合。


    紮克緩緩閉了眼,“波波吧是我某些朋友聚會的地方。”睜眼,“如果因為你,讓我的朋友失去一個安全娛樂的地方,你不會讓你好過。”


    紮克這麽說是有原因的,先不是紮克和諾,現在那無言的關係。就提剛在記憶中被露易絲放進來的史蒂夫,紮克非常清楚史蒂夫對異族的態度。讓帕帕午夜因為棄族吸血鬼注意到波波吧,本身,就是件值得紮克煩躁的事情。


    “哼,你已經幹過這種事了。”亞瑟居然做了個展示自己動作,“看看我!”不合時宜——隻是針對現在紮克的心情而言,但我們也應該理解,對亞瑟來說,他什麽時候對紮克如此質問都是合乎時宜,“我曾經有個好人生!現在!我是個怪物!”


    “你說那是個好人生?”紮克笑了,或許這事件好事,吸血鬼也需要情緒發泄,不止是這三天了,這近一月的所有事情,亞瑟給了他一個出口,“在你的電台節目中鼓吹一個以殺戮為樂的吸血鬼樂隊,你認為那是個好人生。”


    紮克抬手,展示亞瑟,也順著亞瑟的話,“嗬嗬,為什麽不好好看看你自己。你還說的出那是好人生嗎?”


    是了,紮克的情緒發泄。他終究是需要一個可憐的家夥,來承擔他對伊萊來找他這件事實複雜情緒的宣泄的。


    以狗血的類比心態,發泄到羅素身上?羅素這個普通人類做錯了什麽嗎?紮克不能。


    現在,亞瑟,正好。


    亞瑟的臉開始漲紅,“*!”大概厭惡稍微轉移向了自己,“我怎麽可能知道他是吸血鬼!你知道這些年出現一個火起來的非主流樂隊有多難得麽!他又夠神秘,夠話題!你以為我真的有多喜歡他的樂隊!那是工作!”


    紮克撇了亞瑟一眼,繼續嘲諷,“你既然沒那麽喜歡伊萊的樂隊,那給我解釋一下,你是怎麽變成這副樣子的?”


    亞瑟不說話了,答案我們知道,他丟掉工作後去聽了伊萊的演唱會,還參加了慶功派對,嗬嗬,還以一個曾經的娛樂圈專業人士,迴答了伊萊在舞台上的心路曆程。


    一件事導致另一件事,現在他坐在這個毀掉他人生的起點……該公正了,改變他人生的起點麵前。


    臉在持續漲紅。


    吸血鬼的臉漲紅和人類的臉漲紅,原理一樣。所以能說明一件事——


    紮克搖著頭,繼續嘲諷式,“我看你倒是挺享受你現在非人的怪物生命。老遠我就能聞到你身上滿溢的布魯赫氣味。”


    這句話包含了兩個意思。第一,亞瑟是‘吃’過了才來格蘭德的,他全身都散發著飽食食物後的味道。第二,覆蓋巴頓的布魯赫血液氣味,還沒有消失。伊芙·史密斯·瑞默爾,還沒有撤銷最初以幫助格蘭德定位伊萊·托瑞多而布置在巴頓的陷阱。


    前者自然是用來嘲諷亞瑟,後者麽,大家可以當做是伊芙依然沒有獲得魔宴承諾的條件,在故意拖延。


    紮克有說過,魔宴要想伊芙配合的給出消除充斥整個魔宴的布魯赫氣味,就老實的滿足伊芙的要求。沒忘吧,魔宴那邊為了除掉伊萊,這就是必要的準備。你得感知的到伊萊,才能殺掉他。


    這段發生在紮克去奧茲那邊討論怎麽處理賽瑞斯的時候的對話,現在在紮克的腦中可是像剛發生一樣清晰。


    至於如果大家對露易絲怎麽會這麽清楚紮克這三天幹了什麽,我能說的隻有,這一對在進行某種成人活動的時候,會進行大量的血液交換。吸血鬼,方便吧。倒是別質疑為什麽剛才露易絲不用血液交換的方式補上紮克空白的記憶,大家都成熟點,露易絲說了,時間不夠。某些事情,就是屬於那種無法盡性就不如不做的類型。


    亞瑟大概也是個情緒控製一般的家夥,照著辦公桌就是一掌,啪!“你以為我想這樣!你以為我喜歡吸別人的血?!”


    紮克隻是淡淡的冷笑一聲,好像任何人做任何惡心事情的時候,是因為喜好一樣。極端的例子,由正當防衛過當導致的人命,哪怕屬於防衛一方的人都會有愧疚的自責。但這能改變過當的事實嗎?


    唯一能讓人心裏好過點的就是加強正當的理由,對亞瑟這特別的情況來說就是,他還活著。但紮克不準備幫對方進行心理建設,“我管你想不想,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一,留在格蘭德,由我來應付隨時可能找上你的帕帕午夜。二,哼,你明顯不喜歡我,那,不要在我麵前出現,隻要你能做你工作,完成我和伊萊的信息傳遞,我不管你要去哪裏過你現在怪物的人生。”


    “你……”起頭挺有氣勢的,終究隻是氣勢而已。亞瑟陰鬱的站起,“我要留在格蘭德!我在外麵活不下去!”對自己的處境倒是非常清晰。


    紮克懶得說話了,隨手指了窗外的員工生活區,起身,迴主臥。主觀上,紮克感覺今天什麽都沒做,不,三天,什麽都沒做,但,紮克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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