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不管出現什麽樣的莫名的情形,都別急。


    從“他看起來挺英俊的。”奧茲的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開始。


    因為不明白,所以紮克撇了眼奧茲,但沒打算理會。擬人的深唿吸了一次,準備現身——


    德瑞克已經在向店員描述盧的樣子了:“你看到他了嗎?他是進來取衣服的,但,我等了很長時間,也找了一圈了,沒找到他。”


    科齊爾的店員素質很高,“訂製衣嗎?可能在後麵莫瑞林先生的工作室吧,但莫瑞林先生不在,請稍等。”


    紮克剛走出兩步又退迴來了,“為什麽你說他英俊。”


    “哦,是客氣,因為他是你的‘兄弟’。我從沒見過老格蘭德先生,你‘父親’。我隻是猜測他的基因還不錯,至少不會讓你和本傑明成為他的後代太牽強。”


    紮克挑了下眉,接受了這說法,“老格蘭德長的確實還行。”別去深究紮克為什麽在意這種東西,他自己都不知道。


    等了一會兒。


    “你到底要不要去見你兄弟。”奧茲先不耐煩了。


    “要。”紮克迴答了,心虛似的伸著脖子,偷瞄在大堂神色越來越煩躁的德瑞克。


    “那快去啊。”


    紮克沒迴應了,收迴脖子皺了皺眉,看了眼奧茲,“你去。”


    “他不是我的‘兄弟。’”這就是拒絕。


    紮克卻已經忘電梯處走了,“讓他到公寓見我。我需要準備一下。”


    “見你。”奧茲看著紮克的背影,強調式的確認,“你讓我成為那個告訴你兄弟,你偽造了死亡的人。”


    “耶~”紮克沒有給奧茲什麽選擇的餘地,背影已經消失了。


    奧茲撇了撇嘴,搖著頭走向德瑞克。


    迴到公寓,紮克直接走向了吧台,看了眼在接電話的哈密頓,‘偷聽’是必須的,但也沒影響紮克手上的動作——他在調酒,怎麽烈怎麽來,以灌醉、能夠充分影響某人理性判斷能力為目的的調酒。


    哈密頓在聽筒中的聲音說了一大段後,“恩。”迴頭看了眼紮克,“他就在這裏……”


    哈密頓都沒來得及說更多,紮克一甩手中的調酒罐,“我很忙。”


    哈密頓的眼角抽搐了兩下,轉過頭繼續對著聽筒,“他在調酒。”


    聽筒那邊大概安靜了一會兒,哈密頓自覺的解釋了,“他人類身份的兄弟來巴頓了,他準備告訴對方他死亡是偽造的。”以及一點‘自以為是’的補充,“他臨時決定的,本來準備用易形者的屍體和奈納德的能力偽造一個絕望的情景,把那人嚇走。然後突然改了主意。”自以為是的原因大家明白吧,紮克之前不就是這麽騙他的麽,那個雙關的引導。


    聽筒那邊顯然又問了什麽問題,哈密頓站在迴頭看著紮克,“父親想要知道你打算處理這個人類身份的兄弟。”


    “從什麽時候開始,魔宴開始在意一個普通人類了。”紮克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不是哈密頓迴答的,是聽筒裏的聲音直接傳到了紮克的耳朵裏,“我們不在意,但我們不能隨便聊聊麽,八卦什麽的,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那就讓哈密頓別掛電話,你旁聽著好了。”紮克朝哈密頓笑了笑。


    “我很想,但也很遺憾,我也很忙,還是之後聽哈密頓的轉述吧……”聽筒裏的聲音似乎被那邊的某人打斷了一下,“卡帕多西亞想要和你聊聊。”換人了,“你好,托瑞多。”


    紮克卻難得的沒有執行他一向完美的社交禮儀,而是朝握著聽筒的哈密頓挑了下眉,“你父親的電話。”故意的明確,“勒森布拉的電話,經常這樣被打斷換人麽?”


    嗬,這樣的問題可以說是粗魯了,得罪所有人,社交上。但技術上來說,紮克還在吧台後調酒,又不是接電話的人,所以~


    哈密頓自然緊皺了眉,但保持了沉默,倒是聽筒裏的聲音,“嗬嗬,不,我想不管是對勒森布拉還是對我,都是第一次。”


    紮克卻沒有因為對方的笑而友善一點自己的語氣,“我很樂意和你聊天,但抱歉,卡帕多西亞,我現在有事,如果你也和勒森布拉一樣好奇,之後讓奈納德轉述吧。”


    聰明的人,就會明白紮克的意思。


    而現在在聽筒裏發出聲音的卡帕多西亞,嗬,至少不笨,“我一定會的,另外,感謝你在巴頓對奈納德的照顧。”


    “別。”看來紮克不準備好轉自己的語氣了,“在巴頓的可不止你的奈納德,我可不想每個人都對我身懷感激,我會忙不過來的。”


    聽筒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安靜的隻是人的聲音,有聽筒被相互推移的摩擦聲。片刻後才再次出現了人聲,換迴勒森布拉了,“不會所有人都感謝你。”好像也放棄了客氣的友善,“你沒有為雷夫羅做任何事情,他們不會感謝你。你給盧的命名得罪了茨密希,他現在痛恨你。”


    紮克卻歪了歪頭,“我們聯邦的郵政什麽時候這麽迅速了。”中午哈密頓才去郵寄的血液信息,現在就已經到了?


    “簡略的信息哈密頓剛告訴我了。”這是迴答。


    紮克笑了,“那等到你們收到的完整的信息,別漏掉奈納德的那一份,我們再討論這件事吧,我說了,大家都要感謝我~”


    不是嗎~紮克之前就已經解釋的清清楚楚了~侮辱茨密希,將茨密希的地位打壓至魔宴底層,是大義!是為了魔宴的未來!!


    聽筒那邊又安靜了一會兒,“哈密頓。”說話的對象變了,“解釋一下,為什麽托瑞多會強調奈納德的那一份,是你的血液信息缺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嗎,所以才會需要奈納德的補充。”


    聽筒裏的聲音或許沒有什麽明確的語氣,但哈密頓的臉黑了。讓一個吸血鬼的臉黑,不容易。


    哈密頓緊抿著嘴,是不知道怎麽迴答。


    紮克‘救’了他,“因為他沒有問。我倒不會責怪他,當時他給出了建議,我沒有完全接受,基於地位關係,他隻能退後,誰不喜歡這樣的下級呢~嗬嗬,勒森布拉,你有個好後裔。”


    聽筒那邊依然是安靜了片刻,“好吧,我猜血液寄到的時候,我們這邊就能清楚到底怎麽迴事了。”


    看來這電話要結束了。


    在最後的,“托瑞多,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會以迴收‘柯爾特’的理由,正式向伊萊·托瑞多發出召迴的命令。”


    紮克沒迴應了,擺好一杯杯被酒精充斥的液體,走向公寓的門口,德瑞克上來了。


    “嗨,德瑞克。”紮克擺上了一張笑臉。


    沒啥用,德瑞克瞪著紮克的那張臉,整張臉都在抽搐,“你,你……”


    “活的好好的。”紮克攬過了德瑞克多的肩膀,“來,我知道這一定一下很難接受,我準備了酒……”


    德瑞克雖然被紮克攬著移動,頭卻在左右亂開,“剛,剛才的那個科齊爾……”奧茲並沒有上來,“我,我罵他了……我,我以為是個,讓人惡心的玩笑……”


    “不是玩笑。”紮克把德瑞克按在吧台椅上,排列的好的酒杯先推上一杯,“我就在這裏。”


    “他,他說……”德瑞克的思緒是完全的混亂,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是本能的在酒杯被推到自己麵前的時候接住,抬到了嘴邊,眨著眼,看著紮克,“你是,你是……”


    “喝。”紮克的手指貼著酒杯的底座,微微上抬。


    咕噥。伴隨著喉頭翻動。


    “你是,你是……”空杯被啪在吧台上,新的一杯已經又被推到了麵前。大家猜,在幹下第二杯之前,德瑞克能完成這句話麽?不,猜個更有意思的東西,這句話未出現的部分,是不是,‘吸血鬼’。或~‘不是人類’,大家懂的,這之類的。答案很快揭曉。


    “從頭說,怎麽樣。”紮克沒有催促德瑞克喝第二杯,開口了,“我早就說過,你第一次來巴頓的時候,我們。”紮克自己拿起了第三杯,晃著,沒喝,“我們很像。”


    德瑞克自己幹了第二杯,哎,也自己主動的撈過了第四杯,不知道為何的有了些許警惕,看著剛放下電話的哈密頓。


    紮克隻能占時中斷自己的話,迴頭看了眼哈密頓,擺擺手,“不要在意他,他隻是個旁聽的。”然後才是對哈密頓說的,“你不覺得應該去把奈納德叫來一起旁聽麽,卡帕多西亞也是你上級。”這話對應的是剛才聽筒中卡帕多西亞的感謝,聰明人懂的。


    哈密頓臉色持續了之前的糟糕,但隻能去找人。別管他了,反正吸血鬼要旁聽什麽,也不用真的呆在這個空間。


    “盧,盧呢?”德瑞克居然還惦記著這個接他的人。


    紮克隨意的擺了擺手,“他不重要……”


    被德瑞克激動的打斷了,“他真的是前罪犯嗎??他幹了什麽?!他看起來很安靜!就和電影中那種一言不發就突然殺人的家夥一樣,他殺了人嗎??”


    紮克看著德瑞克,“德瑞克,你不關心盧犯了什麽樣的罪。”那種要求對方冷靜的語氣。


    一早就提醒了,不管出現什麽樣的莫名情形,別急。


    德瑞克眼光閃動的盯著紮克。恩——生活中偶爾會遇到的,就是那種當某人和你對視時,試圖緊隨你聚焦的瞳孔時出現的狀態。當然,通常情況下,會是深情的對視,但德瑞克對紮克的,不是深情,是其它,甚至完全相反的情緒。


    要記得紮克開口的切入點,是‘我們很像’。想想紮克能有什麽和德瑞克像的東西吧。


    紮克沒有迴避德瑞克的視線,再次開口,“還是從頭說起吧。德瑞克,記得我之前說過,我和本傑明隻是比你幸運一點,我們來到巴頓,找到父親的時候,他還活著麽。”是了,紮克和德瑞克像的地方,隻有這個了——‘他們來到巴頓的原因都是因為要找親生父親’。這個故事從不濫用引號,雖然很多。不知道之前讓大家猜的東西,有人猜對沒。


    紮克繼續了,“現在你知道了,那隻是在你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在格蘭德生活之前,我有所保留的說法。我和本傑明,並不幸運。你,晚到的你,隻能看到一座父親墳墓的你,才是幸運的。你,不需要繼承格蘭德,真正的,格蘭德。”


    那‘深情’的視線被重力扯向了地麵,然後猛的抬起,是德瑞克把手裏的第四杯幹掉了,第五杯已經被拿在手上。視線沒有迴到紮克臉上,“所,所以……這是真的了。你……我,我的兄弟,我的父親,是,是罪犯……”


    應該有人猜對吧,畢竟都太了解這個故事的任性了。


    “清理人。”紮克似乎在強調,“技術上說,我們並沒有犯罪,最多是違法、妨礙司法公正,我們隻是在別人犯罪後幫人處理……”


    紮克沒說了,看了眼已經去拿第六杯的德瑞克,自己繼續晃著自己手裏的第三杯。


    氣氛不是一度尷尬,而是在德瑞克手裏的第七、第八、第九……中持續向傳說中的絕對冰點衝刺。


    紮克終究還是憋了點話出來,“嗬嗬。”用笑開頭的,“當你決定離開巴頓,迴到你原來的生活時,我真的鬆了一口氣。嗬嗬。”繼續笑,“至少一位格蘭德兒子,是幸運的,既找到了父親,又不用,嗬嗬,負擔這‘父親的遺產’。”


    德瑞克開始夠不到第x杯酒了,紮克貼心的送出了自己手裏的,然後默默把剩下的酒杯推過來,“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問題,哪怕是為了關心,比如,為什麽我需要偽造自己的死亡,現在的格蘭德是否深陷麻煩中。但抱歉,如我剛才所說,你沒有決定在格蘭德生活,我就會有所保留,為了你的幸運,也是為了你的安全。”


    紮克,沒有要給德瑞克一丁點縫隙的意思。所以,德瑞克,隻能繼續製造著空杯。


    “抱歉,德瑞克。我們都沒有想到,你會再來巴頓。”紮克在德瑞克的毛孔都開始散發酒精氣味的時候按住了德瑞克再次抬杯的手,“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我的這種心情。我有選擇的,繼續欺騙你,或者告訴你真相,至少讓你知道實情。”紮克搖著頭,說的很緩慢,不管大家如何腹誹紮克的虛偽,但,這就是現在該有的語氣,“即使現在,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做了正確的選擇,我是不是玷汙了父親,格蘭德在你心中的形象。抱歉,德瑞克。”


    德瑞克終於重新看向紮克了,也抓住了紮克的手,爆出的青筋是用力過猛的表現,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別。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所以,走吧德瑞克,離開巴頓,別迴來。從此以後,當做從未找到過我,從未找到過格蘭德,我,我們,一開始就不該出現你的生命中。不管格蘭德發生了什麽,都和你沒關係。走吧,迴到你原來的生活中。”


    一點縫隙,都不給……


    最後請大家猜個東西吧,紮克有沒有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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